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稚斜听到喊杀声,知道雁门城内的守军要出城迎战,他的心理微微有些害怕,因为他身边的骑兵并不多,大多数骑兵都出村落里掠夺去了。但是他深知现在还不能撤退,因为掠夺才刚刚开始,如果现在下令撤退,掠夺将功亏一篑。如果失去这次机会,下次再来袭击掠夺的时候,恐怕汉朝守军和百姓早已做好了防备。他深知自己现在不但不能退,而且必须主动出击,只有这样,才能牵制出城迎战的汉朝守军,掠夺才能顺利进行。
“所有骑兵听令,现在那些弱的和黄羊一样的汉朝军队将对我们发起进攻,你们要牢记你们是匈奴骑兵,你们是天下无敌的铁骑,你们是狼的子孙,只要打赢这场战斗,本王重重有赏,冲啊!”伊稚斜大声怒喊着。
他的怒喊声终究激了匈奴骑兵的斗志,只见一声令下,骑兵们个个奋勇直前。他们先是呼喊着拉弓放箭,等到汉朝守军靠近的时候,他们又呼喊着挥砍弯刀。两军冲如敌阵的那一刹那,刀剑相击的清脆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再一次再雁门城前上演。
说时慢,那时快,战场上瞬间黄尘滚滚,士兵们只能看到离自己最近的敌人,然后挥刀砍杀,随即鲜血横飞。有的士兵被砍落马下,马踩着他们的脑袋或者身躯而过;有的士兵直接被敌人削去了头颅;还有的士兵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被远处飞来的冷箭射穿了胸膛。
战场总是那么惨不忍睹,可是战争往往难以避免,当战斗一旦开始,所有士兵就别无选择,除了搏命砍下敌人的头颅。敌人若是不死,自己就会一命呜呼,所以在这个战场上,在雁门城前,所有的战士都在死命搏杀,无论匈奴骑兵,还是汉朝守军。汉朝守军虽多,但是大都是步兵,而匈奴骑兵虽少,但全是骑兵,当把人数同战斗力综合以后,双方的战斗力也就不相上下了,这无疑导致战斗更加惨烈。
两军一直砍杀的天昏地暗,士兵们早已忘记了什么叫做惧怕。从清晨一直砍刀正午,雁门城前人仰马翻,残垣断壁,血流成河,一眼望不见尽头的惨烈。
就在这时候,伊稚斜发现自己的骑兵再也抵挡不住滚滚而来的汉朝守军了,他看了看天色,感觉其它几部的掠夺应该几近完成,于是他高呼:“撤退!撤退!”所有活着的匈奴骑兵听到伊稚斜的命令,转身鞭马而退,他们退的井然有序,并不慌乱。
郅都见匈奴骑兵自行退去,本有追击之意,但却发现自己的将士已经损失过半,自觉再无追击之力。他见匈奴骑兵虽撤退,却列队整齐,只好长长叹了一口气,目送匈奴骑兵飞奔而去。
伊稚斜苦战雁门,汉武帝新皇登基(十一)
伊稚斜带领残兵撤回到出发的地点时,其他几部已掠夺完毕,等在了那里。他们的马背上驮满了各种各样的袋子,里面装的无疑是粮食;他们驱赶着大批的牛羊,牛羊的嚎叫声久久不绝于耳,远远的就能闻到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臊味,他们的粪便散落的到处都是。
伊稚斜看到这里,知道其它几部收获不小,心中稍稍感到些许安慰。他再转身看看跟随自己的骑兵,死的死,伤的伤,可谓伤亡惨重。
“所有将士听令,迅速撤退!”伊稚斜喊道。
骑兵们驱赶着牛羊,有序的延绵十几里。虽然他们顺利完成了掠夺任务,但是损失太大,所以他们并无心思欢呼庆祝。在伊稚斜的记忆力,每次匈奴骑兵掠夺汉朝边塞,死伤总是廖廖无几,可是这一次他感觉自己遇到了汉朝前所未有的顽强抵抗,自己引以为豪的匈奴铁骑在与汉朝守城边军的战斗中并未站的便宜。
他们走在滚滚黄沙中,他们的表情悲伤不已。“阿胡儿!”伊稚斜有些愤怒的喊。
“在!”
“你立刻派人查查雁门守将是谁?这个人的存在,对于我大匈奴来说是个大危险!”伊稚斜的声音又高变的低沉,阿胡儿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悲伤和憎恨。
“是!我马上就派人差。不过某将还有一件事情想与左谷蠡王商量!”
“讲!”
