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边,定然会比在左家安全得多。”
“倒不知家姐的师父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让姜将军如此费心。”近日太平的很,左俊师只当将军危言耸听,仍旧生硬道。
“左姑娘的师父,是妖。”将军含笑道,“而且,是鸩妖。若是你还记得,当日他曾经亲手倒过一碗茶给你,假若当时你喝了,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可见他当时是动了杀意的,也正因如此,我才会将符咒给你。不过你归根究底是个外行人,对付妖怪自然比不得我,所以我才想要将左姑娘接过来。”
“我凭什么信你。”左俊师仍旧不信。
“你早晚会信我。”将军温和道,“若是到了那时,你再将左姑娘送来也不迟。”
左俊师想的自然不是什么妖怪的事,而是想着既然姜将军对左稔慎这么上心,说不定动心了,要是左稔慎也喜欢他,嫁过去不是很好?总归比嫁给单岱望这个不着调的强百倍。而且左稔慎确实被将军派人抢走的,这事镇上也传得差不多了,要是将军不要她,怕是只能归了单岱望这傻瓜了。
“姐姐可喜欢姜将军?”左俊师不禁脱口而出。
“不喜欢!我讨厌他!”左稔慎立刻张牙舞爪道,“他会吃了我的!”
哪个姑娘最后不是被夫君“吃”掉的。左俊师不禁如此想到,彻底歪曲了某个可怜姑娘无比正经的抗议。
偏生效娘出去后没走,在窗根地下偷听了他俩的话,听出来左俊师言语中打算将左稔慎嫁给将军的意味来,只要一想到左稔慎可能要嫁给有财有权、家产奴仆一大把的将军的时候,就嫉恨的牙根痒痒。
当晚,因为阿爹去了妾室房中,效娘跟后娘睡在一屋,埋怨后娘把自己嫁了那么个没用的书生,却要把左稔慎去嫁给将军,暗示道:“那左稔慎是左俊师带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他姐姐,说不行是随便从哪捡来冒充的。现在好了,不光麻雀变凤凰,还要找那梧桐枝去了。那左俊师说不定打着用女人讨好将军的主意往上爬呢,就他这样的心思,保不齐等爹没了之后就要把娘赶出家门。”
后娘一直待左俊师不好,近来也开始担心那一天老爷要是没了,左俊师怕是真的会把她扫地出门,不由得也心生恶念,盘算着怎么让这左俊师的计划不能得手。如此纠结的一晚过后,后娘面容像是个霜打的茄子,心中却止不住的兴奋异常,因为她经过一晚的苦思冥想过后,终于想到了一个神仙都猜不到的绝妙主意。
一朝入狱
后娘辗转反侧的一晚,也正是驿馆被人放火的一晚。
将军大概是早猜着比起那些个霸占着人参姑娘却不知内情的家伙,自己这个什么都知道并且虎视眈眈的更容易被灭口。于是乎,他焚香沐浴,刀剑符咒摆摆好,静坐夜夜等候人参师父的大驾光临。
所以,当驿站失火,将军知道墨公子不烧宅院也进不来,丝毫没有动容,只把短剑握在右手,符咒攥在左手,仍旧静候。当墨公子破门而入,将军将手里厚重的几百张符咒甩了过去。墨公子往后一退,反手把门一关,几百张符一个不落的挂在门上。墨公子在外慢条斯理的拿了火折子把贴在门上的纱点了,然后折扇一扇,整扇门瞬间熊熊燃烧,片刻间烧成灰烬,墨公子优雅的跨门而入。
将军瞅着符咒一张没甩中墨公子的时候,就默默的把短剑受到袖子里去了,所以,当墨公子再次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只是个看似病怏怏毫无还手之力的将军。
“左姑娘不在我这里。”将军温和的笑道,指着椅子示意墨公子随便坐。墨公子冷冷的瞥他一眼,还真的坐了。将军指指桌上的茶壶和倒好的一杯茶,又含笑道,“喝茶吗?”
