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轮被推动了，这是……﹂她满脸惊愕：﹁因果律计算第三阶段？﹂
﹁不，理的架构没有改变，第三阶段还没正式启动。﹂黑袍素颜的女子出现在天使身边：﹁但是那女孩的呼唤，却在瞬间干涉了理的运作！﹂
﹁怎么回事呢，姊姊……﹂
黑袍女子淡漠地说：﹁那一瞬间，她的情感带动意念，破除系统给予的意识之膜向外扩散，强烈到能让父亲感应的程度，虽然还无法与祂直接联系……﹂
﹁这种事，人类有可能办到吗？﹂
﹁不清楚。﹂黑袍女子严肃地看着天使：﹁但这女孩推动了尚未开启的第三转轮是不争事实，我们必须严格监控她的存在才行！﹂
在荫谷村的战场，吴蕙雅正浴血与众多大邪猴奋战。
一名浑身白袍的男人与她并肩作战，但他突然停止施法，昂首迎接这不明来源的阵风。
﹁没想到，有与我相同的人种在这里觉醒……这可真有意思了……﹂
赵岚，用轻得没有人听见的声音，在风中悄悄地笑着。
第十一章 转轮的终点
蓝华精疲力尽地倒在兄长怀里，但在恍惚中，她感到一张温暖的手抚慰着她的额头。
她恍惚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泛着金光的人形，温柔地看顾着自己。
﹁小圣者……﹂陈嫂用柔软的表情说：﹁妳要振作一点才行。﹂
﹁陈嫂！﹂蓝华涕泪满脸：﹁不要死……不要恨人……不要离开我和哥哥！﹂
﹁不……﹂女性温柔微笑，握住蓝华小手：﹁我怎么会离开您呢？我答应您……不会再忘记真神的教诲，放任自己被仇恨宰制了。﹂
蓝华可爱地笑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欧阳晋惊讶地想：﹁这怎么回事，系统事件可以被改变吗？还是这本来就是计划之中的互动事件？﹂
做出这种高互动性剧情，寒夜的技术，似乎超过当代太多了。
﹁愚蠢啊……﹂祭师在石壁上笑着：﹁竟然放弃打倒我的最后机会。﹂
﹁愚蠢的是你，祭师。﹂陈嫂冷冷地说：﹁我用灵光将你死锁，你的祈祷早已发挥不了作用。我相信，圣殿会有很多方法整治你，让你说出那邪恶坠落者的企图。﹂
﹁圣殿武士，妳是真的不了解吗？﹂祭师笑得更开心了：﹁就算我输给了妳们，但我还有这么多的仆人，妳忘记了吗？﹂
随着对方狰狞的表情，大殿四周的岩壁突然松落一串土石。
黑暗的岩壁上破出一整排洞穴，从中冒出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大邪猴！
﹁地道！真是阴魂不散……﹂折八气愤地说：﹁先往地上跑！﹂
这是唯一选择，以这残破的队伍，根本无法对抗邪猴军队。
大邪猴群紧紧跟在逃进甬道的队伍后面，不仅地面，牠们能依靠天顶、岩壁的藤蔓和突起，跳跃奔驰。
﹁可恶！到底要被牠们追几次啊！﹂欧阳晋满脸无力。
他背着东方芺跑在最前面，后面是东方琴和蓝民，接着是陈嫂、折八，和骑着断爪的云翼。
大邪猴速度还是超过人类，牠们越追越近！
云翼又在断爪耳边说了些话。
﹁爪爪？﹂当折八发现异状，断爪已经折了回去。
自从上一次使用不灭者精华的力量，断爪一直显得体力虚弱，战斗能力也下降了不少。
如今牠颤抖着身子，黑蓝光华重新绽放出来！
