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到,在那皇城的最高处,一个月白色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眺望着军队远去的方向,他毫无血色的嘴角轻轻勾起一抹森冷,一句寒气凛冽的话轻轻地飘荡在空气中——
自作孽,不可活!
然后他带着一身萧瑟冷然的秋风挥袖而去。
第3卷 第二百三十九章
秋阳高照,清凉无限。
而那份难得的温暖却似乎带着凛冽至极的杀气袭卷着樊城各处。
就在月魄和月津两人带领的军队还在路途上时,庞大富饶的樊城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樊城外十里外,皇甫倾骑在马上,遥望着前方雄壮的襄元城,疲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
叶地与黄天跟在他旁边,均是一身戎装,显得气宇轩昂。
“王爷,若无意外,此城三日便可攻下。”叶地不免长吐了一口气,倦意弥漫的脸上带着愉悦望着皇甫倾。
皇甫倾点头,看不出他脸上有任何表情,淡淡地,轻轻地。声音不抑不扬的说道:“很好!本王倒是要看看,月熙还能坚持多久!”
这时,暗影驱马到近前,恭敬的道:“王爷,殿下有事找您,请您回营一趟。”
皇甫倾扫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却已经调转马头往回奔驰,扬起了漫天沙尘。
“是何事?”黄天侧过脸问暗影。
暗影收回眼神,声音还是那种金属般的质感,没有一丝情绪:“七殿下带着七王妃悄悄来了。”
黄天叶地异口同声地问:“他们来干什么?”
————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皇甫倾骑马至军营之外,勒住缰绳,皱眉看着地上的皇甫辰和宇蝶,冷声喝问。
皇甫辰伸手一指宇蝶:“她非要来,我也没办法。”
皇甫倾大喝一声:“荒唐!你不在宫里好好带孩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宇蝶冷笑,仰头望着他,轻蔑的说道:“原来我以为你皇甫倾是个英雄,没想到废物到这种地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不住让别人夺了去,真是让我为你感到羞耻!我看该回宫带孩子的是你才对!”
皇甫倾冷冷地眯起了眼,若不是因为她是于魅儿心心念念着的好姐妹、他的弟媳,他早就捏死了她。
皇甫辰拉了拉宇蝶的衣服,对她猛使眼色:“少说两句,三哥生气了……”
“我说皇甫辰你他妈也太没种了吧?他又不是你老子,你干嘛那么怕他?难道我好姐妹被他弄丢了我说他两句都不行?”
“行、行、行,你被他拍成肉酱了可不要对我哭!”皇甫辰冷哼,却换来宇蝶在他耳朵上狠狠地一揪!
皇甫倾虽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可是他的眼神中,却隐隐的有些羡慕他们。回想当初在崖底,他又何尝不是跟于魅儿这样打情骂俏过。可是这样幼稚的行为在当初,却是那样的甜蜜。
如果不是月熙,他现在也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双宿双栖,怎会像现在这样,隔着数里无法相见。
想到月熙,他浑身上下徒然冒出凛冽的杀气,寒气逼人。
皇甫辰眼疾手快,抱着宇蝶就飞出去老远,免得遭受‘意外’之祸。
“三弟,别那么大火气,七弟七妹也是担心魅儿所以才跑来的。”
这时候,皇甫轩从营帐里钻了出来,一眼便看到皇甫辰警惕的样子,不禁失笑,劝着皇甫倾。
皇甫倾跳下马,面无表情的对皇甫辰两人说道:“我会给你们准备马车,明天一早立即回宫!”
“不行!”宇蝶大声反对,从皇甫辰怀里钻出来,冲到皇甫倾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吼道:“我要是没有看到魅儿安全的回来,我是不会走的!”
“拿开你的手!”皇甫倾淡漠的看着她:“打起仗来没有时间保护你们,死了可别怪我。”
“不需要!”宇蝶收回手,重重地甩过头:“受受,我们走,去休息!养精蓄锐好打仗,可别让人家看扁了!”
看着宇蝶连拉带拽的把皇甫辰拖走,皇甫倾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向往。
“七弟其实也很幸福。”皇甫轩感慨道。
“嗯。”皇甫倾轻嗯了声,可是下一句说出来就连皇甫轩都不禁黑了脸:“一对二百五傻的幸福!”
