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情偿:深宫珠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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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债情偿:深宫珠帘秀-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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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量间小女孩除了擦得半干的秀发披在两肩,俱已穿戴妥当,太后便牵着小女孩往慈宁宫暖阁走去。

  宫女们连忙打帘子让,暖阁内温暖如春。氤氲的暖气夹杂着淡淡的檀香,兜头兜脑扑面而来。瑞脑金兽铜鼎香炉中不曾焚着沉水,倒是点着檀香。小女孩翕动着鼻子轻轻嗅了嗅,暗道,想必她这位无比尊贵的外祖母应是信奉佛法,怪道外祖母项上挂着长长一串纹理细密、色泽紫红的迦南木挂珠。但只是外祖母若真有向佛之心,必定慈悲为怀……可为什么外祖母一家却逼得她家破人亡,甚至唯有以母亲的性命才换得她的性命?

  且说这小女孩正在萦思千缕、暗恨难以出口之间,隔着一人高的香炉,那层薄薄的轻烟细雾里闪出一个娇俏的女子,那女子见了太后,双手交叠,请了个双安,道:“臣妾给老佛爷请安。”

  太后这才松开小女孩,那女子眼角伶俐,见机扶着太后往南窗下铺了锦褥的长春万寿暖炕上一坐。又见太后因先前接大公主在外头吹了风,适才又劳心费神了好一会儿,自是有些乏了,便作主亲自拿了大迎枕,服侍太后歪在大迎枕上,一屋子女眷有一茬儿没有一茬儿的看顾说话。

  太后半眯了眼,漫不经心道:“哟!你这孩子冷不防的没得吓人,又惦记着哀家宫里头的晚膳?”那女子欲语面先红,连忙伸手轻轻打了打娇滴滴的红唇,这才脆生生的说道:“惊子老佛爷的驾,就请老佛爷治臣妾的罪罢!”

  太后从那女子的手中接过一盏温得热热的*,啐了口:“很会嚼舌头的猴儿。”又见小女孩怯生生的站在炕檐边上,便招手叫过她,又冲那女子道:“往后但凡有哀家看顾不到的时候,你多回护着这孩子。”

  小女孩见状也不敢如那女子一般挨着炕檐而坐,低头一瞧见那漆黑一团的脚踏上空荡荡,只摆着外祖母褪下的一对高底宫缎钉宝石绣鞋,便往脚踏上半跪半坐,巴巴的望着外祖母。

  “臣妾早就瞧见老佛爷身后这孩子了,就算臣妾再眼拙,瞧这眉眼也当知她是大姐姐所出……”

  那女子生得明眸善睐、模样俏丽,便是红了眼圈,凄婉中仍带着股子爽利。小女孩定睛望去,见那女子云髻高耸,正中插着嵌珠碧玉扁方,左右一对赤金点翠穿花步摇悬于两鬓,眉心一粒胭脂痣,愈觉明艳动人。又听得太后与那女子说话,口虽嗔怪,实则亲昵,想起旧年母亲大公主在王府里曾对她说过,中宫皇后因诞育太子身体微恙,太后便下诏召外甥女佟氏入宫,晋为贵妃,代皇后打理六宫。

  想来这女子便是仅次于皇后的佟贵妃,她不仅深得外祖母疼受,自入宫后又蒙皇帝垂怜,分得不少恩宠,除了膝下子嗣单薄,只生了个小公主外,倒也是福寿双全之辈。

  见小女孩怯生生的打量她,佟贵妃眼底那豆大的眼泪便齐唰唰的掉了下来,她俯下身怜惜的望着她,叹气道:“可怜见的,想来这一路受了不少惊吓……”

  太后闻言,只觉百转千回,才平伏了些许的伤心难捱又被重重勾起,嗔道:“哀家才好些了,你又来招人淌眼泪。”

  “是、是、是,都是臣妾口拙,都是臣妾的错。但只是臣妾这心里不就是疼这孩子么?”言罢,佟贵妃慌忙拿手帕子擦眼泪,捧着小女孩尖尖的小脸,疼爱道:“往后跟着老佛爷就当是在自个家,虽然跟着老佛爷,穿锦戴金,但在宫里规矩大,出入的人又多,保不定有跟着的人想不到的时候,若短了什么,喜欢什么,只管来本宫这里,可别见外,本宫既是你姑表亲,又是你姨表亲。”

  “好了、好了,这又是姑表亲,又是姨表亲,这亲厚自是不必多言,一家子人哪里还不认得一家子。”可偏偏这宫闱大内,朝堂之上,却总是一家子不认得一家子的。佟贵妃心中明白,就算太后很看顾这孩子,句斟字酌护在头里,可究竟皇帝那里还不曾露一点风声。

  出了这慈宁宫,这孩子的将来不在太后手中,而在皇帝舅舅的手中。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鹤顶红(上)
外头天气这样凉,太后又暗暗的命人将她叫来,还不是让她作个给事中。

