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道里是D4一连串的、无措的询问。
苑望不管不顾,直接吩咐:“任务……交给你……了,D4,你也可以……可以选择放弃……”
“D1?D1!”
少校果断单方面地切断了与D4的联络。
吴哲这才出声,举着大拇指:“不愧是二仙,把A大队的精髓运用得相当熟练。可怜的南瓜快被你吓哭了,你也真狠得下心啊。”
苑望无奈:“我只是执行队长的命令。”
——毋庸置疑,又到了新一届南瓜最后考核的关头。这一次是苑望带领着一个小组,每个组四个人,三名老A加一个南瓜。
吴哲啧了声:“每次都是一个套路,队长也用不腻。”
苑望起身:“套路不在新旧,管用就足够了。”
“也是。”吴哲跟着站起来,“D3那准备好了吧,走,我们去看看。不知道D4能不能通过,他可是你老部队的人。”说着,故作哀叹,“等一下咱们肯定都要挨揍了!队长太奸猾了,每次挨揍的活都让我们去做,他就在幕后指挥……”
“D4……希望他能通过。”苑望说。
——不仅仅因为对方来自他的老部队。如果能多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被揍什么的也都无所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 木攸 阿西 瓶子 的地雷。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包括苑望在内的D组三人,果然挨了揍,直接朝着脸来的——在D4也即是彭华通过了这一次考核,发现几名老A联合演了一出逼真的戏后——真够疼的!
士官咬肌紧绷,眼圈发红,恶狠狠地瞪着闷笑的几个人。
“就是一次针对你们的考核……”
D3好心劝解,只会让刚受刺激的人更生气了。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战友吗?”彭华质问,死盯着苑望,面色失望,“苑连长,我一直当您是榜样……”
苑望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用上当初他通过考核时战友说的话:“这是每个加入老A的人必须要经过的考验。”
这样的说法难免显得轻描淡写,当然不能说服新人。
吴哲揉了揉被揍的部位:“D4,你要气就气队长吧,这出戏都是他一手导演的,我们仨就是友情出演。”
彭华板着脸:“我现在就要见队长。”
于是,D3领路,新人气鼓鼓地跟上。
“哎,二仙,”吴哲走在后面,捣了捣苑望,“你不去劝一劝吗?人家可是很信任你的。”
苑望摇头:“还是不要抢队长的活了。”
吴哲笑:“也是……烂人的口才连我都快甘拜下风了,A人的技术照几何级速度更新换代,每次把新来的家伙忽悠得感激涕零的,”语气微带不满,“这不公平啊,我们都挨揍了,他这个幕后主使却捡了现成的便宜。”便是懊悔,“早知道当初我就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揍他一顿再说。”
苑望笑出声:“是被A了吧?”
吴哲耸了耸肩,目光落在前方的南瓜身上,话题一转:“我发现,你们老部队的人都挺厉害的。D4这回应该也能留下。”
苑望看着D4的背影:“要不怎么是万岁军呢,‘万岁’的名头可不是空口白话靠喊出来的。”
“万岁军……一百年的阅历加上一个从二十岁开始的人生,”吴哲感慨了声,“全世界也就只有两支部队敢叫万岁军了。”
演习结束,老A们带着新南瓜回了基地,后续的评估什么的与普通的队员没太大关系,每年都是差不多的一套,有人走了,有人留下。
办公室里,苑望接过袁朗递来的一沓厚厚的资料,随口问:“合作?对抗?”
“对抗。”袁朗说明,“你领一个小组,翟文栋、林朝,带上新来的南瓜。”
苑望快速地翻了一遍文件:“我明白了。”
差点忘了,A大队还是个专业的找茬部队。
袁朗挥了挥手:“出去吧。”
“是,队长。”
少校敬礼,转身朝门口走去。
回宿舍的路上,苑望恰好碰上了彭华,这位刚通过考核留下的士官,正是他这次行动要带的南瓜。
“彭华。”少校叫住了人。
彭华看着少校,还是有不明显的别扭:“……什么事?”
“新的任务,”苑望概要地说,“这次你还跟着我。”
沉默了几秒,士官问道:“不是又骗我的吧?”
苑望失笑,摇头:“不是。”看对方将信将疑的神态,温声询问,“你不相信?”
彭华丧气道:“你们做了那些事,让我怎么相信?”
苑望也没急着解释,继续问:“前天评估时,队长有对你说过什么吗?”
彭华一怔,半晌才回话:“他说了,”回忆了一下,复述道,“他告诉我,‘生存不仅仅是要人明白生存的手段,还要明白生存的目的。’”顿了顿,“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有的事情是经历了才能体会到的。”苑望淡淡地笑,“你也可以继续怀疑,但是不要影响到任务的完成。”
彭华沉默,片刻后,微微点头。
苑望忽停了脚步,转头对士官说:“差点忘了,”便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你的。”少校微笑,“欢迎你入伙。”
彭华莫名所以地接过来,才发现是A大队的臂章:“我已经有了……”
苑望扬起眉头:“幸好队长不在这,否则他肯定要给你加餐了。”
“什么?”
少校指了指士官袖上的臂章:“你仔细看看。”
彭华别着头,来回在两个臂章看了看,恍然大悟:“我这个狼头是闭着嘴巴的,”立刻看向苑望的袖臂,“老A真正的臂章狼头是张嘴的。”
苑望含笑着点头:“其实从臂章上就能看出来……但你们都没有人发现。”
士官顿时有点羞愧。
少校又说:“在当新人时大家都一样,一般极少有人注意到臂章的不同。”
彭华这才勉强被安慰了一点点。
炮火呼啸,战车轰鸣。
又是一次大规模的演习。茂林之中,一队人潜伏多时。与主战区相比,这里要显得平静多了。忽是一声不明显的爆响……
“妈的,狙击手被干掉了。”一个人低骂道,“你们俩过去看看。”
“是,排长。”
趴在“排长”不远处的学员兵小声开口:“蓝军都是什么人啊,才一小会儿,咱们就被干掉了五六个人……”
他的战友接话:“手法太缺德了!”
