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说,自己半边脸肯定都已经被打肿了。
而房间里,直到溪哥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惠蓉郡主才终于反应过来,于是眼睛一闭,嚎啕大哭起来!
柳儿听到里头的声音,眼中浮现一抹不耐烦。
但她很快就将这份情绪掩藏起来。慢慢扶着墙站起来,她一步一步走进去,就看到惠蓉郡主正趴在桌上哭个不住。
“郡主。”她小声叫着。嘴稍稍一动,就牵动了连着面部的某根神经,疼得她直皱眉。
惠蓉郡主抬起头,却没有看到她被扇得又红又肿的半边脸颊,自顾自的大声哭喊:“言之哥哥他吼我!他还在维护那个贱人!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因为那个贱人骂我!我明明都是为了他好啊!”
你哪里是为了他好?你分明就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心!如果真心为他的话,你刚才应该是帮他想法子解决才是,哪里会抱着他不停的倾诉相思?换做我是男人,我也不会要你这样的女人。
柳儿心里想着,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只是现在脸上受伤了,她也不好多说话,便倒了一杯茶递过来:“郡主别太伤心了,当心哭坏了嗓子,先喝杯茶润润喉咙。”
惠蓉郡主随手将茶杯一推:“我不喝茶,我要喝酒!”
“这个……”柳儿面露犹豫之色。
惠蓉郡主立马自己抓住溪哥他们留下来的一只酒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喝完了还嫌不够,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柳儿一见,连忙将酒壶接过来,殷勤的给惠蓉郡主倒了起来。
其实此时的溪哥并没有走远。
下了楼,他站在楼梯口,直接转向柜台后头正噼里啪啦算着账的掌柜:“把你们少东家叫出来,我有话和他说
。”
“好嘞!少东家就在后头等着您呢,小的这就带您过去!”掌柜的连忙点头,放下算盘带他往后走。
在燕兰楼一楼的正堂之后,紧邻着厨房的地方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只因为地方看起来太小,门也开得偏,一般没有人注意到。
不过推开门,溪哥便看到里头桌椅板凳应有尽有,内里空间宽敞得很,半点都不觉得压抑。
吴大公子正在里头自斟自酌。
看到溪哥进来了,他也不抬头,只欢快的招招手:“来都来了,就不用我招呼你了吧?”
溪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吴大公子便给他倒了一杯酒,这才抬头冲他一笑:“早在听到你们将地方定在了燕兰楼,我就知道你必定是冲着我来的,所以一早就叫人备好了酒菜。你看看喜不喜欢吃?不喜欢的话我再叫人另做。”
“不用了。”溪哥沉声道,握着酒杯却始终没有往嘴里送。
相较而言,吴大公子则是轻松得多。他有滋有味的喝着酒,吃着菜,一会光明正大的瞄上溪哥一眼,却不再主动开口。
看他这般老神在在的模样,溪哥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吴大公子张口就道,一脸无辜的模样,“我应该知道吗?我就是一个生意人,你们官场上的事情我能知道什么?”
溪哥额头上青筋跳了跳,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信不信,回去我就和灵儿毓儿说,你是个作恶多端的大坏蛋,叫他们以后都不理你了,就当你这个干爹已经死了!”
“喂,你怎么能这样!”一听这话,吴大公子终于扛不住了,“余言之,你不能这么卑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这样卑鄙的人打交道,我也不得不卑鄙
。”溪哥冷声道。
吴大公子扁扁嘴。“你又污蔑人。我可是青青白白的好人,何曾做过卑鄙的事?”
“说的好像你没有一直觊觎我的女人似的。”溪哥慢条斯理的道。
吴大公子眼睛一瞪,张张嘴。“这个……这个不叫觊觎,这叫欣赏。你懂不懂?这么出挑的人儿,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欣赏她。”
“但别人再欣赏,也没像你这样总是在暗地里使坏,想要破坏我们的婚姻,然后将她据为己有。”池记役扛。
“谁说的?现在不少有个秦王爷了吗?”吴大公子很不爽的大声道。
溪哥猛的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这一声质问,气势雄浑,杀气毕现。磅礴的气息迎面而来,压得吴大公子五官都几乎变形。
“难道你不知道?秦王爷夫妻俩使了这么多手段找出一个个秀娘大姐前夫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还找来那么多证人,你不会以为真的只是为了拆散你们、打击报复你吧?她那么一双巧手,现在谁不想据为己有?如果不是秦王先发招了,只怕其他人也已经多多少少开始下手了。”
这个他当然猜过,只是…………“难道秦王爷会纳一个三嫁的女子入自己后院?”
