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暗自得意,张砚一换好泳裤转过身体,正面精雕细琢一般的肌理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鼓鼓囊囊的胸部和下面错落有致的腹肌让许航自卑的低下头 。
切!男人家家的咪咪那么大有什么用?宝宝还不是一口母乳都没喝过?
张砚一头一次看见许航穿的这么少,许航白,全身比例匀称,一双大白腿笔直笔直的,大约是在绷着劲儿,胳膊上的血管微微爆出,一路从脖子到锁骨到胸肌再到平坦的腹部优美的弯曲,倒是连成一片性感的风景,猛地一看几乎让人定格目光,张砚一一直从脖子看到锁骨看到大腿又看会腰身。一直看到他胸口上算是粉红的两点,才慌忙回过神,不自然的移开眼神:“走吧”
出了门,泉水已经放好,清澈平静的水面袅袅升起丝丝白雾,暖意融融,走近一看,里面竟然还漂浮着几片玫瑰花瓣,冬季的萧条被这汪泉水的灵气遮盖,像极了一片枯树叶上偶然落了一滴露珠,凭添了几分生机。
俩个人一前一后的在寒风瑟瑟中跳到水里,许航舒服的出了口气,滚烫的水紧紧的裹着他的皮肤,几乎要把汗毛孔中的寒气全部逼出来,他慢慢伸开蜷缩着的手脚,微微闭上眼睛。
张砚一原本再看着萧瑟的冬景,一边看腻了换另一边的时候,眼尾扫到了许航,他泡在热水里,露出的肩膀以上部分变得粉红,锁骨沟壑处贴着一片红玫瑰花瓣,像是雪地里的一抹鲜血,半湿的头发贴在脸上,像一只水里的妖精,张砚一突然想到给宝宝念得故事书,皮肤像雪一样白,头发像乌木一样黑亮,嘴唇像……
“张砚一”许航突然闭着眼睛说。
张砚一吓了一跳,他慌忙移开眼神:“恩?”
“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健身?”
张砚一伸手从水里捞出一片花瓣,无意识的用手轻轻捻住“其实也不是喜欢。”
许航睁开眼:“还不喜欢?说真的,你身材挺好的了,别再练了!弄得跟施瓦辛格似的一块一块的也不招小姑娘喜欢啊!倒便宜家附近的那些寂寞少妇了。”
张砚一没有理睬他的调侃:“其实……就是减压。”
许航说:“减压?”
花瓣被撕成好几瓣,张砚一看着自己泡的发白的手掌:“小时候,在老家,跟我大伯的孩子打架,无论输赢,最后都要挨打,因为我爸不在家。”
尽管不知道这跟减压有什么关系,许航还是接着张砚一的话茬问:“你大伯他们不管你?”
张砚一说:“我跟表哥差不多大,我大伯比你还护犊子。我妈没有收入,有时要靠大伯姑姑他们救济,她跟我说我爸是出去挣大钱了。挣到钱就不会受欺负了……后来,我爸把我们接到城里来,我才知道他早就挣了大钱……”张砚一似乎嘴角带着些嘲讽,只是眼睛被睫毛遮住看不出情绪:“只是没有用来养我们。”
许航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那时候很恨他,恨许心怡,那时候虽然小,但是真的挺痛苦,觉得就像是香港电影里面的主人公,有个血海深仇的敌人,却没有本事报仇。天天想着学一身本领,整天就绕着家门口跑步。”大约是想到年少时候的天真,张砚一笑了,尽管浅浅的,却让许航觉得从认识到现在,张砚一的表情倒是比最初丰富起来。
“后来,我爸突然有一阵回家回的勤了,给我们换了大房子。教我认识珠宝,我妈也高兴,还生了我妹妹。结果没多久,他又跟许心怡和好了。”
“……”
“再后来,我搬出来住,到亨泰去学习做生意,那一段许心怡排挤我,别人对我也不友善。压力很大,正好楼下有个健身房,我下班了有时候回去打打拳,身体累的动弹不了了,脑子就放空了。”张砚一难得说了这么久,最后面色恢复平静:“后来就养成习惯了。”
许航动了动喉结,说起来,他跟张砚一始终是站在一个对立面,从儿时到现在,对继父张宸兴的被抚养权到对宝宝的抚养权。张砚一头一次说了这么多话,头一次毫无掩饰的告诉许航,张宸兴夫妇给他带来过多么大的伤害。许航后悔自己跟他聊起身材的话题,可是又觉得无论说什么都会被张砚一带偏。
张砚一微微放松身体,似乎自己刚刚说的事情和许航没有半毛钱关系,又补充了一句有关的:“刚刚带张诺的时候,我也有点压力,也要靠着运动减压,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许航平日毒舌如簧,这会儿倒是哑巴了,想了半天才说:“我开始带宝宝也有压力,不过什么也没做好像就没了。不过可能因为是那时候太忙,忙的来不及有压力……”
远处飞来一只乌鸦,哇哇的叫了两声,打断了许航的话,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都沉默了。
都说不必纠结过去,都说只有往前看才能摆脱厄运,只是有些事情曾经刺痛整个过去,就算不刻意,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会被深藏在内心的残酷记忆带回去。
半饷,张砚一打破沉默:“还好,都过去了。”
许航低头看着自己泡在水里的幻影,他白,水清澈,倒是像泡茶时候在里面的银针白毫,看的分明,他想了一刻,复而抬头看着张砚一犹豫的说:“那个……你要是对我妈有什么意见,你可以跟我算账,你千万别报复宝宝啊!”
