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舞雪松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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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雪松湾-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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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迈克尔明白她的意思。“杰莉,我也喜欢他。谢谢你邀请我,今晚很愉快。”临走之前,他忍不住又一次牢牢地盯着她看。他就是克制不住自己,想拥抱住她。
  杰莉那双灰色的眼睛在迈克尔身上停留了大概五秒钟,她的脸几乎是严肃的。这和以前看他时的表情不同,好像看透了他一半的心思。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他,然后垂下目光,微笑了一下,打开门,走进屋子。
  一年以后,他在马杜赖西部,艰难地前往印度西南部去寻找她。
  司机在瓦鲁杜那加尔用早餐,汽车的一个轮胎瘪了。备用轮胎也爆了,因此穿过街道可是件重大的冒险,直到发现了一个维修站。他们在瓦鲁杜那加尔停留了大概两小时。
  迈克尔背靠在红色乙烯树脂车座上,看着车窗外经过的乡村和农田。靠近拉加帕雷亚姆时,司机放慢速度,在一座桥上停了下来,桥下面是一条很宽但是很浅的河。他们前面有一个女人正赶着一群鹅过桥。
  鹅群快过去了,但是走得很慢,司机嫌她太慢了,他按了按喇叭。赶鹅的女人掉过头,不快地看了他们一眼。只有有钱人才坐车,她拒绝给他们让路。在印度的乡村,生活的节奏如缓慢的慢板。只有从其他地方来的富人才会行色匆匆。
  他看到西卡特山高耸在前方。杰莉就在那些山中的某个地方,靠近一个叫做萨克傣的地方,或者至少他认为她就在那儿。他不知道她在那儿干什么,也不太清楚他究竟想要找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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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舞雪松湾》第二部分(5)
一小时后,他们到了山脚下,沿着回环曲折的山路缓慢、小心地向上爬。迈克尔不知道杰莉在十五年以前就在痛苦中走过这同一条路,那个时候她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
  5
  在雪松湾度过第一个感恩节后,杰莉将近两个星期没有到迈克尔的办公室来。她原来至少每星期来一次,喝杯咖啡或者抽支烟,他想他一定是搞砸了,杰莉,可能还有其他人也明白了他的感觉,她已经决定把一切此类苗头都扼杀在萌芽阶段。
  当吉米·布莱登打电话来问他能否谈几分钟时,他肯定杰莉一定对吉米说了什么。他坐在那儿等着挨揍,等着吉米说杰莉对他看她的方式感到不舒服,说她再也不会到他这儿来了,更不用说邀请他在以后的感恩节共进晚餐了。
  但是吉米想要说的不是这些。从某种角度看他要说的甚至更糟。春季学期他要去伦敦教书,杰莉要和他一起去。现在吉米正在找人,看有没有老师能调整一下教课量,在他离开的这段日子里代他的课。
  一想到这么长时间见不到杰莉,迈克尔的心就揪了起来。很自私的想法,他知道。不过他还是回过神来,说他会代计量经济学的入门课程。
  “迈克尔,太感谢了,这样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十天内就会出发,学期一结束就走,八月份回来。夏天我们会去旅行。”
  一小时后,她轻叩迈克尔的房门:“嗨,摩托车骑士,战争怎么样了?”
  “就要胜利了,杰莉。我正用鞭子赶着学生爬十二月的大山,胜利是属于我的,或者说不到两个星期就将属于我了。”她站在走廊上,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走进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对不起,最近没来打招呼。我一直在忙期末考试,吉姆说他会告诉你我们要去伦敦的事。你假期打算干什么?有什么大计划吗?”
  “没有,没有任何计划。天太冷了,没法骑车去什么地方。”他想说他每隔一分钟就会想起她,但是他没说。
  “听起来很低调。没什么特别的圣诞愿望吗?”