“你当我是来做客的吗。”墨公子冷冷道。
将军见他不喝,遗憾的笑道:“哪里哪里。其实茶水里是下了药的,因为不知道什么药对阁下有用,所以什么都加了一点,想试试看。哎,真是遗憾。”
墨公子闻言,拿起那杯茶尽数泼了将军一脸一身。将军正虚着,自知躲不开,也就没闪躲,拿了帕子擦擦脸,笑道:“骗你而已。”
墨公子扔了茶杯转手拿了茶壶泼他。将军好脾气的无奈的苦笑,拉拉湿透的衣服:“都说是骗你的了,做什么还要泼我。”
“怕你还藏着符咒。”墨公子猛地起身逼近将军,一手扣了他的脖子,“现在你就算藏了满身也没用了。”
将军喘不上气的同时还饶有兴致的露出个恍然的表情,一手抓住墨公子的手臂,另一只手甩了短剑出来利落的刺进以为胜券在握毫无防备的墨公子心口。墨公子大力将将军摔出去,将军没有松手,那把剑顺势拔了出来。
将军摔到墙上,滑落在地,深吸几口气,举着短剑欣慰道:“啊,真好,沾了鸩的血,以后只要划伤哪只妖怪一小下,就能让它轻易毙命。真是多谢你啊。”
将军这一剑刺的既精准又用力,剑上还刻着专克妖怪的咒文,若非墨公子是道行颇深,怕是当即就倒地死绝了。墨公子没有当即离去疗伤,而是用折扇狠狠的冲着将军扇过去,将军含笑挥剑当空一切,看似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墨公子的招式。
“你还真以为我是骗钱的道士啊。”将军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拍拍衣衫,“看你这么执着,看来这位人参姑娘,早已不是那些千年的可比的了。”
墨公子紧锁眉头,似乎在思量自己是否还有胜算,很快反身跃出门外,消失在黑夜中。将军见他走了,立刻浑身都软了,扶着榻坐下来,把刻着咒文且沾了墨公子血迹的剑扔开,无力的拿起榻上的水囊,倒出里面的煮汁来擦拭刚刚被墨公子碰过的皮肤,虚弱的叹息一声:“真是个难缠的妖怪,还好不禁吓唬。哎,这一招很厉害,险些挡不住归西了。”接着庆幸起来墨公子没亲他一口或者咬他一口,而是选择掐死他,“幸好是掐死,还有转机,真的直接上嘴的话,可真是立刻就完蛋了。”
因为这次逞强,将军在榻上躺了五天之久,险些一口气吊不上来就去了。墨公子伤的大概更惨些,直到半个月后才再次出现。
当然,先说眼前。
这一日,正是左稔慎可以下地的第二日兼后娘辗转之后的第四日。后娘突然从外头领了个年轻姑娘回来,阿爹瞅见的时候呆了半天,左俊师见到的时候,也愣了一愣。这姑娘没别的特别之处,只是相貌与左家大姐儿小时候出奇的相似。阿爹反复的打量这个姑娘,想起左稔慎那张和左家大姐儿完全不像的脸,不由得心中动摇,扯过儿子问起认姐的来龙去脉。
若说是别人带个这么像的姑娘回来,左俊师都会怀疑一下,偏生这姑娘是后娘带回来的,左俊师干干脆脆的嗤之以鼻:“天下相似的人何其多,就算撞见一两个也没什么稀奇,倒是爹你觉得我会认不出自家姐姐吗?”
