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离妃早已站在她面前。
“念秀女,本宫来替你把脏东西拨掉。”说着,离妃抬起了手腕。
离漾醇厚的声音及时的响起:“水儿,还是让宫女来弄吧,别脏了你的手。”
那声音灌了满满的怜惜,chong爱。
呵——
念清歌在心里勾起了一抹苦笑。
未等说话,离妃善解人意的话瓣儿柔柔的响起:“皇上,人人平等,虽然念秀女没有福气继续侍候皇上,但我们毕竟也是姐妹一场,臣妾又怎会嫌弃念秀女呢。”
离漾的眼底蕴了一抹赞许之se :“水儿总是这么识大体。”
“谢皇上夸奖。”离妃温柔一笑,转而继续自己的动作。
离妃的手陡然扑了个空,再抬眸,只见念清歌朝后退了一步,有意避开离妃的碰触,声音不卑不亢:“不敢劳烦离妃娘娘。”
“没事的,念秀女。”离妃虽有些尴尬,但却只是将那神色一闪而过,很快的隐藏了起来,急忙将自己‘识大体’的一面展露出来。
念清歌昂起脖子,即使是那百斤的枷锁也无法让她垂下头去,眼底的湿润不知何时消失,反而蕴满了坚强,她声音倔强:“不必了,罪女觉得这样挺好,这就犹如罪女的罪名一般肮脏不堪,既然是肮脏不堪的东西,娘娘又怎能碰得。”
“不识抬举!水儿,不要理会她。”离漾见她面露尴尬,适时替她解围。
离妃勾出一抹温婉的笑容来,从上至下望了一眼念清歌,又朝皇上拂了拂身子:“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很少见离妃如此严肃一面的离漾心里一紧,迈着龙步上前去扶离妃,大掌温柔的抓着她的手臂:“爱妃有事请讲。”
☆、第十九章 阴森冷宫
离妃如水的眸子蕴满了怜悯之情,指了指念清歌脖子上的枷锁,道:“皇上,臣妾虽然不知念秀女所犯何罪,但她一介小小弱女子怎能承受的住这么重的枷锁,恳请皇上拿掉吧。”
闻言。
念清歌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她俩素不相识,而且可以称得上是情敌,她却会为自己求情,念清歌对这个离妃愈发的好奇了。
离漾眉头轻拧,大掌垂下,声音有些冷清:“水儿,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皇上。。。。。。”她的口吻近乎祈求。
“水儿,你。。。。。。”离漾望着她的花容不忍拒绝,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你总是这么善良,朕拿你没办法。”
闻言,离妃皱紧的秀眉缓缓舒展开来,踮起脚尖,凑到离漾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臣妾也是为皇上积福,再者说。。。。。。”
后面的声音愈发的小了,只见离漾频频点头,嘴角的笑容更甚。
望着二人甜蜜的模样,念清歌的心如泡在海水里,皱皱巴巴的,一时间也抻不开,捋不直。
按道理来说皇后,妃子是不允许在封号里带皇上的名号的,这属于大不敬,但是眼前这个离妃却用‘离’字来做封号,可想而知,她的圣chong是有多大。
离漾*满面,嘴角凝着的那抹浅笑痕迹还在,他递给德公公一个眼色:“德公公,将她带到冷宫后把枷锁取下吧。”
“是,奴才遵命。”德公公一拂身子,而后展开一只手对念清歌说:“念秀女,请吧。”
念清歌的心忽地一沉,耳膜嗡嗡直响,僵硬的脚步动弹了两下,陡然停下,回头,恰巧对上离妃别有深意的笑眼,念清歌睫毛微抖,声音不大不小:“谢离妃娘娘。”
谢至。
转身离去。
通往那条步入冷宫的路途。
但,她的腰杆挺直。
殊不知,今日离妃的一番话却让念清歌今后清清楚楚的明白了什么叫做‘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
长长的影子愈来愈小,愈来愈模糊,直至看不见。。。。。。
离妃主动将小手塞进离漾的大掌里:“皇上,若不忙,可否去臣妾那里坐坐?”
