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几人领命快速跳入船舱。
“走吧,难得出府一趟,不好好疯他一回真真耐不住。”
回头见萧静好环臂靠在船桅,满脸质疑,小小个子配着一脸故作的深沉,复又笑侃“怎的,又耍小性子?”
“哪敢?公子的吩咐奴婢唯命是从。”呛呛的顶完抬步跟上“往南往北?”
见他抬头笑笑不语,忙大步跟上,苦笑追问;“真送上门?给他们——咔?”伸手作抹脖状顺便白眼一翻,舌头一吐。
“哈哈。。。。。。”被她动作表情逗笑,不禁抬手拨开她鬓角的乱发“你担心本候还是你自己?”
“切,当然的自己,我可没忘记方才某人见死不救!”现在想起气又上来。
听她语带不满,促狭道;“某人自知武功平平,怎及沐悉,所以只够格保护太子,你的安危沐悉可是拿他的脑袋担保的!”
虽是玩笑,但却是实情,那样的情况下,若表现太在意,只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处境将会更危险,况且沐悉的能力他知道,唯有这样才能在太子和皇后的合谋陷阱下拨乱反正,受个不轻不重的伤,好平息来日朝中太子一党来个保护不力的弹劾,在则可能反将一军,逼皇后按捺不住,加大人力来追捕,也许今次就可解决皇后这个麻烦。
“太子?”满脸震惊回头细想,恍然大悟道:“难怪你会对他低三下四!”
这字眼很刺人,沐沂邯猛得收起笑意,立马变脸,拎起她一并跃上岸边石栏旁的一匹枣红的马,扬鞭东驰。
岸边的画舫终于沉没,沐沂邯的影卫唰唰跃出,片刻消失无踪。
骏马疾驰,身后传来杂旮马蹄追赶声音。
沐沂邯加速扬鞭,骏马不急不踹,闪电似的轻松甩下身后追击众人。
神驹虽快,但萧静好只觉颠得眼冒金星,和身后的人背贴胸随着马儿奔跑起伏相檫,难受且不自在,一时只觉脸红赤耳,好在身后的人看不见。
盏茶功夫,已置身东郊义庄,破败的义庄纸窗透着昏黄灯火,前后树木茂密,在黑幕下更显阴森。
萧静好胆寒间隙,身后人轻声耳语“你腕上的袖箭今日救了本候,真真是个好玩意,本候教你更有趣的玩法可好?”
不等她反应,低声轻呼。
“抬手,右前方三箭!”
鬼使神差听命抬臂。
中指微抬,唰唰唰三箭齐射。
黑暗中有人痛呼坠地。
“转身,左后四箭!”
如前一样,放倒四人。
还余一人!
身后人突然跃起,飞身间已横剑一甩,凭空放倒一人。
一声惨叫!
萧静好还未反应,沐沂邯已稳稳落地,接她下马。
眨眼功夫,放倒十人。
四周微微亮起,沐沂邯不知哪掏出一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牵着她上前查看伤者。
袖箭细小,入肤难见血痕,并不足让几个强壮大汉倒地不起。
此刻这中袖箭的九人却是显而易见的,一命呜呼。
萧静好凑近观察,才见几人或眉心,或颈脖,中袖箭之处伤口发黑,明显中毒而亡。
回头瞥向身手悠闲自在欣赏着手中夜明珠的人。
“你淬的毒?何时?我怎么不知?”
“就方才,在马上,你贴着我心猿意马娇憨发嗲的时候。”
即刻了然,暗诌这人阴险狡诈,真是无时无刻不在阴人。
正思诌间,见他面带嫌恶的翘着手指拎起两具尸体丢上马背,一巴掌掴响马腚,马儿吱骝一声缓步西去。
拍拍手上的灰尘,转眸瞥向身旁若有所思的人“让那些个蠢货跟着我的破月绕皇城吧,咱们往东去别苑。”
“咱们不回去么?”
不待他回答,便又被他毫不怜香惜玉的拎起夹着笔直往东跃去。
中途在望不着边的齐腰身的野草地唤出了另一匹骏马,两人上马前行。
不得不佩服,这擅长阴人的冰蓝公子,防阴手段也是高明,一整晚应是亡命的逃亡,被他轻巧安排得缝难插针,看来对方该头疼了。
不到半时辰,一座巍峨城楼赫然在目。
寻着光细看城楼匾额。
“建安城!”