﹁有效吗？﹂队伍高兴地停了下来。
大邪猴依旧被这光华吓得坠落后退，但折八却看出了异状。
断爪绽放光华的身躯，正和被照射到的大邪猴一样，慢慢崩散……
﹁爪爪！不要逞强，尽力逃吧。﹂折八尝试下指令。
沐浴在异样的光芒中，断爪转过身，双眼的鬼火渗着银光，但也露出非常的灵性。
﹁异界圣者，我的主人啊！﹂一个声音突然传到众人脑子里：﹁这里是我转轮的终点，我不再后退了。﹂
﹁爪爪？﹂折八惊异地说：﹁为什么？就算死了我们还可以复活，你就自己逃掉吧。﹂
断爪摇摇大头：﹁我的主人，在认识您之前，我的命运就决定好了，我来到世上是有使命的，我接受并顺从这个使命，因此，我不感到伤悲。﹂
﹁这是不必要的牺牲……﹂
﹁对你来讲，异界圣者啊，或许没有必要，但这是寒夜世界的战斗，这是我们的战争。﹂断爪严肃地说：﹁您不会阻止我完成使命吧？﹂
折八无奈地摇了摇头。
断爪转过身，崩散的身影渐渐变得飘忽。
﹁最后一个讯息。﹂断爪的声音单独在折八脑内响起：﹁来自我所侍奉的真神……祂要您注意，寒夜中的骚乱已经扩大，不仅是这里，现世与异界……现实世界与游戏里的争战，终将合而为一。﹂
﹁什么？﹂折八惊讶地说。
这些话绝不是游戏的剧情！
﹁而您已涉入这场战争。﹂断爪继续说：﹁若在现世，亦即您来自的异界，有追寻者寻求您的协助，请务必帮助他。这或许是同时帮助我们这两个世界的唯一方法。﹂
﹁这是什么意思，你再说清楚一点，爪爪！﹂
断爪没有回头：﹁没有时间了，转轮已走到终点。若您怀念我，请在明天黄昏到山顶的真神殿……请尽快离开，这座地穴将完全崩毁……﹂
折八脑里的声音断绝了。
断爪壮硕的身体挺拔地站立，昂首长啸，黑蓝色的光华更加炽烈！
断爪开始奔跑，身躯如鬼影般飘出崩散的粒子，一路上接触到光华的大邪猴，则在瞬间灰飞烟灭。
﹁快走吧！这地方要整个爆炸了。﹂云翼带领大家飞在前头。
折八回头看了断爪一眼，才跟着队友全力奔驰！
地底的甬道变得如此之长，一路上，又有无数大邪猴从上方的地道冒出来追击队伍。
﹁可恶，这样下去根本跑不上地面！﹂欧阳晋不甘心地说，因为力气不够，他正抱着昏倒的蓝华，东方芺却是折八背着。
折八和东方琴只能用最快速度将挡路的大邪猴铲掉，背后稍远跟了一整串大邪猴，但他们根本连回头看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要跑到掘地兽的大厅，那巨大的石门如今半掩着，仅留下两人宽的通路。
﹁快点穿过去，圣者大人！﹂陈嫂负责殿后，看见这光景，扬声叫：﹁那后面没有地道，快去！﹂
队伍并肩穿越那道门缝，继续全力逃亡，陈嫂也跟着过去，但她也随即一个转身。
﹁妳？﹂欧阳晋停下，抱着蓝华问。
﹁我有办法延长一点逃跑的时间，圣者大人。﹂陈嫂的眼神坚定：﹁我要把这扇石门关上。﹂
﹁不可能的！﹂蓝民着急地讲：﹁跟我们一起走吧！﹂
﹁有真神护佑，我现在相信自己做得到任何事。﹂陈嫂脸上带着虔诚的微笑：﹁我会成功的。﹂
她不舍地看了蓝华一眼，低声喝叱说：﹁快走！﹂
她双手大张，顶着两扇石门的边缘，高声吟诵！
﹁众生之王，昼之君主，悲悯您的仆人，赐予她战胜敌人的力量！圣力！﹂
金色光芒充斥在陈嫂身上，双臂用力，将那巨大石门合起！
石门颤动着，竟真的稍微移动了几寸！