龙眸落向她充满期待的眼神:“甚好。”
*
寥落古行宫,漫漫长长路。
阳光尽洒来,却已化无形。
孤身脚踏绵,头戴重枷锁。
不禁再回头,白雾飘渺渺。
略带清晨寒意的微风拂过愈来愈寂静的宫殿,沾染在空气里,卷起孤零的绿叶,望向高高的城墙,眼眶酸涩,冷清的气息慢慢朝她席卷而来。
人烟愈来愈稀少。
路过的宫女都用惊愕的表情望着她,望着她那一袭娇艳的妃服。
仅仅一ye,就成了过眼云烟。
世事难料。
裙摆上的刺绣鸳鸯是那么的刺目,苍蓝的天幕低垂,群鸟高昂凄凉的长吟,整片天空下,只剩下自己渺小而孤寂的身影。
双脚踏上了那沾满青苔的石板路,些许的潮湿之气迅而不及掩耳的侵蚀着她,她有些晕眩,小手抚上眉眼,再睁开双眼时,终是看清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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蚊宝们,本文是宫斗文,人物比较复杂,事情比较复杂,认真看下去,绝对精彩。
☆、第二十章 古怪嬷嬷
杂草丛生,低矮的灌木丛歪歪斜斜的生长着,不屈不挠,青色的石板路坑坑洼洼,仿佛被人用石锤砸过似的,后修复的痕迹是那么的明显,念清歌脚踩着木蹄鞋本就不大方便,再加上这奥凸不平的小路更是让她寸步难行了。
脚下一绊,念清歌一个站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德公公的鞋面映入她的眼帘,带着那不冷不热的声调:“念秀女,冷宫这个地方许久都没人来了,自然也是无人照看,奴才劝你还是脱了鞋走路吧,反正进了冷宫你即使穿的再华丽也是没人欣赏的。”
是啊,进了冷宫便等于暗无天日,即使穿的再漂亮又有谁会多瞅一眼呢?
花无百日红。
而再过几日,想必他便会彻底把自己抛之脑后了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念清歌如今落得这样一番下场,宫中的牲畜都比她过得好,心里苦涩一笑,忍着扭脚的疼痛爬起,柔嫩的手心沾了些坚硬的小石子,大大咧咧的两掌一拍,单腿站立,双脚一交错脱下了木蹄鞋,朝德公公礼貌的拂了拂身子:“多谢德公公提点。”
后宫的世道就是这样,你得chong的时候任何人都将你捧着,拱着,你一旦落魄了,那比丧家之犬还是不如啊。
“还算你聪慧。”德公公看着念清歌双手提鞋的背影冷哼一声。
愈发往前走愈发觉得冷清,是那种从骨子里往外的冷清,生生能把人的骨头缝儿给冻裂的感觉。
不知从哪儿传来发霉的臭气让人有些作呕。
‘呱,呱’突如其来的叫声让念清歌心里一哆嗦,这边还没缓过神来,一直黑灰色的异物从她的脚背上一跳而过,惹得她低声尖叫:“啊——什么东西?”
心脏‘砰砰’乱跳。
头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不就是一只癞蛤蟆,值得大呼小叫的么?”
“谁?”念清歌猛然回过神来,‘倏’地抬头,眼前的人让她呼吸一紧。
这人瘦骨嶙峋的手高高擎起,手里还捏着一只胡乱蹬腿儿的癞蛤蟆,那癞蛤蟆饿的皮包骨,灰突突的表皮上干巴巴的,只剩下两个大眼睛往外凸着,念清歌看着有些恶心,急忙挪开视线,落在了来人身上。
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宫中的嬷嬷,只是那身衣裳看样子穿了好久了,全身上下全是打的补丁,发髻上只是用一个旧筷子简单的一绾,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皮肤是死性的苍白,再加上她面无表情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就是一具死尸。
念清歌有些发颤,一下子感觉出来那刺鼻的味道是从这癞蛤蟆身上传来的,她捂着口鼻:“你。。。。。。你是谁?赶紧把它拿开。”
那个嬷嬷声音粗噶,瞅了瞅癞蛤蟆,幽幽的问:“是它么?”
念清歌没勇气再看第二眼,连连点头。
“哦。”那个嬷嬷应了一声,而后直接将那癞蛤蟆朝前面一甩,一瞬不瞬的恰巧甩在了念清歌的身上。
‘呱’癞蛤蟆蹦跶到了念清歌的头顶,爪子一刮,刮掉了她发髻上的玉钗。
本文中提到的‘木蹄鞋’是蚊子自己自创的。
☆、第二十一章 不识好歹
长长的黑发一瞬散落下来,那玉钗摔在了地上,好在地上有一层杂草垫着以至于没有弄碎,念清歌下意识的弯腰去拾,但因头带枷锁动作有些缓慢,不料,一双手比她快了一步将那玉钗拾了起来,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嬷嬷。
“还给我。”念清歌脱口而出。
嬷嬷面无表情的瞅了她一眼,就跟聋子似的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手里把玩着那玉钗。
德公公见状,上前拍拍念清歌的肩膀,伸手向她介绍:“念秀女,这位叫白嬷嬷,她可是这冷宫里的老嬷嬷了,专门负责废妃的衣食住行和生死健康,想来奴才也知道念秀女你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说着,德公公瞄了一眼念清歌的脸色,补了一句:“念秀女,你说咱家说的对不对?”
