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半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头有些沉,从七岁以后,他视酒如仇,这是第一次想喝酒。酒果然不是好东西,一个舞姬竟也能撩拨起他的欲望。
漫夭看着他眸光变了几变,太阳穴的位置青筋直跳,她走过去,伸手拿过他手中的奏章放回到桌上,“累了就休息吧。明天再批阅。”
宗政无忧仍然没抬头看她一眼,他径直起身自顾自进了里屋。
漫夭命人打来水,然后遣退他们。将宗政无忧按坐在床边,拧了毛巾就要帮他擦脸,宗政无忧一怔,斜眸睨着她。
漫夭轻笑道:“怎么?不习惯我伺候你?还是你喜欢那些宫女伺候?”
她仿若无事般的笑容,似是回到了过去那些幸福美好的日子。宗政无忧心头一动,袖中的手握得很紧。漫夭拢住他的银发,用毛巾擦拭着他隐现疲倦的脸庞,动作十分温柔。
宗政无忧不动,就任她摆弄。心中渐渐升起的温柔和甜蜜夹杂着苦涩和窒痛,挣扎着,仿佛找不到出路的方向。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没用,在她面前,他那一向引以为傲的自信,变得什么都不是。以前是傅筹,如今又是容齐。她对傅筹没有爱,可她对容齐却是实实在在的爱过。他和傅筹都利用过她,伤害过她,只有容齐的爱是完美无缺,似是永远也无法超越。
他一直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他才是最爱她的人,可是如今,多了一个容齐,一个同样深爱她、不曾真正伤害过她,又为她付出性命的男人!
容齐年轻的生命,于她,就好比黑夜里绽放的烟花,停留在最绚烂的时刻,永远定格。他不知道该怎样超越那个男人,他怕他终其一生也比不过容齐。
漫夭帮他擦完脸,蹲下身子,为他脱鞋。宗政无忧一把拽起她:“你做什么?”
漫夭微微笑道:“伺候你洗脚啊。”
宗政无忧眼中划过异色,“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漫夭抬头,笑道:“为什么不是?伺候夫君洗脚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女人该做的么?我又不常做,就这一次,以后你想让我帮你洗,我也不会答应。”说着又要蹲下身子,但腰还没弯下去,就被他倏地拎起来一把扔在了床上。
铺了锦被的大床虽不是特别坚硬,但她仍是一阵晕眩,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高大的身躯已经倾压过来。
手臂撑在她颈侧两旁,上身微抬,他紧盯住她的眼睛,眸光复杂,似是在沉痛和思念中挣扎不休。
“你还记得我是你夫君就好。”他记得找到启云国皇城边的村子里时,那些人称她为夫人,容齐的夫人,似是与他们很熟稔的样子。一想起来,心头便像是扎了一根刺。
漫夭抬手去摸他的脸,那么俊美绝伦的一张面庞,让身为女子的她都自惭形秽。她说:“我当然记得。你是我的夫君,这辈子的良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还是,永远都是……”
“那……容齐呢?我是你的夫君,他又是你什么人?”他眯着眼睛问她,语声凉凉。
漫夭眸光一变,眼中痛色划过。容齐,每每想到那个名字,她都不由自主的心痛。她垂下眼帘,微微侧过头去。
宗政无忧眼光一沉,伸手扳过她的脸,不让她躲开,“为何不说?你是感看我?!”
她张了张口,叹气道:“无忧,我们……不提他好吗?”
“为何不提?因为他让你心痛了?”他犀利的眼光直迫向她眼底,让她所有的一切无所遁形。
漫夭艰难开口:“他已经不在了……”
“谁说他不在?”宗政无忧用手指了指她的心口,目光沉痛,声音悲凉:“他在你这里。”那才是他最在乎的。
“无忧……”漫夭无力的唤着他。她知道他的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也知道他倾尽一切,想要的是一份完整的爱情,可是事已至此,她能怎么办?
挣脱他的手,她侧过头,看着窗外的竹影摇曳,透过窗子,在床前被乌金雕花钩子拢住的黄色床幔上印下几道阴影,时深时浅,却总也在那儿。
宗政无忧忽然软了手臂,趴在她身上,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瘦削的肩头。他也不想逼她,可是他真的害怕。
他将脸埋在她颈窝,两具身躯紧紧相贴,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散开,若有若无的缭绕着他的鼻尖。他身子微微一僵,那刚才被挑起又被压制的欲望顿时被释放,体内的酒精更在此刻推波助澜。
他眸光一暗,幽深如潭。抬头看她。
漫夭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一回眸,便望见了他眼中遽然涌现的强烈渴望,以及他浑身散发而出的让人心跳加速的欲望气息。
她忽然有些害怕。他们已经一年多没有行房了,不知道如今这身子骨还能不能承受得了那般激烈的动作。
宗政无忧见她蹙眉,目中隐有惧意,他心底一沉,不自觉的就想,她如今竟连和他在一起也会有所顾忌了?想到此,心中百味齐集,说不出究竟是痛还是怒?
