夏小冉似乎没听到她的话,目光固执地落在店里的某个方向。
苏晓沐又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试探性地说:“你……是不是想到里面坐坐?”
夏小冉猛然抬眼,用稍显艰涩的声音问:“可以吗?”即使那只是她的一个梦,她还是想再怀念一下。
“当然可以!”苏晓沐露出笑容,十分大方地邀请她进去。
夏小冉闭着眼睛也能走到那个位置,很快坐了下来,伸手在墙上某个地方来回摩挲,也许没什么人瞧见过,这上面刻着“音乐家傻小冉”几个字,是他们趁着老板不注意用美工刀一点一点地刻上去的,每个字都凹凸不平,感觉就像他们一波几折的感情,很快就会被岁月磨平。她无声地流着泪,哀悼死去的爱情,哀悼她没有希望的以后。
苏晓沐远远地站在吧台前看着夏小冉,有些好奇又有些担心她,觉得这个女孩子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就不知道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不过依她的直觉,为情居多,她叹了口气,情这个字真是害死人。
夏小冉在那里坐了整整一个下午,贪恋只属于自己的最后的记忆,后来临走时苏晓沐跟她说等铺子装修好她可以常来坐坐的,她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寝室,张娴正伏在被窝里和男朋友打电话,热乎得没发现她回来了,只听见她声音柔柔地撒娇:“唔,不要去那里吃啊,太贵了,我们还是去吃自助餐吧,实惠点。”张娴和她男朋友是高中同学,一起从小城市考到北京来,家境都相当,不算富裕,可是每天都是开心的。
夏小冉想,这样平平淡淡的幸福,真好。
那她呢?她的幸福在哪里?
或许她不再配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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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回来没多久就有快递送来一部崭新的手机,夏小冉记得曾看过商场里的巨幅宣传,这款手机因为功能和款式都走的尖端路线,所以价格高昂得令人咋舌。而里面只存了一个号码,想当然尔,除了那个男人还有谁?她霎时觉得手上攒的不是手机,而是一块火山岩石,就连碰一碰,都会被它毁尽。
夏小冉连续三天都没有开机,只是打了电话回家跟妈妈说她的手机被偷了,然后就一直傻傻地窝在寝室里发呆。张娴觉得奇怪,可一直问她发生什么事她也不肯说,也就无奈地随她去了。
这么可耻难堪的事情谁会愿意再次提起?夏小冉什么也不想想,什么也不想做,像个活死人一样,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药店的阿姨看她拿起事后避孕药时的那种暧昧又了然的眼神,她恨不得马上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没人找到她也好,她害怕傅希尧纠缠,可更害怕邵峰找她,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用什么面目来面对他,尤其她跟傅希尧还……所以她把宿舍的电话线也拔了,一了百了。
直到某天张娴回来兴奋地跟她说楼下停了一辆很拉风的轿车,因为一连三天守在门口而引起大家的关注,听说车主是个酷男,她们就猜测不知道是哪个幸运的女人得到白马王子的垂青。
她直觉地有些不妥,跑去阳台一看,才一眼就差点昏过去,那个人竟然是林进,正好他也抬起头来望着她寝室的方向,距离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他似乎也看见她了,还意味深长地举起手晃了晃手里的手机,那一刻她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打开手机,拨通了那个会传来地狱之音的号码。
等了很久才听到傅希尧带着惯有的倨傲的声音:“舍得开机了?”
她咬着唇说:“你,你快让他离开。”
傅希尧朗朗地笑出声,不答反问:“冉冉,这几天有没有想我?”
有,我想你死。
她顿了一下,寒着声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她不明白,他这么没完没了地缠着自己为的是什么?
“很简单,我要见你。”然后不由分说地挂了她的电话,他一向不让人有拒绝的余地。
而夏小冉除了答应已没别的选择,她们系不少人知道她和邵峰谈恋爱,如果激怒了傅希尧,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他不要脸,她还要。
傅希尧带她去了高级百货商场,在他的认知里,女人天生离不开名牌和珠宝这些奢侈品,夏小冉还算入他的眼,那两天对她是狠了点,所以她偶尔拿乔也在他容忍的范围内,送些东西给她逗她开心就好,免得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瞅着自己,宠女人而已,他也能做到。
他还没意识到,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为了夏小冉破了太多例。
夏小冉看着满场奢华的商品,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尤其想甩开傅希尧抓着自己的手,那种突兀的亲密让她觉得恶心。况且她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她喜欢音乐,喜欢旅游,喜欢电影,独独不喜欢名牌。
邵峰摸透了她的脾气,从来不会带她来这些地方,他知道一场音乐会比一车名牌更让她动心。想当初他们去泰山的时候,他和她就一人一件十块钱的情侣衫满山跑,那样的快乐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一想起往事,她心里又涌上一阵酸楚。
除了母亲和姐姐,傅希尧这是第一次为女人挑东西,而且还显得很有兴致,拉着夏小冉满场来回挑选,几乎逛遍所有的专柜,遇到感觉合适她的就往她身上比比,也不问她喜不喜欢,独断专横地按自己的喜好来选定,眼尖的导购员迅速把他看中的都包起来,不一会儿已经是大包小包的了。
这就是钱和权的魅力。
商场的人都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目光看着她,她身旁的男人英俊、多金,在她们眼里看来还体贴入微,甚至放下身段替女伴选衣,这可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不过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她们不是她,怎会明白她心里的苦?
