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冷笑一声,“你就说的这么轻松?难道你不知道有人差点因此而丧命吗?假如因为你这么一个谎言,害死了别人的性命,难道你还能这么云淡风轻的说,跟你无关吗?”老太君字字珠玑,一点都不给顾娉婷留余地。
顾娉婷身子颤了颤,平时她嘴甜,都是哄着老太君来,所以老太君从来没对她说过什么重话,今日是怎么了,不就是割了一块儿肉吗?顾娉婷心里嗤之以鼻,嘴上却是十分的后悔,“都是娉儿的错,娉儿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好,既然你接受任何惩罚,那么你也同样割掉一块心头肉吧!”老太君直接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
大夫人狠狠地拧着眉,惊恐地看向老太君,这还是孩子们的祖母吗?为何此时的她,让人感觉像修罗。
老太君知道大夫人在看她,但是顾娉婷这个孩子不教训不行,不但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且目无尊长,这样的人,如果以后到了婆家,定然会成为顾府最大的隐患,所以今日的事儿,她一定要给顾娉婷足够的教训,否则,不但对不起夏儿,也毁了娉儿。
“不行!”一直隐忍的大夫人,终于忍不住了,她最爱的女儿,要被割掉心头肉,她这个当母亲的,就算不要老脸,也不能让老太君这么做!
一个如此响亮的回绝声响起,众人的视线就都落到剑拔弩张的老太君和大夫人身上,此时的大夫人双目猩红,死死地瞪着老太君,老太君冷哼着,回瞪她,这个大夫人虽然掌家,但是对她还是一直温恭有礼,难道今天要露出本来面目了吗?
大夫人死死地咬着牙,原本她此举并不是明智,这么多年来,她跟老太君的婆媳关系,说不上万分融洽,但是也绝对有千分百分,而如今她却要在众人面前跟老太君一争高低,说到底都是为了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想到这里,大夫人带着一丝委屈剜了顾娉婷一眼。
顾娉婷看到大夫人的神情,身子颤了又颤,一直以来母亲都是疼她如至宝,今天却是责备的申请,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
“媳妇说不行?凭什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就是天理循环!你的女儿挖了别人的心头肉,就不能用这个方式偿还,难道说你的女儿身贵,而其他人都是贱命吗?”老太君越说越起,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大夫人被训斥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但是顾娉婷不对在先,她只好放低姿态,“媳妇不是这个意思,娉儿还小不懂事,才犯了这样的错误,媳妇也知道,犯错者,定然要受到惩罚,但是请母亲想一想,娉儿还未许配人家,假如胸口少了一块肉,你让娉儿如何嫁人?让她的夫家如何看她?更何况,娉儿一直都是乖巧懂事,很少惹事,如今这种错误,也是初犯,还请母亲能够宽恕!”
听到大夫人说顾娉婷“乖巧懂事”的时候,所有人的眼角都开始抽搐,大夫人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顾娉婷只有在她面前才乖巧懂事好咩,平日里,顾娉婷看到同族同宗亲的姐妹,不知道多嚣张,还什么乖巧懂事,根本搭不上边。
老太君冷哼了一声,别过脸,懒得再看这对母女,原本她也没打算要挖了顾娉婷的心头肉,不过是要吓唬吓唬她,但是她看着大夫人这么一较劲儿,她反而要给大夫人点颜色瞧瞧,所以态度反而更加强硬。
其他周围的人,都鄙夷地看看顾娉婷,再转头看看大夫人,对这对母女的恶劣不由得嗤之以鼻。
这时陷入僵持的老太君和大夫人都不善地盯着对方,谁也没有发现另一边的状况。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顾瑞辰的叫声打断了众人的思绪,随着他声音的响起,众人一齐将头转侧,只见在顾瑞辰怀中的舒安夏,双眼紧紧地闭着,脸色惨白,嘴角还挂着一抹血丝。
“请太医,快请太医!”顾瑞辰声嘶力竭,一改往日的沉稳,抱着舒安夏就冲出了门。在出门之前,顾瑞辰凌厉地扫了一眼顾娉婷,他的眼中多了一抹——杀意!
顾娉婷的心里咯噔一下,这样的三哥是她头一次见,虽然她一直想与三哥亲近,可是三哥的各种疏离,让她吃了几次鳖之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然而没想到,三哥竟然用战场上杀敌的那种目光看她,着实吓坏了她。
老太君也赶忙让婆子去帮着请太医,众人心里都暗叫不好,不过却也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将要倒大霉的顾娉婷。
沉默了许久的二夫人和三夫人终于忍不住了,三夫人率先提了一步,对着老太君福福身,“母亲,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眼看着,好像要闹出人命了!”
