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一个清丽佳人。
张秋微微一笑:“你既然都已经猜着一半了,又这么有心,我也不介意把事情告诉你,反正你迟早要知道的。再说,我也的确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璟馨微微欠身:“若是我能做到的,必然倾尽全力。”
到底是盟主夫人,说话滴水不漏。张秋颔首:“我们边走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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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的静斋里,田静芬对着田弘光缓缓诉来关于中万钧和张秋的身世秘事:“一切都要从三十七年前说起。”
田弘光屏息,静静地听着田静芬的话。
田静芬的眼神变得飘渺:“那年,我的母亲,也就是你的奶奶,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从来不曾记在田家族谱上的女儿,我的妹妹……”
田家两女的出生并没有为田家带来喜悦,反而是接踵而来的灾难,原因无他,只为田家二女儿,竟然在出生之时被魔化!
“母亲生产之时,正遇上魔界大举进攻金时空。有几个魔斗士闯入田家,趁着母亲产后体虚,抢走了妹妹,我则是因为奶娘和田家死士的保护才逃过一劫。虽然事后狄阿布罗魔尊大败而走,妹妹也被救了回来,但是妹妹却已经遭到了魔化,成了一个魔化的异能行者。”
“我们田家是金时空的皇家,正统的白道异能行者,如何能容得下一个魔化人做田家人?父亲和母亲都在那场战役中死去,我的大哥,也就是你的父亲田龙,正式登上盟主之位。”
张秋抿了一口咖啡,对着璟馨说道:“田龙登基之后,召开长老会,讨论怎么处置田家二女儿。长老会中有专门的能人会卜卦,卦象显示二小姐会成为田家的祸害。于是长老会建议处死二小姐,以免留下后患。”
璟馨发出低低的一声惊呼。
张秋继续说道:“才刚出生多久的婴儿,他们这些长老也忍得下心。田龙当然不同意,怎么说那也是亲妹妹,自己的父母留下来的孩子。于是,双方妥协,不把二小姐往族谱上记,也不杀二小姐,但是二小姐从此以后不能出现在人前。”
璟馨疑惑:“这是何意?”
“何意?”张秋讽刺地一笑。
田静芬对着田弘光说:“之后,我就是田家唯一的女儿,妹妹只能和下人生活在一起,一直到三岁,她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没出去过一步,我也从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后来,妹妹五岁的时候,她的魔化异能爆发了。五岁的孩子,没有受过任何教育,怎么会控制异能?妹妹太想出去看看外头了,于是不慎毁了那间房子,还伤了好几个看守的侍卫。于是,长老会的人咬死了这件事,一直对大哥说妹妹将来会毁了田家。”
“大哥架不住长老会的人再三进言,况且在他心中也担心妹妹长成之后会毁了田家千年的根基。就在那时,你姐姐出生,妹妹一时失控,竟然用魔化异能误伤了你姐姐。”
“田欣是田龙的第一个孩子,而且出生之时被测出身上的潜力非凡。田龙甚至有意把田欣培养成接班人,可是就是因为二小姐伤了田欣,而且误打误撞封住了田欣身上的异能,于是田龙大怒,他开始相信二小姐会毁了田家的这种说法。”张秋看着咖啡店的窗外,平静地说道。
璟馨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
“后来你父亲做了一个决定,”田静芬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愤怒,“他竟然决定,处死妹妹!”
田弘光忍不住惊叫出声:“爸怎么会那么做!”
田静芬冷笑:“妹妹终究只是妹妹,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亲骨肉重要。还好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也知道自己有个妹妹。姐妹连心,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哥杀妹妹。那时候,玺瑞的母亲负责照顾我,于是,我和玺瑞的母亲偷偷去了关押妹妹的地牢,因为我们是双胞胎,所以我很顺利地把妹妹换了出来。之后,玺瑞的母亲把妹妹易容成玺瑞的样子,再把玺瑞易容成我的样子。玺瑞假扮成我在田家里呆着,玺瑞的母亲把妹妹送出去,送到了张家。那时候,张家有个小妾与玺瑞的母亲相识,她的女儿重病去世,那个女儿身形与妹妹差不多,玺瑞的母亲就把妹妹易容成那女儿的模样,托付给了那个小妾。之后小妾谎称女儿被救活,妹妹就换了个身份,重新生活。”
“于是,堂堂田家嫡出的二小姐,摇身一变,变成了张家小妾所生的庶女——张婉娴,她就是我和小钧的亲生母亲!”张秋的声音中,充满了忿恨,“田夫人,恕我冒犯,你也是庶女出身,应该知道在这样的世家之中,庶女的日子有多难过!”
