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高城的大嗓门传来了。
李季被惊得一个哆嗦,登时摆正手脚、立定站好:“副营长好!”
高城大步如风地走过来,瞅着自己的部下直皱眉:“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的干啥?都不知道注意影响吗!”
隐约觉得副营长的说法哪里怪怪的,李季嘴上连忙解释着:“这不是好久没见到连长了吗,那个,我就……情不自禁,对,情不自禁!”
苑望差点没忍住扶额,默默地撇开视线——他这位老战友的语文水平真够惨不忍睹的。
“啥叫情不自禁?!就知道胡扯八道,”高城瞪着笑得讨好的尉官,“瞧瞧你,一天到晚嬉皮笑脸的,都成啥样子了!”直把李季训得连连承认错误,这才转而看向苑望,“你们这是准备干啥去?”
“去训练场,”李季抢着回话,“连长答应今天给一连的战士们好好上一次课。”
“让你插话了吗?!”高城斜了李季一眼,目光回到笑吟吟地注视着他二人的少校身上,“就这一天假了,不、不好好休息还上啥课……”这一句的声调明显降低,语气里透着少有的柔和。
李季不得不侧目,或许又在心里哀叹,副营长对前一任的连长与他这现任的一连长,态度真不一样,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
苑望温声说明:“挺久没跟一连的兄弟聚一聚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高城低声问:“你、你身体受得住吗?”
所谓的给战士们上课,可不是像在学校里,老师对学生口头上讲着知识理论这一类的课。
副营长直接的问话,让自认脸皮不薄的少校略觉得不自在。
没眼色的李季自然也听到了,有些担心地问:“连长身体怎么了?”
“没你什么事,”高城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一边去!”
李季立刻被噎住了。
苑望看着两人,忍不住笑出声:“身体没事……”对高城解释,“我也没打算来示范表演,就是给大家说一说军事理论、武器装备什么的。”
“你自己看着办。”高城也没再多说,嘱咐了声,“中午一起吃饭。”
苑望点头:“好。”
李季无语地旁观着副营长与前连长的互动,莫名有一种被闪瞎眼的错觉——不知道为啥,总感觉自己站在这两人中间,好像太多余了。
直到副营长走远了,苑望收回注视的目光,看向老战友,不由得奇怪:“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李季面上纠结,手掌不自觉地搓了搓另一边的胳膊:“我咋觉得连长您跟副营长……”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少校的神情,“有点肉麻。”
苑望一愣,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与副营长的互动,完全没觉得哪里透露出什么不同——只能说,李季作为一个侦察连的连长,直觉还是很敏锐的……毕竟是处对象的两个人,哪怕一言一行都表现得很正常,在细枝末节上,到底还是与关系改变前有些不一样了。
少校没打算解释什么,只说:“不是要去训练场吗?走吧,别让兄弟们等急了……”
原本打算在老部队多宿一晚、消磨完这次探亲假的苑望,最终没能如愿继续与刚确定恋爱关系的副营长多处一处……正在给战士们讲课时,他的联络器响了。
又有新的任务。
明明已经临近饭点,他却连午饭也不能留下吃,当即赶回了高城寝室,迅速地收好背包,便要走了。
“副营长?”
看到停在楼下的车,苑望有点意外。
高城直接吩咐:“上车。”
“……”
“愣着干啥?”高城眉头一皱,“你不是要赶时间吗?”
苑望笑了笑,没再犹豫,上车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麻烦你了。”
高城横了他一眼:“腻味!你麻烦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很高兴……”
苑望闻言愉悦地笑开,保证道:“嗯,那我以后就不客气了。”
“有啥好客气的,”高城理所当然地说,“你是我媳妇儿,没必要太见外。”
“……”
十三分钟后,高速飘移的车子抵达了目的地。
一架武直正轰隆隆地朝这边飞来。
“副营长……”
临下车,苑望顿了一下,忽地探过身体,凑近驾驶座上的男人,主动地亲上了对方的嘴。
高城抽出一只手,按上身前人的后背,将人狠狠地压入怀里……
口齿交缠,吻得十分用力,却没多久就分开了。
“副营长,”苑望微喘着气,嘴上又低唤了一声,额头轻抵着自家副营长的肩头,问,“下次再休假,您还能继续保管我吗?”
“可以啊,”高城回答得毫无犹疑,右手掌轻抚了抚苑望的后颈,语音含着一丝笑,“反正我瞧你也挺顺眼的……就、就勉为其难,保管一辈子吧!”