儿子的话说到这份上,就算阿爹还怀疑,也得深埋心底,偷着摸着去怀疑。儿子在家,阿爹不敢把那姑娘留在家里,只好偷偷找客栈开了间房,金屋藏娇似的把姑娘藏藏好,然后找机会套当年的事。那姑娘对于当年在左家的时候的事情说得一清二楚,离开左家之后的所吃的苦也说得扇人泪下,只是对于娘的问题上,不是被娘亲卖了,而是娘亲又气又病的死了。
阿爹想到左稔慎所讲的身世,总觉得他的前夫人应该不会把自己的女儿卖了,再加上左稔慎对于被娘卖掉之前的事说得含含糊糊,不由得更相信起这个新来的姑娘来。无奈左稔慎是左俊师亲自带回来的,阿爹只好回去旁敲侧击左俊师会不会真的是他认错了人。
要说左俊师有多确定左稔慎是他的姐姐,无外乎偶遇时的名字加身世,要说证据确凿,确实不是,而且左稔慎一直坚定的不承认自己是左家大姐儿也让左俊师有些吃不准。
“爹确定这个姑娘是你的女儿?她可是你夫人找回来的,姐姐在家的情景她知道得一清二楚,爹可能确定不是你的夫人教她说的?”左俊师怀疑道。
阿爹自然是知道自家夫人和儿子不和,儿子还因此离家几年没回来过。阿爹拍他道:“夫人做这些又有什么好处,我知道因为当年我和夫人逼走你娘的事让你对她记恨,但夫人也没理由找人冒充你姐姐,说不定正是因为当年的事她心中有愧,才帮你找回亲姐。你千万不要因为记恨夫人而错失了你的亲姐姐。”
左俊师面上虽然毫不在意,但阿爹很确定他已经动心了。
果然,当日左俊师来到左稔慎房中,若有所思的瞅着丫鬟教左稔慎如何把茶叶泡在水里喝,左稔慎晃晃茶杯,试了一口,随即嫌弃的呸了一声,继续用吃的。丫鬟泪流满面,继续想清楚的表达出茶叶是用来喝,不是用来吃的。左稔慎嫌她烦人,抱着罐子扭身跑去墙角躲开吃。丫鬟束手无策的看向左俊师,左俊师摆摆手示意她别管,然后把左稔慎从墙角拉回来坐着,问道:“当日我曾多次问你到底是不是家姐。如果现在再问一次,你还是会坚持说不是吗?”
“本来就不是,我说过很多次了。你终于信我了?”左稔慎嚼着茶叶认真道。
左俊师望着她,求证似的又问一遍:“你是说真的?”
不等左稔慎说什么,后娘领着三四个粗壮的婆子进门道:“还用说什么,摆明是假的,居然骗到我们左家头上,真是没王法了。你们两个,点点屋里缺什么东西没有,你们两个,把她押去送官。”
左稔慎不知道“送官”是什么意思,但听着貌似不是什么好事,求助的想往左俊师身边躲,立刻被婆子当做要逃跑给抓住,死死拽着防止她跑了。后娘颐指气使的听着婆子清算屋子里的各样东西,倒是一样不少,便又道:“平日里好吃懒做不知吃掉了左家多少白面,大概还惦记着想骗左家的嫁妆。你们就这么跟县官老爷说,央他好好收拾这个活的不耐烦的死丫头。”
左稔慎一听这是要送去挨打,立刻挣扎起来,对左俊师嚷着救命,不要送官之类。更是给了后娘口实,指桑骂槐的指责左俊师弄了个假的回来不安好心,催促着婆子把左稔慎绑起来送走。
左俊师本还抱着一线希望,但见她这么怕见官,不禁彻底信了她是假的,完全没有理睬她的求救。
县官老爷听完婆子添油加醋又磨磨唧唧的叙述后,瞧着天色已晚,老婆要叫回家吃饭,就让人把左稔慎先扔大牢里,过两天再说。那些衙役见送进来个娇俏可人的姑娘进来,由不得都虎躯一震,动了心思,凑过去调戏。左稔慎只会怕兮兮的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条件发射的害怕他们会突然大发神威,掀了牢门扑进了吃了自己,念佛般默念:“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我很老,很咯牙……”
两个衙役瞧着她怪可怜的,又着急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没多调戏,意思一下就走了,有三两个光棍的,反正回家也只有老子娘,干脆蹲守这作奸犯科的姑娘。一个衙役干脆找来钥匙,要开了牢门进去调戏,来个什么肌肤之亲玩玩。
左稔慎缩的更墙角,抖得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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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衙役阻拦道:“这个还没审呢,万一玩岔了,你自己担着,别挂上我们。”
那个衙役正找牢门钥匙,闻言冷笑道:“送到这里来的还能有什么好的,听说这一个是跑到有钱人家骗吃骗喝的,虽然没审,但也是坐实了的,日后有日子关在这里,提前玩玩怎么了,瞧你胆子小的,又没什么相好,憋着当和尚去啊。”说着,已经找到了钥匙,开了锁进到里头。阻止的那个见那人不听,摇摇头自己躲了出去。
一个衙役刚从外头回来,见此问开牢门的那个:“嘿,干嘛呢,小石跑那么快,有鬼撵着?”
