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神迹一般从南鸿雁发出的箭矢中间凌厉穿过,将其劈成两半,之后速度丝毫未减的穿过他人身形直奔南鸿雁后心!
“呃!?”
虽然南鸿雁在箭术方面自命不凡,但他从不曾见有人能用箭打落别人的箭,且把对方的箭从中削成半。
他几乎是被这神乎其技的一箭惊得瞠目结舌,更是被穿过众人身体空隙直奔他而来的啸鸣矢吓的魂不附体。
慌忙闪避,可却还是晚了半步,只听得噗的一声轻响,箭身直刺入体,恍若惊雷乍现瞬间而至。
南鸿雁剧痛难当啊呀一声跌落下马,甚至差点被其身后的人马闪躲不及踏成肉泥。
禁卫军见太子落马,一阵大乱,队伍顿时停止了行进。
禇炤易并没有趁此机会直接追上,而是等待后方人马汇集。
南鸿雁伤的很重,他们这一耽搁,紧随禇炤易之后的双子护卫和徐苍破率领的追兵也相继赶到。
双方又再发生惨烈的打斗,陆续的更多的大炤援兵赶到,将南鸿雁众人团团围住,包围圈随着无情的厮杀,人越发减少而逐步缩小。
直至剩余不到百人时炤元帝下令停止了这近乎单方面的屠杀,告知他们丢下武器做俘虏的话还可活命,否则立刻血溅五步。
众人已经打斗多时,身心都已疲累,太子也已被重伤,望见周围全是敌军,顿时没了心思反抗,一人率先丢下武器后,就都相继弃械投降了。
将这批人俘虏后,禇炤易下了马,踱步走到依靠着马车坐在地上的南鸿雁身前。
他虽避过了要害,但那啸鸣矢还是穿透了男人的侧腹,鲜血流了一地,那张阴柔鬼魅的脸此时也苍白没有血色。
禇炤易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令人把马车中的南蛮帝也赶下来。
谁知从上面走出来的人确实穿着龙袍不错,可却是个尖嘴猴腮一脸猥琐之相的男人,他战战兢兢的跪倒在褚炤易面前一个劲的告饶,说自己可不是南蛮帝,只是个替身。
禇炤易见过南蛮帝,那张脸就是化成灰他都认识,此时见了这人,英挺的眉宇顿时皱了起来。
这时坐在地上的南鸿雁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他那得意的神情,瞬间,禇炤易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们被他误导了。
南鸿雁笑的张狂,可大笑牵动了腹部的伤口,没笑几声他便没了后劲,捂着伤口哆嗦不止,但还是逞强的瞪视着禇炤易。
“呵呵,上当了吧,父王他根本没出城!皇宫内的寝宫地下有通往城外的密道,是在父王继承皇位前就已经存在的,那个该死的太监也不知道!哈哈哈,现在,父王应该已经在赶往朔月城的路上了!等我南蛮重整兵力,你们大炤就等着被血洗吧!”
禇炤易听闻此事却并未太大反应,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男人。
南鸿雁见他无动于衷,一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自在模样,心下不禁有些恼火,看着眼前的人突然想到了什么,猥亵一笑说道:
“对了,那个你疼爱的铁狮将军怎么样了?估计是没死吧,不过眼瞎了以后也难再有什么作为了吧,唉,可惜啊,本来还想看看他一个男人是怎么在人身下承欢,只可惜那烈祀……”
没等他说完,禇炤易一个抢步上前,屈膝蹲到了南鸿雁身侧,突来的动作不止南鸿雁一惊,徐苍破和双子护卫都是心下一紧。
“急了?”
双目中闪烁着诡异的兴奋,可是他并没有看到禇炤易的眼,而是被一阵猛烈的疼痛刺激的面目扭曲。
禇炤易毫无预兆的将插在他后腰上的啸鸣矢一口气拔了出来,撕裂了皮肉,拉出一道血线,南鸿雁痛的啊的一声惨叫,伤口被撕裂许多,顿时血流更快,如此下去,他会连一炷香的功夫都撑不下去。
“你、你……”
捂着伤口,南鸿雁满头大汗的死瞪着禇炤易,却见后者眼中闪烁着的森冷寒意,那种阴沉,竟也让他心底泛寒。
“青衣,给他止血,用凝滞玉露抹好伤口……弄好了再捆上,顺便把他那张嘴堵严实了。”
禇炤易如此吩咐着,被叫到名字的肖青衣却是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的皇帝师兄……
就连南鸿雁都一时有些呆愣的看着他,不解他为何不立刻杀了他。
直到禇炤易又补充了句,肖青衣才乐呵呵笑嘻嘻的跳下马,用上好的外伤药给南鸿雁包扎起来。
褚炤易说的是:
“他不可以死在这里,好好养着他,夺下凤鸣后,我要亲手一刀刀将他凌迟了!”