“嗨,我就说你是个莽夫吧!这后院里的事情,学问可多了去了。你不想收一个人,没办法也能想出办法。同样,想把一个人给纳入后院,就算面对再大的困难,也有的是法子解决。比如给她换个身份,重新安个名字,那不就得了?这种事情别家做的多了去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心照不宣罢了。”吴大公子摆摆手,用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看着他。
溪哥顿时脸色更阴沉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他握紧拳头,一字一句的道。
“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得逞。”吴大公子道,“她就算要再嫁,也该是我排在前头才对啊,还轮不上他秦王!”
溪哥冷冷白他一眼:“你也别做这个白日梦了,我说了我不会放手!”
“这个谁说得准呢?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你说,要是给她知道你今天和惠蓉郡主在这里私会,两个人还有了肌肤之亲,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先把你给休了?”吴大公子笑眯眯的说着,伸手往自己后背上指了指
。
溪哥知道他说的事惠蓉郡主从后面抱着自己哭哭啼啼的事。
在他的地盘上,这事能这么快传到他这里来一点都不稀奇。只是被人这么威胁,溪哥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你不会。”他道。
“哦?”吴大公子挑眉,“你不是说我是个卑鄙阴险的人吗?我要是不做点卑鄙的事,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你这个评价了?”
“你虽然卑鄙,但却不是卑鄙在这一点上。而且…………”溪哥一顿,“这话都是她说的。”
吴大公子顿时无语了,颓丧的仰头喝下一杯酒。
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心上人对自己的评价,而且还是这么不堪的评价,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这下,就轮到溪哥来安抚他了。“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她一样说我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老惹她生气。”
“你可以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跟前秀恩爱吗?”吴大公子用力直翻白眼。他知道这两口子都一直很嫌弃他,但背地里是一回事,现在这样当着他的面还这么说……那简直太伤人了!
“好。”溪哥从善如流,“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
“谈吧谈吧!”吴大公子无力道。
如今他是不得不承认,溪哥和秀娘还真是天生的一对!这两人都是一类人,看似忠厚老实好欺负,但其实一肚子的鬼主意,人还又油又滑。你想抓住他?到头来可别被他给反抓住为所欲为就谢天谢地了!
就像现在,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敢继续和他干的话,他就能抛出一堆和秀娘的甜蜜事情,把他给打击得体无完肤!
所以,为了自己这颗可怜的小心脏着想,他不得不妥协。
他恨
!
他不高兴了,溪哥的心情就好多了。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安排一下,能不能让太后娘娘插手此事?”
“你说什么?”吴大公子立马精神一振,“余小将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后娘娘现在是老佛爷一枚,每天吃斋念佛,就连后宫的事情都不管了,你却想让她插手到前朝来?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这件事可以和前朝牵扯不上半点关系。”溪哥淡然道。
“免谈!”吴大公子直接摆手。
溪哥定定看着他:“上次那盆七色牡丹,你看过了没?”
吴大公子眼神微闪。“我一介商人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往朱家递帖子?”
“我想也是。”溪哥点头。
吴大公子立马开始咬牙切齿。不过紧接着,又听溪哥慢条斯理的道:“在我家的花棚里头,现在还有几盆两色三色牡丹。虽然比不上七色牡丹名贵,不过我想如果你们酒楼里能摆上两盆的话,也会吸引不少文人墨客过来,你觉得呢?”
吴大公子霎时开始挤眉弄眼,内心纠结不已。
许久,他才小声似是自言自语的道:“看在这两盆花的面子上,我倒是可以去和太后娘娘提一提。但能不能成,就看太后娘娘的意思了。比较我就一个后辈,没资格去左右长辈的决定。”
“这样就够了。只要你想说服太后娘娘,你就一定能说服。”溪哥沉声道。
吴大公子听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你不就是仗着我一直都喜欢你们吗?要是你们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我以后就再也不帮你们了!”
“无所谓。”溪哥道,终于将手中早已经被体温热得温温的酒一饮而尽,“既然说好了,那我先走了。两盆花随后就送到。”
“你确定你能做主?”吴大公子酸溜溜的问
。
溪哥脚步一顿:“两盆花而已,要是连这点主都做不了,我还能做她的男人,吗?”