一句戏谑的话从他嘴里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着实让人听着牙酸,皇甫轩理所应当的把他这句话理解为他在妒忌。
两人并肩向营帐走去,皇甫倾依然面色淡漠到看不出任何表情,他边走边说道:“樊城不日可破,到时我带兵攻向徐城,你留守樊城……”
“不可!”皇甫轩断然拒绝,无一毫的商量余地:“父皇有令,此次意在打压不在攻城。我不会让你孤军深入,月熙不是等闲之辈,你别妄想可以一举夺下宁天国。”
“可是魅儿……”
“魅儿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一个女人跟整支军队相比之下,孰轻孰重,你身为王爷应该比谁都了解。”皇甫轩叹息着:“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我并不赞同你的行为。如果你有个什么闪失,魅儿母后还有所有关心你的人都会难过。不要太冲动,魅儿在宁天国的皇宫里,想救出她恐怕没这么容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皇甫轩见他还是一副不冷不淡不以为然的模样,心知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他叹了声:“我知道你心念魅儿,不过,你还是要在自己能够安然活下来的前提下想办法救出她,否则,万一你出了什么事,她的下半辈子靠谁?难道你忍让她孤老终生?”
“我知道。”皇甫倾仰天吐了一口浊气,苦笑道:“可是我真的很想她……”
皇甫轩正要开口,他又突然故作轻松的笑了起来:“你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死掉,因为我一想魅儿会一个人过一生或者跟其他的男人一起生活,我就恨地想杀人,我这么自私的人,是不会让自己的幸福轻易流走的。”
“走吧大哥,我们去商讨下步的作战计划。”他不等皇甫轩再出声,便大步朝着军帐走去。
皇甫轩无奈,只得举步跟上。
—————
“报——”
营帐之外,探子拉长了声音高呼。
月魄立刻起身,一身是血的士兵已经冲了进来。
他急促的问道:“战况如何?”
士兵痛哭道:“王爷,我军将士死伤过万,城池就快要被攻破了!”
月魄不禁倒退一步,脸色大变:“敌军攻城不到三日,你竟然告诉我城池快被攻破?三万将士紧守的城池就算不是固若金汤也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你休想糊弄本王!来人,拉下去去砍了!”
士兵脸色大变,悲急相交:“王爷!樊城易攻不易守,况且敌军兵力是我军三倍之多,想要攻下樊城本就是轻而易举……”
“那也不可能三日之内就破城!!”
月魄大吼一声,一脚踢翻了士兵:“城中将士就算都是些老兵残将,也不可能只能抵挡三日,让敌军这么快就攻打进城!”
士兵满脸的鲜血挡不住他煞白的脸色,他声间发颤的说道:“敌人截断了樊城唯一的水源,众多将士现在已经杀马止渴,况且敌军实在太过勇猛,加之数量上的差异,我军实在难敌,请将军立即发兵增援,若是再拖下去,敌军若再发起进攻,破城之日就不远了……”
月魄听言,挥手制止了他的话,冷寒的脸上愁眉紧锁,好一会儿,他才凝重的说道:“你下去吧,此事本王自有定夺。”
士兵重重的磕了个响头,躬身离去。
月魄紧锁眉头,在军帐中来回踱步。
不到三天,他的军队这才刚刚抵达徐城,就有战报传来说樊城已经到了濒临破城之境。
皇甫倾真是用兵如神,带领声势浩大的月华军势如破竹,短短数日,就一举攻下了宁天国的边境要塞襄元城,现在竟然连樊城都即将堕入他的手中,月魄不得不承认,皇甫倾绝非等闲庸聩之辈,并不是一般的养尊处优的王亲贵族可比拟!连他都不禁佩服起他来。
“报——”
月魄停要脚步,冷着脸看着跑进来的这个士兵,喝问道:“又有何事?”
“禀将军,月华来使求见将军!”
“来使?”月魄狐疑万分,这个时候,皇甫倾派来使来做什么?他略微思忖了片刻,对这通报的士兵道:“把人带进来!”
“是!”
不一会儿,月魄看到了这位月华国的来使,他顿时大吃一惊!
不过随即,他冷静下来,挥手让其他人全部下去。
等到军帐之内只剩下他和这位来使,他才开口说话,只不过出口的话语中寒气凛然:“安贤王爷!没想到所谓的来使竟然是你?”
“正是本王!”
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应该在樊城之外的皇甫倾!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月魄紧紧的盯着他,不知道他这次到来究竟有什么目的,只好不出声,等着对方先开口。既然都已经找上了门,自然不会只是来露个脸而已。
果然,只见皇甫倾淡淡拉开嘴角,从袖中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的同时说道:“我今日来你这里,是想跟你做笔交易!”
“交易?我跟你能有何交易?”月魄冷哼。
皇甫倾不以为然,扬了扬手中的信封,傲气凌云的道:“我相信待你看过这里面的内容后,你一定会觉得这场交易对你而言,绝对是有利而无害。”
月魄看了看他手中的信封,又看了看他,疑虑满腹的伸手接过,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他的脸色,随之大变!
他不可思议的瞪着皇甫倾,无法置信的道:“你真的愿意就此退兵?”
皇甫倾指正他的话:“前提是,你配合把魅儿带出皇宫!”
