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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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人-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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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说理由。只有充分的理由才能说明一件事情。”我说。

  “那我就举个例子。校长的小鸡鸡不是小鸡鸡。”

  我问:“那是啥?”

  “是大鸡鸡。比我们的都大。还长毛。那毛可多了。黑乎乎的一片,茂盛得跟电视上出现的热带雨林似的。而且那毛是卷的,卷成瓜藤一样。他屁股处也长毛。他一擦屁股,那屎全沾上屁股毛上了。他还不以为然。你说这像人吗?”

  “不像。校长确实有问题,从上学的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他有问题。没想到你们也发现了。你们还发现了哪些疑点?”我说。

  “校长他拉的尿又粗又长,一边大便一边放屁。特臭。我们当时还挺害怕甲烷毒害我们的身体……”

  我沉默地想了许久,想着校长到底是人是妖。是人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妖,他该会是什么样的妖。我问:“你比划一下校长那大鸡鸡有多粗多大?”“大概有这么长!”失德用手指在半空中比划着说。

  “你拿件大小相差不大的物体给我看看。别用手指在半空画。”

  失德走到院子里,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个与校长的大鸡鸡相似的物体。我说:“他妈的,我家里就没一样东西比那鸡鸡大?”

  “不是。就这么跟你说吧,他的大鸡鸡就像腊肠一样。”

  “腊肠有大有小,你说的是哪一类型?”

  失德说:“光明小卖部常拿出来卖的那一种。校长的比它们还大点。”

  “那他那大鸡鸡差不多可以当定海神针使了。”我说。失德点头肯定。

  我发现我的腿能下地时已经是开学的第二个星期了。我妈小心翼翼地把我抱下床,然后扶着我走路。毕竟有好长一阵子不下地走路了,对走路产生了陌生感。走不到院门口,腿就松软了。老妈说还要在家里呆上一个星期左右才能和尿桶他们一样上学。每天老妈都扶着我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她说这是有助于康复的。我冒汗了她就让我休息一会,等汗干了她又强迫着我走路。

  “咋弄得跟一岁小孩学走路似的!”我不耐烦地说。

  “你现在就是在学走路!你再不走以后就不会走了!”

  又到了学校放学的时间,高音喇叭放了一首用萨克斯奏的《回家》。这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首曲子叫作《回家》的。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等待尿桶他们从我眼前经过,然后我把他们叫住。让他们给我讲学校当天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听说校长的大鸡鸡和屁股在学校里迅速传开了。像野火一样,风一吹,野火四处快速蔓延,烧成一片。尿桶笑着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你们说校长是人是妖?”我问尿桶。

  尿桶搬来一张凳子,坐到我对面,说:“谁也说不准,众说纷云。难以定夺。经我几天几夜不停地思索,我觉得校长他啥也不是!”

  我说:“你是怎么去研究,去思索的?”

  “过程可复杂了。你不懂。简单地说,我运用了爱迪生的头脑,达尔文的……过程如此复杂,你又有一段时间没上学了,你自然听不懂。”

  我骂道:“你他妈的才听不懂。这是你说不对,说不对你能让谁去听懂?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你能说出啥有文化素养的话来?什么达尔文,我放他妈的狗屁!”

  “好心跟你说这么多东西,竟没想到你的素质低到了这等程度。我看你再继续憋在家里,我看你不变成一个文盲我还不信!”尿桶说完,挂上书包就要走。

  我说:“喂,你还没把凳子搬回去哪!放这儿卡到人咋办?”

  尿桶不理我。一边走着,一边左右甩着书包。我又在后头喊了几句,他一声也不应。我又把过路的瘪三扯到院子里陪我聊了好一会。我跟他说:“你的文化比尿桶的高多了。你呀,保证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以后要是有点好吃的,别忘了捎点过来。”瘪三高兴地说声好的。瘪三走时,我不禁感叹中奖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麻雀也能变凤凰。

  瘪三走后不久老妈就回来了。她扶着我在院子里走了又走。直到有一天我自己能独自在路上走为止。那一天我除掉了腿上的所有矫正板和药膏。我一身轻松,在村子里逛了好几圈。每遇到一个人,我就会一视同仁地给他送去一个善意的微笑,并告诉他我的腿好了。走到王玉龙家门前时,我看到了他家的那一棵树。我恨这棵树。是它,是它让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我身上差点生蛆了,它还好意思长得那么茂盛青翠。终有一天我会当着王玉龙的面把它砍成七八截,然后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干了再投进火炉里焚烧。烧成灰烬。

  我首先去的一个地方是生产队。生产队还是老样。地上还是铺满了草席。木板床上,我睡的那个位置在我躺在家里的那段时间应该没有人睡过。因为我用手去摩擦时手上沾满了灰尘。我又可以回到生产队了,我就要当上正气帮的帮主啦。我是多么的高兴。

  我是下午回到王宅小学的。当我昂首挺胸地走在小学里的时候,大伙都不觉一惊,睁大了眼睛。我说:“你们再把眼睛睁大点,看看未来的我——武林盟主到底长的是啥酷样!”

