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下)(20)
不知什么时候,我和陈冬开始不怎么交流了,我总觉得我和他之间出现了什么裂缝似的,但始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觉得他对我越来越冷落。
“现在哥们儿也是一杠一星了,终于跟陈大参谋同级了。”沉闷的车厢里有点让人焦虑,我便调侃道,却看到陈冬的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中尉的肩章。我尴尬地无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
陈冬没说话,专注地看着前面弯曲的小路转动着方向盘,沉闷继续。
我索性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来接我一定是有话跟我说,你说吧。”
我的身体突然向前猛地一倾,头重重地撞在前面的防弹玻璃上,是陈冬突然刹住了车。
“下车!”陈冬咬牙切齿地憋出两个字,一脚踹开车门跳下去,站到车前的路面中央。
甩了甩被撞得有点晕晕的脑袋,我也下了车,走到他跟前。
他突然启动一套组合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我身上,我被击得连连倒退。直到腰部撞在了车头上,巨大的反弹力把我摔倒在地上,一口遏制不住的鲜血喷了出来。
“你的命是谁的?”陈冬抓着我的衣领把我提起来,瞪着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是你的吗?啊?你给我听好了!从你穿上这身军装的那一秒起,你的生命就不再属于你!在你脱掉身上的这身皮之前你的命是属于它的!是头顶那片天空、脚下这片土地的!你不再拥有支配你生命的权力!你的生与死,将由你经常仰望的那面血红色的旗帜来决定!”
“你就是要死也要把血撒在它上面!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军人尊严而剥夺它使用你生命的权利!在它面前所有所谓的尊严都是他妈的狗屎!”
“想知道老子对军人的使命的理解吗?听着,在我的思想里,军人的使命就是让它血红色的身躯更加血红!”
我呆呆地看着陈冬那饱含晶莹的双眸,在这双从未湿润过的眼眶中我看见了无比坚定的执著。对那面五星红旗的执著,对头顶的天空、对脚下的大地的执著。我发现自己从来没了解过他,他与我相仿的年龄中充满了对国家对民族深刻而遥远的理想,深埋于心,埋在表面风平浪静、里面却火山岩浆般翻腾滚烫的心海之中。
在他面前我是如此的渺小。
良久,我扬起一个阳光般的笑容,“如果我说谢谢你,你一定会又揍我一顿的,我不想再挨揍了。”
他嘴角向上抽了抽,把我一推,“你明明比谁都聪明,但干的净是蠢事!滚上车吧!”
我咧开嘴开心地笑了,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陈冬并不是冷落疏远我,而是恨铁不成钢。抹抹嘴角的血迹,我笑道:“你该去当指导员了。”
他发动车子瞥了我一眼,“那你是不是应该去文工团了?”我尴尬一笑,少有地脸红起来。想不到那晚这么严密的审问这么快传出来了,是哪个王八蛋把老子的糗事抖出来了?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啊,呃,应该是啥坏事传千里……忽然间想起大队长的话,赶紧问陈冬,“大队长说陆军队长跑去首都了,他干吗去了?”
“他为了你的事找他家老爷子去了,”说着他叹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效果很明显。他家门规很严格,队长这是第一次违反家规。”
不用再说什么了,从陈冬轻描淡写的话语中我看到了一个军人世家的子弟在父亲的光芒下,完全凭借自己的努力在部队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前走,却为了手下的兵毫不犹豫地去触犯了家门的禁讳。 。。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下)(21)
“勇士”剧烈地喘着气,跋涉在积满雪的弯曲的林间小路上,不需多时,我再次回到了这个森林深处的基地。
下了车我背上背包向中队部走去,陈冬说队长让我到了之后马上去见他。
站在门口我深吸一口气喊了报告,突然发现此时对见队长还有些胆怯。“进来!”队长的声音传出,我推开门走进去,在他面前立正。
队长看着我,在我面前转了两圈,道:“有什么想法没有?”
“报告队长,没有!”想了想我又加上一句,“绝对没有!”
队长沉吟着,“嗯,滚蛋吧,继续干你的代理组长,什么时候让老子满意了什么时候让你转正,否则你就准备干一辈子代理组长吧!”
“是!”我脚跟用力一靠大声道。
走出队长的房间,我看到苏联还有其他我们小组的队员向这边跑来。看到我,苏联直接扑过来在我身上上上下下摸索着,“还好,没缺少零部件,糟,忘记检查枪支了。”说着伸手就要袭向我的两腿之间,我赶紧闪开,扬起拳头,作势要揍他。谁知丫的居然拱手说:“大侠饶命,俺可不想变成植物人……”
我无奈地放下手,在这么多手下面前略略有点尴尬,赶紧转移话题:“回寝室,我有好东西给大家!”
