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他说三小姐那日是义诊,不收诊金。”
慕悦音急忙点头,温和的浅笑像是一股清泉沁人心扉,“嗯,徐掌柜说的没错,顾公子不用放心上。”
“可是在下认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所以想请慕小姐重新开几副安神的药,然后我将诊金一并结清。”
顾逍是铁了心想让慕悦音收下这笔银子,故提出这个建议。
慕悦音思忖片刻,皱起的眉心听到这个提议后立即舒展开来,脸上洋溢着顽皮的轻笑,朱唇开合,说道:“好呀!”
顾逍脸上的笑容差点僵掉,慕悦音的反应太有趣了,他还以为必定是会拒绝,脑中已经想好用怎样的措辞让她收下这笔诊金了,没想到慕悦音会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
“既然这样,顾强,拿过来。”
让身后的顾强将几张银票递给了慕悦音,然后俩人徐了一会儿话,就重新往百春堂走去了。
慕悦音从袖子里把顾逍给的诊金掏出来一看,双眼楞直了,“夏荷,你帮我数一下,这是多少?”
夏荷还在念叨着顾公子是否身体有恙,接过银票一数,也差点惊呼出声。
整整五百两啊!这抵得上普通人家一年的收入了吧,甚至更多!
“顾公子果然出手大方啊!”
夏荷忍不住脱口而出,与慕悦音惊诧的眼光不期而遇,同时露出了然的神情。
比较起另一位大爷,顾逍还真是大款啊!上次他的府邸已经让慕悦音刮目相看了,也不知经营什么生意,简直比她这个开药铺的挣钱多了!
慕悦音想着自己还被欠着的二百两就心疼不已,不过这五百两已经填满了她内心的空虚,顿时嬉笑连连。
“小姐,您有没发现顾公子跟七王爷长得有点像啊!”
“哪里像啊,小气成那样,怎么像了!”
慕悦音立即反驳着夏荷的话,那人小气刻薄到家了,怎么能跟顾逍相提并论。
这时百春堂外的萧逸突然打了个喷嚏,侯安一惊,主子该不会受了风寒吧?
*
顾强推着顾逍走得没多远,来到一处寂静的角落,繁盛的槐树下形成一片阴影,顾逍一改刚才同慕悦音说话时温和的语气,狠厉地声音传至其身后。
“跟这么久了有话说?”
“二哥,你究竟想做什么?”
同样冷冽的话语响彻上空,顾强和侯家兄弟都知趣的闪开,树荫底下只留下萧逸和顾逍俩人。
再见已不是兄弟,亦不是仇敌。
萧逸深深明白这句话,但他看见顾逍出现在慕悦音身旁时,久久紧绷的神经突然迸发,处于随时都会爆炸的边缘。
“还请王爷注意措辞,二哥不是随便喊的。并且,顾某自认不是王爷的兄弟,理应同王爷毫无干系。”
顾逍句句见血,满脸戾气,推了轮椅转身便要离去。
还没移动半分,就被萧逸冲过来双手用劲握紧轮椅的扶手,弯腰直视顾逍的眼睛,双眸澧出狠绝的眸光,“莫要动我身边的人分毫!否则……”
下半句被萧逸含在嘴里,实在无法畅快淋漓地脱口而出,仍是介怀顾逍是他的二哥,是萧固!
不料,顾逍听了这话更加没有畏惧之感,反而扯嘴一轻笑。
“否则什么?看不出来王爷也有这一天,情根深种?是那位慕小姐?她是你身边的人?”
顾逍心神一动,刚才虽然看见他们站在一起,却从未把萧逸的反应摆在眼里,看来萧逸是真的对她有点什么了。
“我警告你,不准招惹她!”
松开紧握住轮椅的手,萧逸直起腰身,刚才暴戾紧张的神色再也看不见踪迹,那张冷峻的面容恢复如初。
“哈哈哈哈……”
轮椅上的顾逍没放过萧逸脸上任何表情,转而大笑起来。
笑完之后则是满腔的嘲讽,顾逍再也掩饰不住眼底的睥睨,讥诮着说。
“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你现在警告我别去招惹一个女人,是否真正体会到我当初的感受了?!”
萧逸侧目俯视轮椅上的男子,相似的面容尤其狰狞。他却无言以对,当初萧固为了钱婉梦已经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萧逸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同萧固相提并论。
顾逍收回放肆的大笑,眼神却充满了敌意,不屑地说道。
“王爷多虑了,顾某从没想过要对慕小姐做什么。这次只是因为需要慕小姐诊治顾某的腿疾。”
“你的腿,能治好?”
萧逸听闻大感吃惊,难道慕悦音她能治好顾逍的腿?若是这样,那他和皇兄之间是否还有握手言和的可能?