沐沂邯微微一笑也不接话,继续策马前行。
城楼守卫并未上前盘问,视若无睹的和同伴打哈哈,聊天气。
此时亥初,不多时将宵禁,临街店铺都熄灯打烊,路上不多的行人急色冲冲,怕是过了暮鼓就麻烦了。
马儿疾驰,穿过几条街,在宽巷尽头一座院落前停下。
随着沐沂邯下马,见他当先上前轻扣门环。
很快门被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伸出头张望,看清来人,忙大开院门将两人迎进。
“哎呦,我的小祖宗,这都亥时了,您怎么不先。。。。。。呀,主子您还带着伤!”
沐沂邯撇唇摇头,“福叔,您在叫唤鸡都被您吵醒了!”不由分说牵起萧静好抬步先行。
福叔关门跟上,嘴里絮絮叨叨。
“您不让老奴跟前伺候,自己又不息点事,瞧着一身伤,让老奴看着心惊!”
“好啦!”沐沂邯停下脚步,一脸少有的不耐和调皮“我饿了,快快备膳,伤我自己处理行了!”
福叔无奈,上下前后仔细看了他一遍,又面带不明笑意的打量了萧静好片刻,摇头笑叹道:“这孩子!”才转身离开。
见他退下,沐沂邯拉着她大步穿过花径,来到凉亭松手坐下。
“快,肩上伤疼得紧,给我上药!”边说边褪下衣襟。
萧静好踌躇片刻,不得不红着脸上前给他处理伤口。
“这伤要先清理后方能上药!”看着皮开肉绽边缘结痂仍渗着血的伤口,不禁倒吸凉气。
“无妨,你便直接上药,你荷包的那止血散本候领教过,好得很!”
见他还能玩笑,也便放心掏出止血散,拔开瓶塞轻轻将粉末撒上伤口。
药粉入肉,他的肩不禁轻抖。
忙俯身轻吹伤口,听得坐下人轻笑出声。
方觉此刻两人太过暧昧,忙又退开半步。
“皇上子嗣凋零,只余皇后所出的太子一人,所以早早便立为太子,然皇后一族盘根错节,势力欺主,皇上忌讳但也无法,朝内传言皇上欲废嫡立贤,不管是真是假皇后怎能容,太子庸碌不假,为保安生只得唯皇后之命是从,所以今日以身为饵便是皇后之意。”
他娓娓道来,语调从容,讲着高墙之内风云变幻以命相博的夺位之争,就如同讲着小孩扯架的小小故事。
“太子即是皇后亲生,皇后却忍心让他以身涉险,难道帝王家的亲情果真如此凉薄?”
想着太子笑容亲切,不似城府在心的人,想来他也并不愿牵涉如此勾心斗角之事,只是身在其位,有些事不得不,不能不为之。
转念又想,他即在骗人之前能坦然笑若春风,想必也是此事经多,如若家常罢了。
上完药,沐沂邯拢好衣襟,起身扶她双肩,双眸凝视正色道:“皇权之争本便如此,儿女亲情羁绊就是障碍,本不预让你了解此间万般丑态,但你识人不明,轻易信人只会将自己送入险地,只怕到时十个沐悉也救不了你。”
第十章 他的计划?
一席话让萧静好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说得没错,第一眼映像好并不代表值得信任。
有些人看似单纯无害,实则受命运的驱使不得不妥协。
太子如是,自己亦如是。
太子为了保自己平安,设计骗出他们,引来杀手,不惜让自己当诱饵来布下圈套。
他的亲生母亲,那个本该治理后宫,相夫教子,母仪天下的女人,却为了得到更多,狠心抛出自己的儿子为自己铺路。
而自己,为了在相府安心生存,不也是带着一张假面具在欺骗者人么。
但眼前这个人,他所求为何?
他拥有傲人的天资,不菲的家底,崇高的声望,他到底还求什么。
打死她都不相信他会挡不住那一剑,箐箐那一剑用力极大,要被刺也不会只是寸把的伤口,只怕早洞穿肩胛。
这一路行来,并没有逃亡的感觉。
他漫不经心的处理一切,好像早已经安排好一样。
今次的遇袭,搞不好就是他一手安排,那些个人只是被他牵了鼻子走。
“这是我的别苑,目前朝中无人得知。”
他随手接起一朵飘落的合欢插到她耳畔“今日七夕,就当送你的礼物,安心在这歇息几日,且看朝中如何变幻。”
“公子不怕我出卖你?”