众人欢呼着拥着我走进小小的寝室。我拉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地往床上抛,“巧克力,苏打饼干,果冻……”我拿出最后一件东西,扬了扬,“知道这是什么吗?”
大家都是骨灰级的烟鬼,都立*泛着绿光异口同声道:“烟!”
“废话!谁看不出这是烟?问题是这是什么烟!”继续吊着他们的胃口,看火候差不多的时候,我才打开包装得意地道,“这是我家乡生产的高级过滤嘴型香烟,在我们那里可是非常有名气的!一个月前我叫老妈给我邮点家乡的双喜世纪经典来,谁知道却给我邮了这种。这烟可是辗转了大半个中国才到我手上的,很珍贵!”
“那还说啥,赶紧给弟兄们分分呐!”苏联吞着口水说。
“就是就是,快拆了尝尝!”
我强忍着笑意一人甩了一包,然后拆开一包,一人分发了一根。等他们各自迫不及待地点着,满怀期待地深抽一口之后,我又问道:“味道如何?”
“嗯不错!很纯!比软中华劲小了很多!”大家作出统一的结论。
满意地点点头,我说:“嗯嗯,那就好,趁着新鲜,赶紧多抽几口。”
如我所料,在抽了快半根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剧烈地咳嗽起来。欧州这个广西人似乎想起来什么,瞪着眼睛猛烈地咳嗽着说:“头儿,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咳死牛’?”
我左手单负,右手抬置胸前,抬头挺胸迈起八字步,“不错!此乃雷州半岛当地经典名烟‘醒宝’也,号称‘咳死牛’,非十年烟龄以上者不敢轻易尝试也!此烟初入口犹如白开水般平淡无味,然而吸至一半……其效果便如其名,醒宝!”
我身体前倾,对着还在不断咳嗽的弟兄们说:“知道这种烟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吗?”不待他们回答,我接着说,“它最大的优点就是它足够便宜!”
我伸出一根手指,“一包只卖人民币一块钱……”
“扑咚!”除了我,其他人全部被吓倒在地。这时我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趴倒在床上,兄弟们惊愕完之后也都捂着肚子倒在地上抽搐。
“头、头儿,哇哈哈,你、你老妈怎,哇哈哈,怎么给你,哇哈哈,邮这样的烟?哇哈哈,光、光邮费就,哇哈哈,就能买、买一箱了,哇哈哈。”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下)(22)
我缓和了一口气,说:“我老妈是一个很简朴的人,估计她老人家是想着反正都是烟,抽啥不是抽?所以就买了10块钱一条的醒宝,千山万水地给我邮来,却没想到邮费已经大大超出了烟的价值……”
说着说着我说不下去了,妈妈日益憔悴的脸庞占据了我的脑海。她是一个没知识没文化的纯朴的农村妇女,不懂什么效费比,更不懂所谓的物品价值。她只会一遍一遍地在我耳边唠叨所有的琐事,一遍又一遍,没完没了。
妈妈,儿子犯错误了。妈妈,儿子想您……点燃一支烟,轻轻地抽着每一根价值元钱的醒宝香烟,抽进心肺的却是母亲对我的沉重疼爱。那天兄弟们围坐在我身边,陪着我抽,抽着对母亲的思念。
后来有一天,我顺嘴把这件事告诉某部的一名经济学硕士少校。那少校很严肃地详细地给我分析了其中的种种经济方面的问题,把我们搞得目瞪口呆差点就拜倒在他渊博的学识面前。只是最后给下了一个结论……你妈妈一定是智力不正常的人。他话一出口,身边的兄弟立马七手八脚地把我控制住,并把我抬起来往远处跑。
我只听见苏联对那少校吼了一句:“不想成植物人就赶紧跑!”
我哭笑不得,那时才发现,看来兄弟们并没有完全相信我的疯子性格转变了。
28 “三光”部队我们伞特大队在东北军区晨曦联合演习中表现出色,作为客人的我们严重地把地头蛇……那只“东北虎”的风头狠狠压了下去。军中有这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演习中不服气的一方私下里可以找对方切磋切磋。如果是个人对个人那还好,要是一群对一群的话正常的情况下一般都会演变成群殴。打完了双方就互相搂着肩膀找地儿喝酒,继续拼酒量,直到大家都翻到在地。
这天,“东北虎”的“虎头”带着五辆猛士高机动越野车杀进了我们营区。那“虎头”全副武装,带的十几个兵也都一副准备干仗的衣着,每辆猛士车顶上都架着一挺毫米重机枪,一挺毫米轻机枪。那架势把营区门口的卫兵唬得一愣一愣的。
车队直接停在营区中央,那“虎头”站在第一辆车上,双手掐着虎腰,直接扯开嗓子喊:“老鹰你给老子出来!”那扩音器般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区。
不多时,便看见大队长怒气冲冲地走出来,仔细一看那“虎头”,大队长脸上的怒容顿时变成了开心的笑容,他急步走过去,“原来是老虎你啊!我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直呼老子大名呢!得得得,赶紧滚下来,别在小的面前丢人现眼。”
在另一边保养着枪械的我们看得目瞪口呆,敢情大队长的外号叫老鹰?那扛着陆军大校肩章的“虎头”外号叫老虎?