璟馨微微点头,却无话可说。若不是田龙决意要杀自己的妹妹,那田家二小姐也不至于落到沦为庶女、要过仰人鼻息的日子的地步。
“后来,我在行刑之日大喊‘我是大小姐’之类的话,玺瑞也变回自己的模样。大哥这才知道,妹妹已经逃了。他很生气地问我妹妹在哪里,我硬是不说,只道妹妹不会再来打扰田家,大哥应该可以放心了。我们兄妹争执了好久,我甚至拉他到父母的灵位前,问他是否真的要残杀亲妹,大哥才答应我不再追究。”田静芬说着,眼中滴下泪来,“若是父母在天有灵,看到我们兄妹这样,该有多难过。”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两年。两年后,你出生了。”
“田弘光的出生,却又给我娘带来了一场灾难。”张秋的眼睛有些发红,“长老会中负责占卜的长老为田弘光占了一挂,卦象显示,田弘光会登上盟主之位;但是仍在人世的二小姐,她将来所生之子,会继承二小姐的魔化异能,还有复仇之心,向田家报复,夺走田弘光的盟主之位!”
“如此的无稽之谈再次激起了大哥的杀意。你姐姐身上的封印怎么也解不开,田家的希望便寄托在你一个人身上,你父亲是绝对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的。所以,他开始逼问我妹妹在哪里。”田静芬无视田弘光惊异的模样,继续说道:“我一气之下,偷了田家所有的武功秘笈,暗中带给了妹妹,让她能够有东西傍身。之后带着玺瑞和她的母亲来了台北,发誓与他田龙断绝关系。我实在做不到和一个如此冷血之人共同生活。”
田弘光呆呆地听着:“爸……爸他只是为了我……”
田静芬冷冷地说:“作为一个父亲,他只是想保护自己的孩子,所以他没有错;但是作为一个兄长,他残害亲妹;作为一个盟主,在毫无铁证的情况下草菅人命。他简直错到离谱!”
田弘光沉默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从小崇敬的父亲,竟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田静芬继续说道:“你父亲心里大约也有愧疚,所以他对血滴子下了对妹妹的追杀令后,把田家一半的家产给了我,想从我身上补偿妹妹。这些东西是妹妹应得的,所以我全部接受。”
“之后又过了十三年,血滴子怎么也找不到我娘的下落。也是,谁能想到金尊玉贵的田家嫡女会摇身一变,成为张家人人可欺的卑贱庶女!”张秋的用词很是犀利,“就在那年,田龙被手下穆兴天联合武力裁决所篡位。田龙才知道当年长老会所谓的卜卦,都是穆兴天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要挑起田家内乱,好让他有可趁之机。谁知道当年田静芬一个五岁的娃儿,居然能够瞒天过海,护住了我娘,田静芬的能耐打破了穆兴天的算盘,也让穆兴天对田家人更加小心。他隐忍了十三年,终于篡位成功。田龙在临死之前把一切都告诉了田欣,田欣带着田弘光逃到台北后,田静芬也知道了此事。但是那时,我娘已经因为生小钧去世了,我娘临死前,安排小钧将来要去五台山拜师学艺。”
“我用了所有的人脉才打听到妹妹的儿子在五台山,我就赶去那里。五台山的智空大师是个得道高僧,我把妹妹的事告诉了智空大师。妹妹的一双儿女大约也是因此知道了他们手上的田家秘笈从何而来,还有自己的身世。”田静芬说,“这就是为什么中万钧会龙神功。他身上流着田家的血,是你的表弟。而留在田家的副本,是你父亲默写下来的。那些秘笈你父亲从小看到大,全部默写下来对他而言轻而易举。”
田弘光点头:“原来如此……”
田静芬说:“至于你和你姐姐流落到台北时我不帮你,是因为我觉得妹妹的孩子们因为你父亲当年的错在外头颠沛流离,过着寄人篱下的难过日子;虽然我完全有能力护你和你姐姐周全,给你们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父债子女还,你们没有资格享受这一切。所以我除了安排人保护你们不被穆兴天和武力裁决所的人杀死外,不愿意在经济上帮助你们分毫。”
田弘光苦笑:“难怪姐姐对姑姑从无怨言。我也一直以为,姑姑当年不管我们,是为了磨练我们。”
田静芬说:“一半一半吧。一半是还债,一半是磨练。毕竟,你们也是无辜的;毕竟,你们也是我的侄子侄女。”
田弘光无言。
咖啡店里,张秋对璟馨说:“我娘不知道她那样是穆兴天所害,她只知道自己的哥哥想杀自己。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穆兴天从中作梗,但田龙不相信,谁又能拿我娘怎么办?所以我们姐弟一直认为,田龙,比穆兴天更加可恨。我娘知道我们姐弟会对田龙恨之入骨,她不希望我们应了卦象之说去报复,所以把小钧送到五台山,让佛祖来消去他心中的恨。这些年,我们从来没找过田家的麻烦。”
张秋抿了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接着说:“小钧是个特别敏感的孩子,幸好你今天是来找我,你要是直接去找小钧,一定会碰一鼻子灰。我还记得小时候,小钧在去五台山以前,一直住在Daddy和Mummy那儿。Mummy是Daddy的前妻,我娘死后,他们复婚了。Mummy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不介意我和小钧是丈夫与别人所生,把我们当亲骨肉一样疼爱。可是小钧心中总是有疙瘩,我二哥那个时候不懂事,虽然因为我是唯一的妹妹所以很疼我,但是却因为不满小钧抢了母亲的宠爱,所以处处看小钧不顺眼。他有意无意的针对一直让小钧很难受,一直到小钧去了五台山,分开了,才知道要珍惜这份兄弟情。所以,小钧小时候过得一直都不好,这些,追根溯源,是拜你的公公田龙所赐。”
璟馨努力平复着自己心中的震惊。她问:“那么,你想请我帮你什么?”