  罢了!且不论皇帝对这孩子究竟是何态度,至少当着太后的面,她这半个舅母与表姨的情份还不得亲亲热热的周璇体面,再者,一想到接下来还有一桩蓄谋已久要求太后的难事,佟贵妃连忙收了眼泪,道:“还是老佛爷仔细周到,想来她一个小孩子想来也饿着了。”又张罗道:“你们几个手脚利快些传膳,用罢晚膳让这孩子早些歇息。”

  苏嬷嬷和暖阁内几个近前伺候的宫女点了点头,抬了满满一桌子山珍海味,如流水一般送进来。

  佟贵妃在玉盆里净了手,拿细得如白雪般绵密的细纸仔细擦了手,这才站在一旁小心奕奕的布菜。宫中膳食,自是精美异常。特别是那九成一格的鎏金窝小风炉里正咕嘟冒着热气,涮锅里席上春风,满当当的烫着黄鲸、野雉鸡、鹿肉、白肉、香脯子、熊掌薄片、黄海鲍鱼……山珍海味、四时八鲜。

  太后握着双玉箸只拨了两拨,便摇头道:“就没点子鲜爽些的,一个冬天竟吃这些个,都吃絮了。”

  佟贵妃见时机已到,便如同变戏法似的从一旁食盒内捧出一碟子炒得绿油油的小菜,笑道:“老佛爷,您瞧这个?”

  “油盐炒枸杞芽。”太后既惊且喜,小女孩闻言也忍不住搁下银箸,乌溜溜的眼睛紧紧望着那碟子清香飘浮的江南时令小菜,头里在金陵的时候,这道菜是必吃的。

  太后觑眼望去,喜道:“才开春去哪里弄来的?”

  佟贵妃对着食盒底下四平八稳的八仙桌轻轻一呶嘴,笑道:“这都是底下那个小人精的意思?”

  “小人精?”太后正要揣度是谁出的主意,见八仙桌下蹿出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那小男孩与小女孩年纪相仿,一眼望去只是略高一头。不由一笑道:“六儿,你怎么来了?”

  “是孙儿央求佟母妃带孙儿给老佛爷请安的。”那小男孩儿正要上前打千,见一桌子琳琅满目旁怯生生的坐着个年纪相仿的小女孩儿,那小女孩溜尖的小脸,青中泛白,一双如黑珍珠般的眼睛弱弱的望了他一眼,便连忙低了头,紧紧挨太后靠着,时不时去捋一捋披在小小肩头上丝缎般的秀发。

  楚楚动人的样子,很是可怜见的。

  小男孩儿见状吐了吐*嫩的舌头,心想,这黄毛丫头小模小样倒像是见过的,按说他居于深宫,这丫头才投到宫里,怎么就有似曾相识之感?小女孩见他这般俏皮,满脸纯真,也撑不住抿了抿小巧粉淡的樱唇。太后见外孙女儿居然出其不意的展颜,连忙拉过皇六子,笑道:“可是对了眼缘,六儿,这是你妹妹。”

  小男孩儿自是拱手自揖,妹妹长、妹妹短亲亲热热的满屋子叫了开。小女孩儿也不知怎的,羞得满面飞红,直往太后怀里钻。太后索性将她搂在怀中,与佟贵妃相视而笑道:“小孩子家也懂得臊了,这将来长成翩翩公子与绝代佳人可怎么处?”

  佟贵妃闻言先是呆了一呆,暗道,这小丫头片子形容尚小、身量未足,太后这么早便开始替她的终身物色打算,将来这烫手的山芋落在手上也不知是福是祸,可眼下又看不清形势,只得先敷衍几句,静观其变,璇即一笑道:“难不成老佛爷这么快就要给孩子们订终身,咱们这里知道不过是句打趣的玩笑话,那要是传了开,只怕这俩孩子日后见了面连话也不曾多说一句。”

  见佟贵妃说得这般有来有趣,宫人们也跟着凑趣。倒是太后始觉将话说差了,她心疼外孙女儿,也心疼正经孙子,虽有心替外孙女儿张罗,但真真为时过早。一则她只有这么一个外孙女儿,而孙子又不止皇六子一个,二则皇帝那里还看不出端的,也不知他是否能容下这孩子……太后正悔得不行,便顺着改口道:“不过是句玩笑,他们这样小,哪里能想到将来的事儿,说说笑笑也罢了,那要是传了开,只怕俩孩子真臊了。”

  佟贵妃见太后顺水推舟,悬着的一颗心才略松了一松。若太后真有这等心思,皇六子的将来可不就白白被这小丫头带累了,那是断不能够的,只要她在一天,是绝无可能让皇六子与这小丫头结缘的。