“就是就是,这么大的事儿,如果不惩罚那些始作俑者,让其他人在顾府中呆得怎么安心?”二夫人跟着附和。
“如果不惩罚,根本难以服众,妾身觉得,除了四姑娘,大夫人作为嫡母也难辞其咎,所以要一并惩罚!”最敢说话的还是五房的张姨娘,她这话一出,大夫人脸色彻底出彩了。
老太君点了点头,“媳妇刚刚说的有理,法理外毕竟还有人情,娉儿还未出嫁,不能就这么毁了她的一生,所以,老身决定,娉儿从今日起,去祠堂抄经礼佛忏悔,为你三嫂祈福,直到你三嫂完全康复后,你才能出祠堂,你可服气?”
顾娉婷一听要去祠堂,还要等三嫂完全康复?假如三嫂要是一年半载好不了,她岂不是出了不祠堂了?况且,她的及笄礼就快到了,及笄礼之后,她就要议亲了,如果一直在祠堂呆着,她可怎么办?尤其是如果过上一年,那么她就别想嫁人了!
“祖母,请您三思,娉儿——”
“住口!”这回是大夫人打断了顾娉婷将要出口的话,老太君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娉儿更应该识相,见好就收,只要过后,她多送些最上等的补品和营养品,相信三媳妇会很快好起来的!虽然这个季节祠堂最可怕的地方是阴冷,但是只要她送去最好的暖具和上等的红石炭,还怕娉儿冻着不成?想到这里,大夫人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
顾娉婷转头一看大夫人,一直以来的恐惧和惊吓,让她实在受不了了,她吸了吸鼻子,憋着嘴,就嘤嘤哭了起来。
老太君听着心烦,就摆了摆手,“还有,祠堂贵在清冷,能够静人心,假如有人心疼顾娉婷,给她送去碳和加厚衣物等,可别怪老身不客气!”
大夫人身子颤了颤,仿佛心思被看穿般,她的脸霍地红了起来。
老太君冷哼了一声,“另外,从今日起,大夫人回园子思过,府内所有事情,赞有二夫人和三夫人代管!”老太君话音一落,大夫人瞳孔撑大,身体猛然颤抖起来,“母亲,你不能!”
“你看看老身能不能?来人,拿族谱和族杖来!”
大夫人一听“族杖”刚刚恢复的脸色,又如死灰。
“族杖”是一个家族中,大家长所掌握的权力手柄,相当于一个尚方宝剑,虽然她拥有实权,但是却躲不过“族杖”的惩罚,老太君的意思,就是如果她不选择让权,就要被“族杖”杖责!
大夫人死死地咬着下唇,双目猩红,这时,刚刚出去的婆子没回来,却迎来了一个小厮,小厮一脸焦急,“太君、大夫人,听说三皇子要被处斩,现在当街游行,皇上又下了一道旨意,封长公主的公子燕离歌为‘靖南王’入住三皇子府!”
128 风雨前奏
刚被顾瑞辰抱出“娉园”紧闭着双眼的舒安夏,忽然睁开水眸,吐了吐舌头,大口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在屋子内的时候,为了憋她的脸色,她故意屏住呼吸,气沉丹田,才把气血强制压下,导致她脸色惨白,如今她跟顾瑞辰出来了,自然就不用再装了。
顾瑞辰宠溺的眨眨眼,“你可以消停好一阵子了!”
舒安夏当然明白顾瑞辰意有所指,今日的老太君虽然不会直面惩罚大夫人,但是会借着由头惩罚顾娉婷,然而顾娉婷又是大夫人的心头肉,除非像是自己割肉这种,否则大夫人一般情况下,都会接受老太君的惩罚。
抿唇笑了笑,舒安夏双臂向上一提,环住了顾瑞辰的脖子,温热的气息从顾瑞辰的耳侧袭来,顾瑞辰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好像,他和他的丫头,好像有些时日没亲热了吧。
想到这里,顾瑞辰深邃的目光中涌上了一阵波涛,看着舒安夏的神情也变得深邃起来,舒安夏原本想对他表达一下亲近,然后顾瑞辰此时的神情,让她意识到了男性的危险气息,悄然地吐了下舌头,舒安夏赶忙别开脸去,她可不想光天化日之下,让下人们看到他们夫妻俩的亲昵。
顾瑞辰看到舒安夏的窘状,心下好笑,却也没说什么,继续抱着她向前走,到了“睿园”的时候,顾瑞辰的暗卫已经站在房中。
顾瑞辰脸色一沉,他的手下向来训练有素,假如不是有极特殊的情况,一般不会闯入房中。
“什么事?”面对手下,顾瑞辰一改跟舒安夏的嬉笑的风格,直接脸色一沉,就问出口。
暗卫对着顾瑞辰行了个礼,为难地看了一眼舒安夏。
顾瑞辰脸上明显出现一抹不悦之色,他早就说过舒安夏不是外人,怎么他像是没听懂一般。
“说!”
暗卫抿了抿唇,“三皇子——出事了!”
顾瑞辰心里咯噔一下,晶亮的黑眸猛然挑起,“九皇子呢?”