漫夭没注意他此刻的表情,只觉得被他这样压得久了,有些喘不过气。
“无忧……”她想叫他起来,但话才出口,他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双唇灼热,紧紧相贴,他的吻炽猛而急切,似是想念了很久很久一般。触电般的感觉,她身躯微微一颤,体内久违的激情瞬间被点燃。
喘息急促,她心跳加快,如鼓在擂。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正欲回应,他的唇却突然离开。
她微愣,抬眼见到他眼中来不及收起的迷醉挣扎,以及他的努力克制。她微微蹙眉,感受着他胸口的急剧起伏,喷薄在她面庞的他的呼吸滚烫。
“无忧,你……”她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大掌疾挥,狠狠撕裂她的衣裳,露出雪白的酥胸。他眸色遽暗,呼吸粗重,进而飞快的出去她身上所有的衣物。
黄幔落下,将二人与外头的空间隔绝,掩住一床春色。
屋子的四角垂悬的宫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透过绸缎般柔滑的明黄床幔,在二人的身上照出隐约而朦胧的光线,多了些梦幻之感。
她望着身上的男子,只见他目中冷意不再,狂请奔溢,炽热的眼神痴然凝望着她。
“阿漫,”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唤,嗓音带了情欲的暗哑,语气却是温柔之极,“说……你爱我。”
他的大手覆上她胸前的柔软,不轻不重搓揉着她的敏感处,她浑身一颤,不由自主的轻吟出声。“嗯……无忧,我……我爱你!”
他的手加重了力道,柔软的唇瓣在她耳边辗转,灼烫的温度令她身躯发颤,她听到他喘息急促,两个人的心都跳得飞快。
黄帐内,二人交缠的肌肤温度遽然攀升至滚烫,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暧昧气息,欲说还休的姿态。
宗政无忧又在她耳边柔声说道:“阿漫,告诉我……你只爱我一个人。”
漫夭体内的激情瞬间退却,身躯僵硬。连带着宗政无忧的身子也僵了一僵。
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能保持着这般清醒?就不能意乱情迷骗他一骗?他停下动作,低头伏在她胸前,贪恋的闻着她身上久违的迷人馨香,心头涌起一阵阵酸楚。
他有多久没碰过她了?上一次抱她似乎是在一年前,之后因为孩子的事分开,后来失踪半年,等再见面时,她心里那专属于他的领地被人侵占,他的世界就那么被摧毁了!
一股浓烈的哀伤在这黄帐内弥漫开来,取代了先前那股浓稠的暧昧。
漫夭心中一紧,手抚上他的脸庞,他却毫无预兆的突然冲进她的身体,霸道的想要占有她的一切,证明身下这个女子是属于他的,完完全全只属于他一个人,谁也不能夺走。
撕裂的痛楚陡然袭来,漫夭胸口一窒,险些昏过去。她张着嘴,大口的呼吸,还是觉得透不过气。一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手指泛着淡青。
“无忧……我,我……不行。”她艰难的说着,眉头紧皱,脸色煞白。
宗政无忧一震,慌忙停下动作,微微托起她的背,一手在她后背心用内力护住她心脉,另一手在她胸口一下一下轻轻的为她顺着气。
漫夭这才慢慢缓过来,看到他眼中隐忍的自责,还有那痛苦的挣扎,她抓着他的手。他越是这样粗暴,反复无常,她便越能感受到他心底的绝望。
她将他拉下来,抱住。这个让她爱着且又心疼的男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不再绝望?
“无忧……我爱你,你要相信我。”她在他耳边极尽温柔的诉说。
宗政无忧头埋在她颈窝,双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身子。他闭上眼睛,在她体内动了动,很小心的试探着她身体的反应。
疼痛渐渐散去,一波又一波的情潮涌动,湿润的触感令他再也按耐不住。
狂野的律动,粗暴的占有,在她身上留下了青紫的印痕。
“不够,只是爱我……还不够!”他狠狠冲击着她的身体最深处,令人疯狂的快感与那让人窒息的钝痛一起纠缠着在他心尖上翻滚。
她睁着迷离的双眼,因着身体过度的欢愉,细碎的呜咽声从她喉咙溢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十指紧抓着身下的床单,双眉皱着,分不清是因心痛到极致还是因身子快乐到极致。只是,颤抖,不住的颤抖,连身带心。
宗政无忧目光复杂,眼中闪烁的光芒总是晦暗的不如从前那般明亮。他目光死死的盯住她的眼,似是要看穿她眼中的每一个神色,他不断重复着那句:“不够……阿漫,还不够!你的爱……不完整……告诉我,你只爱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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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魂归(一)
当我的身体无法再负荷我的生命,当我的灵魂脱离了躯体,那一刹那,我突然对生命产生了强烈的怨恨。
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这个世界!不甘心屈服于这残酷的命运对我们无情的摆弄!
