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家里哭呢!”
秀娘浅笑点头,心里却不敢这么乐观。
钟老太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吗?那就是个睚眦必报、吃不得半点亏的。这次当着全村人的面丢了那么大个脸,她能咽得下那口气才怪!
只不过,那老太太年纪越大,也变得越来越怕死。那天自己表现得也的确凶悍,把她吓得不轻。所以,她即便再想报仇,也肯定不会擅自行动。那么,她唯一能采用的法子就是——找帮手!
而那个帮手,除了她的宝贝儿子还能有谁?
所以这几天,秀娘一直都在等钟刚主动上门。
果然不出她所料。就在某个夕阳西下的傍晚,消失许久的钟刚气势汹汹的出现在秀娘家的茅屋门口。
“李、秀、娘!”甫一出现,他就咬牙切齿的大吼。
秀娘放下手头的活计,慢条斯理的抬起头:“你找我?什么事?”
“你……”钟刚原本以为自己都已经这么凶神恶煞了,肯定能一举吓得她跪地求饶。再不然,吓哭她也行啊!
可没想到,别说秀娘了,就连两个小萝卜头都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那眼神,就跟看邻村那个见天在大路上光屁股唱大戏的疯子一样。
他的心情瞬间就不美了。恶狠狠的瞪了两个小家伙一眼:“看什么看?小崽子滚一边去,我和你娘有话说!”
说着他就要去拉秀娘的胳膊。
秀娘连忙拉着孩子们后退:“钟公子您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这孤男寡女的,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的名声已经臭了。可您年纪轻轻的,连媳妇都还没娶呢,要是传出个勾搭寡妇的名声,以后这十里八乡的就没哪个好姑娘愿意嫁给你了。”
“大嫂你什么意思?你还真要和我们家脱离关系?”钟刚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脸上的心痛、伤怀比比皆是,只可惜太过浮于表面,一点都不真切。
秀娘淡笑:“文书不都已经写了吗?想必钟老太太已经给你看过了吧?前两天里正也已经去县衙备案过,灵儿毓儿也都已经改跟我姓李了。”
看着她这淡漠疏离的态度,钟刚的脸也阴沉下来:“是不是因为那个野男人?”
秀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山上的溪哥,心跳霎时漏了一拍。
“不是。”她定定摇头。
“不是才怪!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村子里都已经传遍了,你和那个野男人好上了!他还打了几只野鸡野兔,给你拿去镇上换了几个钱。就因为这几个钱,你就连羞耻心都不要了,和一个不知道来历的野男人搞到一起了!”
一口一个野男人,他以为他是家养的就好了吗?
秀娘听得直想笑:“如果不是那个野男人,我的毓儿早失血过多死了!如果不是那也野男人的野鸡野兔,我的孩子连看病抓药的钱都没有!在你们这些熟人死命把我们母子往死路上逼的时候,只有那个野男人对我伸出了援手!与其让我天天对着你们这几张脸,我倒是更宁愿和他在一处!”
“你承认了!你们果然有奸情!”钟刚立马就跟抓到把柄似的,激动得额头上爆出来好几根青筋,“李秀娘,你真下贱!枉我这些年对你这么好,拼命的护着你们几个。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块石头,那也该被捂热了。但你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娘说的真没错!”
这人和他亲娘一个死德行,信口胡诹的本事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秀娘懒得和他鬼扯:“钟公子你才回村子里,肯定还有不少事情要干吧?我菜园子里的活还忙着呢,就不和你浪费时间了,您赶紧走吧!”
“你想赶我走;好和那个野男人私会是不是?我偏不走!”钟刚脸胀得通红,抢先一步跑过来,一把死死抱住秀娘。
秀娘大惊失色。“你想干什么?”
“你是我的!你本来就是我们钟家的人,既然我大哥死了,那你就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我情愿杀了你,也不会让你和别的男人跑!”钟刚大叫,死命拖着秀娘往茅屋里走。
秀娘死命挣扎,两个孩子见状也拿着小棍子往钟刚身上砸。
可两小小的娃娃,那力气能有多大?钟刚被砸得疼了,抬起一脚就往孩子身上踹过去。一面还骂着:“小兔崽子给我滚远点!等我收拾完你娘再来收拾你们俩!”
“你给我去死!”
对秀娘来说,你怎么欺负她都没关系,但她的孩子却是她的心肝肉,谁都不能随意欺负!那又更何况这般简单粗暴的用脚踢?
一时间,她身上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劲的力道,竟是一把挣脱开了钟刚的束缚,随手抓起篱笆边的锄头就往他身上挥了过去。
这下换做钟刚被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跑出去老远,他才敢回头大骂:“李秀娘你真疯了?杀人要偿命的你知不知道?”
