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口气,坐起了身,倚在身后的石墙上。待情绪稳定了一些,才抬头看了眼温小暖。
她也跟着他坐了起来,坐到了他的身侧,很专注的听他说着故事,那略微低垂并没有望向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心疼。
一股暖暖的感觉由心底升起,缓缓的驱散了身上的寒意。他拉住了温小暖靠近他身侧的小手,温小暖本欲挣开,却发现他的手像冰块一样的冷。她担心的望了他一眼,不顾他的反对,把他那件披在她身上的红袍解了下来。然后向他坐近了一些,主动的拉住了他的手,用红袍将两人裹在了中间。
果欣王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抬手将她揽到了胸前,在她僵硬的身子放轻松柔顺的躺在他腿上后,才接着开口道:“一直到本王五岁那年,现在的皇后,当年的芳贵妃的嬷嬷到婉亭宫来,对本王说母妃在芳贵妃宫中,让她接来接本王过去。本王信以为真,便跟着她走了。当时没找到母妃,太子又来挑衅本王,本王便和他比赛爬树,爬到树顶,远远的便看见婉宁宫着火了。本王从树上跃下要回去,那嬷嬷不顾本王的身份,出手阻拦。本王才五岁的孩子,自是打不过她,被她打晕了过去。。。。。等本王醒来的时候,便得到了母妃死在火中的消息……”
哽咽的声音就此打住,温小暖能感觉到他的心痛,他每一句话都带着压抑着沉痛的回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坚强的温小暖这会儿很想哭,只觉得喉咙发紧,发疼,鼻子发酸,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只能用手紧紧回握他的手。
如果姑姑她听到果欣王这番话,还能很坚定的说着不要相认吗?
“本来,本王也相信了。直到芳贵妃拿出母妃的亲笔书信,说母妃跟着她的情人私奔了。本王才知道,这是个阴谋,是芳贵妃设的陷井。本王只是个五岁的孩子,本王说的话,别说旁人不信,连平日里最疼爱的父皇也不信。他对本王也是越来越冷漠,而母妃的事情就以婉亭宫失火,不幸丧生而宣告结束,从此父皇不许人再提起。就是这婉亭宫也被封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果欣王静默的抬首望着天边的月亮,声音很轻很轻,带着些许的哀求:“所以,暖儿,如果,如果她是的话,请你告诉我。”
“我,我,她——”温小暖紧张的坐直身子,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果欣王,真实而脆弱,她怎么能对他说谎!可是,她应下了姑姑不说的——
果欣王笑了笑,那充满忧伤的笑脸让温小暖的心又是一缩。
“算了——”
“是。”温小暖咬着唇道,回头望了眼西院的方向。其实姑姑嘴里说着不愿相认,可是做为一个母亲,恐怕她比任何人都更想和自己的儿子相认吧。温小暖转回头,对上果欣王那涌着狂喜,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黑眸。坚定的点了点头,重复道:“是。”
“别——”温小暖拉紧果欣王的手,急道:“别去找她,给她点时间。她现在和以前不太一样,她有苦衷。”
果欣王皱紧了眉头,情绪稳定了些,再次坐回了温小暖的身边:“这些年她过的好不好?”
“我和她也相识不久,就是在东风林中。”温小暖小声的道。
“东风林?”果欣王喃喃自语,父皇派人去东风林寻人的事情他也听说了一二,难道就是在寻母妃?东风林。那里毒蛇这么多,母妃怎么会在那里,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告诉了他。便没打算再有所隐瞒。
温小暖把她所知道的,崔婉儿这十多年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果欣王。果欣王的脸色也随着她的叙述逐渐的变化着,一想到母妃被那狠毒的女人用计下毒还毁了容,在东风林过了十多年神智不清的生活,而现在到了皇宫。就在他的父皇的身边也不敢相认,他的心中便如针扎般的疼痛。
“胡秋芳,本王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皎洁的月光下,果欣王的脸庞仍是俊逸非凡,却透着股让人心寒的冷意。而那银白色的月光也变得不再柔和,洒在四周的地面上。枯草上,树木上,像是洒上了一层寒霜。
温小暖回到婉亭居的时候。婉亭居的灯光还是亮的。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回了自己的屋,却一眼瞧见趴在桌上睡得很香的两个人——亭妃和小青。
这两人八成是在等她,没等到自己先睡着了。
这种有人等待,被人关心的感觉还真的不错。温小暖心里暖洋洋的,说实话。还真的挺感动的。
想到她们这么趴着睡,一来不解乏,二来明日说不定会腰酸背疼,便狠着心将两人叫了起来。小青絮叨了几句,便去了隔壁不远处的房间。而亭妃打着哈哈,喋喋不休唠叨了好一阵子,一步也不愿走,硬是在温小暖的床上挤了一夜。
第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大晴天,万里无云,还徐徐的吹着凉风。
日上三竿,温小暖和亭妃还睡得很香甜。温小暖是因为昨天有心事,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快到天明,才悠悠睡去。而亭妃,那纯粹就是能睡。无论春夏秋冬,她都起得很晚。哪日起早了,定是有天大的事情发生,要不然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姐姐,不好啦,姐姐,你快醒醒——”小青的焦急的声音远远的传到耳边。
