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死去。
内蒙古的这场大旱,渴死了上百万头牲口。牧草无收,牧民们无法生活,迫使10万儿童中途退学。这场灾难至今人们记忆犹新。
查阅内蒙古地区往昔的干旱资料,可以看到这样的记载:宋宝庆二年、清光绪十九年及二十五年,内蒙古乌兰察布盟、伊克昭盟、巴彦淖尔盟、阿拉善盟和东部数盟,先后发生大旱,“河川全干,地面草全干枯”,“游牧连年荒生,畜牧业皆倒毙”。提及抗灾能力,史曰:“每遇干旱,牧草枯死,草原赤地千里,人畜饥疫,牧畜倒毙”。所幸大旱之后,草原遇雨,便有了牧草的兴旺。《敕勒歌》久唱不衰,关键的关键在于草原的旱后复生。
龙困浅滩(3)
如今的大草原,早已失去了原有的复生能力。其中的重要原因是严重缺水。
3
提起大西北,人们立刻想起“大漠孤烟直”、“春风不度玉门关”、“西出阳关无故人”等古代诗句。大西北缺水历史触目惊心。
干旱埋藏了繁荣的丝绸之路,干旱消失了昌盛的楼兰文化,干旱将一个好端端的西部变成了千里赤地、万里荒漠的荒芜凄凉地带,致使许多地区成了寸草不生的生命禁区。
那些环境条件稍好的地区虽有人居,但也逃脱不了干旱的困扰和高度缺水的威胁。
这里,不说缺水如何制约西北经济的发展,不提干旱如何造成了西部地广人稀的格局,仅就饮用水问题作一简要介绍。
对于饮用水困难,原水利电力部在1984年7月颁发的《关于农村人畜饮水工作的暂行办法》中制定了这样的标准:
一是距离标准:距取水点单程1公里至2公里以上,或至取水点垂直高度100米以上的村寨;二是水量标准:在干旱期间,北方每人每日应供水10公斤以上,南方40公斤以上;每头大牲畜每日供水20公斤至50公斤;每头猪、羊每日供水5公斤至20公斤。
以上两条为起码标准。凡达不到上述标准者,皆属饮用水困难。
事实上,解决饮用水困难,已经成了西北人民近期奋斗的一大目标。
拿宁夏来说,那些距黄河及引灌区稍远的村庄,吃水相当困难。笔者的爱人作为部队派出的扶贫医疗队,到陕甘宁边区扶贫巡诊,亲眼目睹了那里的缺水惨状。
那是一个平水年,但水源距村寨有10多里路。家有毛驴者可以把水拉回来,没有毛驴水车的,得靠肩担、手提、脑袋顶。
水贵如油,人们惜水如命。半盆水,洗完菜舍不得倒掉,用来喂猪喂羊。平时想洗脸洗脚,简直成了奢望。至于洗澡,那是雨天的事了。孩子拉了屎,地上的粪便无水冲洗,当妈的从院子里捧来沙土,然后,连沙带屎扫出门外。屁股上的屎也只好以沙行事:母亲将孩子领到院子里,极其简练地说:“撅着,闭眼!”一把沙子朝着孩子臀部扔下去,抹抹擦擦,就算完事了。
男孩没问题。女孩可就麻烦了,例假无水清洗,出现臭味,当妈的不忍心,总要为女儿留点“卫生水”。就那么一点“卫生水”,当爹的也舍不得,因为那是全家的保命水。
条件好的家庭才有水窖,水窖是上锁的,钥匙掌握在一家之主手里,家人渴得无法忍受时才动用窖子里的水。
当地人说,只有孩子出生、青年结婚、人老去世之后,才能动用窖子里的水洗一洗身体。
医生们说,那里的女人普遍患有妇科疾病,因为没水洗。
姑娘找婆家,不问存款多少,先问家有几眼水窖。
建个水窖这么难?说难也不难,不就挖个洞吗!再用胶泥和石灰封漏,加上木板盖即大功告成!这在别的地方也许很容易。但在贫困地区太难了。附近都是沙地荒坡,到哪去找胶泥和石灰?所以,那里的水窖大都是从爷爷辈传下来的,所用胶泥都是以金黄的小米从遥远的地方换来的。砌窖也有一定技术难度,弧度要合适,窖壁要夯实不渗漏,这就难上加难了。很多家庭连饭都吃不饱,哪有资金修水窖呢!
