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刘民做后台,刘晚秋就象牛虻扒在驴蛋上,有那么硬的根子,谁又能耐何得了她呢?只好拍拍矗立在身边那个面目狰狞的小鬼的脑袋,轻轻“叹息”一声。候忠文说: “文物保护要修旧如旧。”,刘晚秋说:“那还修它干吗?”。候忠文看看刘晚秋的脸*,依旧是那麽的漂亮和迷人。候忠文拍拍刘晚秋的脸说:“这件文物可不要修旧如旧,要日新月异啊!”,刘晚秋报以的是,做作的羞涩。
午时的太阳照进庙里。候忠文一行人走出地狱,进了地藏菩萨殿。地藏菩萨手举着法器,似乎一副要钱不要命的样子。十殿阎君站立两旁,判官手里拿着生死簿子,高举着“点魂”朱笔。牛头马面也站立两旁,是等着拿人的架式。候忠文想起那句“小鬼难缠,阎王好见”的俗话,没有在地狱里那麽紧张,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但还是跪在阎罗王的脚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刘晚秋说:“候厅长这次不抱佛脚,改成拜阎罗啦,是进哪个庙门烧哪个菩萨的香!”。刘民瞪了刘晚秋一眼,示意她不能得罪这个远道而来的“财神爷”。看看头顶火红的太阳,夏雨蛰终于说话啦,夏雨蛰说:“阎王和小鬼都是在阴间活动,青天白日他们不会拿人的!”。听到“拿人”二字,刘民也给地藏菩萨跪下磕了一个头,站起身,膝盖上渗出了点点血印。他想:“阎王就是厉害!”,不得不表态说:“我代表县委和县政府,感谢省厅领导对本县文化遗产保护工作的支持和关怀,省厅给这麽多钱,本县一定会通过文化遗产保护进一步促进全县文化事业的发展!”,他回头对着怒目而视的众位阎罗,讨好地说:“这些功德,眼前这些阎王们听见也会高兴的!”。候忠文风趣地说:“是啊,连这两个牛头和马面都咧着嘴笑了。”。又说:“文化是上层建筑,经济是基础。要处理好它们之间的辩证关系!”,刘晚秋说:“ 咋和我老爸说的一样呢?”,陶小桃插嘴说:“我们在学校也学过。”,夏雨蛰狠狠唾出一口唾沫,差点唾在刘晚秋的红皮鞋上。抬头看了是挂在殿门上的一幅对联:上联是:“阅尽人间沧桑,阎罗只管阴间事,怎管人间是与非;下联是: 观瞻世上红尘,判官不问青与白,朱笔圈点重罪人。”。
夏雨蛰回到家里,坐在老红木的八仙桌前,这是夏雨蛰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也是夏举人留下来的传家之宝。老妻端上稠稠的稀饭和可口的小菜,夏雨蛰表示已在宾馆吃过。夏雨蛰不敢回忆这几天所发生的一切。他多半生从事文化工作。面对世道的变迁,他不知道是变好啦,还是变坏啦。看着眼里日新月异的变化,他不敢否定时代的进步,只是感到人们在日子好了以后,似乎丢了些什么。趁着微微的酒意,夏雨蛰又把那把古筝搬到葡萄架下,月亮从葡萄叶子的间隙照射下来,他戴上指拨,拨动了琴铉,随着韵律的演化,他高歌起来:“世以仁德治之兮?无德者修庙兮,佛能受之乎?有文而无教化兮,德之亡兮。阎王何在兮?鬼魅之泛滥兮。”。文化究竟是啥?夏雨蛰搞了一辈子文化,也没弄明白。他只知道文化是人类文明的产物,不知道还有别的。但是,他眼睁睁地看着文化隐涵的不仅仅是文化本身,而是专家们永远也弄不明白的事情。唱罢,夏雨蛰抠着手指头,今年五十九岁,明年这个时候就退休啦……。
〔待续〕若愚 稿 2009…8…25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师爷入仕〔第三十章〕若愚文稿