吴大公子又被一噎,双颊鼓鼓的看着他踩着明显轻盈了不少的步伐大步离开。
当石头走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公子又被气得跟只小青蛙似的,别提多可怜了。
“公子,你就听我一句,放下吧!你分明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如果你真心想得到她,那就干脆下死手啊!有太后娘娘这个靠山,你想弄到一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可是你又顾忌这个,顾忌这个,最终结果,那就只有一个…………眼睁睁看着别人双宿双飞,你继续眼巴巴的远远蹲在一边瞧着!
最近被他刺激得太多,吴大公子都已经习惯了。听到这话,他只是撇撇唇:“这个咱们先不提。上头那一位怎么样了?”
“一个人喝了两坛酒,醉了。”石头听话的转换话题,“现在刚被她的丫头扶上马车要走了。咱们要派人跟着吗?”
“不用。”吴大公子摆手,“她敢一个人跑出来私会男人,那就该有胆量应对接下来的事。”
石头点头:“是,那我就叫人回来了。”
吴大公子颔首,又拿起手里的杯子把玩起来,嘴里落寞的小声道:“秀娘大姐,你看我对你多好。那个女人敢骂你,还想趁机挖你墙角,我就让她付出代价!只可惜,你肯定都不会知道我从中做出的努力呢!”
石头一只脚刚踏过门槛。听到他这么说,他只能无力扶额…………公子啊,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别忘了你比惠蓉郡主挖墙脚挖得更勤,法子用得更多!要付出代价的话,你应该付出得更多吧?
在吴大公子这般自言自语的时候,喝醉酒的惠蓉郡主已经被柳儿给送到了马车上。
车夫甩开鞭子,马车驶出酒楼,上了宽敞的大道。
“言之哥哥,言之哥哥……”醉酒的惠蓉郡主躺在车里,依然对溪哥念念不忘。低低叫了好几声,她一个翻身,又呜呜哭了起来,“言之哥哥,我这么喜欢你,我都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理我呢?那个贱人哪里比我好了,你为什么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明明我才是这世上对你最好、最把你放在心里的人啊
!”
“郡主……”柳儿小声叫着,拿着帕子想给她擦泪。
谁知惠蓉郡主听到声音,反手给她就是一个巴掌。
“贱人!你敢抢我言之哥哥,我打死你!”
柳儿被打得一愣,一手捂上被打得火辣辣的脸,眼神渐渐冰冷下来。
前头驾车的车夫听到里头的响动,连忙小声问:“柳儿,里头怎么了?”
“没怎么,郡主喝醉了,现在正人事不知。这是个好机会,咱们去新苑。”柳儿沉声道。
“好嘞!”
车夫连忙应着。到了前头的岔路口,他一甩鞭子,往另一条路上走了,和另一条路上的大将军府渐行渐远。
而车内,柳儿早已经没了心思理会还在哼哼唧唧个不停的惠蓉郡主。她从下面的小柜子里取出一只小匣子,匣子里装着各色膏药。她找出活血化瘀的给自己擦上,又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只是两边脸颊上都印着巴掌,怎么看都不好看,反而只看得她心里越发的烦躁。
她抿抿唇,阴沉的眸子又往惠蓉郡主身上瞟了过去,冷冰冰的目光如果可以化作刀子的话,惠蓉郡主身上肯定已经被捅出来几十个血窟窿。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一座看似朴素的宅院后门。车夫掏出一块木牌给守门的人看了,当即打开后门,放他们进去。
马车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终于停下了。
在这座外表其貌不扬的宅院里头,却是亭台楼阁,别有洞天,大有江南小桥流水的婉约标致。
不过柳儿和车夫似乎都已经对这样的景色习以为常。二人下了马车,连忙对前来接应的人点点头,几个人一道将惠蓉郡主从马车上抬下来,送到了后院一间厢房内。
随后,一个穿着月白色绣龙纹、身量修长的男子信步走了进来
。
“奴婢见过王爷!”柳儿赶紧跪地行礼。
男子淡然摆手:“免礼,起来吧!”
“谢王爷!”柳儿连忙起身,撩开床帘露出里头的惠蓉郡主,“王爷,奴婢将郡主带来了。”
“你做得很好。”男子颔首,又问,“你们进来的时候注意过了没有,有没有人跟着?”
“一开始有将军府的人跟着,不过出来的时候奴婢把他们给甩掉了。而且郡主心情不好就经常会让马车在街上乱走,这点大将军很清楚,所以暂时并不会太上心。”柳儿忙道。
“很好。”男子满意点头,“既然如此,你们退下吧!”
“是。”柳儿几个人鱼贯退下。
吱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