  他看了会儿天花板,内心挣扎着,试图把自己从沉溺于其中的怯懦中拉出来。迈克尔当然有心愿,但是没有办法说出来。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唔,有时我想要一根皮带,背面刻上‘奥维尔’。过去卡斯特有一个人就有一条,我小的时候认为这样很酷。”
  杰莉笑了:“只有你,迈克尔,我认识的人中只有你会说这样的话。天哪,简直像梦幻一样。”
  “噢,杰莉,生活本来就像梦幻一样。除了奥维尔。他从不细想那些事,只是驾驶着他的运粮车,整天吹着口哨。”
  “我想奥维尔做得相当成功。我真希望能多听听他的故事,但是我得走了。我尽量在走之前再来找你。保重,迈克尔,如果你见到奥维尔,替我问好,问他是否会为世界上其他的人写一本如何自助的书。”
  当她转身离开往大厅走去的时候,他注视她的牛仔裤,然后站起来走到门口,这样他可以多看到她一会儿。她回了一次头,就好像知道他站在那儿似的,当她转过角落时,挥了挥手,然后就径直前往稳重、可靠的詹姆斯·布莱登的办公室去了。
  第二个星期,迈克尔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商店碰到了她。下午三点左右,他们在“欢宴”餐厅后面的一个小间里喝着咖啡。她穿着她在冬天穿的标准服装:牛仔裤,法兰绒衬衫里面是长袖贴身内衣,外面罩着羽绒背心。
  他靠在墙上,一只脚放在小间的座位上,看着四周墙上贴着的各种校园新闻的旧海报和招贴画。
  杰莉问他有没有伦敦的餐馆可以推荐。他告诉她,他只是在路过伦敦的时候待过一两天,除此以外,他在伦敦的经历仅限于希思罗机场,他对这个城市不太了解。迈克尔喜欢体验那些较少西方社会文明的社会文化,他的旅行经历多数在东南亚。他没有提及曼谷女人的长发和顺从。他看了看手表,说二十二分钟后他要进行最后一场期末考试,说着开始准备离开。
  “迈克尔,我会怀念我们喝咖啡时的聊天的,我会想你,我真的会。”
  他看着她,看了很长时间,这是他第一次不在乎她或者其他什么人对他看她的方式会怎么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了几句话,然后停了一下,好像在斟酌要不要说出来:“现在我不想陷得太深,但是……”她犹豫不决。
  他的手莫名地颤抖起来,他把手放在桌下她看不到的地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他能感觉到脸颊上左眼下方的肌肉轻轻地抽搐了一下。男人的一生中,总有些时候,生活会有所变化。他意识到现在变化正在发生。
  “杰莉,你在说什么?你不想陷入什么?”
  

《曼舞雪松湾》第二部分(6)
“我想说的……是……我不只是会想你,我会思念你。我了解你对某些事情的感觉,而且我了解得比你知道我了解的还要多……我的感觉……哦,上帝啊,我说得乱七八糟……”
  他让自己的手安静下来,伸出去想要握住她的一只手。她也向他伸出手。他把另一只手放在桌上的小疙瘩上。“说吧,杰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想听,不管你要说的是什么。”
  “迈克尔,我要说的话听起来会有点冒昧。如果我说错了,请忘了我的话。你能保证吗?”
  “我保证。”
  她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放在桌上的疙瘩上,眼睛盯着手看,清了清喉咙:“在我们的欢笑和轻松的谈话背后,还有些其他东西,不是吗?”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已经搭好了台,但是他不想现在就立刻爬上去。他想等她说完,不管她说什么。不管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是该说的时候了。一个女侍者向厨房走去的时候打碎了一叠盘子,“欢宴”里所有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这场灾难,只有两个人除外。他可以看到手表上秒针的转动,离校园另一头的期末考试只剩十五分钟了。
  “该死……有吗?我们之间还有其他东西,不是吗?”她双手紧紧握着他的手,轻轻地敲着桌面。
  他点点头。
  “八月下旬我们在院长招待会上第一次相遇时,就已经发生了,是吗?”
  他再次点点头,坦白地说道:“你穿过那道门时,我的心里就有嘤嘤嗡嗡的声音,现在这种嘤嘤声已经变成了交响乐式的呼喊,我无法抑制。”
  “哦,迈克尔……迈克尔。”她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墙壁,然后又看着天花板。离考试只有十二分钟了。他没有动。夏季的最后一只苍蝇飞过,它在“欢宴”的慷慨赏赐下存活了下来,落在迈克尔的咖啡杯上,在杯檐上爬来爬去,一圈又一圈。
  “感恩节的时候我母亲看出苗头来了,从你看我的样子,我想,我看你的样子也差不多。不,这样说不够诚实,我看你的样子跟你看我的样子是一样的。我们在厨房洗盘子的时候,她向我提起,她说:‘小心,杰莉,千万小心啊。’”
  两点四十九分了,“欢宴”里空了很多,差不多一半的人匆忙离去,赶三点钟的考试去了。“迈克尔,可能我走了之后一切都会平静下来。我们不得不这样,对吧?”