张砚一看了他半天,表情纠结的很:“胡说。”
许航也觉得张砚一固然小心眼又多重人格,但是应该不会卑鄙到跟个小婴儿计较,他咳嗽一下:“那个……我觉得上一辈的恩怨,咱们能不能……就放下了?不管怎么说,现在咱们俩养着孩子,就还是团结一点。”
许航的眼光湛湛,被水映的的倒是像是晚空星辰,不藏一点秘密,清澈透明。
张砚一觉得自己几乎要溺毙,他移开眼光,腾地从温泉池里面站起来:“走吧,再泡下去要昏了,带点吃的回家去吧。”
27
“这一段的营业额为什么一直都亏损?”张宸岚不满的说:“我知道砚一刚开始接手不熟悉,但是比起前几年也差太多了。”
“也不能怪到砚一头上,他还是个孩子,要是咱们几个老家伙不全心全意的帮衬,肯定要出乱子。”张宸辉把话题扔给许志东:“老许你说呢?”
许志东在旁边带着嗤笑:“的确不能怪砚一,他的精力都用在抢孩子上了!”
张宸岚立刻反驳:“老许你这话什么意思?这都是哪儿百辈子的旧账了?再说这官司也打过了,遗产也分完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面来。”
眼看话题越发僵硬,张宸辉出来打圆场:“亨泰盈利,大家都收益。不管以后怎么样,现在咱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要在为了这些小事斤斤计较,砚一,你说说为什么会亏损这么多?”
张砚一放下资料说:“我们的货源太少了。现在珠宝等级划分太明显,有升值空间的价格太高,很多买家会选择直接去产地挑选,中间差价动辄几万,所以供货商不愿意提供给我们,就算我们进货,也不容易变卖。好几家店已经缺货的厉害。”
张宸岚嗤笑道:“张禄不是进了好多金首饰吗?珠宝不够,先用金子填补嘛。贵的不好卖,那就先卖点便宜的呗,便宜的总买得起吧?”
张砚一说:“金首饰价格也在攀升,况且金饰不比珠宝,能参考的市场价太广,廉价首饰的利润不高,懂行的人不会买,肯买的人不会出高价,亨泰要支付的人工和店铺费用又高,只卖廉价珠宝是没法保证收支平衡的。”
张宸岚一时间也语塞了:“那怎么办啊?也不能干赔钱啊!”
张砚一说:“所以,我们是不是考虑关闭收益不好的分店?”
许志东玩味的看了张砚一一眼:“你倒是说说哪家店在考虑范围之内?”
张砚一说了三家分店,两家位于城区的柜台,一家位于郊区,是面积最大的那家。
一个股东犹豫了一下说:“闭店不是小事情,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
张砚一拿出一摞打印材料,给大家一一分发:“我计算了成本和人工,这三家,尤其是郊区的店,每个月的出件还不够人工费,更不要说水电和设备。”
许志东说:“那个门脸,当初是心仪买下来的吧?”
张宸岚接口:“怎么是她买的?明明是我二哥送给她的。要是这么说的话,撤了店那个门脸的所有权怎么分配?”
张砚一说:“门脸利润归亨泰,但是地方当初是许心怡作为股份投入亨泰的。遗产分配的时候,那块地方留给了许航,算是他的股份。”
在座的几个人都没有做声,心里都在飞快的算计一笔账。
张宸岚照惯例是最沉不住气:“哎呦,那如果关店,利润不说,充当股份的事情怎么算?再说了,那么大一个门脸肯定会收入租金,这笔钱怎么算啊?砚一你晕了吧?姓许那小子靠着继承白拿干股,如今闭店怎么也得把店铺抵在公司吧?”
张砚一早有准备,他把材料整理好说:“关于这点我会跟许航商量,之前亨泰一直用门脸,租金就做了股份,如果许航想要门脸,就让他让出自己那部分股份,大家按照比例平分。”
门店抵股份,这是一桩合适的买卖,张宸岚想都没想立即说:“那我同意。”
张宸辉看看张砚一又看看许志东,最后看向另外两位股东:“大家的意见呢?”
其实在座的都心知肚明,用个赔本的门脸换许航占有的股份后大家平分。对所有股东,包括许志东都是有益的,张砚一分发给他们三家店的营业额和收支情况,城镇的两家店都是商场摊位,即便现在撤回,日后生意回归正轨后重新租用也是易事一桩,但是郊区的是门店,当初走总账是因为张宸兴和许心怡还没有结婚,当初张宸岚提醒哥哥提防人财两空所以没有注明私人财产,后来稀里糊涂的入了总流水,如今关店抵股平分,等于大家白白捞了一笔。
“我没有意见”一名股东说。
另一个胖乎乎的股东也说:“我也同意”
张宸辉看着许志东:“老许你呢?”