温小暖现在真的很困,眼睛也懒得睁开。直到小青奔到了床边,不停的呼唤,见温小暖不睁眼,还拿手晃起了她的身子:“姐姐,快醒醒,出大事了。”
“出什么事了?看你紧张的像遇到了猫的老鼠似的。你跟着你姐姐这么长时间了,遇事要淡定还没有学会吗?”说话的不是温小暖,而是亭妃,她一边揉眼睛一边坐了起来。看了小青一眼后,又打了个哈哈躺了回去。
果然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啊。这亭妃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啊,就处了这么一段时间,淡定这个词都会用了。
小青这才发现床上还有个亭妃,微微一怔,给她请了个安后,又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使劲的晃着温小暖。
被这样剧烈的摇晃还能睡着的人,那不是人,是神。
“STOP!停!”温小暖无奈的揉着眉心坐起了身,接连两日没睡好觉的温小暖头有些发痛,眼圈有点发黑,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外面有人找姐姐。”小青看到温小暖一脸的迷惘,又压低声音补充道:“很多很多的人,都是后宫的娘娘们,她们全都嚷嚷着要找姐姐讨个公道。。。。。。”
第一五一章:大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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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个公道?讨什么公道?”亭妃刷的一下坐了起来,把挡在眼前的头发随手向后一绾,便跳下床套上了外衫。理好了衣衫,回头看了看依旧躺在床上,神情很淡定的温小暖。惊讶的打量了温小暖好几眼,又退回到床边,坐了回去:“妹妹,你不去看看?准都是为昨天那事儿来的。现在大留国库银两短缺,做为皇上的妃子,省一点也是应该的。这里是婉亭宫,这理儿又站在我们这一边,没必要躲着她们的。”
道理,和一群被激怒的女人讲道理,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温小暖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能像你说的那般简单解决便好了,小青,你去通知小欢子,让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太后那儿,无论如何都要想个法子把她老人家给请来。”
小青还没伺候温小暖穿衣,洗漱,听到温小暖那略微焦急的语气,知道这事非同小可。走到门边,对候在门边的那个宫女交待了几句,才迈开步子,向着那太监们住的院落跑去。
“妹妹,最多只是大吵一顿,不欢而散。可至于将太后她老人家也请来?”亭妃还是觉得温小暖有点小提大作。
温小暖睁开了眼睛,动作极缓的起了床,也没有多向亭妃多做解释,只回了句:“我这是以防万一,万一要是闹了起来,靠我们两个人,哪里镇得住那么多的人?后宫妃子中有不少的人。根本不把你我二人放在眼里的。”
“梅妃娘娘,公主还没起床,梅妃娘娘——”门外传来的宫女急迫的阻拦声。
“你敢拦本宫?不知死活。”话音未落,便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耳光声,紧接着是梅妃双尖又细的吼声:“还不让开,你找死是不是?信不信本宫叫人把你拖下去乱棍打死?”
“平儿,让她进来。”温小暖和亭妃对视一眼,亭妃显然没有想到这梅妃张狂成了这个样子,眉头紧蹙了起来——看来,叫皇太后来是一个很正确的选择。这些后宫妃子。想要压住她们,唯有两人,皇上或者皇太后。而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叫皇太后都更合适些。
随着一声冷哼声,梅妃闯了进来。温小暖用余光扫见,她没有像上次那样再穿粉红色的衣衫。今日她着了身嫩黄色的厚裙,一件果绿色的披风,很亮丽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总是有种不协调的感觉。
并非梅妃一个人进的屋子,她的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妃子,都和梅妃一样,一脸的怒气,一副兴师问罪的神情。
亭妃在她们瞪来的时候。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而温小暖则是坐在旁边的梳妆台上,对着青铜镜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连眸子也未曾抬一下。
“暖阳公主——”梅妃提高声音。本来就尖细的声音越发的刺耳,温小暖遮住了正对着梅妃方向的那只耳朵。这个动作,无疑更是激怒了梅妃。她那张抹了数层白粉的脸都变得通红。抬手指着温小暖,气得手指微微发颤,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温小暖放下了梳子,侧目望去:“哟。众位娘娘一大清早的来婉亭宫找小暖,真是让小暖受宠若惊呀!婉亭宫简陋,诸位娘娘不要嫌弃,请随便坐。”
嘴里说着随便坐,却没有叫宫女上椅子,一个屋子里除了温小暖坐的这把,一共只有三把椅子,谁坐合适?
