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出了院落,就发现君无稀站在池塘边的一棵垂柳下,垂柳垂下的细碎枝条在他的头顶浮动着,更显得他身子如松。
“落儿,过来。”君无稀朝荣落伸出双手,温柔的说道。
荣落把手放入他的掌心,道:“终于决定要出去看看了。”
“好歹是我纳妾,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君无稀真诚的看了眼荣落,笑道:“何况,我相信你。”
荣落勾起嘴角,笑容明言而张扬,带着一丝以往不曾有的霸气,“我的夫君不是别人可以觊觎的。”
一行人在黄将军的府邸门口出现后,在附近观礼的百姓才有些相信这真的是君将军纳妾。
“你看你看,君将军出来了,难道真的是他纳妾呀。”
“丁府的人都说了,这还能有假的不成。”
“可是丁府张灯结彩的,这黄将军府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一点都不像啊。”
“看着吧,君将军、黄将军都出来了,等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很快,随着鞭炮声响和热闹喜庆的吹打声,大家都知道,这是丁小姐的轿子来了。
轿子做得极为精致华丽,那垂帘都是整个黄沙城最好的锦缎,就连抬轿的轿夫都穿得一身光鲜亮丽,可见整个过程,丁富商花了多少银子。
来到将军府门口,前面吹打开路的人自动站到了两边,四个轿夫想要从正门进入,这是之前丁富商交待过的,要是君无稀一行人没有拒绝,那么丁桃以后在将军府的身份自然比别的妾侍要高上一些,要是君无稀拒绝,那么再走侧门也是一样,毕竟君无稀也不会为这事而追究。
可就在轿夫抬着轿子想要往正门方向去时,只见君无稀一个眼色,几名士兵立刻抽出随身的佩刀架在了前面两名轿夫的脖子上。
一时间,现场的气氛顿时凝固,前面两位抬轿的轿夫吓得面如土色,双腿都有些在发抖了,抬在肩膀上的轿子也有些抖动了起来。
“军···军爷,这是做···做什么?”其中一个轿夫看着那架在脖子上的刀在太阳下闪着寒芒,顿时后背冷汗出了一层又一层,结结巴巴的问道。
“君将军,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怎么也不能动刀子啊,见血了就不吉利了。”丁富商也吓了一跳,他是一个做生意的人,最是相信这种迷信之事,他可不希望自家的女儿在成亲的时候遇到伤人这种不吉利的事情。
轿子内的丁桃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又见轿子一直再抖,而没有向前,顿时心里慌乱,猜测着不会是君无稀当面拒绝了吧,不行,她要看一看情况。
虽然说成亲的时候,新娘子是不能露脸的,可是丁桃管不了这么多,如果君无稀不让她入府,她就说她已经怀孕了,反正有江大夫给她作证,到时候料想君无稀也不会拒绝,已经是最后关头了,她不想功亏一篑。
寻思片刻,丁桃一把扯下头上的大红盖头,掀开了帘子,果见一排侍卫用刀架在轿夫的脖子上,阻止了轿子的前进。
“这是怎么回事,君将军,你想反悔么?”丁桃露出比鬼还要白上几分的面孔,看着君无稀身边的荣落,顿时眼眸狠厉,面容扭曲,那话语也多了几分威胁。
而君无稀一身凌厉冷漠的气势,拒人于千里之外,并不言语,只是了冷冷的看着丁富商,将军府门口站着的所有人都在以一种沉默的语言表示着,他们并不欢迎这个新来的妾室。
“呀,那是丁小姐吗,怎么脸那么白?”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妇人不经意间瞟到了丁小姐的脸,顿时奇异道。
那妇人的说话声不小,顿时,那一片的人都往这看来,丁桃脸色一僵,连忙放下车帘,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的人都看见了,顿时三三两两的议论开来。
“丁小姐那脸上的粉刷墙似的,要是一阵风刮来啊,指不定能看到落粉呢。”
“可不是吗,这喜庆的日子,怎么打扮得和个鬼一样?”
