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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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殇-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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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放下。有人说,别看这些小子不入流,却和官府有勾连。他们霸占来的财物,都暗自抽出份子,孝敬给上面一些人。一个朝代,若到了官匪勾结,腐败无能,黑白不分的地步,那么这个朝代,离灭亡也就咫尺之间了。

云城五鼠这一天在街上闲逛,溜溜哒哒就来到了朱越风的苹果摊前。一开始说买苹果,问苹果甜不甜?朱越风说这苹果保证甜,不信你们可以尝尝。

五鼠们拿起苹果,咬一口就扔下,不一会儿就糟蹋了一大堆。朱越风疼的心都揪紧了,却没有发作。他坚持和气生财的原则,脸上依然挂着笑容说:“几位少爷,你们尝也尝得,吃也吃得,拜托把苹果吃完好吗?不要吃一口就扔。”

大鼠三角眼一瞪说:“你说这苹果甜,我们偏偏觉得又酸又苦,你骗人!”

二鼠问道:“你在这里卖苹果,谁允许了?”

朱越风说:“我想卖就卖,公平交易,难道还需要谁允许吗?”

三鼠说:“你以为这么大一个云城,就没有人管理你们这些小商贩吗?告诉你,爷几个就是专门管理云城小贩子的,简称‘城管’。”

其实“城管”这个职业,是一百年后才出现的。当时三鼠脱口而出“城管”俩字,不过是巧合而已。

朱越风还是极力忍耐着,陪着笑脸说:“城管少爷们,我出来卖几个苹果,不过是养家糊口,你就不要难为俺了。你们想吃苹果,尽可以拿一些回去。”

四鼠却说:“我们要这些破苹果干什么?”

“那你们想要什么?”朱越风问道。

末鼠说:“既然我们是城管,那就管天管地无所不管。你在这里做买卖,就要留下地皮钱。”

三鼠说:“对!要不你就交钱,要不你就走人。人可以走,这些苹果,这头毛驴,没收!”

朱越风动怒了:“你们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大鼠笑了:“你这小子真会讲笑话。既然是城管,还有讲道理的吗?讲道理,能叫城管吗?”

刘成和吴氏就在这个时候挤了进来。那吴氏一见朱越风,转身就想离开。她现在沦落到这个地步,没脸让自己的同乡瞧见。但是,刚刚转过身来,却又犹豫起来。

离开女儿已经一年多了。这段时间,她既没有见过女儿的面,又没有听到过女儿的消息。作为母亲,她能不揪心吗?她想趁这机会,跟朱越风打听一下女儿的消息。于是,刚刚转过去的身子又转了回来,叫了一声:“他……大哥……”

朱越风忽然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喊他大哥,抬眼一看,却不认识。

吴氏红着脸说:“大哥……难道你不认识我了?”

朱越风茫然地摇了摇头:“你是……”

“我是……我是嫣红的妈妈……”

朱越风拍了一下膝盖:“哎呀,你看我这人,眼睛这么钝!你是……朱循礼家里的……”

吴氏说:“是啊是啊……我想……”

刚刚说到这里,那五鼠已经挤开刘成,将吴氏围了起来。大鼠淫笑着说:“看不出啊,你一个臭卖苹果的,居然认识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小媳妇。”说着,就在吴氏的胸前捏了一把。

吴氏急忙伸手去挡,无意之中,那手打在大鼠的脸上。大鼠立刻夸张地蹲在地上,双手捂脸,惨声叫道:“哎呀,光天化日打死人了!我的眼睛被人打坏了!我的天哪……”

二鼠上前一把拉住了吴氏,问道:“你把人打坏了,怎么办吧!”

吴氏慌了神,看了刘成一眼,解释道:“我刚才是无意的,再说,我也没使力气啊……”

三鼠说:“你表面上没使力气,暗地里肯定用上气功了。我看你肯定会什么功夫,不是行走江湖的女侠,就是飞檐走壁的女贼。”

吴氏说:“我若是女侠,你们敢这样待我吗?”

大鼠蹲在地上,喊道:“弟兄们,不能让她溜了。把她弄回家,赔我的眼睛!”

其他几只鼠也一齐附和道:“对对对,弄回家,弄回家!”说着,就去拉吴氏。

刘成急忙冲那几个无赖作揖,陪着笑脸说:“各位,各位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们需要多少银钱,我赔,我赔就是了……”

末鼠一脚就将刘成踢了一个仰八叉,骂道:“老子今天别的东西不要,就要这个小娘们!”

二十一、云城五鼠(下)

眼看吴氏就被这帮小子拉走了,忽然听到炸雷一般的吼声:“你们给我住手!”

这声音把五鼠们吓了一跳,回头看,却是那个卖苹果的吼了一嗓子。大鼠的眼睛也不治自愈了,狞笑着走到朱越风面前,拍着朱越风的脸颊说:“小子啊,你想英雄救美吗?你怎么不瞧瞧自己有几斤还几两?滚一边去!”挥起拳头,就向朱越风脸上打来,口中还念叨着:“封你招子!”