众妃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上前。
“暖阳公主您也不必客气,我们姐妹一大清早来这婉婷宫,并不是来喝茶聊天的,而是有件事要问暖阳公主您。”梅妃冷冷的开了口。
温小暖斜睨了她一眼,轻笑着道:“梅妃娘娘请说。”
“昨日暖阳公主在宁心宫,可向皇太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梅妃挑了挑眉头,走近了一步,还真的有了些逼问的气势。
温小暖手贴着嘴,懒懒的打了个呵欠,随身把玩起她并未扎起的长发,目光很专注的放在那被她绕了两圈松开,绕了两圈又松开的亮丽黑发上。在梅妃娘娘的脸红泛青时,才悠悠的开了口:“昨日,小暖和皇奶奶说的话多了去了,不该说的话?不知道梅妃娘娘您指的是哪句?亭姐姐,昨日小暖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亭妃被温小暖那副认真的神情逗得差点笑出声来,听到温小暖问她,只得忍着笑意,蹙眉想了想,摇了摇道:“应该没有。”
“没有?你们两个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昨天的事我们姐妹都听说了。”梅妃娘娘连哼了两声,才又接着道:“听说暖阳公主做了首诗?”
“是做了首诗,昨天夜不能寐,就为了此事。”温小暖用力的点了点头,亭妃怔了怔,不明白她的意思。从床边站起,走到了温小暖的身旁,从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下。
梅妃显然也因为温小暖这句话愣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现在知道后悔了,也不算晚,你现在去宁心宫去找太后,和她说昨日你是酒多了胡言乱语。我们姐妹便不再追究。”
“胡言乱语?追究?”温小暖用一副十分惊诧的目光望着梅妃,仿佛梅妃说的是外星语言一般,缓缓的摇着头,似笑非笑道:“小暖今日本就打算去找皇奶奶,还有父皇。昨晚一时感慨,小暖又做了首诗,想着一会便研墨写出,一并儿交给父皇,请他减勉百姓的赋税。”
梅妃气得连步走到温小暖的梳妆台前,用力的拍了下桌面,恶狠狠的道:“暖阳公主,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宫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可别忘记了,虽被皇上封了公主,却并非真正的金枝玉叶。”
亭妃闻言,嗖的站起,扬声道:“皇上亲封的公主,你居然说并非真正的金枝玉叶,你就不怕被皇上听了去会龙颜大怒?”
梅妃一时语塞,手本能的扬起,却没敢挥下去。余光扫到温小暖梳妆台上那只精致百花蝴蝶簪,蹙了蹙眉,紧接着笑道:“既然暖阳公主你提倡节俭,自然是该以身作则,这么精致的簪子,应该不下于百两银子吧!想暖阳公主你也不会再用。与其放在这桌上看着碍眼,不如,不如,就此扔了,一了百了。”
梅妃的动作很快,话还没说完已是突然伸出手,一把抓过了面前那只簪子,直接向窗外扔去。动作很突然,很迅速,非常的连贯,就连温小暖一下子也没能反应过来。
温小暖一直很淡定的脸色终于变了,飞一般的向窗口奔去。
梅妃回头和众妃互望了一眼,得意的笑了笑,道:“就知道变着法子讨太后的欢心,说要节俭,才扔了根簪子,就心疼成这个样子。莫不是她昨日说的那些话,并不针对她自个儿。”
梅妃哈哈的笑了起来,在对上亭妃无限同情的目光时,微微一顿。
亭妃眼望着屋门的方向,如自言自语一般的道:“梅妃,如果那簪子破损了,你就死定了。”
看着亭妃这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梅妃的心底划过了一丝不安。目光也随着她望向了那空荡荡的屋门。突然,她想到了昨日和她同院的祥妃的话,想到那只簪子极有可能的来处,只觉得冷汗直冒,一股大难临头的不祥预感从心底蔓延升起。
首先进门的并非是温小暖,而是果欣王。那只簪子就被他握在手中,有那宽大的红色衣袖遮掩,看不出是否有损伤。他进了屋子,目光冷冷的划过众妃,在梅妃脸上停了停,待梅妃受不住那强压瑟瑟发抖时,才收回了眸子。自拉了一把椅子,懒懒的坐着,把玩起手中的那支簪子。
梅妃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支簪子上,根本没去理会身后又有数人进来的脚步声,直到听到众人齐呼才转过了头。
“皇上吉祥,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吉祥,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吉祥,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