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倾,这个男人,说着爱她,却还能在愤怒之中给她一巴掌,这算爱吗?若真爱,那么那一刻,也是没有爱在其中的吧。
想着想着,心中莫名的绞痛,胸中堵塞,喉头一甜,一股腥甜之味直冲口鼻。皇甫倾那一牚,几乎将她的脖子打断,落地时,更是全身几尽瘫痪。
她一直装着若无其事,努力的忍着痛,内外之痛。不肯将自己的伤口摊开给任何人看。她只想快些回去,埋在宇蝶怀里,大哭一场。
血流的越来越多,无法压抑住,渐渐地身体开始颤抖起来。身后的皇甫倾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稍稍转过她的身子,见她满面惨白,口吐鲜血不禁大惊失色,这会儿她才突然明白这一路上她为何如此反常,竟能忍住不发一言不骂一句。
“于魅儿,你给我听着,我不准你有事,你若有事我便杀了月魄杀了宇蝶杀掉你所有在乎的人!你听到没有!”皇甫倾暴怒的吼着,眼里已是血红一片,也不管大街上人头攒动,卯足了劲儿策马狂奔,弄得人仰马翻,伤者无数。
他的心里唯有于魅儿一人,其余人的生死他早已视若无睹,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去管别人。
来到洛扬城最大的医馆,他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于魅儿在医馆横冲直撞,引来其他人的破口大骂,他也无暇顾及。一门心思找个大夫。
“大夫在哪里?给本王滚出来!!”他心中惊惶,顾不得隐藏身份,徒然在偌大的医馆中咆哮起来。
见许久未有人应,他一张俊脸早已急得如于魅儿一般惨无颜色。眼看着于魅儿还在吐血不止,他一脚踹中一个小医童,厉声道:“快给本王把大夫叫出来,否则灭你九族!!”
余声还绕在众人耳中,一位长须老者愤怒的走出来,也没看人,张着哄亮的嗓子便喝道:“哪个不知轻重的小子敢在老夫的医馆大肆吼叫?看我不扎他两针……”
话音还卡在喉咙里,他的衣领猛得被人提起。皇甫倾杀气泛滥的眼眸直射向他,将他剩下想要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堵在了口中,憋红了他老人家的一张脸。
“老不死的,赶紧给我治疗她,若她有个闪失,我放火烧了你的医馆!!”皇甫倾的吼声如雷鸣般轰得老头头晕目眩,整个人还未回过神来,他已经被皇甫倾推到了一处专供病人休息的长榻边。
本想呵斥一两句,却在榻上那女子口中鲜血不止,面色白的近乎透明。身为医者的仁慈立即占了上风,大事小事不及人命。于是凝神肃穆,细细查探她的伤势。
皇甫倾全身紧绷,努力压制着急乱的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于魅儿,心中如潮水般的悔恨充盈在他的心田。
她那样瘦小的身躯怎能承受他盛怒下的一牚?就算是叶地那样的,也不免会受伤,又何况是她?可她却默默地跟他一起,终究哼都不哼一声。
而他却该死的忽略了,沉浸在她给他的喜悦中,自私而又可耻的忽略了她的伤。
想着她那时如落叶般飘落在地,他的心中如长剑在不停的插进又拔出然后再插进,痛……却也只剩下痛。
往日那精明如鹰深如寒潭的凤眸早已盈盈闪光,水气弥漫却终是在眼眶中打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男人也是人,为什么不能本性而为呢?流泪不一定是软弱,流泪有很多时候也是情深所至。
皇甫倾看着那白胡子老头在于魅儿身上插满了闪亮的银针,心中疼惜至极。一遍遍在心中乞求着。
魅儿,你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
老对抹了把汗水,忽然低喝道:“下手之人当真可恶,这姑娘本就有伤在身,下手却还如此之重,真不知恨到何种程度才能这么狠心!”
皇甫倾一听,双腿一软,险此站立不稳,恨吗?
不恨!
因为太爱,所以容不得背叛。才会在伤心痛苦愤怒之中失去理智打伤她。
伤她,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老头转过脸,一见到他惨白而慌乱惊惧痛苦的脸,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一声断喝:“你能耐啊,啊??!你以为她是铁啊,经得起你这么大个儿来摧残?你真真好样儿的,老夫算了开了眼了,还有把人打得半死再哭着脸虚伪的来求医的!你知不知道,这位姑娘五脏受创又心中郁结,导致吐血不止,险些丢掉性命。哼哼!若是再晚来一些,你可就只能为她准备后事了……你干什么?哈,恼羞成怒了?!”
老头被皇甫倾拽在手里,先是一惊,随即冷笑。皇甫倾盯着他,如闷雷般吼道:“再敢胡说,本王让你准备后事!!”
本王?
老头一愣,哈哈大笑:“哈哈哈……那又如何?你再有权势也无法与天夺命,小子,老夫不管你是何身份,但有一言,老夫却不得不说,若你真的在意这位姑娘,那么你就该珍惜她,如若不然,总有一天,她将毁在你手里!”