苑望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有一瞬的失神,便听到越来越响的武直旋翼声,立刻又敛回思绪,勉强压下了弥漫在胸腔里的柔情蜜意。
行动上果断利落,从男人的怀抱中退出。
苑望打开车门,提着包下了车,继而转身,朝车里的男人敬礼。
“副营长,保重。”
高城没出声,静静地看着他,缓缓抬手,回了一个礼。
苑望坐在机舱内,从窗口看下去……空旷的草地上,军车停着没有开动,渐渐的,变成了一个黑点。武直飞过草原山岳,平静地坐着的少校忽而低笑了一声,突然抽出了藏在背包后的手,手里拿着一包中华烟。
地面上,目送武直消失在天空的高城,下意识地摸着口袋,半晌,骂了一声:“个混账玩意儿!”竟然把他兜里的烟给摸走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看下回老子怎么收拾你!”
色厉内荏的语气透着不容忽视的笑意。
武直上,苑望把玩了一会儿烟盒后才放入包里,面上轻松的笑意渐渐收起……
儿女情长暂且放在心里。
任务来临,他需要专心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 木攸、打酱油 的地雷。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中越边界。
“又是全美式武装啊,现在的马帮真够财大气粗的,榴弹、火箭发射器什么的,像是随随便便都能在超市就买到的……”
吴哲出声:“不仅财大气粗,还与时俱进,配备的是新出的ARAK…21卡宾吧。”
C3的笑声在无线频道里响起:“ARAK……一听就是个私生子。”
“哗众取宠。”
“结合了M4和AK系的优点,我倒觉得不错。”
“不如HK416呢,也是杂交品种,当年就是它干掉了本拉登……你说是不是,二仙?”
正通过瞄准镜观察逐渐靠近国界的贩…毒武装的苑望回话:“都不太适应恶劣条件下的恶劣战斗吧?”
“反正比95好,95无托太不人性了。”
“巷战的话,95还是不错的……”
“别嚷了。保持频道清洁。”这一次行动的领队齐桓出声了,“目标快要越过边界了。”
频道里立刻安静了。树枝随着风摇曳,发出细碎的沙沙响,时有晨鸟啼啭。藏身在灌木里的这一小队人马,已是在此悄无声息地潜伏了近十七个小时。几分钟后,齐桓打了个手势,其他的老A们也先后打出同样的手势……
枪声陡然爆起。每一枚子弹都对准了毒…贩们的头部。苑望趴在厚深的草叶里,手指稳定地一次又一次扣在了扳机上。
一分钟过后,枪弹声悉数平息。
“林枭全歼。”齐桓的声音再度在频道里响起,“准备收队。”
——对A大队来说,这就是一次最为常规性的任务。
直升机上,绷了快一天一夜的老A队员们,总算能放松一下精神,喝水的喝水、吃东西的吃东西,三三两两还有人在闲谈。
“二仙,你这趟回老家,有没有带什么土特产啊?”正坐在苑望对面的吴哲问道。
“带是带了……”苑望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一些吃的东西。给忘在了副营长那了。”
“你回你老部队了?”
苑望答道:“顺路看看。”说着,扫视了机舱里的众战友,“成才和三多这回没来?”
齐桓回着话:“留在基地帮队长训南瓜!”
苑望有些讶异:“他们?”
吴哲笑了:“菜刀这回死活不愿再充黑脸,就让我们几个抽签上……三多和成才的手气不太好。”
训南瓜恰巧是在请了探亲假后的事情了,所以苑望到现在才知道消息。
“我还以为今年没有选拔。”
齐桓说:“大队人员不足,年年都要选新人,每回留下来的太少了。”
吴哲吐槽了句:“就凭队长那暴君手段,还有人愿意留下,简直是奇迹了。”
“你还不是留下了?”
听着战友们的交谈,苑望想象了一下成才与许三多训南瓜的模样……有点想象无能。
回到基地,苑望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他其实不认识那位士官,按照对方的说法,他们曾经都在一个师。
苑望在师侦营做连长时,曾经多次给兄弟部队作示范表演什么的,加之他本人在师里也是个名人,那位来受训的士官认识他也不奇怪……甚至看对方激动得脸发红的模样,这还有可能是一位他的崇拜者。
不管怎么说,遇到老部队的兵,苑望还是有点小高兴,不过没等他与士官多说两句,便听到许三多不带一丝起伏的声音响起:“17与基地官兵攀谈,扣两分。”
苑望:“……”
便看到编号17名叫彭华的士官黑了脸,眼神里的惊喜退去,隐忍着对许三多的不满与怨气。
等许三多与受训官兵们走了,少校转头问向战友:“三多都干了什么,新来的家伙怎么一个个的都恨死了他的模样?”