“唉,说起鬼呀,我刚才还真给吓了一跳,那么惨白的脸可不像是鬼吗。”
“就那样还想嫁给君将军做妾,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你看见君将军身边的那个紫衣女子了吗,据说那才是君将军的未婚夫人呢。”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对身边的人神神秘倪的说道。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身旁另一个妇人问道。
先前的这个妇人得意的扬起下巴,“我弟媳妇的娘家小舅子的儿子在黄老将军府当差呢,这消息是我弟媳妇说我听的,你没看到吗,君将军还拉着那个姑娘的手呢。”
“呀,可不是吗,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那姑娘美得跟天仙似的,也只有这样的姑娘才能和君将军相配呢。”
“听说身份也高,是京城来的郡主呢。”
“哟,郡主啊,那可是王爷的女儿啊。”
“可不是吗,也就这丁小姐不知天高地厚,非得要嫁给君将军做妾,就她那身份,也配?现在好了,轿子都被君将军拦在外面了,这要是原路返回啊,可就丢死人了。”
外面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丁桃想不听,可是那议论声还是不绝入耳,从各个地方不断的拥入那一方小小的轿子,不断的拥入她死死堵住的耳中。
丁桃用力的甩了甩头,想要把那些难听的话语甩掉,心里更是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行,她要忍下去,今天,只要她进了将军府的门,日后,不管怎么样,她都是君无稀的人,到时候,看这些人还有什么敢说的。
“君将军,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头顶的太阳越发炎热起来,大有破开乌云,笼罩整个黄沙城的意思,丁富商感觉自己都快要被烤焦了一般,汗水是出了一层又一层,因此,忍不住问道。
等了这么久了,君无稀一点都没有放行的意思,难道今天就要耗在这里?丁富商一脸着急,虽然说这一次使他们过分了些,但是只是给他送个小妾而已,而且这小妾还带了这么多嫁妆,怎么着也不用动刀吧,对于君无稀异常的坚决和冷漠,丁富商是无法理解的。
最苦的要数那四个轿夫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前面是明晃晃的佩刀,头顶是烈日炎炎,肩上还有这么重的份量,这些都让他们汗如雨下。
“去给轿夫们送碗水。”荣落吩咐道,她并不是善良的人,但是她也不想在黄老将军的门口看到出人命的事,何况,这些轿夫都是五无辜的人。
“是。”寸西应了声,很快就去弄来了清亮的水,交待腹中的小丫鬟把水送给轿夫。
一大碗水下肚,轿夫才感觉好受一点,外面的人看到这情况又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丁桃在轿子里听着又是赞美荣落的言语,顿时心里就怒火冲天,那个女人凭什么可以拥有这么多,长得比她漂亮就算了,居然还家室也比她好上百倍,还这么多男人都喜欢她,现在更是全城的人都在称赞她了,她凭什么凭什么?而她呢,要嫁给君无稀为妾都那么难,被夫君阻拦在门外不能进,这让她怎么甘心?
不?从小,她要星星,要月亮,爹爹都会想办法给她摘到,这个世界上,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这一次,就算是君无稀,她也一定要得到,一定要得到。
丁桃由于嫉妒,脑子里的想法已经越发的疯狂了起来,她眼眸转了转,突然掀起帘子,对着荣落在轿子里跪了下来,道:“夫人,求求你劝劝将军,我是怀了他的孩子呀,这样在太阳下晒着,要是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夫人,这些,你都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帮帮我。”
丁桃一边说着,一边竟大哭了起来,哭声凄厉,“夫人,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不能伤害我的孩子,这可是君将军的骨肉啊。”
这戏剧性的一幕顿时让很多人都信以为真,尤其是很多妇人,见丁桃哭得这么伤心,不由得都有些同情她,虽然说丁桃一心想攀高枝,但是,作为一个母亲对孩子的关爱,她这么做还是无可厚非的。
可比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看不惯丁桃的样子,小声议论道:“都说丁小姐怀了君将军的孩子,我看定是那丁小姐不要脸,勾引君将军的。”
“这还用你说,肯定是的,不然就她那鬼样子,哪有男人下得了手。”
当然,也不乏有些“说公道话”的冒了出来,“这事,虽然说是丁小姐的错,可是,那夫人怎么照也不能害人家的孩子呀。”
“是呀,大热天的,她应该劝君将军才对。”
当然,这几句所谓的公道话一冒出来立刻就有人反驳了,“我要是那夫人,我就直接整死这个勾引夫君的狐狸精,还怀了孩子,这种人就应该死掉。”
“就是,就是,狐狸精。”
丁桃万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刚才冒出几句说公道话的,她还一阵欣喜呢,这怎么突然又骂她了,还骂得越来越难听。
这时,更是有一些深恨狐狸精的妇人由于太过激动,拿着手里的鸡蛋就往丁桃那特意打造的花轿上丢去。
一个鸡蛋打中了花轿的边上,顿时破裂,黄色的蛋黄还挂在那粉红色的帘子上,昭示着这些人的讨厌和痛恨。