皇甫倾全身猛得一颤,松开他,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
平生第一次,他感到了恐惧!
那是一种仿佛深入灵魂的恐惧!
榻上的于魅儿,半边脸上尽是血迹,紧闭着双眼,柳眉紧蹙。苍白的脸蛋让人看了就心疼。想起从前的她,那么好动,那么不羁,那么无所畏惧。前段时间,她还是一副健康宝宝的模样,这才几天而已,她竟憔悴至此!!
皇甫倾顿时觉得一股热流直冲鼻眼,她瘦了,也黑了,安静的躺在那里犹如布娃娃般,似乎毫无生气。
他一阵惊慌,忙俯下身,瞪大眼看着她,轻唤道:“魅儿……魅儿,我是皇甫倾,……对不起……对不起……”
骄傲不存,脸面不再,只剩一腔浓烈的深情。
这一刻,他不是王爷,只是一个为心爱女子神伤心痛的普通男子。
老头在一旁看得直摇头,拍拍他的肩膀,伤感的说道:“早知如此,你在下手之时就怎能心中无她呢?若真爱她,时刻不忘,即便是失去记忆,也始终不会遗忘。小子,后悔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记住喽!”
他也不管皇甫倾有听没听,便说道:“这姑娘伤的太重,这段时间就在我这里先住下吧,等过了段时日你再接她回去。哎,快些把她移到内厅。”
皇甫倾听话的将于魅儿抱起,然后移入老头为她准备好的房间里。
经过一番拽拖,那老头终于把他从于魅儿房间里拖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笑吟吟的看着他。
皇甫倾心系于魅儿,却又因为老头的那句‘病人需休息,不宜打扰’而止下步伐。
他说他呆在房间里不出声不会打扰到她,可老头不干,说什么虽然不出声,但是有情绪波动,依然会影响到病人。
无奈,他只能不甘不愿的跟他坐到了院子里。
“小子,你叫皇甫倾吧?”
皇甫倾心中小小的讶异了一下,随即挑眉冷声道:“是又如何?”
老头抚了抚长长的胡须,笑咪了眼:“对我直呼你名讳想必你心中又开始愤怒了吧?”
皇甫倾不说话,冷哼一声算是答复。
老头不在意,依然笑道:“当初我见你时你还是个娃娃呢,真是时光飞逝啊,转眼间,你都这么大了,我都这么老了。你那几个兄长也都二十好几了吧?”
此话一出,皇甫倾立即正襟危坐,直视老头,但见他一脸不卑不亢,心中越发的尊敬起来。
他的父皇,极少带上他们,据说只有一次,他带着自己的母后与众皇子,说是要去看望一位曾有恩于他的长辈。那时的他只不过五岁,对别的事记忆忧新,但对那件事却遗忘殆尽。
若猜测无错,眼前这位老者便十有**是自己父皇时时挂念的人。
他站起身,立即行了一晚辈之礼,老头也大方受了。笑问:“你可还记得我?”
“当时我年龄尚幼,记不清。”皇甫倾据实以答。
老头也不在意,为两人倒了一杯茶,继续道:“当时你父皇带着一大帮儿子突然来到我这里,让我措手不及,说实在话,我是不大爱你们的到来……”
皇甫倾眉梢一挑,直视他,问:“为何?”
“哈哈哈……”老头大笑,喝了口茶,说道:“因为你们这群小子大都首次出远门,个个兴奋的不得了,将我这烂药铺整得是一片狼籍。尤其是你这小子,拉屎拉尿从不去茅房,偏忍都要忍到找到我晒干的草药为止才肯拉到我草药里,害我老头子折腾了好此时日才将那此药材补齐。你说,我能不记得你吗?”
“哈哈哈……”皇甫倾也大笑起来,没曾想,自个儿小时候这么皮。
“你呀,是你那兄弟当中最皮的一个,最让我头疼啊,我那会儿就逗你玩儿,问你:你长大了想不想当皇帝?你可知你当时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晚辈定是回答‘不想’。”皇甫倾笃定的道。
老头大笑:“果然没变啊,可是当初,你的回答更绝,你说:我才不想当皇帝呢,当皇帝会被皇后管得死死的,要当就要大哥去当,我就做个王爷,娶三十个老婆,一天睡一个,不摸重复的。哈哈哈……当时你父皇可气的脸红鼻子歪,差点就要把你送给我了,你母后舍不得这才作罢。”
皇甫倾宛尔,难怪自己一成年父皇封自己为王爷,赐了三十名美姬被自己一怒之下全赶了出去。思绪至此,突然想到房间里的于魅儿,笑容便多了伤感。
老头咳嗽两声,自发的把话题引到了于魅儿身上:“小子,这女娃娃是怎么一回事?是你的王妃不成?”