——许三多又不像齐桓那样演惯了黑脸,以他老实到木讷的性子,以及好人脾气,按理说,不至于在短短几天内就招到了一群人的众怒吧?
吴哲偷笑:“还不是因为三多太老实了。”
苑望更好奇:“怎么说?”
齐桓解释:“就他那木疙瘩的样子,队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整天拿着三白眼盯人,再用上要死不活的语气,动不动就扣分……南瓜们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当然恨死他了!”
“……”
联系刚才的一幕,苑望代入到南瓜的角度上试想了一番——唔,对着许三多那万年一号的脸,大概……确实容易产生逆反心理吧。
一群老A队员站在高坡上拿望远镜看着训练场上的南瓜们。
“二仙,来根烟呗?”
苑望看着好几天没见的解昌辉,有些无语:“没带烟。”
“又骗人。”解昌辉坏笑,“当我没看到吗,你兜里藏着一包中华呢!”
闻言,爱抽烟的几个家伙都凑过来了。
“中华?硬壳的,软壳的?”
“甭管硬壳还是软壳,都是好烟啊。二仙,给一根。”
解昌辉笑说:“别那么小气,二仙,你又不抽烟,留着有啥用?”
实在拗不过这帮家伙,苑望只好拿出从副营长那摸来的中华——高城一直戒烟却戒不彻底,他才坏心眼地将烟摸走,原本没打算分给战友的,倒不是他小气,纯粹因为……想留着属于他家副营长的东西。
不过,这包烟本身也开封了,留着确实没啥用。
干脆每个人散了一根,烟盒也基本空了。
“三多,成才,”刚好看到经过的两人,苑望将最后两根烟扔过去,“你们抽吧。”
许三多接过烟后又递过来:“我,我不抽烟。”
成才也说:“我戒了。”
苑望微扬起眉:“这可是副营长……”顿了顿,又改口,“你们连长的烟哦。”
许三多立刻笑得咧开了嘴,问:“连长?你看到连长了?”
成才也紧盯着少校的脸。
苑望点头:“回基地的路上,顺道回了趟师侦营。”
“他,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许三多有些激动,显然很牵挂着以前的战友们。
“七连的家伙都混得不错。”苑望笑着说,“马小帅提干了,现在是副连长……还有甘小宁,这次没看到他,据说是去进修了,估计再回部队后,就能晋升吧。”
许三多显得特别高兴:“那,那就好……”
苑望看向同样露出喜色的成才:“草原五班现在可是全师的先进班级,据说每个月都能收到一摞兄弟部队的表扬信。”
成才微怔,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也询问了一声:“那连长呢,他现在都好吧?”
苑望脸上的笑意不经意地柔和了些许:“副营长还是老样子,每天精神抖擞的。”
“喂喂,你们仨这是干什么,”吴哲插嘴,“准备拉帮结派、搞小集体吗?”
许三多龇着一口白牙:“我们,我们三个都是一个师的。”
“知道你们是一个师的,了不起吗?”齐桓差点没翻白眼,“我们跟你们还是一个大队、一条战壕里的呢!”
战友们鸡一嘴、鸭一嘴的,说得好不热闹。
苑望笑盈盈地看着大家。这些就是他的战友,是一条战壕里同生共死的兄弟。在严苛的纪律、繁重的训练与危险的任务之外,平常时的相处还是放松自在的,对待彼此,宽容而能相互理解。
大雨倾盆,森林里举步维艰。
“D1,D1,我是D4,你能听到我吗?”
通话器里是南瓜急促紧张的呼叫声。
与坐在对面的吴哲对视了一眼,苑望微微张嘴,声音有气无力:“D4……”
“D1你在哪?我怎么都看不到你们?”
“我……恐怕不能再继续了……”苑望瞥着吴哲忍笑的脸,继续说道,“我中了……流、流弹……D2、D3都失联了……”
频道里是D4一连串的、无措的询问。
苑望不管不顾,直接吩咐:“任务……交给你……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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