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焙汀巴恋亍保�111政策的两个灵魂要素。国有资产经营中心作为市财政局下属的一个企业平台，在111政策中扮演了不轻的角色，戏份很重。周主任是平台的一把手，他能够预感到，接下来，很可能就会有两位同志在某个时候出现在自己跟前，礼貌而又威严地请自己“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十二章 愁闷异常的周主任（3）
“妈的，老子老老实实，完全是按照上级的意思来兢兢业业办事，现在却……却快轮到自己被‘双规’了。”周主任心悸惶恐之下，不禁开始喊起冤枉，“《公务员法》出台后，明确规定，‘下级必须严格服从上级的领导’，我按照张书记和局长的布置办事，贯彻他们的行政意图，完全符合规程啊。凭什么要揪我出来，接受这种不公平的‘双规’？我冤枉啊，太他妈的冤枉人了。”
他兀自喋喋不休地嘟哝着，只是忽视了两桩事实：其一，直到现在，纪委的拘捕令尚没有给他送来；其二，依着他的级别，不过正处，果真有“事”，那也是检察院直接介入，够不上“双规”待遇。
“周主任，你老老实实回答我，当然，你也可以不回答，市国有资产投资经营中心是不是多次替恒宝集团出资？”乔半仙声音陡沉，问道，“恐怕不止是出资，除了替恒宝集团支付土地出让金或建设资金外，还有别的什么项目担保吧？”
“啊，我们……我们就是对东湖口水业有些投资。”周主任有些惊慌。
应该说，他和乔半仙确实交情匪浅；而对于乌铁，他则是三分仰慕和七分畏惧，感觉那毕竟是个用钱通神、花财铺路的厉害人物，谁敢不忌惮相让几分？对外而言，国资中心对乔氏集团和恒宝集团皆有数十万的长期投资，目的也很明显，就是为了让这两家财势雄大的集团成为本市的长期税源，但是暗下，出于张书记的授意，国资中心尚对乌铁旗下的东湖口水业和另外一处新城建设开发公司注入资本。去年年底，因为恒宝集团拓展业务时资金周转不利，在乌铁的申请下，张书记给财政局局长打来了电话，要他运用中心这个平台，替恒宝集团作一笔一千九百万信贷的担保；并且运用预算外财力，暗下借钱垫付了一笔土地出让金。这些秘密，他严守甚紧，一来牵涉干系太大，二来唯恐乔半仙怪他厚此薄彼。现在，乔半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顿时惊得他满头冷汗。
“乔总，你这是，嘿嘿，这是——”周主任只好支支吾吾。
乔半仙叹口气：“我虽然接受了市财政资金的注资，但贵平台却因此在我公司占有了一些股份，同时，我每年缴纳的税费也不少。”
“这我们知道，乔氏集团作为本市的缴税大户，对经济发展作出的贡献可谓有目共睹，成绩斐然。只是……只是你别激动。”
“激动？”乔半仙忍不住笑了起来，摸摸自己的脸，皮肤温度正常，肌*性正常，还真没有发现适才怎么就表现得比较“激动”了。他索性板起脸，正色道：“所以我可以坦坦荡荡地说，我不是投机商，乔氏集团也不是投机性的民营企业，没有从国家捞取任何不当好处。但是乌铁呢？他的集团是不是就如我一般清白？”
“你别逼我，我，我承受压力的能力，终究也是有限的。”周主任抱着头。
“还是严守领导机密，不肯透露半分情况吗？”乔半仙微微嗟叹。
他伸手握住三足蟾蜍，手腕轻转，将它掉了个头，衔含着富贵方圆铜板的蛤蟆嘴悄悄对准这位圆镜之后闪烁着慌乱眼神的正处级干部。现在，周主任需要的不是金钱，需要的除了运气还是运气。他希望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将自己从眼前的厄难中解脱出来。他没有别人可以依赖，情急之下，想到了“老朋友”乔半仙，希望依赖他的风水秘术给自己催旺运势——这就是周主任把乔半仙请来的原因。
第十二章 愁闷异常的周主任（4）
“你听到了些什么，老老实实告诉我，不然光摆风水阵，也救不了你。”乔半仙虽然知道此刻“胁迫”周主任，有些不够意思，但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必须知道乌铁和市财政之间的水到底有多深多浑。
周主任低头寻思了一会，忽然站起身：“哎哟，我有些肚子疼，得上厕所。你们等等我，无论如何，替我寻思个主意。”过道的厕所似乎正在维修，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他不得不下楼穿越很大的一片花园，在另外一处进行方便。
望着周主任突然离开的背影，乔半仙和小秘书皆心神领会，毫无顾忌地翻开账本，挑拣内容审阅起来。
“你看看去年的‘长期投资’和‘实收资本’这两块，如果财政对恒宝集团有多项投资，那么里面一定能反映出来。”
“可是这和我们公司有什么关系呢？”小秘书迷惑不解，但她还是乖乖依照他的吩咐，按照目录的指引翻到了“长期投资”明细账，仔细盘查起来。