周围一圈人听了,无不心惊不已,大炤律法中,凌迟是最为严酷的刑法,行刑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刀刀一片片的将人身上的肉割下,共一百二十刀,只有罪大恶极之人才会被施以此等极刑。
褚炤易虽不像先帝炤和那样仁爱,但对此等惨无人道的酷刑也甚是不喜,每个被判凌迟之人都会得到他的亲自核查审批,此时他突然说出要将南鸿雁活剐了的话,自然让很多人意外。
但双子护卫对南鸿雁却没有丝毫同情,在他们看过铁狮麒将军的伤势之后,如果换做他们,他们恐怕会更加疯狂的报复。
将南鸿雁的嘴塞上,对上他惊恐的视线,肖青衣邪恶一笑拍拍他的脸颊侧过头对着他耳朵低声喃语:“南蛮太子爷,您就祈祷在行刑中能早点断气吧……”
说完之后刚想起身,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喜滋滋的说了句:“哦,对了,刚才你说南蛮帝通过密道去往朔月城了是吗?呵呵,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呢,鸮可不止一人哦,那条密道我们皇上已经早就知道了,留在皇城内搜查的朱雀将军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抓到他了吧……”
瞪着无邪的大眼,状似天真的思考着,手指还稚气的戳着自己的面颊一副琢磨什么的模样。假装不查南鸿雁在听到他的话后露出惊愕无比的表情。
“啊,有了有了!”就在南鸿雁脑中呈现一片大混乱的当头,肖青衣眼尖的看到了正南方一道冲天而起的红色狼烟,他拍手道:“不愧是程将军!嘻嘻,这下,太子爷,你们爷俩可以做伴了……”
丝毫不将南鸿雁那已经面无人色的模样放在眼里,肖青衣转身朝弟弟肖素衣走去,却见后者很不赞同的看着他。
“师兄……唔,皇上都说过这件事是机密不准对别人说……”他责备着肖青衣的同时偷眼望向已经翻身上马的褚炤易,却见男人像是没听到似的连眼都没侧一下,似是并不当回事。
既然他们已经抓住了南鸿雁,程天远那边也没落空,那这个禁令也算自动解除了。
肖青衣没有素衣那么呆板,双手垫在脑后冲着对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种变态就应该从气焰上打击打击他,不然只是肉体折磨,太便宜他了。”说着,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翻身上了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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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短短不到一天功夫,凤鸣城这座有着百年历史的古都就被大炤完全占领,三天的攻城战共伤亡十五万,歼敌十二万,俘虏却达到了二十三万,甚至包括南蛮皇室一族和南蛮众臣。
攻占凤鸣隔日,便相继有几位诸侯送来投诚书,表明愿臣服于大炤。
位于南蛮最南端的南氏溟赢侯是南蛮帝的弟弟,不甘南蛮百年基业拱手送人,死不降服,却被其统辖境内的百姓起兵,加之其临近欧阳氏北定侯欲讨好大炤发兵相助,最终溟赢侯死在自己人的剑下,斩下的头颅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凤鸣,随之付上的还有北定侯的投诚书。
七日后,所有南蛮旧部归顺大炤,炤元帝统一南北,定此日为国庆日,年后迁都鸣凤,律法及国号一律沿袭大炤旧制,大赦天下,十年不征收国税,当年死罪者一律赦免,最得人心的一举则是给强行征收来的俘虏兵发放银两遣散回乡,不知有多少百姓跑到凤鸣城下为新帝祈福。
之后炤元帝还相继颁发了多项赦免条令,准备年初设考选拔人才,待国家安定后将进行一次彻底的除垢换血……
61。爱谁?
整整十日,禇炤易忙于政事不得一刻空闲,不得不将回京一事延期搁置。
娄映之来告诉他樊玉麒醒了的时候,忙的已开始有些浮躁的他心情才算稍稍好转了些,难得任性一次将所有事都暂且搁下,洗了把脸换了件衣裳朝寝宫东侧的偏殿走去。
此时天色已晚,太阳已隐下大半,但余霞满天,天际还铺着大片火红色的流云,从天边散来的金色光芒为凤鸣皇城高低错落的宫殿勾出闪着金边的轮廓,一片辉煌。
南蛮皇城修葺的极为浩大奢华,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被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吞了去,攻占凤鸣后禇炤易甚至在皇帝寝宫地下的秘道中发现了一座藏宝库。
虽然追回了南蛮帝带出的一部分,但更多却凌乱的堆放在库中,其中更是有近几十年大炤向南蛮纳贡的各种稀罕宝物,是南蛮这百余年欺压各族各国搜刮来的,少部分充了国库做了军饷,大部分却都被他藏到了这里,如同垃圾一般堆放。
见此一幕禇炤易算是深刻体会了何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真正灭亡了南蛮的人并不是大炤,而是南蛮皇室之人!
