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么一幕,她又一个激灵,身体又猛地缩了缩。
里正左看看右看看,好生无力。
婶娘,秀娘妹子,你们都听我一句话行不行?
秀娘冷冷回头:郭大哥,我想听你的,可我就怕她不肯。
钟家老太太瘪瘪嘴:反正我没钱。你要我出钱,那还不如一刀捅死我干脆!谁不知道因为这个小娼妇,我们老钟家已经穷得吃不上饭了!
里正抹抹额头上的汗:都乡里乡亲的,谈钱多伤感情?我看这样好了,那医药费婶娘您就别出了,现在秀娘妹子母子几个住的房子和菜园你也就留给他们好了。好歹也是做过一家人的,大家何必做得这么绝呢?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不是吗?
哼,谁还要见这几个贱东西?钟家老太太别过头小声咕哝,但听得出来,语气已经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了。
里正一看有戏,赶紧就写了一份文书,一式三份,当众念了,哄着钟家老太太按了手印。然后走到双手捧到秀娘跟前:秀娘妹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后毓哥和灵姐还得在村里长大呢!
秀娘咬咬唇:郭大哥你说得对,我按。
拇指沾上印泥,也按下自己的手印。
里正终于长出口气,赶紧把文书给他们一人一份,然后自己留了一份: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以后秀娘妹子一家和钟家没有任何关系,钟家人也不能再无故纠缠秀娘妹子一家三口。这一份文书我明天就送到镇上官府里去。
事情了结,钟家老太太和秀娘纷纷松了口气。钟家老太太心里自然是极不舒服的,可是今天秀娘疯癫的表现实在吓到她了,她即便再不服气也只能小声嘀咕着,急急的走了。
秀娘目的达到,赶紧收好文书,理理头发站起来,拉着孩子们走到里正跟前:郭大哥,今天谢谢你们了。
不客气不客气,一切都是你自己安排得好。里正连连摆手。
秀娘笑笑:但不管怎么说,一切也离不了你的公正严明。灵儿毓儿,你们也赶紧来谢谢郭伯伯。
谢谢郭伯伯!两个孩子齐声叫道。
不谢不谢。里正赶紧摇头,赔笑不迭。
至此,一件大事算是尘埃落定。秀娘牵着孩子们走了,村民们也各自散了。里正转身回到家里,就看到自家婆娘正对着镜子插一支银簪。
连忙上前把银簪夺下来:这也是秀娘送你的?
是又怎么样?里正婆娘赶紧又把银簪抢回去,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这是她自己给我的,我可没找她要!
里正看看她,猛地深吸口气:明天我去镇上,找人把那本论语抄一份。回头等抄好了,你就把书给他们还回去。
为什么?里正婆娘不解,咱们今天可是帮了他们大忙了,这是他们自己送咱们的谢礼!
你懂个屁!里正破口大骂,今天的事情你没看到吗?这个秀娘一看就不是个简单人物,还有她的两个娃娃,那就是……怎么说来着?非池中物!现在千万别得罪他们,以后说不定还有要仰仗他们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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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上门女婿
fabbbbb天色虽晚,但里正家依然灯火通明。
两支蜡烛高高燃起,将舒适的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里正的婆娘正坐在灯下纳鞋底。一面笑眯眯的看着身边的儿子写大字。
秀娘敲门进去,里正的婆娘就坐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她: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秀娘妹子!你大晚上的来我家干什么的?我男人可不在家!
阴阳怪气的声音跟根刺似的刺进秀娘心底。秀娘勉强扬起一抹笑:夫人,我今天过来是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说着,便将布包给递了过去。
里正的婆娘接了过去掀开一看,双眼立马闪亮起来。
这里正家虽说家境不差,但毕竟他家里男人喜好喝酒,又经常和各种人出去应酬,每个月的花销不小。再加上儿子在私塾念书,给先生的束修な每个月的纸笔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所以也只能说日子过得稍稍有些宽裕。但作为一个女人。想给自己添件好衣裳な好首饰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因而看到这支精美的银簪,里正的婆娘脸上就笑开了花。
秀娘妹子你快过来坐!快来坐!立马一改方才冷淡的态度,她亲亲热热的将秀娘拉到身边坐下,什么事你跟我说。回头我就和我家男人说说去。这村子里还没有我们办不成的事!