北京的老八路们闻知实情后为之动容。最关心西北旱情的人是曾经从那片沙棘中钻出来的老将军。每每谈及老区的贫困,将军们总是情不自禁地说:“对不住乡亲们呀,解放这么多年了,那里的水窖还这么少,有愧呀!” 。 想看书来
龙困浅滩(4)
恶劣的环境增添了本不起眼的水窖的身价。因为它是旱区人畜生存的保障、财富的象征、战天斗地的胆量。因此,修建水窖成了大西北人民致富之路上一项独具特色的“水利工程”。
2000年特大旱灾,宁夏、甘肃、陕西、内蒙古等地赤地千里,渠道龟裂,河汊干涸,连水窖里也淘不出水来。于是,50万家庭,300万人口讨水过日子。讨水队伍绝望无助的模样,让观者潸然泪下。幸亏宁夏的“生命工程”,陕北的“甘露工程”,以及甘肃的“121工程”,解决了1000万人的饮水问题。否则,讨水人口会超过好几倍。
“远看像跑反(旧时指逃难避兵祸)的,近看像要饭的,一问是讨水的。”这就是讨水队伍的真实写照。
怎样才能避免讨水队伍的产生?甘肃省的“121工程”为赤地千里的中国北部旱区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甘肃省的“121工程”源于该省定西山区。
定西的年降雨量只有300毫米,而蒸发量却达2000毫米。山上无树,山坡无草,到处光秃秃的。雨季下了雨无法储备,裹着泥沙流走了。定西人在长期的干渴中创造了水窨储水的方法——这里说的水窨与前边提及的水窖是一个意思,即地下大水缸。
所谓“121工程”,即“一个家庭,两眼水窖,一亩庭院”。
水窖深度6米以下才不致水发臭。每窖容量30至50立方米。每户有这样的两眼水窖,精打细算过日子,就可以结束讨水的历史。
如今的定西山区,每家每户都有1至10多口集雨水窖。尤为可喜的是,一座座干旱的黄土高丘被削平了丘顶,成了水泥平面的硬化积雨层。老天恩赐的雨水、雪水,80%流进了坡下的水窖群。不仅解决了人和牲畜的饮用水,连房前屋后的一块块土地都铺上了绿装。
通过连续5年的努力,甘肃全省建成了138万口积雨水窖。按每口窖平均蓄水30立方米计算,百万水窖一年可以集水4140万立方米,成功地解决7250万人、280多万头牲畜的饮水问题。
人生存着不光要喝水,还要吃粮食。因此,甘肃的“121工程”扩充了内涵:每户亩产1000斤粮食、建2个水窖、蓄100立方米的水。达到这个标准,旱区人民吃饭、喝水问题就有了可靠保障。甘肃旱区正在朝着这个方向不懈奋进。
但是,中国西部地区至今仍然约有130075人面对缺水困难,其中约有50万户约300万人严重缺水,如果再有30万口水窖,缺水的特困形势就会扭转。
一口水窖需1000元,全部资金缺口为3亿元。旱区经济贫困,自身无力解决。
为此,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推出了“大地之爱母亲水窖”捐赠活动。全国妇联名誉主席、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会长陈慕华一家,第一个捐出1万元,资助甘肃漳县建水窖。全国人大常委副委员长、全国妇联主席彭珮云也捐出2万元、中国妇女发展基金会副会长阎颖女士带动亲朋好友及身边工作人员建水窖110眼。上海市居民委员会开展“一村一居(居委会)捐一眼水窖”的活动。
近些年来,西部地区虽说解决了一户一窖的生存问题,但仅靠这么点水常年度日,母亲脸上会出现舒心的微笑吗?
2004年10月22日新华社《每日电讯》刊发了这样一篇报道:《会宁水荒:初中生每天定量3杯水》——水荒涉及3万多人和4万多牲畜,这里关于水的故事听了让人心酸。
甘肃会宁县是红军长征时期三大主力会师的地方,也是远近闻名的贫困县。导致这里贫困的主因就是干旱缺水。1995年,甘肃省为了解决会宁等贫困地区缺水问题,实施了“121”雨水集流工程,即政府出资400元帮助山区缺水农户修建一块100平方米的庭院雨水水泥集场,挖两眼用水泥敷底的水窖,发展一处经济园林。毫无疑问,这项工程使会宁的老百姓找到了一条寻常降雨年份保障吃水的有效之路。但是会宁依然缺水,即便引来了黄河水,北部塬区也用不上。水窖可以蓄水,但老天不下雨时间长了怎么办?因此,解决缺水问题成了这些地区乡镇干部和会宁县一些负责人的中心工作。
让我们看一看这个边远县份老百姓的渴相:
娃娃牵上家里的羊群到川里的亲戚家去找水了;
从女儿家借的水,做的第一顿饭臭得没有办法吃;
农民衡量水的单位不是立方米,也不是吨,而是尺;
水荒时,每个初中生每天的全部供水量是3杯;
……
缺水,已经危及人民的基本生存。
印度和孟加拉最大的自然灾害是洪灾,与干旱的中东国家相比,这里的水不是少了,而是太多,已经威胁到人民的生存和政局的安定。“大西线”工程从根本上说,是区域安全的一种保证,也是友谊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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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城祈雨图会再现吗(1)
古代小说戏文中经常出现的州郡牧首拜天祈雨场景,会在现代中国出现吗?