师爷入仕〔第三十章〕若愚文稿
古老村庄在夜色的笼罩下,从远远望去,袅袅的炊烟一股股升向天空。老柳树在黑黑的夜里,摇曳着它庞大的身躯。霍师爷从来没有对生他养他的古老村庄,有过更多的了解和兴趣。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古老的村庄给了他太多的童年的痛苦和回忆,当他在宦海里漂泊了半生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个古老村庄给他的不是过去的艰难和辛酸,而是命运给予他人生的具大的财富和喘息的港湾,在生活极度贫困的童年时代,他在数九寒天的冬天甚至没有鞋子穿,当依偎在母亲怀抱里的时候,他梦想的是长大后能象他的从未谋面的父亲那样,也成为当地一个显赫的人物,每天起来吃香的喝辣的。幼小的心灵里,他同情母亲的善良和软弱,痛恨父亲的横行乡里和霸道。但每当寒冷的西北风吹进他的骨头里的时候,他又多麽希望长大后能成为他父亲那样的人。母亲的善良和父亲的暴戾,深深地影响着这个在生活中和母亲一道艰难跋涉的未成年人。特殊的生活环境使他养成了特殊的人物性格。他即痛恨那些身居官位而不为老百姓办事,又骑在庄稼人头上作威作福的人,可又希望自己将来也成为那样的人。这种矛盾和扭曲的心理时时刻刻煎熬着他的心,又无时不刻地激励着他的心。但经过“四清”和“*”两次大的政治运动的冲洗后,他似乎看到那些和他父亲一样的人,在当今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是吃不开和行不通的,因此,当他大学毕业后只好安心地在那个偏远的小乡里,当了一名普通的小干部。老老实实地和农民们在一起,受到庄稼人的赞许。可是,他实在不甘心做一名默默无闻的普通“乡丁”。当人们背地里议论起他的父亲的所作所为时,难免传入他的耳朵,每当此时,他的心里就背负起沉重的包袱。当然,也有人每每谈到他的父亲时,也会大加赞赏他父亲当年是多麽的威风和显耀。面对这样的评价和议论,他是喜忧参半,激励和奥恼同在。但他没有悔恨和借鉴,只是再一次次的增加了他内心莫名其妙的仇恨和世故性的圆滑。当老书记苟育德把他从偏远小乡的岗位上,拿到县纪委的领导岗位上的时候,他并不额外感到这是老书记对他的赞佩和欣赏,在霍师爷的眼里,那个十分自负和刚愎自用,而又满脸堆满笑容的老书记苟育德是生平第一次看人看走了眼,甚至还在心里骂了一句:“你是瞎了眼啦”的脏话。在霍师爷的眼里。老书记不是发现“千里马”的“伯乐”,而是牵着“瞎驴”走夜路的愚蠢的“老盲人”。于是,霍师爷走马上任,堂而皇之地当上了县纪检委的第一书记。古老村庄的人们和其所在的小乡里的干部们,都投来异样的目光。霍师爷母亲的心里又多了一份担忧和不安。
七月里的夜空闷热闷热。地里的瓜果已开始成熟,有的已烂在地里。霍师爷趁着月色,走进他小时候经常来玩的田间地头。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霍师爷沿着田埂来到瓜棚,看瓜老汉儿甄舅老爷子正“叭嗒”着旱烟锅子,数着天上的星斗。见霍师爷从远处走来,忙站起身和这个他从小就看着长大的“县官儿”打招呼,让了座儿。霍师爷连忙掏出中华抽出一支递给甄舅老爷子。甄舅老爷子接在手里,拿在鼻下嗅了嗅,扔下旱烟锅子,霍师爷连忙给甄舅老爷子点着。甄舅老爷子知道霍师爷是县里的大官儿,就把今年卖瓜难的事向霍师爷一五一十的诉说。