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发出一声不甘的号叫,霎时间屈辱的泪水无声地淌过脸颊。
“哐噹”的声音传来,一个小护士呆呆地立在门口惊恐地看着我,脚下是零乱的饭菜。见我看着她,她慌张地转身跑了。
门外冲进来一名空军少尉,是陈冬,他应该是来告诉我被淘汰的事实的吧?
他瞪着眼睛看了我一会儿,然后一个饿狼扑食地压在我身上,死死地抱住我,嘴里口齿不清地叫着:“‘疯子’你终于醒了!”
我真想一脚将这个明显性取向有问题的家伙踹开去,无奈我却发现双腿犹如灌了铅一样沉重。我挣扎着直起身子,突然全身像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一般,我“哎哟”一声倒在床上。
“你别动啊!医生说你的体力严重透支了,身体又经过长时间的浸泡,要躺在床上好好修养一番。”
“那你还压着我?”
“呃,对不起,这不见到你小子这么快就醒了,心情激动嘛。”他眼睛里闪着不易让人察觉的光芒,他似乎发现了我脸上的泪痕,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我鼻子没来由地一酸,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我昏了多久了?”我不想让他知道我是在为被淘汰的事哭,真的很丢脸。
“足足两天一夜了。”
从陈冬口中我知道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告诉我,搜索的步兵兄弟确实没想到我会把自己埋在河地,我很成功地躲开了热能探测仪和军犬的搜索。也亏当时带队的那个步兵连上尉连长的倔脾气,他坚信我还躲在那块地域。所以又带领部队进行了一次更加严密的地毯式搜索。可除了发现我埋藏的背包之外,仍然没有我的踪影。正当那上尉连长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跳出包围圈的时候,一名步兵兄弟无意中踩在了我身上。那步兵兄弟的大脚板马上察觉到脚下的泥土有异样,于是他们就发现犹如一具冰凉的尸体的我。
那时候我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状态,让那些步兵兄弟诧异的是我居然还能在水中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就像睡着了一样,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没被那半米深的河水溺死。
带队的上尉连长一眼就看出了我的危险状况,一边命令卫生员对我进行急救一边紧急招来一架米…171。然后米…171就把我送到了南疆省军区总院,我这条小命才得以保住。
陈冬说,我得谢谢那步兵兄弟,要不是他那双走惯了丛林的大脚板,我真的就这样死在河里了。
是真的要谢谢丛林步兵兄弟超过42码的大脚板!
也许看见我兴致不高,陈冬问我:“你怎么了?”
“没、没事,其他人怎么样了?”强忍着又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我尽量表现得轻松地说道。
“都很好,入选的都到了大队驻地,落选的也返回原部队了,就你一个躺在医院里。”
“哦,就差我一个了?”我拼命压抑住心中的失落,“陈冬,谢谢你来看我,以后常到我那儿玩,我请你喝酒。”
“嗯?什么?”陈冬奇怪地问,忽然一拍脑门,“我明白了,我说你怎么突然就变得跟娘们似的呢!”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上)(2)
“你听好了,其实你已经入选了,从今往后我们就要待在一起了!”
我脑袋一片空白。
“忘了告诉你,其实上级压根就没奢望你们这群新兵能在丛林里坚持五天。制订这个考核计划的本意是从中选取坚持得最久、表现最出色的一部分人。而你,你是最后一个被抓住的。你逃避搜索的方法也有点子新意,所以你应该是得分最高的吧。嘿嘿,怎样?是不是很高兴?”
听不清陈冬在喋喋不休地说什么,我只听清楚了一句话:我入选伞特大队了!
老天爷爷啊,让我使劲地赞美你吧,让我抱着你的大腿使劲地狠狠地拍你的马屁吧,我乐意,我心甘情愿,我发自心肺,我用最最最真诚的语言赞美你!
身体似乎一下子被注入了能量最高的燃料,我在病床上一跃而起,死命地抱着陈冬兴奋地乱七八糟地大叫,然后在病房里上蹿下跳,直到将医院的领导都招引过来。
知道自己入选伞特大队之后,我在医院是一刻都待不住了,偷偷摸摸地收拾好东西,换成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但是有些破烂的丛林迷彩服,我拉着陈冬在一个安静的中午溜了出去。
坐在陈冬开来的“勇士”上,我贪婪地吸着混合着汽车尾气的空气,第一次觉得这味道好闻。路上,陈冬告诉我,我被分到一中队第三小组,中队长就是陆军,小组长是他。伞特大队的编制有些特殊,本来大队相当于营级,中队就是连级,按理来说一中队第三小组就应该是一连三排,可是陈冬说是一连三班,没有排这个编制。而且一个连也没有普通连队那么多人,顶多是一个缺编的连规模。一个小组八个人,跟一个步兵班差不多,陈冬是少尉班长。呵,见怪不怪了,大队长正师级的大校手手下的兵还不足一个营呢!
