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可以这么做???
对那个掏心挖肺恨不得把自己灵与肉全都贡献给自己的男人做那么残忍的事,他真的可以那么做?如果真那么做了,玉麒又可以忍受他几年?
想到如果日后他们真的走上这条路,玉麒的感情被他如此糟蹋,甚至可能会被自己耗光他就觉胸口窒闷的喘不上气,浑身颤抖战栗。
想到对方的感情终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不珍惜而消失他竟悲哀的什么都不想再理会了……他甚至觉得,失去对方,这世间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不是玉麒需要他,而是他——禇炤易,已经离不开名为樊玉麒的男人……
“皇上!?您怎么……站在门口?”
就在禇炤易呆愣在门前纠结着责任与情感问题陷入深度思考时,突来的声音硬生生将他的心智从那绝望的深渊拖拽出来,他猛的转过头。
是恢复了女儿身,执意留下的琨朵,她正端着药膳瞪着大眼站在几步外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琨朵一脸疑惑的看着禇炤易,当与他的眼睛对视上时,他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着实让她心下一惊。
男人脸上未来得及敛去的怅然若失,茫然失措的神色让她惊觉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不该看的。
禇炤易也是在出神一瞬便惊醒了,在对方先低下头前狼狈的别过了头。
“朕……”
他刚想说没什么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心绪,却突然听房内发出一阵好大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几声努力隐忍却还是压制不下的细微呻吟。
禇炤易脸色一变,不再迟疑一把推开房门走进里屋,瞧见的却是樊玉麒跌下床,睁着涣散的双眼四处摸索着床柱想要站起身的模样,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被卷到了地上,脚下缠缠绊绊让他起身更是艰难,昔日作风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竟然连起身都如此艰难。
看到那一幕,禇炤易只觉自己的心脏瞬间被人狠狠一把捏的死紧,简直疼的两眼发黑。
眼见玉麒伸出缠着白布的手打滑,没能把住床柱,人又要跌倒,他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他抱进怀中。
“唔!”
浑身疼的猛一哆嗦,可是樊玉麒在嗅到那人身上独有的味道时,他选择隐忍,回抱。
然而不等双手环住对方的腰身,他的唇已被对方霸道的掠夺了。
烫热的舌似是有着无尽的情感要表达,顶开他的口便直接入侵进去,搅动着他的深深缠吻,吮吸舞动。
一瞬间鼻息变得火热无比,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此刻他还能活着体会被对方体温环绕的拥抱,樊玉麒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琨朵低垂着眼轻轻放下东西快速离去,走之前还细心的将门关好,不愿打扰到他们。
温驯的环着对方的腰,伸出舌主动与那凌乱肆虐的舌纠缠,樊玉麒只觉那股并不陌生的情欲又被唤醒了……可是以他目前的状况,别说承欢,就是站立都很困难,因此在回应上,他又有了点迟疑……
陷入激动情绪中的禇炤易没有注意到樊玉麒的心思,就刚刚那一瞬间,他崩溃了,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什么皇后,什么龙嗣,什么责任,什么天下!
他一直压抑自己,催眠自己,逼迫自己,要做个优秀的帝王,要对得起臣子百姓,要对得起母妃父王的期望,他一直是为别人而活,可是谁为他而活?
只有眼前这个傻将军,为他生为他死,愿为他而活,那他呢?
他想自私一把!
他——今后只愿为这个痴心忠爱于他的男人而活,为自己而活!!