原来县农业部门不知从哪里调来一批西瓜种子,说是什么几号几号,乡里新上任的小乡长马一鸣,硬让在全乡大面积种植,农民们不敢相信,他说他全部包销,供应北京市场,为迎接奥运做贡献。全乡总共种植了八千亩西瓜,他甄舅老爷子也种了十亩。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当西瓜大面积成熟的季节,北京西瓜市场早已饱和,西瓜卖不出,别的地方也不要,庄稼人们去乡里讨要说法,乡长马一鸣说:“种地是农民自己的事,乡里无权干涉农民的种植经营问题!”。当农民们再次找到乡里要求乡里出面解决时,小乡长早就去海南考察新品种去啦。问到别的领导时,都说种西瓜是马乡长一手主抓的农业科研项目,别人不能插手和过问。庄稼人们没有办法,只好眼睁睁看着大片的早已成熟的西瓜烂在地里。甄舅老爷子的儿子气不过,看看一年的收获已成泡影,只好把甄舅老爷子一人抛下,骑着摩托去做小买卖啦。甄舅老爷子只好就这样每天夜里抽着旱烟,数着天上的星星。霍师爷听罢,说他和县里有关部门反映一下,让他们想想办法。甄舅老爷子看着霍师爷的脸,盼望着救星,似乎又没抱着多大的希望。在甄舅老爷子眼里,这两个从小在他眼皮地下长大的孩子,那个早就远走高飞的傻妞儿从小就是那麽个活泼而透着轻浮的人,她虽然是他的远方外孙女儿,可她从小就看出她不是庄稼人的后代,和庄稼人吃不到一个锅里的饭。至于眼前的这个石蛋儿,他虽然有一位善良而知书达理的母亲,但他继承的不是母亲的骨血,而是过多的遗留了他父亲的暴戾和狡猾,甚至比他的父亲有过之而无不及。甄舅老爷子对这两个在这村里仅有的两个头面的人不抱什么希望,那他还有什么希望呢?
霍师爷看着烂在地里大片的西瓜,不是想到是如何帮着农民们把一年的辛苦变成祈盼的收获,他想到的是一个瓜熟蒂落的故事。相传,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农人也种了一片瓜,从萌芽到开花,他迫不及待,每天盼望着能早日吃上一口香甜可口的西瓜。他看到地里一个大而且发亮的瓜王,想着他一定成熟啦。就把它摘掉,可是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瓜王从瓜秧上拽下来。结果,那瓜王虽然个儿大却并不成熟,苦涩中掺和着淡水。妻子骂他不成器,性子太急,哪有瓜还未熟就摘掉的道理?一日,他躺在瓜地里,突然,一位白胡子老头,给他讲了瓜熟蒂落的故事。当他醒来已是秋分前的季节,大片的瓜自己离开瓜秧,那个长在脚下的最小的瓜向他伸出双手示意。他抱起这个小瓜打开一看,沙红的血瓤香甜可口,心肺也一阵清凉。从此,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论办什么事情,都要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才能去办,只有这样才能把事情办得漂亮和彻底,干净和利落。这几天,县里召开了纪检工作会议。崔宏星亲自主持并作了长篇讲话。霍师爷也按照崔宏星讲话的精神作了具体安排。到会的是各乡镇和各科局负责纪检工作的专职书记或者一把手。当坐在主席台上的崔宏星大讲特讲党风建设,大呼反*和贪污受贿的违法乱纪行为的时候,霍师爷看着慷慨激昂并满嘴唾沫的县委书记崔宏星,他想到的是另外一副嘴脸。霍师爷把手指间的中华烟蒂狠狠地在会议桌上一捻,心里骂了一声:“他妈的!”,桌角上顿时一个黑黑的烫痕。霍师爷把茶根儿倒在地上,却差点倒在坐在旁边的县长刘民的脚上。列席会议的甄思思用胳膊肘捅了霍师爷一下,霍师爷的脸色才有所缓解。