沐沂邯弓身凑近她,勾魂一抹笑,戏谑道:“你只会依附我,不会出卖我。”
被他调笑,莫名一股淡淡的殇涌动。
真会依附他一辈子么,他有他的路,他的**,和他的终点不同,迟早都是会分开的。
摘下耳畔的合欢,讪讪苦笑:“是啊,奴婢不会出卖公子,但也不会依附公子,我想走自己的路,过平凡平淡安稳的生活。”
他的笑被定在脸上,随后眼眸寒芒闪动。
“那你便先找到自己要走的路再说,本候绝不阻你!”
冷丢下话,他大步走向不远的东厢。
“又翻脸!”一边嘀咕一边快步跟了上去。
屋内八仙桌上已经摆好了饭食。
沂邯冷冷的摆着张臭脸正喝着银耳莲子羹,肩上的伤扯动着他的右手刺疼,那汤匙都拿不稳。
平时早就恬不知耻的让她喂,这次却也不看她一眼,别别扭扭的自己吃。
静好瞧他模样好笑,一个大男人,不知哪来的这么多怪脾气,翻脸不翻书还快,不知在朝堂上是不是也爱耍着小性子让别人都让顺着他的毛摸。
他闹别扭也让她落的清闲,两人默默无语胡乱用了膳就分别歇下了。
谁知整晚被他闹的几乎未曾合眼。
“口渴!”
萧静好迷迷糊糊爬起来给他送上茶水,他又说后背痒痒。
给他饶了半晌,好不容易趴上床刚好睡意来袭时,那边又传来喊热的叫唤。
好吧,算本姑娘欠你的。
不得以下床寻扇子。
摇着鹅毛扇等他睡着,再三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便丢下扇子趴上床。
谁知那恶魔似乎算准了时间,在她快要入睡时又开始囔囔要解手。
萧静好忍无可忍,扯过被子蒙头便睡。
那边还在“喂,喂!”的叫。
“恭房出门左转,用你的两条腿走过去,拉完穿好裤子,还有,记得把腿带回来,下次还要用到,慢走!不送!”
丫的,千年难遇的奇葩居然被她遇到,那么多人被雷劈,怎么就没劈中他,雷老头的招子也忒偏了点。
半晌无声,随后听到他得意的坏笑了几声,也没见他起身的声响。
这回是真的迅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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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睡到将近午时才起,沐沂邯早不见人影。
走出屋外,满目尽是绽放的合欢,高大的树群,含羞收敛的细叶,无私称起朵朵硕大的粉球,让她吐露一朝娇艳的美。
福叔远远就看见她,忙招呼她过去。
原来他早就在花圃忙碌,除着杂草,翻着新土。
花圃的花在他照料下长势极好,萧静好手痒,也拿起铲子帮忙翻土。
福叔点头欣慰的笑叹;“这年头,像你这样不怕脏,愿意接近泥土的姑娘家可不多了,就连我家少爷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让他帮着照料他娘最爱的花草可是要难为死他啰!”
萧静好正要接话,福叔便又滔滔不绝的讲起前尘往事,这别苑偌大,只他一人住,想来也是好不容易找到个说话的人。
原来福叔是冀王妃娘家的园丁,后来随王妃出嫁跟着一干仆从到了遥远的冀州王府,在那照料王府的满园花草,王妃病逝后沐沂邯便接他来了这里,老人家做了一辈子下人,一会闲不下来,便将这院子载满了王妃最爱的合欢树,十几年了,一个人在这过着也习惯了,逢年过节时,沐沂邯有时会来陪他住两天,有时也会派人带来些精致物事,不过人老了,更希望的就是少爷能经常回来,哪怕是待上个把时辰也是满足的。
不过这次少爷不但回来,还带了个姑娘一同回来,他自然的万分欣喜的。
老人家又说着自家少爷小时候的趣事,顽皮的小少爷整日活力十足,三岁时调皮扯了满花圃的花,最后王妃发现时只剩一朵没来的及采,王妃动怒要罚他抄书,他却一本正经的狡辩道:“佛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母妃怎的连这个都参不透?”
后来王妃请了夫子教他,他却比夫子还能言会道,气的夫子换了一拨又一拨。
王妃心恐他不知收敛锋芒太露,才将他送到青鸾谷拜在青阳居士门下请他来点拨这孩子。
萧静好听到这心里暗诌,点拨过的顽石只会是一颗磨的呈亮的石头,更加圆滑到可恶。
中午烈日当头,福叔也忙得满头大汗,只得停下手中的活。
萧静好递过帕子,给他擦汗。
福叔连忙推却,以袖擦汗,笑言:“老奴这老脸可经不起这高雅的帕子,姑娘以后怕是老奴的主子,这不是折福么?”
“呸,老不为尊,真真讨厌!”
收起帕子忙摔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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