傅希尧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选完了还捏捏她的手心问:“你高不高兴?”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低声说:“我不要这些。”他的脸色顿时比南极冰川还冷,手里的劲道也大了许多,她抿抿唇,又柔声补了一句,“不如你送我一双鞋吧。”
其实,她从不让邵峰送她鞋子的。
听她的声音软软的,傅希尧的脸色稍稍缓和下来,还有点得意:“你早说嘛,行,咱们去买鞋子。”
又去了二楼卖鞋子的专柜。
夏小冉的本意并不是真的要买鞋,也就没怎么拣择,随手一指就买了一双,傅希尧让她马上穿,她也听话换了新鞋,而且心里竟有一丝高兴。
傅希尧看着她绯红的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容,以为她因为自己而开心,也就跟着笑开,又连着包下了好几双当季新款凉鞋,还温和地腻在她耳边说:“瞧瞧,你这样笑多好看,别总是拧着性子,我看着就膈应,其实我这人挺好说话,只要你乖乖的听我的话。”
夏小冉只是温顺地笑,其实她觉得他整个人都可笑,一个可耻可恨的刽子手还装什么假慈悲呢?
那晚他们吃了晚饭,傅希尧送她回学校,正寻思着怎么让她搬到自己的公寓去,却忽然听见她说:“傅先生,谢谢你。”
夏小冉心里苦笑,明明被侮辱了还得跟坏蛋说谢谢,跟古代被砍的大臣还要高呼谢主隆恩一样可悲。
傅希尧静默了一阵,表情让人捉摸不透,他抽了根烟才问她:“你谢我什么呢?”
“一切。”因为这一切,她才认清了现实,不然她还是那个在象牙塔里享受温情的小女孩,那么的无知而天真。
“然后呢?”傅希尧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一脸平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夏小冉深呼吸一口气,才缓缓地道:“傅先生,不如我们……两清了吧?”见他没反应,又抓着裙子掩饰自己的不安,细声说,“我觉得,这样对大家都好。”这个大家,当然包括还在医院的邵峰,既然痛苦已经发生,那么她一个人忍受就可以了,她一千个一万个不希望邵峰跟她一样伤心。
傅希尧冷冷地看着她,车内暗黄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一如初见时那般清澈干净。他知道,她这是要跟他划清界限,她在乎邵峰,她讨厌他。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外的夜色,声音变低地说:“我知道了。”
这一次后他果然没有找过她,那部电话一直安静地摆在包装盒里面,她想,那双鞋真的有用,这样很好。
又过了几天。
夏小冉对着桌上的一大堆土特产发呆,有蜜饯,甜糕,有茶叶……都是妈妈寄过来,让她送给那个帮了大忙的“师兄”的,是的,她爸爸的事情解决了。
如傅希尧所说,赵鸿毅终于现身学校,并且公开承认是自己急功近利才瞒着导师发表虚假论文,而且为了增加论文的可信度还将导师的名字加在课题组里,虽然这么做还是对她爸爸的名誉有一定影响,可总算还清白于天下。
妈妈还跟她说她爸爸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并且婉拒了到北京求医的机会,一来他们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二来她爸爸有个同窗兼好友是这方面的专家,已约定了日期做心脏搭桥手术,着实让人松了口气,毕竟这桩闹了两个月的风波总算告一段落,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两个月,似乎已经把她这辈子的力气全部花完。
夏小冉叹了叹气,把那些特产都收起来,她没想过要送给傅希尧,她不想再跟傅希尧再有任何瓜葛了,她斗不过他,也没能力追究些什么,爸爸没事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总之跟傅希尧、跟邵峰有关的一切她都没有勇气再想起来,最好一觉醒来,发现这不过是她做的一场梦。
后来她找了个借口跟父母说留学的事情有些变化,没把真实情况说清楚,好在经过之前的变故,他们都精疲力尽,也没再追问具体缘由,只让她放宽心,踏踏实实好好学习。
他们这个学期中有一次音乐采风之行,第一站是一个有千年历史的古镇,采风小组一行七人下了火车,再坐大巴来到下榻的客栈。
走进客栈前,夏小冉倏地顿住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某个地方出神。
同行的岳天恒,也是小组的组长觉得有些奇怪,转身问她:“小冉?你怎么了?快走吧,大家都等着呢。”
夏小冉回过神来,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就来。”
肯定是自己眼花了,肯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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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计划今天采风小组是到镇西参观木雕楼,据说那里曾经是民国某位军阀的爱妾住过的地方,还有珍藏了一架上好的钢琴,大家一听都显得很兴奋,直嚷着赶紧去那儿大饱眼福。可夏小冉一直觉得心神不宁,莫名的不安缠绕在她心里挥之不去,便推说有些晕车不舒服,不去了。
夏小冉才躺下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刚才来送药的岳天恒去而复返,一边开门一边心不在焉地开口:“岳师兄,还有什么事?”