  他没说话,耸耸肩,微笑着看着她。
  她站了起来,穿上大衣,喃喃地说道:“我觉得自己像个在校女学生。”她俯视着他,“我很高兴我说了出来,迈克尔。也很高兴你说的那些话,以及过去几个月你处理这件事的方式。你喜欢把自己看成有点粗野的边缘人物,但实际上你很温和。你是个十足的好男人。迈克尔·蒂尔曼,很有魅力,很和善,等等优点——难道没有一个女人正在哪儿等着你吗?我是说有人,不是……”她没有说出“我”字——她不能让自己说出这个字,不过他希望她能说出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不再说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谁知道呢?我现在知道的只是对你的感觉。”他拿起外套,只想尽快溜出小间,分不清方向,想着到明年的八月的这段时间只能用光年来计算了。
  她俯身亲了亲他的脸颊,说:“别苦恼,我会给你寄明信片。”然后就走了,穿过桌子,从“欢宴”的前门走了出去。
  他留下两块钱在桌上,开始慢跑穿过校园,脚在人行道上,思绪和心却在别处。穿过小溪,绕过鸭塘,进教室时只迟到了一分钟,然后开始考问学生们都学到了些什么。
  6
  布莱登夫妇12月20日动身前往英国,那天,迈克尔正好改完期末考试的卷子。杰莉的离开带给他的沮丧暂时让决策和定量方法课上几个学生的出色表现减轻了。
  老“影子”蜷缩在客厅里,等待着修理,等待着天气转好。迈克尔把考试卷子堆在车座上,打开电脑,两个小时之后,他填好了最后的分数表并签上了名字。登记处四点半下班,他还有二十分钟把分数送过去。他穿上衣服,去学校把分数表交了。
  这一切工作都完成后,他就空闲了,有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这样做了十五年了,他还要做二十年,除非院长证明他工作上不合格,他证明不了;或者用道德堕落为由指责迈克尔,院长也不会这么做,因为如果实施这样的标准,那么整个大学,除了会计系之外将会吵翻天。远离班上的女学生——这是生存下去的主要法则,必须无条件执行,这是由前任院长提出来的。远在性骚扰的念头在每个人的头脑中闪现之前,老院长给年轻的老师们——男老师——发表了一次著名的演讲。演讲的核心部分大致是这样的:
  先生们,我知道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但是让我提醒你们几件事情。这里的很多年轻女孩都是传统的中西部女性,她们希望在上床之后,能在周末带你回家去见她的父母,并且尽快发布你们结婚的消息。不要理会她们似乎老于世故的样子。女学生是大麻烦,我是说大麻烦。本科的男生是一群驴子,大多数是,你们对女生要表现得圆滑、老练,她们在你面前就会乖乖的。有些女生会穿着短裙坐在前排座位上,脉脉含情地看着你。你们会有很多风流的机会——简直就是该死的自助餐——但是算了吧,至少要等到她们不在你班上为止,而我强烈建议你们永远离她们远远儿的。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想再有哭哭啼啼的年轻女人坐在我办公室里,说你们因为某些牵涉到婚前胡闹行为的干扰,在打分的时候歧视她们。换句话说,如果你们给我造成那样的麻烦,我会把你们从学术界踢出去,让你永远别想再干这一行。
   。。

《曼舞雪松湾》第二部分(7)
这个演讲是关于如何避免麻烦的,而不是让你培养对女性的敏感。迈克尔相信老院长肯定从来没有想过后面这个问题,即使百分之九十九的教员都是男性。
  分数登记之后,迈克尔直到1月17日都可以自由自在了,那时一切又得重新再来一遍。他走在行政大楼的走廊上,欣赏着打过蜡的橡木地板,呼吸着从墙壁里、从已经关了灯的门底下散发出的像燃烧的村庄升起的烟雾一般的微弱气息,那里曾发现过真理和美。完成批改试卷所带来的暂时的轻松随着他对杰莉的思念逐渐消散。他对她去伦敦感到生气,她就这么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这儿为她的离去痛苦不堪。
  可能她是对的,可能她的离开会让他冷静下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到其他事情上面。
  然后他开始唠叨:“回来吧,回来吧,杰莉·布莱登。我想再看你一眼,就一眼。我想继续我们已经开始的谈话。我想多听听你对我的感觉,让我们消除隔膜。”但是愿望并不总能实现,詹姆斯·李·布莱登带着他的妻子去享受异国风情了,留下迈克尔·蒂尔曼自己独自崩溃。
  当他经过教务长办公室时,一个学校工友正在清废纸篓,门开着。迈克尔向里面看了一眼,教务长的秘书克拉丽斯·贝伦松正盯着电脑屏幕。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克拉丽斯和迈克尔早就认识了。她做妇科医生的丈夫为了一个精神病科的护士把她甩了,因此她从纽约回到了雪松湾的家中。和前夫的悲剧之后,她对所有的男人都持消极否定的态度。但是她和迈克尔偶尔会在一起,当他们翻云覆雨时,感觉飘飘欲仙。
  克拉丽斯抬起头,冲他一笑:“喔,学校造反了,没有明显原因。你怎么样,迈克尔?我正要下班,想喝杯啤酒吗?”
  “不止喝啤酒,再加晚餐怎么样?”
  “你说了算,迈克尔。我们甚至可以更进一步,今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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