﹁太勉强了！﹂欧阳晋皱着眉说：﹁妳来不及阻挡大邪猴的，妳不是要为了蓝华珍惜生命吗？﹂
不知道为什么，欧阳晋也真心为这名人工智能担心起来。
陈嫂转过头，露出了微笑，不知道是不是金黄光芒的关系，那笑容，竟彷佛冬日朝阳一样温暖，温柔地破除夜晚的寒意。
﹁我不再沉溺于报仇了。﹂陈嫂温柔地说：﹁若我的生命注定在此结束，我也将它奉献给爱……奉献给希望，圣者大人。﹂
她眷恋地看着蓝华：﹁也奉献给您们，小小的圣者。﹂
陈嫂转回头，盯着狂奔而来的大邪猴群：﹁快点离开！就算挡不住大邪猴，我也能暂时挡住爆炸的威力，你们只要尽力逃出地穴就好！﹂
欧阳晋感觉鼻子酸酸的，但他只能点头。
﹁光之主，我需要更多的力量！﹂陈嫂高声呼唤她的真神，她瘦弱的手臂竟真将石门渐渐封上，队伍从她背后快速地离开。
﹁唔唔唔唔……﹂陈嫂用尽全力推动那两扇参天石门！
﹁光之主啊，给我力量！赐给我更多力量！﹂在她的呼唤声中，黄金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
几十只大邪猴从门缝中穿出，残忍地用爪子划过她的身躯，让血花在金光中绽放，但牠们没有停下来攻击陈嫂，只是继续追击前方逃离的队伍。
﹁喝啊啊││﹂陈嫂不顾身上的伤，发出高亢叫喊，金芒如电光迸裂。
巨大宛如山崖的石门，在那瞬间轰然闭合。
陈嫂软软地跪了下来，清秀的脸孔与身体，如今布满了爪痕与血迹，但她嘴角挂着安详微笑，轻轻趴在地上。
﹁武……小云……﹂她叫唤丈夫与女儿的名字。
﹁蓝华……小圣者……﹂她又喃喃地说：﹁我的……孩子……﹂
陈嫂眼睛闭了起来，在那幽深的岩石大殿中，最终的光源也渐渐消失，黑暗覆盖了她的身影。
白色的光线出现在眼前，这漫长战斗似乎终于接近尾声。
他们没有遇见陈湘，只看见一道巨大的裂痕从地底直穿到地面，岩石上甚至有融化的迹象，怵目惊心。
跑到一半，队伍感到从地底深处传来一阵巨大的震动，整个地穴剧烈摇晃。
﹁爪爪……﹂折八沉痛地说，他知道断爪牺牲了。
加紧脚步跑出强烈颤抖的地穴，众人终于看见久违近两日的日光，整个心情都松懈了下来。
﹁少爷……﹂东方芺虚弱地发出声音，看来黑袍祭师法力的影响消失了。
折八把她放到地上，欧阳晋高兴地跑过去察看。
﹁芺姐，辛苦妳了。﹂欧阳晋异常诚挚地说：﹁谢谢妳……﹂
东方芺有些讶异：﹁不，这没什么……﹂
或许心情整个松懈下来，他们忘记一件重要的事││从不放弃追击的大邪猴！
在关门之前追击出来的大邪猴，穿过林叶掩蔽，尖啸着朝东方芺飞跃而来！
欧阳晋在慌乱中硬将义姐推开，用胸口替她挡了这一爪。
折八怒吼一声，战戟连击，料理了这几只倒霉的偷袭者。
欧阳晋倒在地上，胸口受了重伤，却不停呵呵笑着。
东方芺被吸光了神力，只能抱着他：﹁少爷，这只是游戏，您又何必……﹂
欧阳晋看着她：﹁之前，妳不也是这样对我吗？﹂
﹁那是因为我是您的部属，您是我们的队长。﹂东方芺耿直地说。
﹁小晋，之前的你不会这样做呢。﹂东方琴微笑看着他，表情欣慰。
欧阳晋笑了笑：﹁呵，只是突然觉得，不这样做就太没义气了！﹂
他眼前景色渐渐扭曲模糊。﹁心情很好呢，反正死不了……这样耍帅还挺幸福的……﹂
在真心的笑容中，欧阳晋的意识注销了游戏。
地穴的方向，好几道黑蓝光芒跟随大地的震动，从崩裂的山壁喷发出来。