可如果有担保，这类资料是不会通过账簿和凭证反映出来的，所以乔半仙直接翻到了另一年度账簿的往来科目。
垫付乌氏彩霞台土地出让金5000万元整
一行清晰的字迹映入他的眼帘。
“哦？”乔半仙有些吃惊，本市有本领命市财政部门从国库垫钱的“乌氏”，除了乌铁还有谁？他摸出手机，调好功能项，将摄像头对准账页，“咔嚓”按了下去，业务发生的时间、凭证号、事项记录以及金额，全清清楚楚被拍了下来。
小秘书果然见到了几笔对恒宝集团的大投资，为了保证准确，她也学着情人的模样“如法炮制”。
才刚拍摄完，忽然手机响了，吓了她一大跳：“您好！哪位？是胖姨啊？行，知道了，胖姨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会如实转告给乔总他老人家的，嘻嘻。”然后合上手机页盖。
“她的丈夫回来了吧？”乔半仙露出得意的笑容。
“是啊，她直夸你是活神仙呢，现在天色未黑，她的丈夫就平安返家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回家再说，先把账目翻完。”因为有的放矢，所以不过片刻，几年的账簿都看完了。
远处忽然传来了吵架声，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跑到窗户边。
小花园的南面偏西处，有一排民国时期留下来的平房建筑，古色古香，但在廊柱等布置上，很有些西洋风格的意味。两个女人正站在屋前的台阶上，相互攻讦。你可以说她们的对骂还比较文明，毕竟字字句句并未夹杂鄙俗下流的市井粗俚，可是仔细听听，又绝对谈不上文明。一个女人双手叉腰，抬头挺胸，唾沫星子乱飞，好几次似乎都要冲到她的对手跟前，最后还是按捺住了。另外一个女人，穿着古板的套装，脸色紫涨，不甘示弱进行驳斥。
既然是“攻讦”，这种攻守反复的架势，就未免会牵扯一些或真或假的东西，譬如：“你少在姑奶奶跟前大谈道理，什么廉洁为公，大公无私？说出去笑死人了。桌上的水果零食，还有上好的茶叶，不都是咱们这些被审计的单位殷勤伺候的吗？拽什么拽，当面一套纪律，背后另外一套，连我都替你们这些干审计的感到害臊！”
“你这女同志，不过问你要个文件罢了，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干吗闹腾得这么激动啊？知道的还好，不知道，多半以为你怕被别人抢了自己的男人。”
“呸，别人要是跟我抢老公，我是害怕，可就你这德行，十个也换不来我老公一声呼哨。”
第十二章 愁闷异常的周主任（5）
“你老公喜欢吹呼哨啊？哎呀呀，这是什么人啊，我可不敢领教。且说了，俗语‘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你大概是什么人，我也晓得了。”
“你晓得什么啊？我就是这类人又怎么样？老娘我吹口呼哨，千万人回头，还不花私人的钱；你要是一呼哨，可不是我夸张，起码吓跑几头公牛。”
“‘不花私人的钱’是什么意思？哼哼！你该不会是挪用公款去养小白脸吧？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政府确实不好发文。你说哪个部门能给你文件批号啊，计委？民政局？还是机关事务管理局，红色文头也不好安设吧？”
“你……你他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娘今天就搁下脸皮，豁出去跟你拼了。”
最后，那女人怒火中烧，一跳三尺高，双手就朝对方脖子掐去，说时迟，那时快，屋门后闪出另外两个女人，分左右架住她：“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那不是审计局的万处长吗？她怎么和人干上了？中央审计署不是早就公布了‘八不准’，地方审计机关相应出台个‘十不准’的配套，她这么吆喝，险些和审计单位的女同志干架，算是违反了哪一条‘不准’呀？”小秘书对万处长没什么好感，看见如此绝不“和谐”的一幕，立时“扑哧”笑起来。
然后就看见周主任贼头贼脑地从花坛后转出，紧走几步，鬼鬼祟祟躲在一棵叉桠大树的后面。直到那耍泼的女人朝地上猛然啐口唾沫、气呼呼冲进旁边一条楼道，万处长也被两位女审计科长好说歹说扶进房间，周主任方从树后转出，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来。
乔半仙拉着小秘书返身坐回沙发。