月魄凝重的捏着手中皇甫倾定下的条议,陷入了深思中。
这是一场对宁天国来说绝对有利的交易,只要一个于魅儿,便可以让皇甫倾退兵,不仅如此,他更是加了一项极大的诱惑:只要于魅儿毫发无伤的回到他身边,那么他立即退出已经攻占的襄元城,从此两国之间,以十里亭为界,互不侵犯!
虽然两国不可能互不侵犯,但是前面的两条,才是最让月魄心动的原因。
只要一个女人,便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拿回两座城池,另外还可以暂休战事让自己的国家得以休养生息。
这种交易,想必没有人会拒绝!
而且,他早就想把于魅儿带离月熙身边,只要于魅儿一天不离开月熙,皇甫倾就一天不会善罢甘休。
他抬起眼,眼如锋芒般盯着皇甫倾:“我凭什么相信,我把于魅儿带出来之后你一定会遵守承诺?”
皇甫倾傲然一笑:“那么本王今日就退守襄元城,在本王的王妃回来之前不动一兵一卒,如此,你还有何不放心?”
月魄沉思了片刻,利害相衡之后他毅然选择了这笔交易!
“好,但我也有要求,你退出襄元城时不可伤城中一兵一卒破坏城中一砖一瓦,如若不然,我们之间的交易荡然无存!”
“当然,本王一向说到做到!”皇甫倾冷声笑道:“但若是你敢耍花样,本王一定会让你后悔!”
月魄也回以冷笑:“如果你做不到,本王也会让你后悔!”
两个国家的两个王爷,悍然对视,凛冽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在一起,空气都几乎被这两股寒气凝固起来。
这一次,依然是皇甫倾先开口。
他缓缓在军帐中走了两步,然后转过脸,淡淡地道:“既然你我达成了共识,就不能没有一点计划。本王首先声明,一个月之内,我要见到她,否则,交易无效!”
“既然你已经来了,想必计划也早已藏于胸中,说出来吧,我跟你不适合长时间呆在一个屋檐下。”月魄走回议桌后,淡淡地望着他。
闻言,皇甫倾含着莫名的讥笑点头:“深有同感!”
他走到另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缓缓开口:“我的计划是这样的……”
一个时辰之后,皇甫倾依然以来使的身份安然离开了徐城,而月魄,则站在军帐外望着广辽的天空发呆。
最终,他似乎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大哥,臣弟只有再次对不起你了,反正……现在的于魅儿永远也不会爱上你!”
第3卷 第二百四十章
遥远的宁天国皇都。
布置奢华的锦琪宫里,月熙长身玉立,银白色的长发一半被金冠束起,一半垂在身后,俊美的脸上已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冰冷地如同他的如雪般的发丝一样,让人望之颤粟。
而此时,他正淡淡地跟于魅儿对视。
身边的宫女都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整个头都几乎缩进身体里。
月熙俊颜之上赫然有几根红印,就像被人扇了耳光一样。
而事实上,他也正是被于魅儿扇了一巴掌。
“心里舒服了些么?”他淡淡的开口:“若是没有,你可以再打一次。”
于魅儿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她的右手紧握成拳,隐隐颤抖。看着面无表情的月熙,她忽然觉得他好陌生。
于是她笑了,笑得几分凄然,几分落莫,几分悲哀。
“月熙,你想怎样?”她问。
“做我的皇后。”月熙静静地望着她。
于魅儿讥笑:“这么简单么?”
月熙不答,只是看着她,下颌紧绷,双眼微眯。
只见她嫣然一笑,前近两步到了他的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绝美无双的容颜,平静地笑出了声。
她仿佛叹息着,声音发颤:“月熙,不要逼我恨你!”
月熙惨然一笑,恨,多么强烈的字眼,如同钝器割心,痛入骨髓。
他后退了半步,想要把她看得更加清晰具体一些:“在你眼里,我那么不值得信任么?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没有伤害过你?”
于魅儿眼神中划过一丝哀恸,语气生冷:“怎样都不能!”
月熙默默地望着她半晌,紧抿的唇角隐隐颤抖着。然后他毫无预兆的转身离去。
于魅儿顿时瘫软在地,满脸木然。
他已经逐渐的习惯了月熙的冷漠,就像月熙也习惯了她的冷嘲热讽。
她不知道跟月熙怎么会到这种地步,只是很多事情就是这么无形中的就改变了一切,让人防不胜防。
月熙打掉了她的孩子,就注定两人之间再无可能回到从前,哪怕是伪装,也伪装不起来。
这些天,她没有走出过房门一步,只因月熙把她软禁了起来,而她孑然一身无所依靠,纵然是想逃出去,也无计可施。
况且丧子之痛与月熙的背叛,让她也无力再想其他事情。只好得过且过走一步算一步。事情到了一定的程度总会有柳暗花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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