“九皇子还是好好的,燕离歌被封了王,接管了三皇子所有的幕僚以及势力,入住的三皇子府。”暗卫一字一句道。
顾瑞辰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之前明明说好的——
舒安夏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三皇子是皇后之子,一直以来,皇后一派和长公主一派都是势均力敌,维持着朝廷的平衡,然而上次她在皇宫,惊闻皇宫丑闻之后,她就猜测过,会不会燕离歌才是安贵妃和皇帝的儿子,而九皇子是长公主之子,然后事情还没来得及查清楚,就冒出来这么个事儿,看着顾瑞辰的神情,他前阵子也许是忙乎着这个事儿,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么?
顾瑞辰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床边将舒安夏放下,然后轻轻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让她宽心。
在舒安夏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轻浅的吻,顾瑞辰拉好被子,就留下了一句“等我”,然后就出了房门。
舒安夏点了点头,毕竟此时的她,还是个“虚弱的病人”,摸了摸胸口贴的胶,她真想撕下来,但是一想到大夫人是如何被揭穿的,她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等会陈太医就会来继续替她演完这出戏,所以顾瑞辰出去处理外面的事儿,她还要留在家里,先解决掉大夫人这对母女再说。
果真没过多一会儿,老太君和陈太医等一起进来的,二房的二夫人和三夫人尾随其后,其他人都不见了踪影,舒安夏虽然好奇,但也不便多问。
陈太医进来先是行了个礼,然后拿了一快垫子垫在舒安夏手腕给她把脉,把了一会儿,陈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差。
老太君的心本来就是因为刚刚小厮的通报七上八下的,结果陈太医还是一副这个表情,自然让她更是难过,“太医,到底怎么样了,您就直说吧!”
陈太医叹了口气,“少夫人伤了心脉经和孕经,至少要静养半年,而且一年之内,很难受孕!”
老太君一听,身子狠狠地颤了颤,“太医没有什么好方法吗?这他们小两口正值新婚,正是要孩子的好时机——”老太君说着瞄了一眼床上的舒安夏,只见舒安夏满脸的悲伤,老太君咬了咬牙,没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一年是最保守的说法,而且是遵照老夫的方子好好调理、恢复最好的情况,这次少夫人实在伤得太重了!”陈太医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叹气道。
老太君愤愤地回头望了一眼,因为她直接让大夫人和顾娉婷那对母女去面壁了,所以本能的还以为她们母女就在身后,回过头才发现,身后就剩下二房和三房的人,就连五房的夫人也回了自己的园子。
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太君还是十分尊敬地让陈太医开了药房子,心里对刚刚自己的惩罚后悔起来,她应该罚得更狠些,不过现在罚不罚都是次要的了,她更担心的事儿,是三皇子的倒台,顾府要受到牵连,尤其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皇后的消息!
想到这里,老太君忽然想到,如此重要的事儿,她应该问顾瑞辰的,担忧地环视了房间一周,她才发现,顾瑞辰并不在房内。
“夏儿,辰儿去哪儿了?”老太君跨步上前,握住舒安夏的手,轻声问道。
舒安夏“虚弱”地扯扯嘴角,奈何她“苍白”的面孔下,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老太君抿了抿唇,等待着舒安夏开口。
“说是宫里有事儿,就去看看!”
老太君点点头,心里暗暗祈祷希望皇后没事,然后她又叮嘱了一番舒安夏要好好休息的话语,于是就出去了带着众人出去了,房内只剩下舒安夏和陈太医。
“谢谢陈太医!”见着众人离开,舒安夏霍地起身,对着陈太医感激一笑,轻声道。
陈太医扬了扬眉,“谢什么?”
舒安夏怔了一下,这时陈太医已经写好了一个方子,递过来给她,“你自己也懂医理,好好调理吧!”
舒安夏手臂一颤,满脸的不可思议,“太医何意?”
“刚刚老臣说的话,句句属实,少夫人体虚寒,肾虚阴,如果不好好调理,很难受孕!”陈太医依旧一本正经地答道。
舒安夏右手搭上左手脉搏,左手又搭上右手脉搏,她不觉得她有任何问题。
“所谓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靶,少夫人还是相信老臣吧!”说完,陈太医将方子留下,摇了摇头,就转身离去。
舒安夏呆愣地看着药方上的药,确实都是补血补气之用,难道她真的自己忽略了自己的身体么?
轻轻地摇摇头,她的脑中浮现出刚刚二夫人脸上的怪异表情,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虽然明日起,就不用再去大夫人那儿请安了,可以捞得暂时的安静,但是二房掌家,谁知道是福是祸呢!
还有那个——
“三少夫人,不好了!”碧云的声音打破了她的思绪,紧接着,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舒安夏拧起秀眉,眼看着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碧云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靖南王带兵把顾府围住了,说要搜查逃匿的三皇子!”
舒安夏神色一凛,“靖南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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