  “你咋还没死哪?”人群中传出这么一句话。我恼怒。

  “谁呢,这话是谁他妈的狗崽说的?”我大声说。

  “在下我!”易断掰开人群,大声大气地说。

  看到易断,即使他不说话,我也会火冒三丈。“原来是老鼠啊!我刚才还奇怪,一进学校咋就闻到老鼠身上的那一股骚味了呢!如今谜底已经解开了,原来学校里进老鼠了。”

  旁人大笑,我也大笑。易断的脸涨得通红。“有种明日决一死战!”

  “奉陪!操场后面的小树林里见!”我说。

  皇上安排我和二狗子一起坐。我的到校一时轰动了整所王宅小学。许多人都把头探进我们班看我。我微微一笑,吓倒了探头探脑的那群人。

  “我有这么可怕吗?”

  二狗子说:“也许你在他们心目中就是可怕的吧。你要知道多少次大败老鼠帮是你所策划的。连老鼠村的那些泼妇你也不放过。”

  这个季节仍停留在鸟语花香的领域里。皇上说,此季节是地地道道的春季。语文书上有一篇叫做《春天》的课文。皇上说此文到处洋溢充斥着春天清新的气息。说起《春天》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一首叫做《画》的诗。这是我上学以来学的第一首诗。早读时我也特爱读。《画》是这样写的: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人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此诗不仅字数少而且特畅口,所以屎霸我喜欢。王三爷也说短小的精悍。

  学校还流传着关于校长的各种各样的猜测,我也凑上去听。

  “咱还是成立一个调查小组比较实际。”我说。

  “屎霸说的对,咱成立一个调查小组。愿意加入的举手报名!”尿桶站出来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真实人14》
调查小组成立了。我是组长,尿桶是副组长。成员总共二十名。

  “因为明天我要和易断决一死战,万一我死了,尿桶就是组长。咱第一步要做的是轮流隐蔽在厕所里。记住,千万别让任何人发现……”我说。

  次日。总觉得时间十分漫长。早操《雏鹰起飞》做完以后又是上课。依然是一支花带头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今天皇上教的是《草》这首古诗。皇上说草是烧不尽的,春风一来它就勃勃生长起来。尿桶站起来问:“校长的大鸡鸡那捆毛仿佛一堆杂草,火能烧尽吗?春风来它是否会再生?”

  未等皇上回答,二狗子马上说:“不可能烧光!”

  “能烧光!”一支花倏地站起来反驳道。

  “即使能烧光,春风一来它也会再长出来的!”易断说。

  易断都站起来辩论了,我屎霸能坐着不动吗?不能!“你他妈的知道啥!春风能透过校长的裤裆吗?要是能透过,那么多年以来,他的鸡毛长得至少也比我们大伙加起来的头发还多吧?风一吹就长,那校长还真变成热带雨林了!”

  “你说的也有可能,也许校长还真变成热带雨林了,只是人们乱砍滥伐才稳住了阵脚。”

  皇上的脸色顷刻大变。嘴角似乎都扭曲了。教鞭在讲台上狠狠敲了几下,场面才得以安静下来。接下来皇上就开始发威了。虽然他有点驼背,有时说话都会呼呼喘粗气,但他一发起威,那精神可佳,愈发愈勇。

  结果是站起来辩论校长的鸡毛的人都被罚站了一节课。

  放学铃当当当地响。我拎起书包,朝易断使了个挑战性的眼神。易断瞬间会意,朝我做了一个丑恶的鬼脸。我说:“不把你打瘸了我不是屎霸!”“那你是什么?”“我是玉皇大帝!”“玉皇大帝他妈的是个孬种!”“你易断他妈的比孬种还孬种!”“等会你就晓得谁是孬种了。说吧,在临死之前想做什么事但还没去做,你死后我可以帮你去做!”“这话应该由我来说吧?就当我死了吧,我死了也想把你的小鸡鸡拔掉当作腊肠吃!你能帮我做吗?可笑!”