不多时，但见周主任神情狼狈地摸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审计小组的现场办公地点就在那平房里。”周主任提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下几口水，继续说道：“说来也怪，据说那位万处在审计局乃是处变不惊的人物，可自从一月前搬入这里办公查账后，三天两头就会寻人吵架。”
“因为工作原因吵架，虽然不雅，却也是常有之事，主任大人何必大惊小怪。”乔半仙站起身，欲替他倒满水。
周主任急忙摆摆手：“哎呀呀，我是此地的主人，哪能让客人忙碌呢？传言出去，别人还说我不懂规矩。”拎起热水瓶，给乔半仙和小秘书的纸杯倒满，然后再给自己倒水。他叹了口气：“这还真邪门了！以前这里是老干部局的办事处，后来听老干部说这里阴气太重，他们每次来开会座谈，都感觉不舒服，要求市委市政府想办法进行搬迁。市里面传话，说这完全是人老了以后崇尚迷信的结果，但考虑老干部大多都是渡江南下的革命功臣，可以适当给予照顾，于是就和我们国资中心的办公地点进行对调。我们中心以前还算是一个比较融洽的大集体，可自搬到了这里，气氛就不大对劲。乔总，您说说看，这里的风水吧！咱们纯属业余揣摩，和唯物主义辩证观的坚定立场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冲突，您说说看，是不是果真风水不好啊？”
“从‘封建迷信’来看，是不好，至少有三处。”乔半仙早将国资中心的花园环境看得一清二楚，那里就是诸种问题所在，“第一，花园里不应该用碎石头铺路，虽然脚踩在上面，有利于按摩足底的穴位，可是从风水学来看，就不利于兴旺发达；第二，草地上摆放了几块石头，是盆景吧？凌乱不堪，不利于好气息往来；第三，有一棵分叉的大树矗立房前，在风水看来，便是兄弟相争、妯娌恶斗，极其容易造成口舌是非。哎，周主任，亏你们每年都要植树造林，怎么就不给自己的花园种上几棵好树呢？” 。 想看书来
第十二章 愁闷异常的周主任（6）
乔半仙的话，让周主任惊讶得目瞪口呆。他现在怀疑，是不是因为搬到了这里办公之后，自己的运气才渐渐不济。
正想求教化解之法，门外忽然传来了“恭喜恭喜恭喜你呀，恭喜恭喜发大财”的手机铃声，接着有人接听电话，“嗯嗯”了几声。
周主任则叹口气，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朝着乔、梅二人做出个抱歉的姿势。
不多时，曾在乔氏企业审计时见过的女审计科长敲了敲门，轻轻巧巧地走了进来：“周主任，实在不好意识，刚才，刚才——”她想说“万处有些失态了”，但转念一想，颇有不妥，只好露出歉意的微笑。
周主任是老狐狸，这时候变换了脸色，站起身笑道：“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为了工作的事，偶尔发生争执，也是可以理解的嘛。咱们马列主义怎么说的，‘事物都是在矛盾斗争中获得发展’，希望经过这些磨合，能对我们彼此的工作都有益。”
“是啊，呵呵，听了周领导这么一番话，我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踏实下来了。”女审计员手中抱着一摞材料，“这几年的会议记录都看完了，应该说，还是比较全面和详细的，可见贵中心的工作还是比较费心细致的。只是有件事，尚想请教周主任。”
“哦哦哦！谢谢夸奖，你们对我们工作的肯定，也是我们进一步推动中心建设和发展的动力呀。至于有什么事，请说。”
“在重大事情的决策上，我说的是需要市领导拍板的重大事情，似乎从来没有看见王副书记的发言。”
周主任咳嗽一声，有些尴尬，想了想，给出解释，说：“王副书记的身体向来不太好，平时又要费心劳力管好组织部的工作，所以他一般没有时间参加这些会议。不过，张书记和市长，还有几位市领导都参加了。”
乔半仙看了看手表，不动声色地站起来，说：“周主任，还有这位女同志，呵呵，我们就不打搅你们工作了，先行告辞。”小秘书替他提着纸袋。
周主任欲言又止，这算什么回事啊，自己请乔半仙来，便是想借助对方的力量，替自己谋夺一个从此次旋涡中安然脱身而逃的法子，结果谈了半天话，乔家铺子的掌门人没有提出任何建议，就这般潇洒自在地走了？他很有些不甘，但女审计科长在旁边，实在不好挽留，只能眼睁睁看着乔半仙踱步向门外走去。
乔半仙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来：“周主任，建议你将办公桌朝窗户边挪一挪，靠左边是最好的，空气好，视野也不错，对人的精神和情绪，自然很有益处。”小秘书补充说：“周主任，你刚才不在的时候，乔总提议，让你不妨在桌案上摆块紫色水晶，在它的点缀下，办公桌多些艺术气质一定会不错。”
“这样啊？我会照办的，多劳你们关心了。”周主任眉头略微舒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