“玉麒……我的玉麒……”
粘连的唇舌分开,呼着热息喃语着心爱之人的名字,他爱怜的亲吻对方的唇,鼻子,眼睛,在那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眼上印下无数个轻柔的吻,然后又在他包着白布的额上亲吻数下。
樊玉麒此时虽然没有猜透对方心中所想,可却从对方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声中深切的体会到对方的感情,他安静的站着,半靠在对方身上,身体虚弱的颤抖不止,但还是努力撑着身体低首回应对方。
吻了许久,禇炤易的情绪才在对方顺从的安抚下渐渐恢复平静,他又低头厮磨了一下对方的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扶着男人回到床上躺好。
由于前身和后背都有伤口,怕玉麒不适,禇炤易早已下令将床褥换成了厚实柔软的鸟羽被褥,以减低身体体重对伤口的压迫。
睡惯了硬板床的玉麒几乎是在醒来的时候就已察觉了身下的柔软,也是如此才会在听到那声“皇上”挣扎起身时狼狈的跌落床铺。
禇炤易坐在床边,伸手轻抚着男人的脸,就这么不发一语的看着对方。
樊玉麒看不见不能了解周围的状况,甚至除了对方的呼吸声也听不到其他响动,更摸不清对方纷乱的思绪,难免有些不安。
虽然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凭着感觉努力的看向对方,搜索着记忆中那让他痴恋不已的俊逸脸庞。
禇炤易从男人的表情看出他的不安,他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微笑,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
樊玉麒的每根手指都缠着白布,伤口渐渐愈合,可是指甲的新生还要很久。
手指无法触摸对方的脸,手掌却被对方牵到唇边爱怜亲吻,来自手心那种湿软的滑嫩刺激瞬间让樊玉麒脸上涌上血色,他呼吸一窒,削瘦却仍俊朗的脸上显现几分无措。
禇炤易不是没感觉到他的紧张,可他实在爱极对方这双满是厚茧的粗糙大手,还是不发一语的吻着,舔着,珍视无比。
静默的空间空气灼热的都快要燃烧起来,樊玉麒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麦色的脸颊不再那样苍白,显得非常有生气,但他映着禇炤易的脸的眼中却闪烁着几分不定。
禇炤易能看出那是什么,虽然真的,真的很久没碰过对方了,可是他不会禽兽到在他伤痛未愈的时候要他,因此他最终放下对方的手,俯身到他耳边说了句:“我会要你,但不是现在,玉麒,等你伤好了,我会好好的爱你,现在你只需要静心养伤。”
话落又爱怜的在对方唇上厮磨了会,偷眼望下,见樊玉麒神色已恢复自然,只是眉间还带有一丝虚弱疲态。
“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摩挲着男人削瘦的面颊,禇炤易才想起琨朵送来的晚膳,当下站起身去拿琨朵送来的人参燕窝粥,亲自端来扶起他喂食。
“臣……请让臣自己……”
不等樊玉麒说出话来,一匙温度刚好的热粥已然送到了嘴边。
脸一红,他迟疑了会才慢慢张开嘴。
他本想说自己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双手怕是根本拿不了东西,只得顺着对方了。
禇炤易一匙一匙将碗中的粥都给樊玉麒喂下,瓷碗很快见了底,“刚醒,先吃这些,等适应了,一会再吩咐御膳房做点别的。”
将碗放到一旁,本想扶着樊玉麒躺下,可他却看到对方唇边沾了一点粥末,男人粗线条的伸出舌下意识的舔了舔,却够不到。
看着那已恢复血色的唇和鲜红的舌,禇炤易似受了蛊惑一般将对方抬起欲擦拭的手腕捉住,自发的凑上前去,以舌尖拭去那粥末卷入口后,又缠绵万分的吻上那唇。
突然又被堵住嘴,樊玉麒有些惊愣,可似乎已渐渐习惯了男人这随性而来的偷袭,他感受着唇瓣厮磨的麻痒感受,下意识的合上略微颤抖的眼睫,抬手环过禇炤易的身躯,主动伸出舌与对方缠吻。
半晌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禇炤易望着这个让自己爱惨了的男人,能够这样搂着他,吻着他,他觉得异常满足,也觉得只有爱着对方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
先前复杂纠结的情绪在这时已完全散去,他搂着对方,将头枕在男人的肩头低声喃语。
“玉麒,你……爱的是炤元帝还是禇炤易?”
听闻这个问题,樊玉麒浑身猛的一震。
【玉麒,你是担忧大炤国的国君炤元帝,还是担心于我褚炤易?】
脑中突然闪现一个片段,那是南征前,他以为禇炤易被刺客刺伤而匆忙回宫时,在那硕大的龙床上,男人丢出了这个问题,但却没有得到他的回答。
因为那时他并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有特别的感情,可是现在呢?