城市人口最为集中,是政治、经济、文化最为发达的地区,对水的要求最为迫切和敏感。
中国北方严重缺水,河水得不到地面水的汇入和补充,加上城市用水量的日益增加,“贫血症”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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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所有国都,几乎都是大江大河的儿子。泰晤士河的伦敦、塞纳河的巴黎、尼罗河的开罗、湄公河的金边、红河的河内、恒河的新德里和达卡、大同江的平壤、汉江的汉城、多瑙河的维也纳、布达佩斯、贝尔格莱德……
中国首都北京却没有这样的幸运。
北京,年降水量595毫米,年总水量为43.33亿立方米,人均水资源不足300立方米,仅为全国的1/8,世界的1/30,远远低于国际公认的1000立方米,属于严重缺水地区,是世界上最严重缺水的30个大城市之一。
北京严重缺水,既有历史原因,也有现实原因。
北京的母亲河是桑干河。
桑干河几乎是华北最早的断流河。《辞海》里说,桑葚成熟时此河就干了,故称桑干河。而桑干河易干的主要原因,除了流量不丰外,比降大也是重要原因。一遇大雨,泥沙俱下,暴戾的河水将下游的田园村镇立刻变成泽国汪洋。河水的含沙量很高,古诗里有“一石河水五斗泥”的描绘,故有“小黄河”之称。洪水的经常泛滥使下游河床蛇尾似的摆动不停。所以,官厅以下的河段曾被称作“无定河”。经过辽、宋、元、明、清的不断治理,这才使“无定河”变成了永定河。北京城逐代北移,就是为了躲避桑干河的泛滥。
古代桑干河上没有什么水利设施,只在狭窄的山谷地段设了个瞭望台。一旦洪水来临,那高高的瞭望台上便以狼烟或火把向京城报警。瞭望台是官方设立的,当地故称官厅。
新中国成立后,桑干河上筑起了东榆林、册田和官厅三座水库,起到了蓄洪为宝的关键性作用。前两座水库为山西、河北供水,官厅水库则成了北京的一大水盆。北京缺水,官厅水库的水不能轻易下泄,所以,永定河早就成了有河无水的干河。
真正哺育北京成长的是京杭大运河。
由此看来,北京是养母带大的孩子;京杭大运河就是养育他茁壮成长的最为称职的奶娘和养母。
由于先天贫血以及养母的无力供养,北京的生命之源出现了危机。
光绪年间,铁路运输异军突起,运河漕运失去了当年千帆竞渡的繁忙盛况。大运河的北端因年久失修而失去了青春秀色,好端端的京城水网随之沦为排泄污垢的臭水沟,城内连通的诸多“海”、“湖”、“潭”,有的干涸了,有的成了一息尚存的独立浅潭。中国人引以为豪的京都龙庭,出现了龙困浅潭的困厄。
新中国成立之后,迅速修筑了官厅、密云、怀柔三大水库。有了这三盆清水,这才保障北京市进入了大发展的新时期。
半个世纪过去了。北京的缺水形势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严峻。上游地区来水越来越少,地下水赤字越来越大。近30年来,平原地区地下水储量减少59亿立方米,地下层出现了2000平方公里的空心漏斗,“盲人瞎马、夜半临渊”。这种危险状况,怎么形容都不过分。
新世纪的钟声敲响之后,北京的水利建设开始由昔日的农田排灌转向了城市节水。由于北京的吃饭问题解决了,市政府抡起“节水”的砍刀,砍掉了20万亩水稻田。因为稻田用水太多,每亩耗水量在2000立方米左右。仅此一项,一年就可以节水数十万立方米。这笔开销原先都用地下水来补充。如今退粮还林,有的改为节水型旱田,随之关闭了4000眼机井,这就有效减轻了地下水的负担。
列城祈雨图会再现吗(2)
位于玉泉山下的京西稻,曾是皇宫的贡品,连慈禧太后都夸那米好吃。现将这片稻田变为绿地,北京的节水决心之大,由此可见。
虽说目前北京落实一系列节水措施,但未来北京水荒仍然难以从根本上解决。
新中国成立以来,北京曾以三种办法度过了三个时期的水危机:
20世纪60年代中期靠开挖京密引水渠,引用密云水库的水度过了城市供水危机;20世纪80年代初期靠中央决策,密云水库不再为天津、河北供水,这叫舍津冀而保京城,加上京内的节约用水和计划用水,顺利度过了水荒。
21世纪初期,北京的需水量为每年49.27亿至50.59亿立方米,到2010年,年需水量为52.70亿至53.95亿立方米,而地表水加地下水为年40.88亿立方米、枯水年和特枯水年仅为37.54亿至33.99亿立方米。这就是说,北京今后每年用水缺口达10亿到20亿立方米。长此以往,北京地下水和库存水的老本还可吃几年?
决策层何以面对首都水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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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的缺水窘境,自20世纪8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