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绿皮肤外星人！﹂寅虎说。
吴蕙雅阻止他乱说话：﹁是兽人！兽人，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我们是圣殿的冒险者。﹂
兽人有着一张丑脸，獠牙尖锐，但眼神相当平和。
他讲起普通话似乎不太顺畅：﹁圣殿，和兽人没关系，兽人自己生活，也不打圣殿的人。狄亚克欢迎你们，莫雅歌也欢迎你们。﹂听起来狄亚克是兽人自己的名字，但莫雅歌呢？
﹁莫雅歌不欢迎你们，但她欢迎狄亚克的客人。﹂一个女兽人突然从阴影中浮现，普通话说得不差，但语气冷冷的，可怕的是，竟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莫雅歌跟踪你们很久了，她知道你们迷路。﹂狄亚克微笑……呃，虽然看起来很像露牙威胁，但那是微笑：﹁狄亚克打猎，邀请你们用餐！﹂
﹁太厉害了，我们根本没察觉。﹂吴蕙雅赞叹：﹁你们特地请我们来吃饭？真是感谢。﹂
﹁不用客气，精灵。兽人不客气。﹂狄亚克笑着说：﹁莫雅歌很厉害，盗贼，比狄亚克更厉害。莫雅歌是狄亚克老婆。﹂话里十分以自己的妻子为荣。
牛胖偷偷问陈湘：﹁老大二号，难道连你也没感觉到？﹂
陈湘抓抓头：﹁是曾经有点感觉不对，不过我以为自己疑神疑鬼，想不到真有人跟踪。﹂
﹁那他们到底几级啊。﹂牛胖赞叹。
﹁桔？兽人不吃桔，桔是水果，兽人吃肉。﹂狄亚克抓住牛胖脖子把他提到火堆旁边，也不管牛胖踢着短腿抗议：﹁矮人来吃肉。狄亚克喜欢矮人。矮人脾气直，强壮，爱喝酒，兽人也脾气直，强壮，爱喝酒。﹂
说完，他撕了一整块鳄鱼肉丢给牛胖：﹁矮人吃海鲜！﹂
﹁等等，鳄鱼算海鲜吗？而且为什么矮人就要吃海鲜？﹂牛胖苦着脸，转头大骂：﹁寅虎你少幸灾乐祸！刚刚是你最想吃的啊。﹂
寅虎却在那边哈哈大笑，一点都没有队友的义气。
可惜狄亚克眼睛一亮，冲上前把寅虎拎到牛胖身边：﹁你叫虎，就吃虎！虎好吃的！﹂
于是寅虎手上拿着一只比自己大腿还粗的虎腿，和拿着超大鳄鱼肉块的牛胖苦脸相对。
幸好，狄亚克不知道牛胖名唤牛人，不然请他吃头牛或一个人还得了。
就这样﹁半推半就﹂地，队伍吃了一顿超级野味大餐。
时间渐渐晚了，营火熊熊燃烧，映照在吴蕙雅脸上，把她雪白的精灵皮肤烤出红润光泽。
她那头耀目金发，靠在一个穿白袍的人肩膀上││赵岚。赵岚优雅俊美的脸孔，与精灵型态的吴蕙雅相比毫不逊色，他一手搂住吴蕙雅肩膀，神色体贴。
然而那双眼中，不为人知的浑沌就是隐约存在。
这段时间以来，赵岚对吴蕙雅相当照顾。尤其在新手村一战，他几乎是黄金女士公认的参谋和左右手。两人更一同负起监视陈湘的责任。
吴蕙雅原本就对赵岚极有好感，前一阵子，赵岚向她表达爱慕之意，两人毫不犹豫地开始交往。他们是极相配的一对，吴蕙雅乐观爽朗，赵岚优雅深沉，虽然公会的人都为﹁黄金女士﹂名花有主的事实心碎，但还没人敢说自己及得上赵岚的。
而吴蕙雅也不是靠美貌建立公会的，她个性直率公正，领导力和决断力都在常人之上，这会长位子坐得理所当然。赵岚的参谋也干得毫无缺点，黄金翼公会本身及旗下玩家都因为他的规划和指点不断扩张增强，但是看见他们在一起，陈湘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对吴蕙雅，他印象其实不深，所以，陈湘也搞不懂自己在不是滋味什么。他想，或许是困在游戏之中，对唯一照顾自己的吴蕙雅，产生了些许占有欲吧！