张秋微微一笑:“我和小钧想见见田静芬,她是我们的阿姨,也是我娘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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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是田家在台北的祖产,田家每代人每年都会来这里度假。田静芬七岁时与田龙闹翻,一个人来台北自立门户,田龙无法,划了一半田家的家产到田静芬名下,其中就包括这座田园。等田弘光登基成为盟主之后,田静芬又把田园的产权转给了田弘光,只保留自己在静斋居住的权力,田弘光一家和田欣便在田园里住下。田欣出嫁后,诺大的院子里只剩田弘光一家和田静芬及其随身的几个手下,更显冷清。
中万钧和张秋跟在玺瑞后头,往静斋走去。
一路上,玺瑞絮絮叨叨:“主子知道你们今天要来,真的是高兴坏了。一大早起来就一直念叨,还亲自下厨做菜。我从小跟着主子,从未见过她像今天这般兴奋。”
中万钧抿了抿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张秋显然比内向的中万钧更擅长交际,她说:“我们也很想快点见到阿姨还有玺瑞姑姑。玺瑞姑姑,当年救出我娘,也有您的一份功劳,我们姐弟俩真的很感激您。”听起来像是客套的话,但却是真心实意。
玺瑞笑道:“秋小姐言重了。当年真正出力的是主子,玺瑞只是配合。”
中万钧终于出声了:“当年若是没有玺瑞姑姑和姑姑的娘亲配合,我娘也难逃一死。不知玺瑞姑姑的母亲葬在何处,我们姐弟真的很想去拜祭一番。”他知道玺瑞的母亲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玺瑞很是感动:“钧少爷和秋小姐真是有心了。家母葬在田园后的山头上,一会儿玺瑞就带着两位小主子去看看。”
张秋得体地笑笑,心中对于玺瑞“少爷”“小姐”“主子”的称呼着实无奈,又不是在古代!大家的规矩还真是多啊!
一旁的中万钧也是同样的想法。一个对自己有恩的长辈这样毕恭毕敬地对自己,真的很难受。
现在已经进入了12月,台北的纬度虽低,在这样的月份还是不会冷的,只不过秋天的干燥还是免不了。到了静斋,微暖的湿意扑面而来,让人感觉分外舒服。田园虽是古代式园林,但是内室里该装空调的,都已经装上了。
“主子,秋小姐和钧少爷已经到了。”玺瑞通报说。
一进内堂,中万钧和张秋就愣住了,他们没想到田弘光和田欣也在。
田静芬看到姐弟二人很是激动,不由地走到两人面前轻轻抚着两人的脸庞,口中喃喃道:“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们都已经长成大人了……”
玺瑞在一旁适时地提醒:“快叫阿姨啊。”
中万钧有些害羞——他从未被人如此热情地对待。俊脸微红,中万钧轻声道:“阿姨。”
一旁的张秋则是大方多了,声音也甜:“阿姨!”
田静芬激动得落泪,连声说“好”。
好不容易田静芬才放开了两人,中万钧和张秋这下尴尬了,该怎么和田欣、田弘光打招呼呢?特别是中万钧,他心中对于这姐弟二人还是有一定抵触的。
反倒是田弘光先打破了这个僵局。只见他爽朗一笑:“表妹,表弟。”
伸手不打笑脸人,张秋朝田弘光点头致意:“表哥。”又转向田欣:“表姐。”至于一旁的璟馨倒是早就认识了,打起招呼来也没有多困难:“表嫂好。”
中万钧最后在张秋的示意下硬梆梆地打招呼:“表姐,表哥,表嫂。”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肯用这样的称呼,是不是说明,中万钧已经承认他们是他的家人了呢?
趁热打铁,田弘光把自己的一双儿女介绍给张秋和中万钧:“这是我大儿子,叫Feynman,今年五岁;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