一时之间纷杂思绪充斥在脑子里,让萧逸脸上浮现出一种不明的希冀。
“王爷弄错了,顾某的腿是永远治不好的。”
一声嘲讽又将冷水灌入萧逸的脑中,接着又听见顾逍冷厉地说道。
“幸亏是永远治不好的,否则这么多年,我这算什么。”
“二哥……”
萧逸轻声喊了一声,也不知是在喊对面轮椅上的顾逍,还是在呼唤曾经濡沫涸辙的萧固。
“王爷若无其他事,顾某请辞。”
索瑟的背影停驻在树荫下,冷漠的神情下隐藏了纷乱的愁思,萧逸久久身影未动,刹那间天色昏暗,放佛沾染上他身上肃杀的气息,狂风大作起来。
“主子,该回了。”
侯安抬头望天,乌云密布,暴雨即将倾盆而至,顾逍他们早已走远,而萧逸却陷入无限的情绪中。
侯安等了好久,就在暴雨倾泻至肩头时,等到主子回了一句,“都给我瞧好了,慕小姐要是出了半分事,你们就拿全部性命来赔。”
“是!”
侯安被萧逸这肃穆威胁的声音一惊,没想到顾逍今天这番话还是造成了巨大的效用。
慕三小姐,跟顾逍?侯安真是想破头也想不到其中的关联。
侯安不禁心里暗自叹气,这人怎么都扎堆在一起了呢!
*
瀑布般的暴雨倾泻而下,墨色的天空笼罩在宫殿上方,伴随着阵阵雷声,尤让人心生恐惧之感。
还没到梅雨的季节,却是夏雷阵阵,风声雨声响彻在周围,曹公公站在光明殿门口,今儿他的心尤为不安。
身为宫中的老人,一旦有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暴雨来的很快,曹公公立即命人将晾晒在殿外的芙蓉花搬到屋檐下,免得暴雨一袭花败叶落,那可是圣上最爱的两株了,是元贵妃亲自请了花匠培育而成,芙蓉是秋季开花,这会儿算是过早的催熟了。
元贵妃呈现给圣上时,圣上龙颜大悦,还一个劲地夸元贵妃有心了呢。
曹公公还在琢磨着怎么保护好这两株娇滴滴的芙蓉,一道响彻天际的雷声突突然响起,将曹公公吓得浑身一颤。
曹公公未从惊魂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殿内传来一声咳嗽。
发挥出尽忠且有眼力见的奴才本能,曹公公立即冲进殿里,俯首关切道。
“请圣上保重龙体。”
那意思就是天都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圣上您都咳嗽了,该谢谢了,后宫那么多佳丽等着呢,别整日窝在这光明殿批奏折。
后面自然是曹公公腹诽的,因为他深知圣上的秉性,太勤政为民了,这才刚过戍时,天显得黑是因为外面正在狂风暴雨。
果不其然,圣上问了句几时,曹公公老实回答后,又看见圣上那刚准备抬起来的头重新低了下去,埋在了小山般的奏折当中。
“圣上,今儿的药还没吃呢!”
曹公公小心谨慎地将药用托盘放置在案桌上,就在圣上右手边,但却被硬生生的忽略掉了。
“上次太医说这补药啊不一定是治病,有时候就是为了提神,都是体谅圣上日夜操劳,提提神有助于批阅奏折。”
曹公公舔着脸谄媚道,反正就是想尽方法逼圣上将药给喝了,若是不喝,这咳嗽就会加重。
曹公公哀叹一声,他已经被太医敲打过无数次了,圣上最近这身体日渐消瘦,而且咳嗽伤风总是好不了,而圣上一直坚持是小毛病,根本不听太医的劝。那些太医一方面又怕圣上发脾气迁怒,另一则又想着医者本心,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圣上将龙体搞坏,所以只能从曹公公身上着手。
“你这滑头,说辞可越来越多了。上次还说这药可以延年益寿呢,一天一个说法,你是不是存心逗朕玩呢?”
面对圣上戏谑的玩笑话,曹公公忙低头说不敢,辩解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得了,就听你一回,省得像个苍蝇般叨叨个没完。”
看见圣上果真端起来一饮而尽,曹公公连忙递了个蜜饯,愁眉舒展,只要圣上肯吃药,当苍蝇又算得了什么。
“好么,这只苍蝇刚打发掉,又来一只。”
圣上瞟了一眼殿门口,鹅黄色的衣裙一闪而过,看来是在外面等着传召。
曹公公好奇不已,还能有谁愿意跟他一般当圣上的“苍蝇”呢!圣上这般忙碌,谁这般没眼力见瞎闯光明殿呐!
准备了满肚子的责骂未能骂出口,因为曹公公一看在殿门外守着的人,立即跪下拜见了。
“劳烦给我通传一下,曹公公。”
曹公公收起得意的神色,毕恭毕敬行完礼刚要转身去殿里通报,就听见殿内圣上的声音传来。
“别通传了,朕都听见了。还不快进来!”
难得听见圣上这种无奈又*溺的声音,曹公公知道该是退下的时候了,立即撵了殿中杵着的小太监们,赶紧撤到殿外等候。
曹公公在殿门外蹲下来,摆正那两株芙蓉被风吹外的枝叶,悄声说道:“你家主子来喽,圣上说的真是没错啊。”
果然是另一只“苍蝇”来了!