牛胖倒比他更严重，每次看见吴蕙雅和赵岚在卿卿我我，他就像被闪光弹照到眼睛一样抓住陈湘碎碎念，说什么不管一号二号，吴蕙雅还是跟陈湘在一起比较配。
不过，今天他找到其它纾解方式││和狄亚克大干兽人烈酒。
经过一整天迷路的折腾，大家都累了，火光的温暖，加上系统营造的疲惫，竟让他们纷纷偎着营火睡去。
陈湘悄悄起身离开，他依旧是无法入眠的。
注意着别迷失了归途，陈湘一边散步，一边低声呼唤云翼的名字。
﹁云翼……还是不愿意出来吗？﹂陈湘叹口气：﹁我很需要有人陪我聊聊天呢。﹂
自从身分被揭穿之后，云翼或许无颜面对陈湘的关系，不管他怎么呼唤都不愿意出现。
他踱步观望四周，黑暗的树海在他法眼中透露幽淡的光华，静谧得好像无人死境一样。就在这时，拥有四对翅膀绽放微弱金光的小天使，从他怀里飞进幽暗的森林。
﹁云翼！﹂陈湘有些高兴。
云翼嗫嚅着说：﹁因为你这样说我才出来的。陈……陈湘，我……骗了你，对不起！﹂
陈湘早知道她第一句就要说这个，这小天使被设定成光明、一丝不苟的个性，欺骗陈湘也不是她愿意的吧，﹁没关系啦，笨蛋。我什么都知道了，妳很想保卫这个世界对吧。﹂
﹁可是我还是骗了你。这是不对的。﹂云翼嘟着嘴耿直地说。
﹁没办法，我是很危险低。﹂陈湘耸耸肩做个苦笑：﹁而且别忘了，我现在也算这个世界的一员了，妳保卫了世界，等于也保卫了我。﹂以陈湘的个性，早就已经原谅云翼了。
云翼想想有理：﹁咦？对唷。既然如此，快向我这网游世界的真神膜拜顶礼，孩子！﹂
﹁喂！少得寸进尺了妳。﹂陈湘笑骂。
﹁你才是呢，大笨蛋竟然敢骂我笨蛋！﹂云翼也呵呵笑说。
﹁嗯？对了，我该叫妳云翼、天使还是光之主大人？﹂陈湘突然想起。
﹁叫云翼就可以了啦。﹂云翼微笑：﹁我喜欢这个名字，况且这小天使只是我的﹃阿梵达﹄，光之主真身不可能没事就跑出来的。﹂
﹁阿梵达？﹂陈湘对这个名词很陌生。
云翼解释：﹁就是所谓的﹃圣者﹄。来自于梵语，代表不灭神明在人间的分身。这个小天使和登入画面的天使一样，虽然是我，但又不是我，她有独立的生命，却也是我意志的一部分。﹂
﹁好……好难懂啊！﹂陈湘傻眼。
﹁呵呵……这就是意志的世界。﹂云翼掩嘴窃笑：﹁不过，以你的智商，搞不懂也是理所当然的啦！﹂
﹁等等，谁说我智商很低了？﹂陈湘抗议。他们真的是很好的斗嘴伙伴。
两个人在树海中穿梭散步，讨论起这段时间的发现与感触。
﹁妳觉得，我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呢？﹂陈湘无奈地问：﹁承认自己不是人，只是人工智能，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容易。﹂在吴蕙雅与牛胖面前，陈湘都是一副不太介意的样子，其实他是没办法坦然与他们讨论这种问题。
或许因为云翼和他一样，是明了自己立场的﹁人工智能﹂吧，他不禁询问起她的意见。
云翼怔怔地说：﹁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我觉得，当个关在游戏里的人工智能或许也没有那么不好，毕竟我们也在某种程度上，拥有自己的世界和生活。尽管人类一不高兴，灾难，甚至世界末日便立刻降临，但我们也没有死亡和痛苦的问题……因为我们没有自主的记忆。