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大鼠的拳头没有打在朱越风脸上,自己却一个嘴啃泥倒在朱越风脚下。他爬起来的时候,脸上沾满了泥土,嘴皮也破了。

大鼠气急败坏地吼道:“好啊,想不到遇上了会家子。兄弟们,上!”

另外的四只老鼠放开吴氏,围在朱越风身边,七手八脚向朱越风攻击过去。

趁着这个间隙,刘成拉了吴氏一把,说:“我们快上车走吧。”

吴氏说:“人家为我打仗,我这时候转身走了,实在是不应该的。”

那边,五鼠们围了一个圈儿,将朱越风包在中间。朱越风双目炯炯,拉开架势,慢慢地转动着身子,也不主动出击。

大鼠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瞅准机会,一个扫堂腿卷了过来。却见朱越风往后撤了半步,躲过一击,接着,大鹏展翅般地凌空飞起,一手薅住大鼠的头发,另一只手疾风闪电般地扣住了大鼠的咽喉。还没等大鼠惨叫出来,他便将大鼠的身子狠狠地砸向二鼠。大鼠、二鼠同时倒地,惨叫翻滚。三鼠、四鼠和末鼠红了眼,也不讲究什么套路,一起扑了上来,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却听见“砰砰啪啪”几声响,那几个人已经横七竖八倒在朱越风的脚下。末鼠抱着腿,痛苦地叫道:“我的妈啊,腿断了!”

围观的人们早就痛恨五鼠们的行为了,只是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见五鼠这般狼狈,不由得大声叫好。

就在这时,几个官兵跑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谁打人?”

大鼠指着朱越风,喊道:“是他,把他抓起来!”

那官兵头儿问道:“你为何寻衅滋事?”

朱越风淡淡地说:“这帮小子糟蹋我的苹果。”一句话,就把吴氏排除在纠纷之外了。

官兵头儿说:“你们都跟我到衙门走一趟。”

朱越风牵着毛驴,五鼠们相互搀扶,在官兵的押解下走远了。吴氏呆呆地看着朱越风的背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知道,今天这事,朱越风都是为了她才出头的。要不是朱越风,自己真就被那五个如狼似虎的家伙抢去了。进了他们家,受尽屈辱是免不了的,能不能活着出来,还得看运气。

刘成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你们驻马屯的?”

吴氏眼含着泪说:“是啊,他叫朱越风,是我们本家的一个兄长。”

刘成说:“多亏了他。”

吴氏说:“可如今她被官府抓去了。平民百姓进了官府,无论有理没理,都没好果子吃。”

刘成说:“也就是打架斗殴,不是什么大事,至多打几板子,就放出来了。”

吴氏说:“不成,我要去官府说说。这件事是因我而起,可是他在官兵面前只言未提。”

刘成说:“他没提,也许有他的道理。”

吴氏说:“他是不希望把我牵连进来。”

刘成说:“许多事,把女人牵连进来,官府审问起来就格外麻烦。他既然不提你,你就不要去搅合了。你如果真到了官府,说不定事情弄得更糟。”

正在这时候,只见那络腮胡子刘掌柜骑着马赶了过来,说道:“你们俩怎么了,还在这里磨蹭。舒爷、朱爷和钱爷,他们已经在醉君阁等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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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君阁包间里,早已经坐了三位男子。坐在靠窗位置的舒掌柜舒炳飞,吴氏是认识的。他就是小红的相好。自从小红被卖到妓院后,这个舒炳飞旧情难忘,隔三差五背着老婆过来找小红。夜来香的粉头们,也都认识他。舒炳飞左首,坐着一个脸庞瘦癯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吴氏总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刘掌柜介绍说,这位姓朱,在云城开当铺。而坐在舒炳飞右面的,是一个胖胖的汉子,姓钱,脸上带着弥勒佛般的自来笑。

见到刘成和吴氏到来,三人都站了起来,相互寒暄了一番。这时候,菜品上来了。

舒炳飞一边给吴氏斟酒,一边说:“与姐儿相识日久,其实早就想亲热亲热,无奈那小红在旁边碍眼。”

这种场合,吴氏也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其实她可以应付裕如。但今天因为刘成在身边,因此舒炳飞的这番话还是让她有点尴尬。她红着脸说:“你有小红这个红粉知己,难道还不满足?”

舒炳飞说:“是啊是啊,该满足了。听说你是刘爷的红粉知己?”

刘成红着脸说:“这可是我大哥的妻子。虽然嫂子坠落红尘,但是,礼数还是不可荒废的。”

络腮胡子刘掌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人笑声响亮,连杯盘都为之震动。笑罢,说道:“你们别一个个装模作样了。你刘成遇到故人的老婆,要是无意,鬼鬼祟祟约出来做什么?你舒炳飞要是个正人君子,怎么勾引了身边的丫环?我呢,是男子汉敢作敢当,守着刘成的面也不掩藏。这个吴姐儿,我们早有过肌肤之亲,而且,我还是头一个……”

吴氏的脸顿时赧红一片,她瞪了刘掌柜一眼,便羞涩地低下头去。

刘掌柜说:“我喜欢吴姐儿,就喜欢她这种身在污泥而不染的范儿。你看她在夜来香混了这么久,那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哪有半点风尘气息呢?”