荣落看到这一幕差点笑出声来,这些围观的人以三四十岁的大妈为主,这些妇人很多容颜老去,可是男人花心到外面去找小三,她们正痛恨着呢,这个丁桃却自己跳出来,说怀了君无稀的孩子,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寸西看到幸灾乐祸,道:“这都是她自找的,哼,敢和郡主抢君将军,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
听着寸西这话,荣落顿时就凌乱了,以前寸西是多温柔的一个丫头啊,如今居然也被她带得这么彪悍了,真的是她罪过。
很多妇人想想还不解气,扔上菜叶子了,丁富商和四名轿夫都遭受了池鱼之殃,尤其是丁富商,衣服上都挂上了误中的鸡蛋。
丁富商看着这场面只能无助的叹气,这个女儿真是太不省事了,他现在只感觉脸都要丢光了,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隙藏起来。
眼瞧着场面快要失控,大有造成事故的雏形,君无稀才摆了摆手,制止住了躁动的人群,大声说道:“丁桃,你说怀了我的孩子,我自认我并没有对你做过什么非份之事,既然如此,这件事情也需要一个了结,所以,丁富商,委屈你们再等等了。”
“君将军,我女儿有身孕的事情可是得江大夫的诊断,万不敢撒谎啊。”丁富商也不远送出来的女儿就这样送回去,只能硬着头皮撒谎道。
“君将军,你还是不是男人,有胆做怎么就没胆认了,你要是想杀了我孩子,你明说啊。”丁桃被那些妇人的鸡蛋围攻了之后彻底的疯狂了起来,骂道。
丁桃这话一出,荣落明显的感觉到君无稀身上的戾气又加重了几分,她连忙抓紧了君无稀的手,因为她怕君无稀会失控,一枪杀了丁桃,这样的话君无稀让丁桃怀孕的事情就彻底的解释不清楚了,所以,她必须要阻止她。
而且,丁桃和丁富商今日所做早已犯了她的大忌,她岂能没有应对之道,就这样杀了他们太便宜了,她会让丁富商赔了女儿还赔嫁妆的。
君无稀在那一刻真的动了杀心,要不是荣落适时的拉住了他的手,他真的会控制不住一枪挑下那恶毒的女人。
“听闻黄沙城最正值的是裴大夫,君将军已经派人去请了,丁小姐到底有没有怀孕,想来,裴大夫会还人清白的。”荣落清澈的声音顿时传远。
“居然来这么一招,这可怎么办?”丁桃彻底懵了,裴大夫在黄沙城最是正值,他说的话没有人不信的,那可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啊,可如今,为了这事,君无稀居然去请了裴大夫,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丁桃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老朽来了,让大家久等了。”裴大夫背着一个小药箱,一路小跑而来,满脸皱纹的脸上满是汗水。
看到她这个样子,莫名的让荣落想起前世她生活的一个院子的老人,让她赶到亲切,“来人,给裴大夫搬个凳子,也拿碗水,拿条毛巾来。”
“是。”很快就有乖巧的婢女给裴大夫拿来了一切,裴大夫没想到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居然半点架子也没有,顿时也心生亲切,接过毛巾擦了擦汗,又喝了碗水,这才感觉凉快了许多。
“大热天的劳烦裴大夫跑一趟,君某还真是过意不去。”君无稀也略微拱了拱手。
“哪里,能为君将军帮忙,是老朽的福气。”裴大夫笑呵呵的说道。
这时候,轿子里记得快要哭的丁小姐终于想起,她在轿子的内壁藏了一个血袋,本是为日后孩子流产事先做好的准备,但是嫁妆里面不好放,所以她才放在轿子里的,如今正好拿来用,不然这丢人就丢大发了。
“丁小姐,麻烦你伸出手,老朽给你诊治一下。”裴大夫来到轿子前,道。
可是裴大夫的话刚说完,丁小姐却突然哎呦了一声,然后凄厉的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裴大夫顿感不妙,连忙掀开帘子,却发现丁小姐跪在轿子里,手捂着肚子,可是鲜血还是不断的从腿间留了出来。
“哎呀,怎么突然流了这么多的血。”裴大夫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被吓蒙了,道:“赶紧把她抬进屋里去。”
“等等,裴大夫,你还是先给她诊脉吧。”君无稀阻止道。
“先把她抬进去吧,流了这么多血,搞不好是会出人命的,老朽待会就给她诊脉,再给她开个方子调养调养。”裴大夫一脸急切。
后面的丁富商见这个样子也连忙插嘴道:“君将军,我的女儿都快有生命危险了。求你救救她啊。”
看热闹的人没想到会闹这么一出,顿时很多人也都议论起来,“你看丁小姐那样子,像是真的流产了。”
“血都出了这么多,肯定是流产了。”
“唉,只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君将军,人命关天,你就让她进去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七嘴八舌了起来。
君无稀却突然身上爆发出凌厉的杀意,眼神冰冷,语气更是冷漠,让人无端的感觉到恐惧,从内心深处生出的恐惧,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惧意,“今日我就在这里,丁桃不可进将军府半步。”
“裴大夫,你还是先给丁小姐诊脉吧。”君无稀的话音刚落,荣落冷清的声音顿时响起。
可是丁桃却故意把手紧紧的按在肚子上,哭喊道:“夫人,我的孩子都已经没有了,你还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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