“最近不知道哪来的慈悲心泛滥,不就调戏个女犯,躲的比兔子还快,装他娘的正人君子。”开门的衙役进去,蹲在左稔慎旁边拽她,“别老躲着,来啊,过来陪爷乐乐。”
吓得左稔慎贴着墙壁死都不肯动。
新回来的在外头瞅着心痒痒,搓搓手,把跨刀一摘,也进去,似乎第一次做这种活计,心虚的瞅了眼开门的,开门的挑挑眉毛,示意他一起上手,那新回来的立刻喜不自胜的一起拽恨不得长墙上的左稔慎。两人的用力下,左稔慎到底扛不住,被从墙上扒下来,不禁呜咽一声,害怕的闭眼发抖。
此姑娘此时心里默念的已经不再是乞求不要被吃掉,而是埋怨师父怎么从来不教她点什么防身术。
俩衙役轻而易举的把人参姑娘扑倒,正准备上下其手乱摸一通的时候,一人喝道:“你们干什么!”
两人抬头一看,都松了口气道:“叫啥啊,差点搅了好事。”
“啥好事不叫上我。”单岱望刚巡街回来,本来想过来蹭口酒,没承想还遇上个“好事”,不由得新奇的凑过去。两人挪挪,给他腾出个空来,单岱望就着空隙看了一眼,立刻就变了脸,一手一个推开俩衙役,把怕的快要哭出来的左稔慎拉起来搂在怀里护住。
“你发什么疯。”开门的那个喝道。
“他娘的这是我相好!”单岱望反喝道。
两人对望一眼,开门的那个首先拍拍衣服起身,尴尬道:“早说啊,那个,朋友妻不可欺,放心,我们以后不动她就是,对,顺带帮你罩着不让别人动。对不住啊,弟妹,误会,误会……”然后抱歉的把钥匙扔给单岱望,“别带着跑了就行,嗯……你俩该干啥干啥吧。”说罢,拉着另一个忙躲了出去。
单岱望拍着左稔慎说着什么“摸摸毛,吓不着”,半晌后才想起来道:“你好好一大小姐,怎么给关到这来了?”
左稔慎委屈的不行,泪眼汪汪的揪着单岱望的衣襟颤抖道:“他们说我骗吃骗喝还骗钱,把我送官。”
单岱望继续“摸摸毛吓不着”,安抚道:“没事,没事,有我呢。放心,我会让你好好的出去的。”
左稔慎听话的靠着他,不再颤抖。
此后,因为单岱望在衙门里混的风生水起人缘很不错,其他衙役都把左稔慎当姑奶奶供着,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弟妹”“嫂子”的乱叫,再没出什么事故。
而单岱望则去找左俊师,指责他原本就是他自己在那边乱认姐姐,认错了还把人送官,简直没天理没人性,小心天打雷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