禇炤易走在这座奢华的皇城中,心中没有喜悦也没有愤怒,异常平静。
皇城易主,前任主人都已经抓的抓、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除了守卫,偌大的宫殿中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而就在前日,禇炤易列出南蛮帝和血太子南鸿雁祸国殃民的十大必死罪状,被斩了首,头颅就悬挂在西城门的城楼子上,其他南氏皇族则流放国外,终生不得踏入大炤国土一步。
想起那两人临死前的惨状,禇炤易不禁蹙起了眉。
最终他还是没能亲手行刑,几位不知晓他和玉麒关系的文武官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劝慰他,亡国之君不应劳他这个大炤国君亲自动手,会沾了亡国【晦气】,禇炤易虽有微词但碍于众人的一致劝阻,无奈之下最终还是顺了他们的意。
可他还是坚持了亲自监刑,眼睁睁的看着行刑官每人割满一百二十刀才将他们头颅割下。
禇炤易本来一直很反对重刑,可是观刑途中每每想到玉麒的伤……他就难以压制焚心的怒火!
事后他曾听萧宇详细的叙述了那晚的事,那可怕的三个时辰不光是给玉麒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痛,更是严重折磨了他的心智。
毒百草给他治疗伤口时他就在旁边看着,玉麒的背起初看起来并不算严重,可等过了一天后,那伤处才开始显露厉害,背上大片大片的乌青让人看了简直头皮发麻。
毒百草在不同位置共割了四刀,才将那些都有些泛黑的瘀血放出,说是皮下的肌肉也受了很大损伤,内里一层几乎都被破坏,要不停的用生肌草药热敷,半年才可能完全康复。
那黑血让禇炤易触目惊心,而除了鞭伤,玉麒身上还有两处箭伤,四处严重烙伤,以及七八道豹子利爪划出来的口子,再加上双手十指指甲被硬生掀掉留下的模糊伤口……
一想到男人为他受的苦,禇炤易就觉得胸口抽痛的快要炸开,就是再在那两个禽兽身上割个千刀万刀都不解恨!
毒百草整整替樊玉麒医治了一天一夜,才把他全身上下的所有伤处理包扎好,而当天夜里,樊玉麒就开始发起高烧,三个时辰的熬刑本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心力,发起高烧后更是呓语不断,持久不退,他浑身颤抖不停,虚汗几乎打湿了被褥,睡的极不踏实。
这些天禇炤易总共睡了不超过十个时辰,人也消瘦下来,可是还是没有玉麒瘦的厉害,男人的两颊明显的凹陷下去,身上也瘦了很多。
禇炤易几乎一有时间就会到男人的床畔坐上几个时辰,看着男人日渐消瘦苍白憔悴的脸一边自责心疼,一边纠结于毒百草提出的那个条件……
这些天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儿时的单纯愿望,只是希望能够让大炤子民过上平安富庶的生活;想起父王在世时对他的赞赏、器重和期待,临终前嘱托自己要做一代明君;想起母妃那美丽而又慈爱的容颜,尽职尽责的为他挑选后妃的合适人选,以延续龙脉……
他不停的想,想的脑子被那些人和事塞的满满的,头疼欲裂。
他的责任心太重,因此即便他本人真的对这整日周旋埋身于各种政事间的状态感到厌烦,却始终无法狠心割舍。
可是玉麒这边他又何尝能够割舍,他爱这个一心向他的男人,爱他的忠,恋他的温柔,疼他的牺牲,见过太多人性丑恶的一面,玉麒无保留的忠爱简直就是净化他心底戾气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爱他,恋他,更加依赖他!
对,就是依赖,他自认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没有弱点毫无破绽的冷静帝王,然而唯独在玉麒面前才会释放真正的自我,他依赖他毫无保留的忠诚,可以无所顾忌的向他宣泄自己灼热的情感!
他有爱,有欲,以往惬意享受孤独,曾几何时那种孤独却成了啃噬内心的寂寞,在玉麒不在身边的时候将他蚕食殆尽……
如果不让他动情,他有觉悟将自己绑在帝位上劳碌一生,只为天下苍生谋福,就算自己是孤家寡人又如何?
可是要命的是他六根不净,竟恋上了自己的臣子,他有爱有欲了,不再是无欲无求无私的伟大炤元帝了……
如果能够,他只愿做樊玉麒的禇炤易……
一边是责任,一边是爱人……
如何抉择,禇炤易再次陷入两难……
已经到了房门前,禇炤易却无法迈动步子,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为了他而牺牲自己的玉麒,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但在痛苦纠结间他已渐渐明白为何毒先生要提出那样奇怪的要求——
如果一切如常,玉麒可以完全恢复,之后呢?之后会怎样?
之后南北统一,大炤迎来百年盛世,他在母妃的安排下立后诞下龙子,尽他身为【皇帝】应该尽的责任,但却让深爱自己的玉麒背叛家族,背叛爱他的家人,终生不娶留在他身侧,做那见不得光的【宠臣】……
他真的可以这么做???
对那个掏心挖肺恨不得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