“圣上,奴家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到圣上了嘛?”
鹅黄色的身影飘到案桌旁,行过礼就落落大方地靠近了圣上,金黄色的步摇插在乌黑的发髻里随着她的一颦一笑摇曳生姿,就算是在电闪雷鸣的夜空中,也凸显出她皎然魅惑的美姿。
“元贵妃怎么会打扰到朕呢,朕正想到贵妃呢,你就来了。正是来给朕解解乏的!”
牵过元贵妃的手,就算已经生过一个儿子,但丝毫不见她老去的姿态,反而一双柔荑如若无骨,螓首蛾眉镶嵌在圆润的面庞上,更显得风韵动人。
“圣上少取笑奴家了,一定是嫌弃我烦人!”
调笑了几句后,圣上才正经问道她是为何而来。
“太医那天说圣上总是不肯吃药,我呀就想到一个好主意!把药加在我亲手熬制的羹里,这样又不苦,还能让圣上尝尝奴家的手艺,是不是很聪明啊?”
元贵妃露出小女人的娇羞姿态,一个劲让圣上夸赞她!
圣上其实在后宫中最爱的还是元贵妃这套,政务已经够繁忙的了,松懈下来还是很享受元贵妃柔若无骨般贴着他说些家常话,而不是像皇后那般死气沉沉。
“行,那朕就尝尝。但是要说好啊,若是不好吃,朕就罚你每日多做一碗甜羹送给朕尝!”
“圣上,您真是的,就爱捉弄奴家,赶紧尝尝。”
元贵妃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圣上将药给吞下去了,曹公公若是听见这一刻必定会老泪纵横。
吃了太医吩咐的药,圣上慢慢的也感觉到乏了。
不一会儿元贵妃就从光明殿里走了出来,曹公公听见动静立即转身一瞧,毕恭毕敬等着吩咐。
“圣上他已经歇在内殿了,你好好伺候着。”
曹公公不敢怠慢,目送宫人撑着油纸伞护送元贵妃离开。
“娘娘,那人在等着,说是有句话要捎给您。”
撑着油纸伞的宫人悄声说道,大雨的声音很快淹没了这句话,而元贵妃脸上则露出一丝诡异的讥笑,丝毫不见刚才光明殿中那娇媚女人的神态了。
☆、125家法
曹公公难掩心中的诧异,这么快就歇下了?他可是每日要费劲千辛万苦才能劝说圣上好生休息,没料到元贵妃轻轻松松几句话就让圣上安歇了。这本事,也是高!
要说这后宫中,元贵妃那可是圣上心尖上的人儿,尤其诞下龙子之后,圣*有增无减。
而反观那位生了太子的钱贵妃,曹公公或多或少也知晓一点前事纠葛,那时圣上还是东宫太子,钱贵妃可是从圣上兄弟手中抢来的。
这抢来的女人嘛,前头觉得新鲜,自然当做宝贝,可是在兄弟中间终归是产生了嫌隙。
看圣上后来对钱贵妃的态度就明白了,说*爱嘛比不上元贵妃,说冷淡又胜于皇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外人都看在眼里,心里还指不定琢磨钱贵妃这人呢,红颜祸水此话一点可不假。
曹公公瞧着消失在雨中元贵妃的背影,心里不由叹道。
滂沱大雨持续不断倾盆而下,红砖高瓦上一条条水柱镶嵌在上面,乍眼看上去像是沾满了血色。
油纸伞几乎快要撑不住底下的人,宫人竭尽所能让伞下的人不淋到一滴雨,却好像无能为力。
鹅黄色的衣裙被雨水打湿了裙边,脚上的双尖翘头方履也浸濡了半湿,可没能让元贵妃的脚步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加坚定与迅疾。
“人在哪儿候着?”
狂烈的暴雨中她的气息有些不稳,风韵动人的俏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板着脸问着刚低声禀报的宫人。
“在西边的角门那里。”宫人连忙悄声回答。
皇宫宫苑繁杂,规矩森严,不仅是宫人就连后宫妃子贵人无圣上旨意也不能乱走,因为怕坏了规矩冲撞了圣上皇后,则是问罪的重责。
而这些规矩对元贵妃来说形同虚设,母凭子贵,就连皇后也要给其三分颜面。
庞杂繁芜的宫苑有时候也带来很多便利,比如在西边的角门乃是荒废之所,甚少有人经过,离宫人活动的皇宫六院中心相离甚远。
当宫人告诉元贵妃是在这边时,她刚从光明殿出来,又下着这么大的雨,但仅仅只有一闪而过的踟蹰,元贵妃就抬起湿透的方履急速换了个方向,朝着宫城最西边驶去。
一扇虚掩的门将宫内宫外隔成两个世界,雨丝毫没有减弱,雨点砸在油纸伞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我家主子说,娘娘可以依计行事。”
一只粗壮的手随着粗犷的声音从虚掩的门外递了进来,元贵妃身边的宫人机灵地不消她吩咐即刻接过那包东西。
“主子还说,量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