烟雾,缭绕在精心装扮的会议室的上空。会议室里闷热不堪,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把高挂在主席台上面的会标刮的飘荡起来。当太阳过午后,听会的人们早已饥肠辘辘,手机声、咳嗽声和交头接耳的声音响成一片。有的人还在静静的听,似乎要从县领导的讲话和表情里嗅到些什么味道,品味着县领导的讲话里是不是隐射着自己的某些行为和事实,他们大多是主管矿区的乡镇和科局的头头们;有的人也在听,但上面人讲的老生常谈的话,早就是在他们的脑海里背得滚瓜烂熟。对于崔宏星的讲话,他们很多人都能背诵个*不离十,这些人里不乏是从第一线退下来,填充到纪检队伍里的将要退出历史舞台的人。有的人早就不耐烦了,他们的手机已接到好几条信息,不是叫聚餐,就是叫打牌,还有女朋友发来的信息,埋怨他们太不把她们放在心上。这些人是那些风华正茂和伺机待发的新一代接班人,他们尽管政治上还不成熟,可是,已经很老于事故了,他们是那批即和上面领导紧密接触而又和社会底层密切交往的人。时间临近一点的时候,台上突然走上一个靓丽的中年女性,人们骚乱的秩序马上宁静下来,当人们屏住呼吸看清走上讲话台的女人是谁的时候,只见甄思思落落大方的端坐在讲话台上,外扩风的喇叭里传出悦耳的普通话儿。她是代表老书记苟育德来讲话的,说是向在纪检工作战线上取的具大成就的全县纪检工作者表示亲切的慰问和祝贺。从甄思思代表老书记苟育德的讲话稿里,人们听出老书记苟育德将要退出他久居的政治舞台啦。因为,人们关心老书记苟育德的去留就是关心自己的政治生命。会场里不再有嘈杂和咳嗽的声音,人们的脸上露出不同的而异样的神态。这一切都没有逃过霍师爷犀利的眼睛。他畏着腰坐在主席台上,象一个普通的老农民,当人们的眼光从霍师爷的身上扫过的那一刻,特别是看到他那深深隐藏在镜片后面深邃的眼睛时,心里或多或少有一些震撼和不安。甄老舅爷子见霍师爷在深思,他想:“这个娃子果然还记得乡亲们,他还在为卖瓜的事情想办法!。”
夜深了,霍师爷从西瓜地里慢慢走回家里。母亲拖着拘偻的身子,不停地咳嗽着,看着儿子憔悴的脸庞,她知道儿子一定很累,这种累不在身体,而在心里。她把酒象往常一样斟在杯里,把炒好的鸡蛋放在儿子跟前,霍师爷也给母亲斟了一杯,并且叫了一声“娘!”。母亲知道这一声娘,是儿子一肚子“难以言表的愁肠和算计别人又被别人算计”的发泄和倾诉。霍师爷也知道母亲对官场上那些“嘴上满嘴的仁义道德,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是再了解不过的。当然那是爹那个时代的事,可是,她也时时刻刻告诫着儿子不要重蹈父亲的覆辙。尽管母亲的方式是在暗示,但他已深深感到母亲的担忧和不安。吃过饭,霍师爷问了母亲的病情,把带给母亲的药掏出来,嘱咐母亲按时吃药。又一次提出要把母亲接到城里和他们同住,母亲又一次摇摇头,拒绝了儿子的好意。母亲不愿意去到城里,过那日日嘈杂的日子,更不愿看到他们每天谈论的她虽然听不懂但却很明白的事情。她要守着这古老的院落和屋脊上的鸟兽,看那从东方升起而又在西方落下的日头……。
〔待续〕2009…8…29 若愚 稿 。。
师爷入仕〔第三十一章〕若愚文稿
师爷入仕〔第三十一章〕若愚文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