老虎跳下车,脚下轻轻地扬起一阵雾。看那虎背熊腰的身躯,跟本来就很高大威猛的大队长一比,得,大队长就是一发育不良的小学生。
“到老子地盘上来也不去投张拜门帖,你小子还反了天了?”老虎走过去猛地拉过大队长就是一个熊抱。
大队长看起来也很激动,死死抱着老虎骂道:“得有三年不见了吧?你小子是越过越滋润了,连肚子都吃出来了。”大队长说着,挣脱了老虎的熊抱,走到猛士车边上,手指不断地点着上面的机枪,“你小子还给老子来这套?弄这么几根烧火棍,你吓唬谁呢!”
“老鹰,它是不是烧火棍干上一场就知道。”显然两人都是互相挤对惯了的,老虎也不生气,那双虎眼瞟向正在保养枪械的我们,“不过就凭你那些童子军……”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下)(23)
大队长也不生气,反而呵呵一笑,“可是晨曦演习中我的童子军貌似给你的虎崽们添了不少麻烦哦!”
老虎头顶冒出一阵雾气,看来就要发标了,大队长急忙伸手按住道:“这么多年,你小子的脾气真是一点没变,行行行,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鬼主意?我可不信你小子无缘无故会跑来跟老同学叙旧。不就是干一仗么?没问题啊,老子奉陪。你划下道道来吧!”
我差点昏厥在地,这哪是比武切磋啊,简直就是土匪谈判吗!
“不错,老子今天来就是要把场子找回来的,我人都带来了。你是客人,规矩你来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说。”
“端了蓝军指挥部那几个小子一定要参加,我倒要看看那几个兔崽子有多少能耐!”
我浑身一哆嗦,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一鹰一虎说干就干,马上交头接耳定下了规矩。
未多时,两位敲定了比试方式,啥渗透战、反渗透战这些就不用考虑了,只是切磋一下而已,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所以技战比试就是简单而有效的切磋方式了。
老虎事前有话,指定要我们小组参加,所以陆军队长就把我们组召集起来开会了。队长还没说话,欧州就急不可待地问道:“让他们多少招?”话没完就被队长赏了个爆竹,“千万不能留手!你越让着人家,人家越会觉得你瞧不起人,后果就会非常严重!再说你别当人家‘东北虎’是泥捏的!一会儿你们给我全力干!”
我期期艾艾地问道:“队长,要是我……我一时把持不住,踢出像上次那样的脚力……”
队长沉思了一会儿看着我问:“你真的不能控制自己的腿力?”我惘然地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正常情况下我不可能踢出那么大的腿力,只是觉得如果受了刺激,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腿部的力量就会增大,像上次那样,我感觉到当时还没有用全力踢……”
队友们纷纷倒抽着凉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队长也有点诧异地看着我。这时苏联突然说道:“‘疯子’,你记不记得在训练营的时候张腾曾经教过你一种腿功?那时你的腿力虽然很可怕,但是毕竟你能自如地控制力道啊。而你现在……会不会是你没继续练了?”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容易被情绪控制呢?主要原因还是心理问题,当初张腾说过,练武之人要保持平稳冷静的心态,这跟我们特种兵的心理素质要求是一致的。可是之前练习腿法的时候并没有在意,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队长,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恢复的,可是这次比试……”我说。
“人家指名道姓要你参加,你不能缺席,注意点就行!”队长说完朝我们竖了竖大拇指,走到一边去了。
我方派出我的C组,一共七个人,“东北虎”对应地派出七个人,也是同一个小队里的,而且很可能是那支演习中把我们撵下悬崖的小队。因为我看见那七个人看着我们的眼神就像老虎盯绵羊一样的凶狠,以及一丝“今天非把面子挣回来不可”的坚决。我不由得心里一阵打鼓,转头看看其他队友,他们也有一丝发毛的神色。
一共三个项目,第一项是雪地潜伏,一听这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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