他已能够分清二者的区别,也几乎是立刻猜到了男人没有说出口的意图。
“皇上……您……”
他惶恐不安的看向对方,可是黑暗成了唯一的阻碍,他无法看到男人此刻的表情,但他为对方隐隐动了的念头而心惊不已。
可不等他反问出口,禇炤易却先一步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脸埋在樊玉麒颈窝处呼吸着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什么也别说,就告诉我,你爱的,是炤元帝?还是禇炤易。”然后又放开了手,静待回音。
固执如他,樊玉麒深知对方若是动了念头,任何人都无法左右他的决定,一时间,他思绪混乱如麻。
禇炤易也不急,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静静的抱着他,像是想就这么一直抱着直到老死。
他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没能敌过这个始终让他无法拒绝的男人,悠悠叹息了声,他哑着声说道:“我爱你,炤易,我爱的是你……”
他爱的是那个曾在箭雨中替他挡了一箭,气质凛冽的让他移不开眼的少年,他爱慕他,是因为他是禇炤易,而非炤元帝,就像他本来不爱男人,但因为是禇炤易,所以他爱了,恋了,痴了……
禇炤易微微一笑,单纯的感动和满足,他抬起头复又吻上那吐出如此让他欣喜字眼的唇,辗转吮吻间如叹息一般喃喃一句:
“我也是,玉麒,我爱的始终只有你……”
62。安排
静静的站在门外,背着药箱的毒百草脸上露出个有些复杂的苦涩笑容。
已经决定了吗?果然是这样啊,不过这样……也好,曾经的他就是因为犹犹豫豫,魄力不够才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投向他人怀抱,炤易不是他,果然非常清楚知道自己要什么。
看来,他也该准备准备了……时隔十八年,再次回到那个缺少人情味的绝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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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半月过去,禇炤易总算将大部分的交接事宜办妥,各部兵权也相继整合,但一有时间,他就将自己关在偏殿的书房中,做些什么,却无人知晓。
是夜,给樊玉麒换完药后禇炤易在书房内召见了两人,暗卫萧逸和娄映之,他平静的交代了两人一些事,可说完后两人却是满脸愕然的看着他。
虽然他们都知道皇上对麒将军有着非同寻常的感情……可是,皇上竟然为了对方做到这种地步……
“你们的回答呢,这件事朕找不到比你们更合适的。”禇炤易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两人催促着,尽管毒百草给了他三个月的考虑时间,但他还是希望能早一天让玉麒复明。
萧逸和娄映之不动声色的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明显的震惊和不解,两人首次没有立刻领命,而是沉默迟疑着。
最终萧逸抬起头,刚毅的侧脸难掩复杂神色,他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开了口:“皇上,您……难道真的要……”
犹豫了半晌,那个词他也没能说出口,萧逸不敢想,要是真的按照对方说的做了,朝廷会不会大乱。
“……朕知道你们可能不会理解,可朕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更合适的办法了……朕知道这样的做法是逃避责任,但如果为了责任要委屈他一生的话,朕做不到……真的做不到……朕宁可负了天下,也不愿负了他……”
透过窗子看向窗外,黑漆的夜就如同一张密实的大网将他罩住,他不挣扎,可是网子却渐渐收紧,让他举步维艰,窒息难喘。
他很难想象大睁双眼眼前却始终是一片黑暗的那种感觉,那将是怎样一种孤寂绝望,虽然玉麒自醒来后一直没有询问自己的伤势,可是有时他偷眼望他时,他的脸上时常会露出一种茫然,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半残了的自己,那种神情,让禇炤易心痛难忍。
于是他决定了,要暂时放下那些责任,绝情也好,逃避也罢,他想要的只不过是对方发自内心的快乐,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他根本无心顾及其他。
他那复杂的神情萧逸和娄映之都看的真切,两人没有撕心裂肺的爱过,所以不懂这种感情,可他们却从眼前这个什么事都打不垮压不倒的帝王脸上看到了痛苦的神色。
想来,男人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才做出了这个决定,他……比他们更加纠结、痛苦和无奈。
低下头,无奈叹息了声,萧逸知道,对方心意已决,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了,想通后,他单膝跪下,“臣愿听从皇上的一切安排。”娄映之见状也随之跪下。
禇炤易看着他们二人,短暂沉默了一瞬,之后从桌案之上拿过两封书信。
“你们派两人将信送回京城,一封交给……另一封交给……”
将所有的事情都吩咐给了两人,直到两人完全应下,看着这两个被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优秀暗卫,禇炤易最后叮嘱了句:“朕一走,熙王私下定会叫你们追查朕的下落,告诉他,等待事情办妥,朕会主动联络于他,叫他就不要把心思浪费在寻人上了。”
萧逸应了一声是,禇炤易再无别的吩咐,当即挥手示意他们可以下去了,但萧逸却没有立刻离去,而是在娄映之先行离去之后,叹息一般向禇炤易喃语了声:“……请您保重。”之后才隐匿起身形奔入茫茫夜色之中。
书房中只剩下禇炤易一人,他无声站了半晌才踱步到桌案前,坐下后伸手拿过案头的一个紫檀木匣,这盒子内的东西自他继位后便一直跟随着他,但再过一个月就要换人了。
十三,你会怪皇兄这样不辞而别吗?还是会调侃皇兄说着“果然不出你所料”?为他袖手天下,以前的我可从来不敢想呢……
二哥,虽然炆琪还小,但相信他在十三的教导下能够成为比我更好的君主,他继承了你的优秀血统,还有着一身铮铮傲骨,十年后,定是一位极为出色的掌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