皇甫倾笑了笑,端起茶杯猛然喝了个见底,道:“不瞒您老人家,我当人家是王妃,她却总不待见我,大婚当日逃之夭夭,前不久才将她追到。却横生了不少枝结。今日更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怒之下失了理智将她打伤,回想起来,真是悔恨不已。”
“小子知道错了就好。”老头继而挖苦道:“没想到你小子也会有碰壁的一天,哼哼,多来几个更好,免得你小子猖狂!”
皇甫倾苦笑道:“一个就足矣,这次回去,废掉所有姬妾,今生只守护她一人我便心愿已足。”
“爱之可贵,贵在此生只许一人,不离不弃,爱护始终。你若真能为他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便不要再去想着她的细小过错啦,爱她,便要给她宽容,她开心便是你开心,她幸福便是你之幸福。若始终去计较那此微小得失,你离失去她也将不远了。”
皇甫倾细细揣摩着他话中之意,他什么时候离开他也没有察觉。直到暮色低沉,月上树梢,他才渐渐的从沉思中清醒过来。
抬头望月,那银盘之中仿佛装满了于魅儿的笑脸,猖獗的笑,冷漠的笑,憨态的笑,谄媚的笑……
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以做到吗?
他问着自己,一遍又一遍。
渐渐地心中有了答案,手负在背后,抬头,直视着无边的苍穹,心中如潮水激涌,他徒然对那星空狂呼:“我,皇甫倾,此生此世,绝不负于魅儿,无论病痛疾苦,一生爱她守护她,直到死亡!若有违背此誓言,愿遭天打雷劈!”
老头站在石柱之后,听闻他这样的誓言,欣慰的笑了。
房内,睡梦中的于魅儿,眼角突然淌下两行清泪,沾湿了纤长的睫毛……
……
四千哦,两天的,不好分开就一次发了。
第3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2176字)
月熙到来的时候,那医馆老头将他拒在了门外。
要按照月熙的脾气,会直接闯进去,但,老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硬的不行就赖皮,抱着他的腰,嚎啕不止,惹来数人观看。最终,月熙问清楚了于魅儿的身体状况,便离去了。
料想,任谁遇上这么个死缠烂打的老头都只能妥协。月熙还是属脾气好的,若换作皇甫倾,二话不说,打!
打到你手脚无力,看你还拿什么来年抱着我!
再说洛扬酒楼里,此时正在进行着一场对战:口水战!
起因毫不起眼,吵在现在为止,双方都不清楚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吵。
似乎是因为艾小米跟洛飘音说她做定了皇甫倾的妻子,又似乎是因为宇蝶见到她之后的挖苦。
宇蝶,指着艾小米讥讽道:“瞧你豆芽菜的小身板,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皇甫倾瞎了眼才会看得上你,你别作你的春秋大梦了,洗洗睡吧孩子,梦作多了会疯颠的!”
对面艾小米毫不示弱,反嘲回去:“我这若是豆芽菜,你那就是小木板,凹凸不分的五短竹签!”
宇蝶一听,呵!这还得了,她现在虽只有一三四岁的小身材,可灵魂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奔三熟女,哪能让人这么抵毁啊。
于是,心一动,手一痒,抄起拳头砸了过去。
艾小米同样不是省油的灯,身手伶俐动作利落,两人想当,很快打成一团。渐渐的乱无章法,你撕我嘴,我揪你鼻,打得难分给舍。
皇甫辰身为一男人,有意想帮自己的女人,可对方是个小女孩,打不下手,骂不出口,于是在一旁着急。
洛飘音红着小脸没有作用的干劝着:“别打了你拉别打了好不好?”
她看着快哭了,月熙突然出现,她赶紧跑过去:“月哥哥,你赶紧帮忙劝劝吧……”
话未说完,月熙眼皮都没眨一下,仿佛没看到地上的两人似的,径自回房,留下呆呆的洛飘音不知所谓。
这场莫名其妙的争吵的结束要全归功于洛宣。
他一出现,就看到地上紧紧缠在一起的两人,二话没说,提住艾小米的后领猛得朝后一拉。
本就是娇小的女孩,那经得起他这习武之人这么悍勇的一下,踉跄着向后退去,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五个人全部惊得呆住了,却见洛宣一脸忧心的扶起宇蝶,在宇蝶惊悚的目光中,他轻柔的为她擦去脸上的灰尘。
艾小米瞪大眼,皇甫辰瞪大眼,洛飘音瞪大眼。
艾小米之所以瞪圆眼睛,是因为她没想到与他有过婚约的男子竟会为了另一个女人对她动手,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风度!
而皇甫辰呢,刚是因为洛宣那一副爱怜到极致的宠溺,他在觊觎他皇甫辰的女人!
洛飘音则是哀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给我放开你的狗爪!”
如平地的一声惊雷,吓倒了一方人。皇甫辰从小到大从没有这么激动愤怒过,即使常被自己的三哥当沙包他也不曾如此失控过。
三两步跨上前,粗鲁的推开呆愣中的洛宣,转过头,对着僵住的宇蝶失控的吼道:“你别给我学三嫂,惹出一身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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