“你让那小子进你房间了?”
夏小冉被这冰冷的声音吓得颤了颤,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关门,不过她那比蚊子还小的力气怎么比得过一个盛怒中的大男人?
傅希尧抵着门把迅速闪进房间里,又立即把门合上,两眼的目光犀利得跟鹰隼的爪子似的一点一点刮在夏小冉的脸上,她害怕得一直外后缩,连呼吸都紧紧屏着,原来,原来不是错觉,竟真的是他。只需要记住mbook;所有书籍一网打尽!
傅希尧长臂一勾轻轻松松就把她制在自己怀里,俯身贴在她耳朵边上低声说:“逃什么?敢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就不敢面对我?”
夏小冉被紧紧地压在他胸前,又挣扎不开,只能别开眼恨声说:“别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龌龊。”
傅希尧顿时气血上涌,钳住她尖细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感觉自己快被她脸上那种厌恶的表情气疯了,猛然低头压在她唇上又啃又咬,粗暴得全无技巧可言,一心只是想发泄。她浑身动弹不得,被他的舌头含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憋红着一张脸像只诱人的苹果。他的手也不安分,顺着宽松的T恤一寸一寸摩挲上去,她忍不住绷紧身体,拼命忽略他指尖带来的快感,可他丝毫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她闭着眼睛狠狠一咬,终于,他被迫松开了她。
他用手指随意擦掉嘴唇的血痕,两颊的酒窝渐深,抚着她的脖子来回抚摸,手指上的茧子刺激着她细嫩的肌肤,他忍不住跟她亲密的脸贴脸互相蹭着:“我说……你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狠了点?”
夏小冉终于控制不住情绪,揪着他的衣服失声痛哭:“那天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两清了吗?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咄咄逼人?真要把我逼死不成?”
“呵,我怎么会舍得?要你死也得□才美啊!”看着已经要崩溃的夏小冉,傅希尧笑得开怀,拉着她到一边的床沿上坐下,不顾她乐意不乐意的又亲又抱,享受似的眯起眼睛笑嘻嘻地说:“傻丫头,不过是放你几天风让你适应适应,我可什么都没答应啊,天知道我在乎着你呢!”
“你!”夏小冉猛地推开他,美目已经忍无可忍地喷出火来。
傅希尧悠然自得地躺在床上,挑了挑眉说:“别气别气,游戏由我来开始,当然得我来结束,不劳你费心。”他暧昧地用膝盖拱了拱她的臀部,“来,赶紧的收拾你行李去,我在这等着。”
夏小冉瞪着他,失控地喃喃:“你,你还要做什么?”
傅希尧听了他的话,懒懒地笑了出声:“你不是很怕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可我一时半会儿也离不了你,只能委屈你跟我走了。”这话说得很无辜很无奈,可是语气却是绝对的强势,他蓦地趋近她,两人的鼻尖几乎对上,他的手指划过她布满泪痕的脸,轻笑着说:“还是,你不介意别人欣赏我们秀甜蜜,我是无所谓,全听你的。”
什么全听她的?这分明是冠冕堂皇的威胁!
夏小冉被激得上气不接下气,可也知道他说的意思,岳天恒他们去木雕楼不过是两三小时的事情,如果他们回来看到傅希尧会怎么想?她已经可以预见他们异样的眼光,或许还会在她背后说她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吧?
“要去哪里?”她服软认命了,她没有他力量大,根本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