一番话说的虽平淡,却处处透着满满的威胁,让念清歌的心一紧。
衣食住行。
生死健康。
恐怕最重要的一点莫过于那‘生死’二字了吧。
她忽然汗毛直立,一阵凉风从背后穿过,未等怎样,那白嬷嬷沙哑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玉钗的成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着好像还有一些划痕,念秀女要是舍不得奴婢便还给你。”
说着,白嬷嬷握着玉钗的手伸了出去。
这白嬷嬷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这玉钗可是上好的翡翠制成 ,堪比宫廷之玉。
自小出生在将军世家的念清歌骨子里透着倔强的血水,她又怎能委身低头于他们呢。
一个箭步上前,念清歌毫不客气的将那玉钗从白嬷嬷的手里夺了过来,期间,那尖锐的指甲还不小心刮伤了白嬷嬷的手。
“既然白嬷嬷觉得这玉钗成色不好也就不要扒着不放,这本就是我念家的东西。”念清歌一番话说的白嬷嬷脸红一阵白一阵的,一点面子也没给她,气的白嬷嬷直跳脚。
“你。。。。。。你。。。。。。”白嬷嬷的手指直哆嗦,指着念清歌磕磕巴巴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德公公眉头一紧:“不识好歹!”
念清歌冷哼一声,真是瘦死的骆驼不如鸡啊。
白嬷嬷心有不甘的看着那玉钗,声音冷硬:“进了这个地方别想着自己是个主子,该干活干活,没人伺候你。”
“干活也行,那也要把我头上这枷锁给去了吧。”念清歌晃了晃手,道。
记仇的白嬷嬷怎能轻易饶过她,冷哼一声:“既然念秀女这么有骨气,那就带着吧。”
听及。
德公公上前,拉过白嬷嬷:“白嬷嬷,这。。。。。。不大好。”
“怎么?”白嬷嬷问。
“这皇上有命,到了冷宫就要把她的枷锁给去了,这奴才也好回去复命啊。”德公公有些为难的说着。
白嬷嬷皱皱眉头:“难不成这皇上对她念着情?”
“嬷嬷多虑了。”德公公摆摆手:“是离妃,是离妃向皇上求的情,你也知道这离妃心底善良。。。。。。。”
话,点到为止。
白嬷嬷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看着念清歌:“那就把枷锁去了吧。”
…
收藏,收藏,呼呼,收。。。。。。。藏啊!!!
☆、第二十二章 痴心妄想
厚重的枷锁取下,念清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她晃动了下脖子,只觉得快要断掉了,偶有丝丝拉拉的疼痛传来,想来是磨破了肌肤。
轻轻吐了一口气。
白嬷嬷悄无声息的走过来,看着她的脖子意味深长的说:“还真是多亏了离妃娘娘的求情,否则你这脖子还真是不能要了,这恩情念秀女可要好好的记在心里才是。”
似懂非懂的话让念清歌有些迷惑。
她被圈在这暗无天日的冷宫里,就算想报答这份恩情也是力不从心。
德公公任务完成朝白嬷嬷使了个眼色:“白嬷嬷,人带到了,那咱家先走了,皇上身边不能没人。”
“德公公慢走。”
“恩。”
从念清歌身边路过的时候,德公公丢下一句话:“好自为之吧。”
空气冷涩。
暗红色的墙面因常年没有人料理都起了一层白皮,地脚线的边缘密密麻麻的长满了绿色的苔藓,偶有癞蛤蟆穿过,窗户破烂不堪,薄薄的窗纸里外透风。
念清歌的心皱皱巴巴的无法平复。
她的后半生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度过了吗?
‘吱嘎’一声。
那扇破旧不堪的门被白嬷嬷推开。
忽地,‘咣当’一下子,白嬷嬷淬不及防的把念清歌推了进去,门坎一绊,她狼狈的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撞击的声音清晰可闻,几只小老鼠吓的抱头鼠窜。
“真不知道这个能活多久。”白嬷嬷冷冷的声音响起。
念清歌自然是听到了,她顾不得疼痛连忙爬了起来,抓住白嬷嬷的脚踝:“白嬷嬷,你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白嬷嬷厌恶的甩开她的双手:“字面上的意思。”
“白嬷嬷,我要见皇上,我要出去。”念清歌焦急的说,心里突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见皇上?”闻言,白嬷嬷嘲讽反问。
念清歌点点头。
“要出去?”白嬷嬷继续问。
念清歌再次点点头。
“我看你是痴心妄想,进了冷宫,这辈子都见不到皇上了,更别提出去了。”一盆凉水泼向了她,将她心中的希冀全部浇灭。
‘砰’
门,被阖上。
隔绝了一切阳光,冷宫黑暗无比,恍若阴间的地狱,凉风夹杂进来的细小尘土呛的念清歌直咳嗽,小手捂住嘴,憋了一口气,难耐的闭紧了双眼,直到胸膛的剧烈震动愈来愈小她才慢慢将呼吸调整好。
紧缩的瞳孔慢慢适应这一切,胡乱揉了揉双眼,瘫坐在地上,后背倚靠着呼呼漏风的木门,颤抖的小手撩开自己的裙摆,膝盖上印着两块儿触目惊心的淤青,轻轻抚上去,痛的她急忙缩回手来。
环视了一圈,终是看清了这一切。
潮湿的墙面泛着一层起毛的黄皮,宫顶上碎了一块儿瓦,只补了一块儿白色的塑料,微弱的光芒洒进来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