秀娘浅浅一笑:夫人你也知道的,我和我婆婆他们一家……
听到这里,里正的婆娘笑意一收:的确,这钟老太也太过分了点。当初你生两个娃娃难产。她不仅不照顾你,反倒还没出月子就把你们母子三个给赶了出去。这些年也不闻不问的,叫我们这些外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秀娘点点头:这些也就算了,毕竟我们母子三个也过过来了。只是我男人没了,他们却什么都没和我们说,就自己收了官府的抚恤银子,就连官府免赋税的名额也算在了自己身上。这也就罢了,横竖我家也没有地,我认了。可前两天,她居然对我的毓儿……
说到这里,秀娘目光转向里正家虎头虎脑的胖小子,咬唇哽咽起来。
里正的婆娘也是个女人。见状自然也想到了当时毓儿的惨状,登时眼眶也红了。
哎,不是我说,这钟老太这件事的确是做得太过分了!明明她推了孩子,自己认个错也就事了,可结果她死不承认不说,这两天还拼命在村子里说你们的不是。别说你们,就连我都快看不下去了!要换了我婆婆这样。我早抡起锄头和她干了!
秀娘连忙也拉上袖子点点眼角:原本我一直当她是婆婆敬着,她虽说不管我们,但也没有什么大的不是。可是现在我算是真正认清了,她根本就没有把我死去的男人当儿子看な更没有把我的灵儿毓儿当做亲孙子看待过!既然如此,我也不求别的,只求和他们家撇清干系,从今往后井水不犯和,老死不相往来就行了!
这样啊!里正的婆娘点点头,但马上又摇头,你这样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呢!
秀娘心重重往下一沉:夫人,这支簪子是我手里最值钱的东西了,也是唯一配得上你身份的。除了这个,我再没有别的了。
嗨,瞧你说的!我记得你爹当初不是秀才吗?村子里的人都说,当年你爹手里有一本先人批注过的论语,可是珍贵得不得了,张大户出二两银子他都没卖!
秀娘一听,心顿时沉得更低了。
这本书我爹的确留给了我,但他临走前说过,这是留给我做嫁妆な以后传给我的孩子读书识字的。巨双亩扛。
哎呀,我当然知道这东西是你爹留给你的,是你的嫁妆。可是现在,你家不是穷的连私塾都上不起吗?倒是我家栋哥,三岁起就读书识字,先生都没口的夸他以后肯定是当状元的料!你这书要是给了我们家,帮我家栋哥当上了状元,这也是你们家的一份功劳,我家栋哥少不得要提携你家毓哥几分。里正的婆娘乐滋滋的道。
说着,她忽的又冷下脸:当然了,你要是真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本来这书我也不想要的,只是我男人那边总得拿点东西让他心甘情愿的点头不是?
好。秀娘一咬牙,点头。
里正的婆娘倒是被她爽快的回应给吓愣了。你答应了?
你说得对,那本书现在对我没用,还不如给了你,以后你们家栋哥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们家就行了。秀娘低声道。
里正的婆娘终于笑开了:秀娘妹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心思通透的!
秀娘扯扯嘴角,艰难扯开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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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一家三口吃完饭,秀娘熬了药给毓儿喝下,再在锅上炖上红枣银耳汤,嘱咐女儿看着,自己便去菜园里干活。
但才在空地里撒上白菜种子,就看到钟家老太太大模大样的过来了。
秀娘抬起头冷冷看着她不语。
钟家老太太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看,立马扯着嗓子大喊:看什么看?有你这样对长辈的吗?一点礼数都不懂,难怪自己男人才死了几年就耐不住了!
您一大早过来,是来给毓儿送医药费的吗?秀娘冷淡开口。
钟家老太太的眼珠子霎时都瞪圆了:什么医药费?我没钱!你们现在不是有钱得很吗?上次给张大户写欠条就豪气得很,昨天还有人看到你和那个野男人一起去镇上了,偷偷摸摸的不知道买了多少好东西!
娘您说话凭点良心。我一个**家,带着两个孩子,我们能有什么钱?要真有钱,我现在就请人把这茅屋上头的漏洞给堵了!秀娘冷笑不止。
钟家老太太张张嘴,这时候却闻到屋子里传来一阵诱人的香味。
立马就跟闻到了游腥味的老鼠一般,老太太眼珠子一阵乱转,拔脚就往屋子里走去。
你干什么?不许进去!秀娘一见,赶紧大叫。
她越是说不许,钟家老太太就非得进去看看了!
趁着秀娘从园子里出来的空隙,她赶紧跑进屋子里,顿时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来了:好啊,这就是你们说的没钱?没钱还能买银耳买红枣回来吃?我老太婆活了这么多年,还不知道银耳红枣汤是什么味道呢!
一面说着,她一面又恶狠狠的瞪向两个小家伙:忘了奶奶上次和你们说过的话了吗?你们小小年纪的,受得起这么好的东西吗?赶紧把东西给我,你们一边玩去!