我的丈夫,我的孩子,我在这一世的父母和妹妹,还有那为我付出了一切乃至生命的齐哥哥……我爱他们!
前世里,我被人利用至死,这一世重生,我最痛恨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骗和利用,可偏偏在这一世里,我始终未曾逃出命运的手掌心,依旧是他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秦家七年,使得前世修得凉薄个性的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唤醒了我埋藏在内心深处对于爱的渴望,我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所以秦家被满门抄斩带给我的打击是那么的强烈。因此,我选择了一条对我来说非常艰难的道路。
我走进了启云国,成为了从小在冷宫里成长的公主——容乐。我的目的,等待有一天以容乐公主的身份和亲家往临天国皇室,找到陷害父母的凶手,为父母报仇。
启云国的冷宫,春日无繁花,夏日无温暖,秋日枯叶黄,冬日冰雪寒。
我一个人住在这里,面对一群疯子,穿着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脏衣裳,将自己弄得也像一个疯子。
白天躲在破落的屋子一角,晚上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睡着冷硬的地板,看着风中飘摆着诡异的白绫……再也没人问我饿不饿?冷不冷?那些关心我的、给过我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我守着一架旧琴,对着乐谱不断的拨动琴弦,凉白的月光透过残破的窗子,照在我身上,我偶尔回头看一眼地上的影子,我期盼它能听懂我藏在内心里无法说出口的悲痛。
手指上幼嫩的肌肤被磨破,鲜红的血将琴身染了一片诡异的妖冶。我看着它,手上仍不肯停。
我拿着黑衣人给我的剑谱,在深夜里踩着满园的枯叶反复的练习同一个动作,从高大的梧桐树上狠狠摔下来的时候,我忽然不想起来,就那么仰躺在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如同深渊下的黑洞,吞噬着世间的光明,感受枯黄的叶子落到我身上、脸上,将我小小的身子覆盖住。我忍不住想,如果我一直这样躺下去,算不算得是一个解脱?
我终于还是起来了!在这个冰冷的冷宫里,我一个人,度过了漫长而孤独的十个春秋。
十五岁那年春天的一个夜晚,我忍不住想出去看看冷宫外的世界。于是我第一次翻出了冷宫那高高的院墙,找了一套宫女的衣裳,去了一个传言闹鬼的僻静园子。
那原本该是一处精致的所在,因为闹鬼的传闻而荒废,不过,对于待在冷宫那种破败之处已长达八年的我来说,这里如同仙境。
园子里清湖碧水,林木成荫,石阶层层往上是八角长亭,周围树木围绕,看不太清全亭之景。
我见四周无人,异常安静,便在亭子对岸的草地上坐了,抱着双膝,背靠着树,目光望着倒映在湖水中的弯月。我想月亮也是寂寞的吧?就象我一样,每日每夜只有孤影相伴。
我爱上了这个地方,每晚夜深人静便会过来,等到即将天明时又离去,就像游荡在暗夜里的孤魂,见不得阳光。
突然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飞渡湖面,练习轻功。接近对岸的时候,忽闻不远处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响起,我心中大惊,这里何时来了人?我竟不知!
凝聚的内力一散,我跌入了湖中。
虽然我从前懂水性,但十几年不曾游泳,已然生疏,加上这季节的水很凉,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冒出了水面。摸了把脸,一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那亭中披着满身月华的少年。
他望着落汤鸡一般的我,低低笑了起来,他的笑容温和,带了一股子儒雅之气,我却忘记了担忧,心中生了薄怒。
我挑眉望着,在水里待着一动不动。
他出了亭子,步下石阶,朝我走来。每一步,每一个动作,不慌不忙,优雅至极,显然是有着良好的修养和素质。他站到离我不远的岸边,我才看清楚他的脸,眉如远山,目若星子,面庞清俊温和,气质儒雅高贵,身材颀长,稍微有点瘦。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男子,不,应该说我很久没见过一个像样的人,更何况是如他这般俊美儒雅让人不设防的男子,我不禁愣了一愣。
“你还不上来?水不凉吗?小心冻坏了身子。”他微微笑着,朝我伸出手。他手指修长,手上肌肤苍白。
他略带关怀的清雅声音,令我那堵上心头的郁郁之气陡然散尽。我望着他伸来的手,怔怔发呆。八年了,第一次有人将我当成是一个人来看,第一次有人关心我的身子,尽管那也许只是随口的一句,或者只是他习惯性的对于别人的关怀,无关于对象是谁。可我仍然止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