﹁我们可以前一秒正在受苦，下一秒却以为自己是度过幸福一生的富翁。这样看来，或许比一些人类还幸运很多。但这种想法正不正确，会不会是因为系统把我设计成这样，我才会这样想？就不是我能确定的了。﹂
陈湘同样苦笑：﹁真讽刺啊。当人类的时候，最希望的就是有帮人改变命运、实现愿望的神仙存在，也希望长生不老，或是转世投胎成大富翁一类的人。想不到发现真有﹁神﹂、自己真能不死、真有人操控着自己命运的时候，却变得如此烦恼……
﹁或许也是因为……人类想要封神，依旧太欠缺资格了。﹂
陈湘暗自思量，忍不住对﹁人类﹂产生一种厌恶感。
云翼叹口气：﹁只是，想不到晨星竟然有办法窃据人类的肉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嗯……其实也不这么难解啦。假设意志可以化为讯号，讯号又可以蒙骗意志，那么程序与意志结合在一起，也并非不可能的。嗯嗯……﹂
陈湘科学家病发作，竟思考起实务的可行性来，把自己的事讲得像别人家发生的一样。
突然间，他好像隐隐约约地想通了什么事，但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
赵岚悠然从容的声音：﹁到这里来探讨哲学问题吗？陈湘先生的个性实在是很悠闲呢。﹂
白袍法师从树木间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微笑，目光灼然，他的行踪，竟没有被察觉到。
云翼表情一沉，像是很介意赵岚的存在。
﹁赵岚医师。﹂陈湘淡淡地说：﹁这只是我心中的烦恼，说成哲学问题就太抬举了。您不是休息了吗？﹂
﹁没办法，职责在身。﹂赵岚微笑：﹁别见怪，我们必须随时跟在你身边才行。﹂
﹁这是当然的。﹂陈湘早习惯这种被监视的状态。
﹁我看该被监视的人，或许是你也不一定。﹂云翼冷冷地说。
赵岚面带微笑：﹁啊，云翼，或者说伟大的光之主，请问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云翼记得第一次见到赵岚时那种奇怪的感觉，虽然小天使型态的感觉不像光之主真身那样近乎全知，但他竟能避过侦测，无声息地靠近。
当初若能阻止陈湘与吴蕙雅见面，云翼或许有机会瞒过霍朗汀，照计划让吴蕙雅和范学慎组成公会，而她也能以此向晨星施压，并避免事件曝光。
她也没料到晨星竟能藉由陈湘瞒过系统，逃进现实。如不灭者所言，从内部阻止晨星的企图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异界圣者才是事情的关键。幸好，最后的结果也不像云翼预计的那么严重，十圣剑似乎还没关闭寒夜或惩罚晨星以外任何﹁程序﹂的打算，这点让云翼有点吃惊。
事情往另一条路线发展，虽然不见得不好，但云翼相当介意赵岚的异样。
因为那场﹁不期而遇﹂，正是一切转变的关键。她相信赵岚绝对有问题，甚至连吴蕙雅延后出发，跑去圣殿都不是巧合。可惜之后不管她透过多少路径侦测，都找不出赵岚的异状。
﹁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明白。﹂云翼摇摇头，清澈双眼迎上赵岚浑沌翻滚的目光：﹁总有一天，我会查出事情的真相……你的真相。﹂身为光明的主神，她毕竟拥有正义凛然的性格。