许志东的眼光依然放在纸质材料上,没有说话。
张砚一说:“许叔叔,如果您是替许航担心,那倒是不必。许航根本不擅长做生意,这个门脸给他,他能直接吃房租,对他,对咱们都好。”
许志东仿佛思考再三,舒展一口气:“既然你们都同意,我也没有意见,但是砚一,你得跟许航讲明白利弊。毕竟亨泰有我们许家的一份力。”
张砚一笑笑:“您放心”
张砚一因为开会,回去的很晚,打开门的时候,许航已经做好了饭,看见他回来了招呼他洗手吃饭,闻着家里的味道,张砚一在外面绷着一天的弦儿松弛下来,只是没看见那个肉呼呼的小家伙扑过来要抱抱,他一边解开外衣的扣子一边问正在摆筷子的许航:“诺诺呢?”
许航指指沙发角:“在那儿藏着呢。”
张砚一脱下外衣挂好,走到客厅,果然看见宝宝把自己挤在沙发角落里,抿着小嘴唇,滴溜溜转着眼睛,两只小手攥成小拳头,擎在沙发扶手上,小脸通红的看着他们,张砚一蹲下冲他招手:“宝宝过来。”
宝宝不理,撅着个小嘴,站在那哼唧了一声。
张砚一纳闷:“这是怎么了?”
许航说:“淘的简直造反了,趁我做饭的时候把我的建盏给打碎了,说了他一句,自己赌气跑到墙角去了。”
张砚一知道许航一向拿他的那些杯、盏、壶当宝贝,也就是宝宝,换了别的谁打碎他的宝贝,这会儿恐怕都不能全须全影的站在这,他好脾气的笑笑:“回头我替诺诺买个新的赔给你。”
许航没好气的说:“赔狗屁!那只是绝版!难得能烧出那么漂亮的,前几年有个客人开价五万我都没让,五万块啊!让他一个乾坤圈砸成渣渣了。我算是知道哪吒为什么死了,淘死的!”
张砚一见宝宝躲在沙发里不出来,只好站起来去洗手,从卫生间出来小声问许航:“给他喂饭了吗?”
许航说:“都几点了?早吃完了,在那撒娇等着我去哄他呢!这臭小子真是给惯坏了。”
张砚一盛了饭:“你放哪儿了?怎么让他拿到了?”
许航说:“柜子里面,他趁我不注意拿塑料鸭子往上面扔,给砸下来了。”
张砚一笑着摇摇头说:“打的还挺准……”
许航没好气的抬头看他:“张砚一你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蔫坏蔫坏的啊?不吭不气的淘的出圈!”
张砚一想了想:“我觉得我挺省心的,不过张妍转小时候挺淘的。没个小姑娘样子。”
许航吃着菜:“你们兄妹的名字还挺逗,砚一、妍转,全国都没有重名的吧?”
张砚一轻轻笑了一下:“我妈起的”
一心一意
回心转意
张砚一目睹了母亲等待父亲的漫长岁月,她从最初相信会一生一世到期盼丈夫回到身边,到最后死心放手。张砚一一直觉得母亲那种女人是隐忍伟大的,为了等父亲蹉跎了一生。这一生始终是张宸兴亏欠母亲的。
只是到了后来,他才知道母亲的等待也不是纯洁而高尚的,大学时候他一次回家,无意撞见了母亲的情人,张砚一那时候才知道他一直以为可怜可悲的母亲也有不可告人之处,张宸兴和许心怡,母亲和他的那个情人,这个所谓的家庭其实是有多么的不堪。
许航看着张砚一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以为他又想到继父和母亲的事情,心里有点愧疚,毕竟张砚一童年的阴影是许心怡造成的,说实话,张宸兴和自己待在一起的时间没准都比和张砚一在一起的时间长,许航食之无味的嚼了两口蔬菜,安慰张砚一:“算了,都过去了。”
张砚一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嘴里冲他笑笑:“说的对,过去了。”
俩人尽管已经在生活中磨合出来的熟悉感,但是一牵扯到父母的事情依然会有点尴尬,谁都没再说话,倒是营造了吃饭安静的氛围,就在这个时候,宝宝在角落里发出一连串高亢的叫声:丫丫丫丫丫
这是他头一次说了除了恩恩啊啊哦哦以外的词汇,俩人都一惊,双双回头看宝宝,宝宝盯着他们,委屈的撇着嘴,又说了一句:丫丫丫
许航扔下筷子就冲过去:“宝宝会说话了!”
张砚一紧随其后:“这是说话吗?什么丫丫丫?”
许航回头怒视他:“张砚一你是不是教他骂人了?”
张砚一一脸无辜:“我从来不这么说话。”
许航还想再说什么,宝宝哇的就哭了,边哭边用胖嘟嘟的小手指着沙发:“丫丫丫”
张砚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