大家都点头说:“是啊是啊……”

刘掌柜说:“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吴姐儿的一对三寸金莲,那可是一绝。说到金莲的瘦、小、尖、弯、香、软、正,那可是字字合得上的。”

众人一齐叫好,都低头往吴氏脚下看去。

二十二、五君子赏足喝鞋酒

但是吴氏的长裙正好将一对金莲掩盖住了,只露出不到半寸的尖尖角儿。刘掌柜喊道:“吴姐,大家都是同好,你把金莲亮出来吧,让大家好好赏玩赏玩。到时候,小不了姐儿的赏赐。”

吴氏看了一眼刘成,如果他反对的话,吴氏就决定拒绝。然而,刘成却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吴氏心中一阵悲哀,心想,这个刘成,也只不过把我当成玩物罢了。既然如此,我还拿捏什么?我该知道我的身份……想到这里,幽怨地看了刘成一眼,便将裙子往上拉了一点,正好把一对金莲呈现出来了。

那钱掌柜蹲下身子,捏了捏吴氏的绣鞋,笑眯眯地赞叹道:“果然是妙物啊,尖尖窄窄这么一点,真是销魂的玉钩,荡魄的香莲啊……”

舒炳飞说:“既然有这么好的佳人,这么好的金莲,今天这酒自然要换个喝法了。”

络腮胡子刘掌柜问道:“那依你怎样个喝法啊?”

舒炳飞说:“我们手持一支弓鞋为令,数月份罚酒。”

众人都问怎么数法?

舒炳飞说:“咱们五位,传递吴姐儿的弓鞋,以此数月份,并且要依据月份说出些事情来。数到一、三、五,弓鞋鞋尖朝上,数到二、四、六,鞋尖朝下,数到七、九、十一、鞋面朝天,数到八、十、十二,那就亲一下鞋尖。谁把鞋拿错了,或者说错了,罚酒一杯!”

大家都说这个办法好,既可以赏玩绣鞋,又可以喝酒尽欢。刘掌柜冲吴氏行了一礼,说道:“吴姐,借香鞋一用吧?”

其实这个把戏吴氏并不陌生。她在妓院陪酒的时候,有人也这样玩过。拿着她的绣鞋猜枚,用她的鞋子盛酒。但是今天就不同了,因为她就脚上这一双鞋,脱掉了鞋子,难道让自己赤脚不成?

刘掌柜见吴氏为难,想了想却也明白过来了。这时候舒炳飞站了起来,说:“稍等一会啊,我去跟老板娘商量一下。借她的鞋子,先让吴姐穿一穿。”

大家都说:“人家老板娘的鞋子岂是随便借的?”

舒炳飞拿了一张银票晃了晃,说:“不就一双鞋子吗?咱们也不白借她的。”

舒炳飞下去之后,也不知怎么交涉的,反正他很快就提着老板娘的绣鞋上来了。大家一看,这鞋子又长又宽。刘掌柜哈哈大笑,脱口而出:“好大脚!”

舒炳飞马上将食指竖到唇边,示意刘掌柜噤声。刘掌柜也觉得自己冒失。他的声音很大,万一被老板娘听去了,岂不尴尬?那年头,要羞辱女人,只需一句“好大脚”,便足够了。

舒炳飞悄声说:“刚才人家老板娘还直问,我的鞋,那个姐儿能穿下去吗?呵呵……”

大家都捂着嘴巴悄悄笑了起来。舒炳飞蹲下身子,说道:“吴姐儿,待小生给你换鞋。不知道这双绣鞋,你穿得上还是穿不上。”说着,就给吴氏将脚上的绣鞋脱了下来。

吴氏皱了皱眉,便将脚毫不费力地伸进了那双大鞋里。舒炳飞笑道:“吴姐穿了这鞋,就好像金鱼儿进了大海,可以自由游弋。”

大家一齐压低着声音笑了起来。

刘成将一只酒杯放在吴氏的鞋里,斟上酒,问道:“先从那位仁兄开始?”

舒炳飞抢过另一只绣鞋,鞋尖朝上,说道:“正月里来梅花开,大姑娘窗前绣弓鞋。”说罢,便将绣鞋递给钱爷。

钱爷笑眯眯地接过绣鞋,不由自主地就在鞋尖上亲了一下。大家齐声喊钱爷该罚酒。钱爷也不推辞,接过那只盛着杯子的绣鞋,一手捧着鞋尖,一手托着鞋底,嘴对着杯子,一口就将酒喝尽了,还啧啧地称赞道:“好鞋好酒好味道!”

钱掌柜将杯子递给吴氏。吴氏说:“你们拿着我的鞋子糟蹋,我可不参入。”

刘成说:“一起热闹热闹的,你就成全我们吧。”

吴氏这才将鞋尖朝上,说道:“三月里来三月三,秾桃艳李开满山。”

吴氏将绣鞋递给刘掌柜。刘掌柜没忘了将鞋尖朝下,只是那句顺口溜难住了他。他吭哧了半天,方说:“四月里来开牡丹……开牡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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