  我们走到了小树林。正气帮和老鼠帮各站一边。我脱了鞋子,易断也脱了鞋子。打架穿拖鞋可不是一件明智的做法。

  “请!”我说。

  “你先请”易断说。

  “你先请”我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易断一手一脚打过来。我倾斜了一下身子,灵敏地闪了过去。易断羞愧,我自得意。这时易断摆起蛤蟆功的pose,这功夫中看不中用。我心里暗喜。在电视上我看周伯通使过。周伯通是谁,他易断又是谁?周伯通他内功深厚不已,而易断他奶奶的什么都不是。蛤蟆功他使不了,能比划一下就不错了。正想着,易断像蛤蟆一样跳过来。我一脚把他打倒在地。我上前揪住他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打了几拳。这几拳把他打清醒了。这会他才晓得他脑子里的那些武功在我屎霸面前根本不好使。地地道道地抱成一团,然后扭打这才是现实的。易断他力气稍比我大,他一翻身把我甩到了一边。易断欲往我身上扑,我轻快地站起来,一挥拳,往他的肚子打。打了一拳易断就接住了我的拳头,一顶膝盖,把我打得满腹疼痛。随说天有不测风云,接下来的撕打中我多次失手,最终以打平结束。

  “改天再收拾他。这小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我说。

  “那是。怎么看怎么想都觉得他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二狗子附和道。这种吹狗屁的附和我屎霸倒是乐意听。当今这江湖,不听狗屁的附和就赶不上潮流了。人就是要在潮流中生活才能刷新自己。

  也不知调查小组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下午再问尿桶他们吧。这会我可没那心思去问。肚子饿了。对于我来说,肚子饥饿是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连肚子的小小欲望都顾及或满足不了,何能成就大事业?何能在江湖中鼎立?其实王三爷说的也没错,能填饱肚子是平凡的,但它也是伟大的。

  “妈,还有啥菜?”

  “腌菜!”老妈答。

  又是腌菜。“咋一年四季都吃腌菜哪?以后我的死因可能是个人灵魂被腌菜扼杀所致。您好好惦量惦量,腌菜重要还是儿子我重要!”

  穷人家的孩子和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穷人家的孩子也许是因为吃腌菜而死的。而有钱人家的孩子也许是因为吃过多窝窝头而死的。

  “你要吃不吃。不吃拉倒。不吃倒省了粮食!”老妈拿起扫帚要打扫院子。

  我说:“妈,按您这思想,如果毛主席看到了马上派人把您拉出去,拉到放牛山上毙了。以后祖国的繁荣昌盛全靠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呢!”

  老妈笑了笑,直起身子说:“我看你是在生产队呆久了,墙壁上的毛泽东思想马克思列宁主义你都学透了。”

  “咋能说墙壁上的毛泽东思想马克思列宁主义呢!您已严重地把这崇高的思想和主义给玷污了。它们应该放在我们的内心上的,而非墙壁上。您现在的言语已足够把您列入被批斗的名单了。”

  老妈不高兴,把扫帚扔到地上,说:“咋的,如今的小孩都变坏了。左一句枪毙右一句批斗的。也不知以后政府是否有钱去扩建监狱。”

  我往碗里舀了一碗粥,看看菜桌,果然只有腌菜。腌菜上还有许多的蚊子飞来飞去。他妈的,干脆往菜里喷杀蚊剂算了。可想想杀蚊剂一往菜里喷菜还能吃吗,往里吐口痰就行了。

  我咳出了一口白痰,朝菜里蚊子密集的地方就是狠狠的一吐。那感觉爽极了。好些蚊子在痰里挣扎着。越是挣扎陷得越是深。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场无力的挣扎。心里似乎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白痰最终被它们挣扎得四处扩散。被白痰沾到的腌菜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又一群蚊子冒死而来。我又是咳痰往腌菜上吐,我还偷着乐。老妈看到了,一步冲进厨房随地抓起一条棍子。

  “您这是在谋杀人命吗?这棍子打人能打死的!”我倒退一步说。

  “你这孩子越来越没有教养了。好好的一碟菜你竟往里吐痰!”

  “您有所不知,我这是在灭蚊!”我解释道。

  老妈不听我解释,“我让你灭蚊,我现在就把你灭了!”

  我跑到了王三爷那儿。这天王三爷也不知去哪了。自从我摔伤腿那天起,我都没见过他的半点身影。会不会死了呢?死了也该有点臭气传出来吧?周围的空气乃无边无际的新鲜,哪有半点臭气。

  “喂,德子!你看到王三爷去哪了吗?”我叫住过路的德子问。

  德子说:“好像说去看地了。”

  “看啥地?他有啥地好看的。他现在又不种地!”

  “这我也不清楚。今天早上他只说他去看地,拐着拐杖去的。我也管不着他去看甚地,时间这么久了,我想他也该回来了。”

  德子走后我又在村里闲逛了一圈。一边逛一边吹口哨。就是这口哨声把我吓得从树上掉下来的。这会村里的大人们陆续从地里回来,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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