车驶进了市远郊的一处后勤仓库,我清楚地看见大门左侧挂着一个写着“空军某后勤仓库”的牌子。门卫是一个老头,正靠在传达室外的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看都不带看我们一眼。
“到了,下车吧。”陈冬把车停在一栋三层高的楼房前,就先跳下车。
“这不会是我们的驻地吧?”
“是驻地之一,怎么?不满意?”他似笑非笑,“走吧,我带你去寝室。”
我忙提着行李紧紧跟上。
陈冬把我带到一间房子里,标准的四人套间,每个人都有一张组合床,跟训练基地里的十二人集体宿舍那是天上和地下的区别。我们小组分了两个套间,两个套间用一个空房子连在一起,估计这里是作为我们的集体活动室吧。
里面已经有两个人在蒙头大睡了,我凑近了一瞧,居然是张腾和苏联那俩小子!
“都给老子起来!老子来了也不迎接一下!”我一人给他一脚。
“‘疯子’?你回来了?可想死老子了,呜呜……”苏联跟小媳妇似的扑到我身上。
“风哥你咋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舍不得那些个漂亮的小护士,要在里面躺上一年半载呢!”张腾也在那叫道。
真受不了他们俩。
“别闹了,都听着,”陈冬这时说话了,神色很严肃,“今天开始,我们小组就要开始战术方面的训练,要根据每个人的特长确定在小组中的战斗岗位。还有李风和张腾,全大队里就你们俩没有受过跳伞训练,作为一个伞兵如果连跳伞都不会,说出去都能把人吓死。”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你们准备一下,明天出发到3号机场,那里正好有新兵在进行跳伞训练。不过你们只有三天的时候,三天之后我们就要开始战术训练了,所以你们不能缺席。有没有信心完成?”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上)(3)
“有!”
于是刚回到驻地屁股都没坐热,我和张腾就被送到了3号机场,在那里待三天,学会跳伞。
3号机场出现了两个疯子。
第一天,那两个疯子一遍一遍地从80米高的模拟高台上跳下来,然后又爬上去,再跳下来。
第二天,那两个疯子哭着喊着跟教官要求实战,教官被缠得郁闷不已,只得请示领导,领导获知详情,犹豫地挥了挥手,同意了。
两个疯子跳上了装着新兵正准备起飞的“运八”。“运八”很快爬升到800米的空中,两个疯子对跳伞长说让他们先跳,速度快的话还可以赶上下一班“运八”……于是,绿灯亮起的同时,两个疯子在目瞪口呆的跳伞长和一众小腿打战的新兵面前“嗖嗖”地跃出了舱门,那利索的动作看不出一点第一次跳伞的痕迹。
安全落地的两个疯子很干脆地挥舞着伞刀将伞绳割断,然后百米冲刺般地向机场跑去。气嘘喘喘地找跳伞教官重新要了一个折叠好的伞包,两个疯子又朝第二批即将起飞的“运八”跑去。
如此这般,第二天两个疯子没有落下一架“运八”。只不过晚上吃饭的时候这俩人是站着吃的,屁股一沾板凳就疼啊!
第三天下午,两个疯子终于老老实实地待在地面学习如何折叠伞包了。一天加一个上午,他们已经在“运八”上跳了15次,800米,400米一个不落全跳了。一直到现在,那些跳伞教官啊新伞兵啊机场工作人员啊全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两个屁股都快开花的疯子一丝不苟地折叠着伞包。
那天晚上临走时,3号机场的领导亲自将一枚伞兵徽章别在他们的胸口。从3号机场出去的伞兵都有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而这两个疯子是完成训练用时最短的,仅仅三天。
毫无疑问,那两个疯子就是我和张腾。
我们俩刚回到驻地,却看见一众兄弟哗啦地叫着冲出寝室,手舞足蹈地像刚被皇帝宠幸过的后官佳丽一样。
苏联居然也是这副模样,我正想好好地奚落奚落他,他倒是先朝我们喊了起来:“‘疯子’、张腾你们回来了?赶紧走呀,领装备去!”