“没关系,杀了你我赔命,反正我不亏!”秀娘举着锄头继续往他身上劈。
那一股要和他同归于尽的狠劲,把钟刚给吓得两腿发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深切的理解了自家老娘说的那句话——
“那小娼妇疯了!六亲不认了!她那刀子是真的想要我的命啊!”
她现在的锄头也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啊!
三十六计,保命为上。钟刚原本存的想要好好教训教训她的心思灰飞烟灭,赶紧提腿就跑。
当然,光是这么跑的话也显得自己太怂了,所以他一边跑一边叫:“李秀娘你给我等着!你敢这么对我娘、对我,我饶不了你!我一定饶不了你!”
“好啊,我等着!”秀娘冷哼,双手死死握着锄头,直到他人走远了才松开手,整个人连同锄头一起哐当落地。
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累得虚脱,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汗。
“娘!”两个孩子赶紧跑过来,母子三个又紧紧抱在一处。
“没事了,没事了。”轻轻拍着孩子们的后背,她小声安抚。
可是,真的没事了吗?
想到钟刚离开时喊的话,还有刚出现时那阴郁的眼神,她的心不由自主的重重往下沉去。
很快天就黑了。
现在不用去张大户家干活,菜园子里也没有多少活计。秀娘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和孩子们洗好了澡躺在床上。
灯油太贵,他们又太穷,这么精贵的东西当然是能省则省。母子三个就着月光讲着故事,也是其乐融融,破烂的茅屋里荡漾着满满的温情。
突然间,一个异样的声音传来,毓儿收起笑脸:“娘,你听外面!”
秀娘凝神一听,一颗心高高悬起。
咚!咚咚咚!
茅屋的门猛地被敲了几下,这次伴随的还有人不正经的调笑:“小寡妇快开门啊!哥哥知道你空闺寂寞,特地过来安慰你了!”
“就是,秀娘嫂子赶紧来开门,我们知道你没睡。这天还早着呢,兄弟几个带了酒菜过来,咱们一起喝两盅,说说话解解闷呀!”
“哈哈,你和她说话?怕是你想和她滚进被窝里说话才对吧?”
“是又怎么样?别说你不想和她滚被窝!”
“哈哈哈!当然想!她那胸脯、那屁股,老子老早就想好好摸一摸了!要是能抱着睡一觉,那我这辈子都知足了!”
……
外头的声音越说越大,话也越说越下流。
茅屋里的母子三人都吓得缩成一团。
两个孩子紧紧抱着秀娘的胳膊,嗓子里已然带上哭腔:“娘,怎么办?外面那些人……”
正说着,拍门板的力气更大,门外的人不耐烦的高喊:“小寡妇你别装了,赶紧给老子们开门!不然老子就踹门了,你听到没有?”
本就不怎么结实的门板被拍得咯吱咯吱作响。再被拍几下,只怕就要四分五裂了。
秀娘闭上眼深吸口气,一把掀开被子!
“娘!”孩子们不约而同的抓住了她的胳膊。
秀娘回头,他们都抱下床:“你们在床底下躲好,不管外头发生什么事、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听到了吗?”
“嗯。”孩子们虽然不懂,但也知道事态紧急,都乖乖的答应了。
秀娘点点头,拉下床单把下面遮好了,才操起一把镰刀,趁着月光走到门口。
这时候,薄弱的门板已经被敲得松动了不少。外头的人也终于等不及,干脆就把门给踹开了!
就在这个时候!
秀娘举起镰刀,对准近跟前的人就砍了过去!
☆、第四十二章 我们都怕
却不曾想,高举的手臂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住,令她动弹不得。秀娘挣扎几下,竟是半点挣脱不开!
立时一颗心都凉了半截。转瞬之间,她脑海里飘过无数个和这个人同归于尽的想法。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某个似曾相识的嗓音低低的在耳畔响起:“是我。”
秀娘心里猛一跳,猛然抬头,入目所见便是一张粗犷的面孔。
这张脸……她顿时愣在了那里。
呆呆的转过目光,这才发现在这个人背后,那些地痞流氓们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赫然便是被他给打倒的。
“溪伯伯!”
两个孩子也听到这边的动静,前后脚从床底下钻出来,欢快的叫着冲过来。
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秀娘的心思才渐渐回转过来。连忙眨眨眼,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你说了要去山上拿米面的,一直没去。”溪哥道。秀娘才发现在他脚边还放着几个大大的袋子,顿时想哭又想笑。
“哪有人大晚上的给人送东西来的?”