说着话,就伸手去抓勺子,舀了一勺直接往自己嘴里送。
秀娘进门就看到这一幕,登时眼神一冷,上前就一巴掌把勺子给拍飞了。
满满一勺子的银耳汤撒了一地,钟家老太太肉疼得心里直抽抽。
好你个小娼妇,自己带着两个小崽子吃独食,还不给我们吃?娶到你这样的儿媳妇真是我们老钟家倒了八辈子的血霉!除非你把剩下的都给我,不然我就去里正那里告你不孝!
好啊,你去告啊!秀娘冷笑,直接一脚把火上的陶罐给踢飞了。
两个孩子见状都傻了,眼泪刷刷直往下掉。
钟家老太太也看傻了眼: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您不是说要去找里正告状的吗?现在就去吧,本来上次我们就该去了的!秀娘冷声道,一把抓住她就朝外走。
钟家老太太心里大叫不好,死命挣扎不肯动。
可她一个老太太,哪里比得上年纪轻轻的秀娘?
就这样一个拉一个挣扎,婆媳俩拉拉扯扯的朝村东头走去。
这番动静不小,一路走过去,自然也引来了村子里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都从屋子里跑出来看热闹。
钟家老太太一看,立马跟看到救星似的扯着嗓子大喊:赶紧来人啊,救命啊!这小娼妇疯了!她要害死我!
究竟是谁要害死谁,您老心里清楚!秀娘回头冷声道,死命拽着她往前走。
两个孩子跟在后头,不停的抹着眼泪,却不敢哭出声。这隐忍的小模样看得人心疼得不得了。
有人见状就小声道:不用说,肯定是这老太婆又跑去他们家闹事了!
一看就是!这些年了,她闹的还少吗?也是秀娘好脾气一直忍着,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更何况上次她可是把毓哥的头都打破了!
就是就是!其他人纷纷附和。
钟家老太太听在耳朵里,心里别提多憋屈了:这次我没闹,是这小娼妇自己发疯!
可这话完全没有半点说服力,大家看看前面红着眼睛咬牙隐忍的秀娘,再看看后面一样眼睛红红要哭不敢哭的灵儿毓儿,各自摇头不提。
一看村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人信她的,钟家老太太都快气哭了。
好容易一群人都移到里正家门口,钟家老太太唯恐秀娘又跟刚才似的发疯,赶紧放声大叫:郭家小子你赶紧出来丫,有人欺负你婶娘,婶娘都要被人给欺负死了呀!
话音才落,里头果然跑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里正郭行。
看到眼前的情形,他心里就已经有数了,赶紧沉下脸:干什么呢这是?秀娘你也是的,有你这样对自己婆婆的吗?要是给外人看到,咱们月牙村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就是!这小娼妇从小就不学好,现在更连我这样的老婆子都欺负上了,郭家小子你赶紧把她赶出我们月牙村去,什么东西都不许她带!钟家老太太顿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叫唤得格外欢快。
秀娘冷冷抬头:这些年您是怎么对我们母子的,大家都心里有数!如今我也不求多的,既然娘您已经直接将我们母子不当钟家人了,那好,今天我就请里正做主,给咱们把这个家分了吧!多我的也不要,我只要属于我男人的那一份。
分什么分?分什么分?我们老钟家和你们都没有关系,你们休想从我们家分到半点东西!钟家老太太扯着嗓子大叫。
秀娘看都不看她:公道自在人心,我相信里正心里自有一杆秤。
里正连忙轻咳两声:钟家婶子,您别怪我说话直。虽说峰哥不是您亲生的,可这些年他也都是当钟家的孩子养大的,当初也是他顶了钟家征兵的名额。于情于理,他们都算是钟家的一份子。今儿个秀娘说要分家,也是说得过去的。
谁说的?当初我们只是看他可怜,捡他回家喂他几口饭。他去参军,也是为了报答我们家多年的养育之恩!我可从没把他当做我儿子!钟家老太太瞪着双眼睛死命嘶喊,仿佛以为这样就能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秀娘闻言上前一步:照您的意思,我男人是和钟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错!钟家老太太奋力点头。
这么说来,他前些年留在钟家只是为了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去边关参军也是报答你们的恩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原因?
没有!我们能和他有什么别的关系?钟家老太太又拼命摇头。
那么,这么多年了,你们的恩情他也该还完了吧?
钟家老太太忙又点头,但一想不对,赶紧又要开口。可秀娘马上就冷了看了过来:当年是你们救了他一命不假,可他现在也已经把一条命还给你们了。不然你们还想让他怎么还?让我们孤儿寡母的继续给你们当牛做马吗?
她倒是想。可是这么多人看着,自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