“还是关于战利品的事情……我部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才掠夺到的战利品为什么要那么轻易的拱手送于他部,弟兄人心有不甘啊!弟兄们为了掠夺把性命丢在了这里,难道他们出生入死就不能得到一点应有的回报吗?”阿胡儿情真意切的说着,他的眼眶里在那一刻充满了泪花,即使他从来都是个流血不流泪的匈奴铁将。
伊稚斜听着阿胡儿的话,他沉默了,这让他左右为难。他既不能违抗命令,又不想亏待跟随他的弟兄们,他的难处大概没有人能理解。
“左谷蠡王慢慢考虑吧,这也是所有弟兄们的意思,只要左谷蠡王同意,我愿承担所有责任!而且如果左谷蠡王愿意,那么请尽快动手,否则等到了左贤王那里,一切就后悔莫及了”说完,阿胡儿扭头鞭马,走开了。
伊稚斜细细琢磨着阿胡儿话,似有所心动,他赶紧转身喊:“阿胡儿!”
阿胡儿听到了伊稚斜的喊声,知道伊稚斜已经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并且下定了决心,在没有一个将领比阿胡儿更了解伊稚斜了。“左谷蠡王,什么事情?”
“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此事必须有你亲自一手操办,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也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以防节外生枝!”
“某将明白,绝对万无一失,若有闪失,某将愿自行了断!”
“不,本王要你安然无恙的活着,所以你无比办好!”
“谢左谷蠡王厚爱,某将一定不负王命!”说完,再次鞭马而去。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夕阳像是落跑的逃兵,迅速消失在山头的另一边。只剩下血红色的晚霞,像是被将士们的鲜血染红的一样,那么粘稠而久久不肯消退。不知在哪一时刻,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晚霞也突然隐匿。天空中掠过一只惨叫着的苍鹰,骑兵们听到惨叫声,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着它,一直目送它渐飞渐远,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见。骑兵们的心和那只苍鹰一样悲痛难忍,他们在为他们死去的战友默哀、祈祷,他们希望他们死去的战友能一路安好。
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左贤王的骑兵。他们早已准备好了要为满载而归的左谷蠡王部庆贺呐喊了,只是左谷蠡王部的骑兵们似乎并没有那种心思,他们甚至厌恨左贤王的所作所为。
“恭贺左谷蠡王凯旋而归!”左贤王於单满心欢喜的冲着刚刚跳下马的伊稚斜说。
“没有什么可庆贺的,我们并没有真正获胜!”伊稚斜语气沉稳而没怀好口气的说。
左贤王於单被伊稚斜的话说懵了,一时间挂不住了脸。他有些生气的问伊稚斜:“为什么?”
“因为我死了好多弟兄……他们的死需要我们的庆贺吗?”伊稚斜咆哮着喊到,几乎所有的骑兵都听到了他的愤怒,他们都目瞪口呆的盯着伊稚斜和於单,良久良久。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伊稚斜苦战雁门,汉武帝新皇登基(十二)
伊稚斜的表情和语气让於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他感觉伊稚斜的气势就像那滚滚而来的风沙,势不可挡,那种气势比自己的父亲军臣更加可怕。他想找个地方避开伊稚斜和他的眼神,可是他是太子及左贤王,他不能在伊稚斜面前显现出屈服或者懦弱。
於单与伊稚斜面对面相持对视着,双方的骑兵早已剑拔弩张。於单望着伊稚斜身后的那些骑兵,他们个个咬牙切齿,血痕满面。於单心想他们一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场面,他们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如果现在自己与他们看啥起来,自己一定占不到任何便宜。他越想象越害怕,时不时的吞咽着苦水。
站在於单对面的伊稚斜这个时候心里倒没有太多想法,但是他绝不允许别人用庆贺来祭奠他死去的那些弟兄。
“对不起!这纯属一场误会,是本王失误,没能体会到弟兄们的心理,请王叔不要在意,原谅侄儿的过错!”於单在身边侍卫的示意下,终于鼓起勇气,也放下面子对伊稚斜妥协了。
伊稚斜看着先于自己而妥协的於单,心里禁不住徒生了一种胜利的感觉。他原本没想到於单会这么轻易就与自己妥协,他甚至做好了流血的准备,只是他那不争气的侄儿实在不给面子,竟然在成千上万的骑兵面前向自己认了错。这让伊稚斜非常有尊严,他忽然觉的发现自己的这个侄儿比想象中的更加懦弱。他的眼中放射出从未有过的希望。
“本王并没有怪罪左贤王的意思,本王也不敢怪罪于左贤王。但是我部上千名将士是为大匈奴而战死的,包括左贤王在内的大匈奴子孙都应该为他们祈祷,而不是庆贺。我部将士虽然掠夺成功,但是我的那些将士为之付出了生命,他们奋勇杀敌,最后倒在了血泊中,那绝不值得我们为之庆贺,我们应该为我们死去的将士哀悼。这的确是一场误会,但是我希望不要再有这样的误会发生,否则我的这些活着的将士将不答应。”伊稚斜面对着双方所有的将士高喊。
“绝不答应,绝不答应……”一直写的身后响起了震耳欲聋般的喊声,那样的呐喊声让其它所有的声音都淹没其中。
等一切结束后,伊稚斜等着自己的骑兵穿过了左贤王的营地,同时他也命令将士把掠夺到的粮食与牛羊分给左贤王一半。
於单望着伊稚斜的背影,知道自己犯了最不该犯的错,这样一次愚蠢的错误让自己在众将士眼前竟失颜面。於单对伊稚斜这种恶劣的行为只能忍气吞声,那句“姜还是老的辣”,用在这里照样合情合理,而且恰到好处。
“左谷蠡王……”
伊稚斜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转过身来才发现是於单。他面无表情的问:“怎么?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们什么时候撤退?”