“白天给人看到不好。”溪哥一本正经的道。
可这大晚上的,要是给人看到了,她才真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不过……想想自己都已经带着孩子和他在山上住了好几天,本身就已经不清不白了,现在就算再不清白点又能怎样?
这样一想,她心里便坦然了不少。
深吸了口气,她勉强站稳身子:“今晚上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们母子几个只怕……”
看看外头地上,至少有五六个地痞流氓。她一个弱智女流,就算拿着镰刀又能如何?酒壮怂人胆,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是有备而来!只怕不出三招,自己就会被制服。
静谧的月光下,溪哥一如既往的板着脸看不出任何表情,只目光沉沉的看着她发白的面孔。
两个孩子却忍不住了,哧溜一声跑出去,小脚不停的往流氓身上踢着:“坏人!叫你欺负我娘,我打死你!”
“灵儿,毓儿,回来!”秀娘赶紧上前把他们给拽回来。
灵儿毓儿好一副委屈的小表情:“娘,他们欺负我们,咱们要报仇!”
“报仇没错,但他们也是受人指使。虽说有错,但真正该死的却不是他们。”秀娘淡声道。
孩子们眨眨眼,不解。溪哥听到这话却是眉头微蹙,猛然回过身去。
说时迟,那时快。秀娘只觉眼前一花,溪哥已然窜到了旁边的芦苇丛里,长臂一伸,就拎了个人出来!
“喂喂喂你放手!我叫你赶紧放手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张大户的亲侄子,以后整个张家都是我的!你敢动我一根汗毛,以后我一定饶不了你!”
那个在他手里胡乱挣扎的人,不正是已经消失了许久的刘天吗?不过几天的功夫,他已然变得脏兮兮的,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也不知道是从哪捡来的。
溪哥根本不听他的鬼话,径自提着他回到秀娘母子跟前,再随手将人往地上一扔:“这个人怎么解决?”
秀娘看着被摔到地上不断叫唤的刘天,眼中浮现一抹冷意。
自从山上那件事后,刘天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月牙村。她原本以为他是投奔亲戚去了,不过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他。这个人在村子周围潜伏了这么久,然后趁她不备,就来了这么一招!
找来这四周村子里的地痞流氓,大晚上的来羞辱她,这是心思多么恶毒的人才想得出来的法子?
要不是溪哥及时赶到,她、她的孩子只怕都活不过今晚了!
刘天不是个蠢人。那日他偷偷带着福哥上山被发现,张大户就恨上了他,当众叫人把他痛打一顿不说,后来更是不许他再进张家的门。他悄悄叫人给姑母带话,但都是泥巴扔进池塘里,咕咚一声就没了回音。
原本那些和他蜜里调油的小丫头也都跟变了个人似的,看到他就跟什么都没看到一般,他主动凑上去还叫来家丁打他!
他和镇上秀才家姑娘的婚事也泡汤了。
最后,姑父甚至发话:只要再看到他出现在张家周围,就活活打死他!
到手的偌大家业就这么没了,他在心里恨死了秀娘:都是这个贱女人惹出来的!要是那天她乖乖的从了他,不就什么事都没了?等他接掌了张家,她也就成了正正经经的夫人,吃的用的难道他会少了她?
既然摆在跟前的荣华富贵她不肯要,那他就叫她好好吃吃苦头,也叫她明白惹到他的下场!
这些地痞流氓都是他的嫖友赌友,以往没少吃他喝他的。但自打他‘落难’,这些人却没一个接济他的,落井下石的反而还不少。他也在心里把他们都给记下了。要不是为了报复秀娘,他根本就不会再理会他们!
其实事情做起来也简单。他将身上最后值钱的那点东西当了,请他们喝了一顿酒。酒酣耳热之际,他就开始长吁短叹,不停的把话题往秀娘身上引。
这个月牙村的小寡妇,长得不差,那生育过儿女的身段更是风韵十足,明里暗里的勾得他们不知道留了多少口水。但秀娘平日行事就端正,从不和他们走进哪怕半步,后来更是去了张大户家里做工,叫他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近。
现在心里头那点旖旎的念想被刘天勾起,这些人被猫尿灌满了的脑子里就开始想入非非,一个个把秀娘意淫了无数回。
再加上刘天刻意的一句:“那小娘们其实骚得很,私底下把村子里的男人都勾搭了个遍。结果现在村子里的女人都防着她了,她就连外头的男人都不放过!我看她就是欠收拾!兄弟们,要不咱们去好好调教调教她?呵呵,就怕你们不敢,那个野男人的拳头可真是硬呢!”
这些酒鬼赌徒们平日里胆子小,但喝多了酒,一个个就开始自高自大起来。
一个人当场就拍桌子了:“这有什么不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