我一听再也没有奚落他的心情了,顾不得屁股的疼痛,拽着张腾就跟着大家伙跑。三个月的训练营生活正式结束之后,所有装备都交还了训练基地,这让习惯了那些东西在身边的队友们心里空落落的。
崭新的95式突击步枪套装(包括可加装在95式上的激光指示器和35毫米榴弹发射器等附件)、92式毫米自卫手枪、格斗军刀、伞兵刀、带有载具的防护头盔、可加装在头盔上的单兵夜视仪、耳麦式无线电(这玩意儿用于小组内的联络的)、沙漠迷彩作战服、城市迷彩作战服、雪地迷彩作战服、丛林数码迷彩作战服、防弹背心、多功能的战术背心、40升的军用背包……眼花缭乱了,心情澎湃了,见都没见过的装备从今往后就要跟我们待在一个房间里了。
大家迫不及待地抱着领到手的装备跑回寝室。摸摸这个瞧瞧那个,嘴里砸巴着,就差没流口水了。那一刻,我有这么一个觉悟:咱中国军爷脱贫奔小康了!
张腾估计没怎么见过这些东西,心情激动就把城市作战服给套上了。这小子眼色不错,这种外观像奶牛的城市迷彩服是咱空降兵特有的,全军上下仅此一家。海军陆战队那种海洋迷彩远远看上去跟咱的差不多,可这分别大了去了。
这里要特别说一下伞兵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上)(4)
伞兵靴是伞兵特有的作战靴,具有抗冲击力强、重量轻、结实耐磨、防滑性能好、穿着舒适等特点。除了作战方面的因素外,伞兵靴还能给伞兵带来心理层面的坚强信心和自豪感。二战时期,伞兵靴甚至还是伞兵与步兵区别的最大标志,因为当时只有伞兵才配有看起来“气派、威风”的高腰军靴。依然是那部美国电视连续剧《兄弟连》,里面的美军第101空降师506团E连下士戈登在1990年回忆当年参加空降师的情景时说:“这在现在看来没有多大意思(指得到银翼徽章、伞兵靴等),但在当时为了取得空降师的这些装备,我们可是都愿搭上性命啊。”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伞兵靴对伞兵的重要性。伞兵靴做成高腰形式并不是为了好看,主要是保护踝部。因为伞兵着陆时受到的地面冲击力较大,低腰军靴很容易崴脚。现代伞兵靴的设计周密地考虑了人机工程学、人体结构等特点,并在鞋型设计、成型技术、鞋底花纹设计、快捷鞋带设计等方面广泛应用了新技术、新工艺,从而使伞兵靴满足了伞兵严格而特殊的要求。
即使是现在,穿着伞兵靴的哥们儿仍然会眼睛朝上地从那些步兵兄弟的眼前走过,而步兵兄弟们无一不是用带着羡慕的目光对其行注目礼的。
“除了枪支,其他东西按照我的示范放进柜子里!”这时陈冬来扫我们的兴了,他拉开活动室里的那个大柜子,分门别类将零乱的装备整整齐齐地放进去。
我们恋恋不舍地按照陈冬的做法把东西放好,然后陈冬锁上柜子,说:“除非有命令,否则你们不能碰柜子里面的任何东西,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整理好内务,五分钟后院子里集合!”陈冬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看了我一眼,“‘疯子’负责我的内务。”
说完他背着手施施然然地走了。
“我靠!”我郁闷地低声骂道,赶紧动起来。
寝室里响起了一阵幸灾乐祸的笑声,这群死没良心的。
五分钟之后,我们一中队分秒不差,齐刷刷地立在寝室楼后的院子里。
站在队伍面前的有俩人,一个是我们很熟悉的新兵连长陆军,也就是我们一中队长。另一个是新来的指导员,看上去比陆军要大上那么几岁,大概三十五岁吧。肩上扛着的是中校军衔,比陆军还要多一颗星。老队员说此人叫向南,十八岁进入伞特大队,是伞特大队组建之后招的第一批兵。说起来此人还是张腾的老乡呢,当年是大队亲自到河北沧州特招的他。那这么一个牛B的人物怎么给弄到我们一中队当指导员呢?起码也得是个大队参谋什么的官呀。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整个伞特大队基本上没有正常的地方。陈冬这个少尉是相当于班长的组长,管着我这个中尉,而陆军他老人家那么一个空军少校却曲尊当了相当于连长的中队长,这时又来了一个中校指导员……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强大的水流迎面扑来,巨大的冲击力下我差点都被冲倒了。天!陆军中队长他老人家怎么这么喜欢玩这手?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拉来了一根粗大的消防水管,正使劲地朝院子中央的我们喷着水。有些队友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差点被他冲倒。不过大家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任凭他怎样冲,我们都像生了根似的直直地扎在原地。跟训练营时的水柱相比,这算是小玩意儿。
洒了我们一身水之后,队长把水枪一甩,指着不远处的一辆“勇士”:“跟着它跑,直到身上的水迹干为止!” 。 想看书来
最后的空降兵 第二章(上)(5)
我靠!
虽然训练营时每天早上都会有全副武装5公里越野当热身,下午15公里长途越野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