“你可以选择马上回去,我也可以派人把掠夺到的粮食和牛羊送回去。但是我必须必须留下来弄清楚那个雁门守将是谁,是他让我上千名弟兄藏身于雁门,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伊稚斜狠狠的说,那声音就像要吃了那个汉朝守将似得。
“左谷蠡王难道忘记了吗?大单于要我们完成任务便迅速撤回!”
“这个我自然会禀报大单于,我想大单于一定会同意我的意见,别忘了我们都是匈奴人,那些死去的将士也是匈奴人,大单于应该不会让他们白白的死了吧?”
“既然左谷蠡王心意已决,那本王也不为难你……”
“左贤王部所有将士听令,立刻整理战利品,准备撤退!”左贤王於单想他的部下们喊着。
“阿胡儿!”
“某将在!”
“你部迅速清点战利品,与左贤王部一同撤里,务必将战利品安全运回单于庭,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是,请左谷蠡王放心,某将一定将战利品安全运达。”话罢,阿胡儿转身命令他的将士清点战利品。
自以为是的於单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得了便宜又卖乖,可是他没想到自己虽然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战利品,但是他却在伊稚斜面前失去了威严,这无疑在他心中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他的心中已经把伊稚斜当成了自己最强大的对手,而且这个对手正在不断的威胁自己。
伊稚斜苦战雁门,汉武帝新皇登基(十三)
草原上一日既往的严寒,这样的日子似乎永远看不见尽头,也望不见希望。辽阔的大草原万籁死寂,就像这里从来不曾喧闹过一样。风把原本均匀平铺在大地上的学吹积在毡帐旁,一堆一堆的的,好似要将毡帐亚达压扁。
在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刻,匈奴骑兵再一次出现在白茫茫的大草原上,他们正是从雁门掠夺而归的匈奴骑兵。为首的是左贤王於单,他身边跟着前去接应他的各王侯大臣。於单的表情得意而忘乎所以,他身后的骑兵们的脸上都洋溢出胜利的笑容,除了阿胡儿和他弟兄们,可悲的是其他各王侯大臣以及他们的将士并不知道阿胡儿及其他的将士为什么会闷闷不乐。
“左贤王这次真是劳苦功高,胜利凯旋啊!这次的胜利将解我大匈奴燃眉之急,救我大匈奴于水火啊!”右贤王夸赞着身边的於单。
“右贤王言重了,本王只是奉命去汉朝拿点东西而已,没有多少功劳可言!”於单嘴上虽这么说,可他脸上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傲慢,说话的时候语气甚是炫耀。
“去拿东西?左贤王!这是……”右贤王一时间听不明白於单的话,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的了一会,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看来右贤王你真的是老糊涂了吧?那些弱不经风的汉朝人根本就不是我匈奴铁骑的对手,我去攻打他们,还不就和探囊取物,从自己家里拿一样容易吗?”於单傲慢的回答着,假设他长了一条尾巴的话,那么他的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左贤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本王是有点老了,不可与左贤王相提并论了……”右贤王无奈的说这话,他没想到自己拍马屁却拍到了自己身上,实属滑稽。
大队的匈奴骑兵滚滚而来,到了单于庭便停下了脚步。早有哨兵把消息禀告给了军臣,他正在自己的金帐内思索着什么,眼神里充满疑虑。稍过了一会,又有哨兵来报说:“禀报大单于,左贤王等王侯大臣已在帐外等候了!”
等哨兵说完,军臣思量了片刻,然后呼上左右一起出了金帐。而此时金帐外早已人声鼎沸,旌旗遮天蔽日,骑兵们的呐喊声在军臣出帐的那一刻整齐而雄壮。他们欢呼,他们呐喊,他们庆祝,他们为大匈奴的胜利而狂喜不已。
军臣望着眼前的数万威武骑兵,听着他们的欢呼呐喊声。如是往常,他早已君临天下,傲视雄兵了,可是这一次他并没有任何看似雄霸的气势。他只是稳稳的向前走了几步,然后高喊了一声:“大匈奴威武,大匈奴无敌!”
只见下面的数万骑兵听到军臣的环函,也一起呼喊的震天响。可君臣自己却突然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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