  大人们各有各的心思,小孩子跟一旁站着也不等闲,皇六子倒也罢了,见太后说是玩笑话,跟着笑笑倒也不提,倒是小女孩不禁多瞧了皇六子一眼。

鹤顶红2
见他穿着秋香色织锦袍子,外罩簇新藕荷色对襟背心,底下同色锦裤,蹬着鹿皮小靴,腰间配着珐琅倭刀,说话间时不时会摸一摸那宝蓝色的刀柄,这初令小女孩觉着唐突,但转念一想;从前在南边的时候听人说能拿刀子的人,是有决断的人,若若能让她拿着刀子说不定她便能保护母亲,不至于睁眼瞧着母亲丢了性命。心中不勉对皇六子多看顾几分,此是后话。

  且说皇六子见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咂嘴道:“老佛爷这样疼妹妹,孙儿都眼红了,可古有孔融让梨,又不能跟妹妹抢,那孙儿靠佟母妃去。”说罢,也如小女孩一般直往佟贵妃怀里钻,其言语稚气,行为滑稽,一吓子哄得一屋子女眷掩口而笑。

  太后握着嘴,指着佟笑道:“这孩子越来越像你,都是你这猴儿掼的。”佟贵妃搂着小男孩儿,只觉得满面有光,陪笑道:“当娘的笨拙,当儿的自然也伶俐不到哪里去。”见太后乐呵呵的正在兴头,便将话锋一转,将一肚子早已打好的腹稿脱出道:“也正是为了皇六子来求太后的。”

  “哦?”不承想太后脸上的笑容一扫而光,出其不意的冷了脸,小女孩似查觉到异样,连忙站直了身子悄无声息的站在一旁。

  听得太后不冷不热道:“这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正因为你出自我们佟家,更要立规矩。这孩子的生母淑嫔虽说常年幽禁在冷宫,到底健在。皇上已将这孩子交予你管教,你又何必表现得这般锋芒毕露,让人在背后耻笑了去。”

  话说佟妃入宫多年虽然忝居高位,究竟不曾诞下皇子,就算有太后的庇护与皇帝的宠爱,终究不如有个儿子来得可以倚靠。那求子的良药、偏方也吃了不知道多少幅,就是没个动静,掐指算来亦是无望,佟贵妃这才不得不另做打算,欲从皇子中挑选资质聪颖者充以养子,以图将来有个倚靠。

  可巧当今天子建元帝子息虽有,却非香火鼎盛。膝下几个皇子、公主屈指可数。偌大的后宫中,太子乃中宫皇后所出,自是天潢贵胄,贵不可言。皇二女、皇三女、皇四子乃从前宠冠六宫的宠妃俪嫔所出。皇五女早夭,乃位份低下的冯贵人所出。这皇六子就是太后口中不知因何故开罪皇帝,被常年幽禁在冷宫的乃淑嫔所出。

  宫中嫔以上位份者皆系一宫主位,所出之皇子若非皇帝的旨意皆由个人所教养。因这淑嫔失宠于建元帝,皇帝才将这孩子指给她抚育。之前佟贵妃心中忐忑,一时拿不准皇帝的意思。既怕自己苦心抚育到头来得不偿失还得将孩子送还,又怕淑嫔心存怨恨,千方百计闹着要讨回孩子。

  不承想这孩子自打被送到她所居住的承乾宫,竟无一丝认生的意思,与她这个养母不是亲生胜似亲生。每每她良心发现,悄悄带着他去瞧他的亲娘淑嫔,他也只是远远瞧一瞧并不放在心上。那淑嫔更是奇,从不曾差人到她宫里打听孩子的景况,常年居于冷宫到也乐得清闲,除了初时的日夜啼哭,日子长了倒也静了下来,或看书或抚琴,听闻近日又参禅悟道心如止水,看上去那争荣夺辱真心真真是摞下了。

  倘偌血浓于水抵不过日久生情,她只愿与皇六子像一对真正的母子,长长久久的过下去,这才千方百计欲求个名份。可不知怎的,这在她看来十拿九稳的好事,每每到了太后这里都被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

  难道太后不想她们佟氏一门光耀门楣,富贵绵长的尊荣下去么?若太后不愿家门兴旺,又何必作主将她召入后宫?究竟太后到底存着一番怎样的心思?如今冷眼看去,太后的语气里隐隐还透着责备,倒教她有口难言,只得将话又烂在腹中。

  太后见佟贵妃憋得满面通红,一双俏丽的眼睛忽闪忽闪,似有泪光,想来那到了嘴边的话又给生生咽了回去,便也缓和了脸色,和气道:“用罢晚膳就早些回去安置吧!天还很凉,回头让宫女们把内务府那些奴才孝敬哀家的那件狐腋裘拢上。”

  “每回来慈宁宫老佛爷不是赏这个、就是赏那个,今儿也赏,明儿也赏,臣妾真真是难为情了……”佟贵妃是个精明人,既然太后主意一定,她也不便强求,只得跟着圆了场,披了那袭轻白香暖的狐腋裘拉着皇六子的手待要离去。

  宫女打帘子让,却见眼前一溜各十二盏琉璃宫灯,明晃晃的将殿外琉璃世界照得璀璨夺目,听得阵利索的倒轿声,佟贵妃惊讶道:“是万岁爷来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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