那镶嵌在地底、漆黑幽暗的大地之口，在这巨大爆裂中，整个崩塌。
﹁好华丽的烟火呢……﹂
看着这壮观惊异的景象，美丽的东方琴喃喃自语，嘴角带着浅浅笑意。
华源村后山顶上，日渐荒芜的大理石真神殿座落在此。
陈湘两手持着武器，脚步虽然蹒跚，眼神却如冰霜一般寒冷，在他眼里，注视着一只重伤、失去战意的野兽。
﹁咕……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浑身红毛的阿席那尖啸着，一步步往真神殿的方向爬去。
在陈湘以身化雷的一击之下，牠全身泛着焦黑痕迹，下半身也完全消失，六只瘦长的手臂，也只剩下右边两只，左边一只，但牠竟然还存活着，生命力强韧到难以想象！
陈湘冷酷地在牠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
﹁可恶！我还想要更多的力量！我想要赢！我要活！﹂阿席那像蛆虫一样爬行，看到前方已无道路，凄厉地嚎叫着。
牠狠狠地回头瞪着陈湘，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愤恨。
﹁就算我放过你，你也会继续攻击华源村吧。﹂陈湘冷漠地说。
﹁废话！﹂阿席那狞笑着：﹁我会杀光所有人类，吃光所谓的光明种族！占有他们的力量！力量！﹂
﹁那你就死吧。﹂陈湘身上泛着黑气，眼里闪着银光，宛如死神的化身。
﹁不管这一切是不是虚幻的……﹂他喃喃地说：﹁我都要抚平这真实的悲哀与愤怒！﹂
他举剑看着阿席那毛发交杂的猩红脸孔，剑刃汇聚黑色与蓝色的灵光。
﹁等等……﹂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真神殿里面传来。
陈湘迷惘地抬起头，注视来人。
从洁白的石柱背后，走出一个壮硕、裹着黑袍的身影。
在他的黑袍底下，穿着隐隐含光的黑色锁甲，背上露出两个巨大的握柄，陈湘一时看不出是什么武器。
从那袍甲之间渗漏出死亡与强悍的气息，连陈湘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竟是和﹁另一个陈湘﹂同时出现在洞穴里的黑袍汉子。
﹁为什么要等？﹂陈湘淡淡地说：﹁你是？﹂
﹁这只野兽对我和我的主人有用，所以不能死在你的手里。﹂对方声音低沉，还带着彷佛来自地狱的回音，但不知为何，陈湘对这声音有种熟悉感。
﹁我拒绝。﹂陈湘心意已决：﹁我们有些仇怨，必须将牠毁灭才行。﹂
只要想起张火与旧华源村的事，他就感觉心中有漆黑怒气在燃烧。
﹁仇怨……是为了我的事吗？﹂黑袍人叹了口气，他真挚地问着陈湘：﹁小兄弟？﹂
陈湘瞪大了眼睛，在那一瞬间，他想起这人的声音与谁相似。
对方摘下了黑袍的兜帽，露出一张熟悉中带有陌生的脸。
﹁和吾主交互感应的结果，让你变了很多呢……小兄弟。﹂他喟叹。
﹁张火……大哥？﹂陈湘身上黑气散去，眼里的冰霜也彷佛瞬间融解：﹁你没……死？你不是应该不记得我了？﹂
黑袍人，也就是张火，淡淡地一笑：﹁我记得你，但我确实﹃死﹄了。﹂
﹁那……你现在？﹂
﹁我现在只是游离的亡魂，虚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