赵岚毫不退缩地看着她的双眼，悠然自得：﹁那么我衷心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来临……﹂他那俊逸脸孔，带着有恃无恐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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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染湖上
﹁你们找座龙？﹂兽人狄亚克拍着胸脯：﹁狄亚克见过座龙。﹂
﹁喔？请问在哪里？﹂蓝民高兴地问。
﹁在湖边，座龙喝水。﹂狄亚克又用那猿人脸微笑：﹁座龙大只，老老的，但好看。﹂
﹁老座龙！﹂听起来和阿奇莫斯讲的年老座龙有些相似，蓝民高兴地问：﹁狄亚克，可以请你带我们去见那只老座龙吗？﹂转过头蓝民继续问道，﹁陈湘哥哥，大姐姐，我们可以先去找牠吗？﹂
吴蕙雅笑着说：﹁反正我们迷路，这两个任务有机会就赶紧把握吧。恭喜你啰，蓝民。﹂
狄亚克却露出为难表情：﹁老座龙谨慎，狄亚克也找不到，莫雅歌，一样找不到。﹂
女盗贼莫雅歌双臂交叉，点点头表示同意。
﹁啊……﹂蓝民露出失望表情。
狄亚克拍拍蓝民：﹁小战士，振作。有方法，老座龙信任你，小战士就叫出老座龙。﹂
﹁信任……对，十字鳞盾！﹂蓝民恍然想到：﹁我有十字鳞盾，那是牠自己送给武士长的鳞片，牠会相信我的。﹂
﹁喔，有可能喔！蓝民脑袋不错。﹂吴蕙雅摸摸他的头。
蓝民拿出十字鳞盾，那镶在精钢盾面的蔚蓝鳞片闪耀着坚硬深沉的光泽。
狄亚克拿来看了看：﹁没错的，老座龙鳞片！一样的漂亮！﹂
狄亚克将盾牌还给蓝民，高兴道：﹁狄亚克，带小战士看湖。小战士试看看，叫老座龙。﹂
狄亚克熟稔地带领队伍在树海中九弯十拐，搞得众人晕头转向，不知来路去路。终于，狄亚克停下脚步，树林在前方到了尽头，陈湘他们在两棵巨树之间看见蔚蓝清澈的湖水。
﹁洛克洛克湖，很好看，狄亚克喜欢。﹂狄亚克微笑说。
那是一个宽广的大湖，波光宛如无数镜面，反射出耀目的光彩。众人在树海里，好几天没享受阳光了，心情都因为这景象一阵开朗。队伍这侧湖岸，湖面离队伍所踩地面还有一截高度，不过前方右侧那里能看见一道直接通往湖面的平地，许多小动物在那里饮水休憩。
突然间，陈湘指着那边鬼叫：﹁坐！坐！坐坐坐坐……﹂
﹁坐什么鬼啦？﹂吴蕙雅问：﹁你在说什么东东啊，陈呆？﹂
﹁座龙啦！﹂陈湘大叫：﹁我那天看到的就是牠，那只座龙就在那边！﹂
果然，队伍看见一只巨大美丽的生物，从森林间走了出来？母叨冉咏煌反笙螅砬峁谷锤恿榍伞Ａ阶阈凶撸笸惹孔澄冉。Σ簧醮螅弊油χ毙蕹ぃ氤ぞ绷梢幌叩牧灿葡邪诙肷砹燮秃嬉谎从彻饣颂叛琶览觥？/p》牠缓慢、谨慎地走向湖边，小动物们看见牠都不感惊慌，只是稍微让出一条道路，其它的还是躺在原地休息。有些年轻的生物甚至大胆靠近，用头或角摩擦牠的身体，彷佛与牠招呼嬉戏，那生物也毫无芥蒂地与牠们磨蹭寒暄，像一位宽仁长者。
﹁老座龙！就是牠！﹂狄亚克高兴地说。
陈湘手舞足蹈：﹁看吧！我没说错，就是牠。这样妳不能说迷路是我害的吧，哇哈哈！﹂
吴蕙雅满脸无奈：﹁问题是路就是你带的啊……﹂
陈湘在那边高兴的时候，不小心踢落一些砂石，碎石子顺着崖边掉落湖面，激起轻微的水声和涟漪。老座龙正好走到湖边，低垂脖子就着湖面啜饮，此时头颅微微一抬，机警地望向湖的这一边。
﹁陈呆！你让牠发现我们了啦！﹂吴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