“目标在四点方向,”忽有一人汇报。
“去看看,”排长下令,“最好把人活捉……”
丛林里,一道人影如猎豹般穿梭自如,想要干掉他的一队人马被他逗弄得又气又急,周旋之间,好几个尖子兵都被对方干掉了。
“糟糕,”学员兵突然出声,“我们好像中计了!”
其他人陡然回过味。
排长立刻更改计划,派几人去了另一边,留下几个:“不管什么计,目标已入了我们的设伏圈,逃不了了,你们去把人抓过来审一审。”
“是。”学员兵领着几个人赶过去。
“是个少校……”
士兵们交头接耳,有些兴奋。
苑望靠树而坐,抬头看向拿枪指着自己的学员兵,微笑:“该说的我都说了,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学员兵脸色青了又白,暗骂这家伙太狡猾,审了半天,是得了许多情报,却每一个对他们有用的。
“你的来路。”
少校笑而不语。
就在这时,林子里忽然响起一声怒吼:“三连的都给我死出来!”
士兵们茫然地看着彼此。
一位上尉气势汹汹地奔了过来:“都在这玩什么玩,指挥所被人抄了个底朝天了!”
“……”
苑望惊讶地看过去。
学员兵迎着上尉的怒火,小心翼翼地说道:“报告,连长,抓了一个活的……是个少校。”
那位连长闻声看向学员兵指着的少校,便是愣住了:“老幺?”
苑望起身,冲对方露出一个真实的笑容:“又见面了,老三。”
“你这家伙……”回过神的三连长憋屈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言辞形容,一肚子火想发也发不出来了,“有你这样的吗,当了死老A掉头就来打自己的老部队?”
苑望哭笑不得:“我哪知道是你们。”虽然之前看了战情资料,但敌人是不会暴露自己的来历、编制、武器装备等情报的,所以他还真不知道要找茬的是自己的老部队。
三连长气恼:“你们死老A是怎么回事,就跟我们师侦营杠上了吧?”
苑望默默望天……他也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跟许三多和成才一样的窘况,打掉了自己的老部队。或许该说,老A跟师侦营的风水不合吧——当然这是玩笑,仔细想想也挺好理解的,A大队专业找茬,师侦营又是C集团军的尖锋作战部队……演习中,几年碰上一次的机率也不算离谱。
不管如何,因为苑望的布局,他的小组抄掉了这边的前沿指挥所,这一阶段的演习初步告一段落。作为战俘,他跟着三连的人去了师侦营的营地。
苑望坐在车上,试图与老战友闲谈:“你们三连来了不少新人啊。”刚才抓他的那几个,都是生面孔。
三连长还是没好气:“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
“老三,”少校无奈地笑问,“你就打算这么晾着我?”
“少废话。”三连长冷哼,“你现在是我们的俘虏。”
“好吧……”
车子驶入基地时,三连长忽地出声:“老幺,别说兄弟我没给你提醒……”
苑望疑惑地看向上尉。
“营长非常生气!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挨刀吧!”说完这一句,三连长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苑望回忆了一下对人十分宽厚的营长,倒不是太担心……反而想到了副营长,心情是又喜又忧的。
距离上次探亲假,到现在已足是半年了。本来还不知道下一次相见在什么时候,现在突然有了一个机会……可惜时机、场景完全不对。
等苑望跟着三连长来到了高城面前时,这才明白三连长刚才的意思。
“副营长,你又升啦?”见到自家恋人的少校,第一反应就是高兴,观察力极强的他立刻注意到了对方领章上的两毛二,便脱口问出。
高城显然没有多少好心情,不发一言地盯着笑开了花的家伙,脸色黑得快赶上包公了。
苑望很快敛起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又唤道:“副营长……”
“越来越能干了,啊?”高城撇开视线,压低的语调听不出喜怒,“收拾起我的兵真是一套一套的。”
苑望摸了摸鼻尖,心里有着愧意——无疑,每一次演习对战士个人、一个部队的集体都非常重要。又正因为这样,他不可能对他的副营长或者老战友们说抱歉高城又看了少校一眼,便调头大步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苑望一时摸不着头脑。
忽然,已经走出去很远的人又转过身,朝这边走近了几步,指着苑望吼了声:“三连长,给我把这个俘虏看好了!要是人跑了,老子毙了你。”
被迁怒的三连长立定:“是,营长。”
苑望微怔,继而缓缓扬起嘴角——俘虏就俘虏吧,反正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趁这两天稍微偷个懒。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 木攸 的地雷。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日渐西斜。滚滚黄沙里,装甲车一辆接一辆地驶向这边。
少校嘴角含笑,半垂着头,独倚着一棵半枯的老树,双手灵活地动着,不紧不慢地叠着纸。
军用越野车戛然停在了离他两米远的地方,车门随即被打开,完全可以看清坐在驾驶座上的人。
苑望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些许,无需车上的人开口,他便主动地上了车,坐好后问了声:“副营长您怎么有空亲自送我?”
——第一阶段的演习结束,他必须要归队了,本来是打算让三连长还是哪个有空,顺便开车送他一截路的。
高城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一张脸没有表情,眼睛直看着车前的路。
“……”
苑望这才回过味,敢情他家副营长还在憋着气呢。
说起来,他以战俘的身份,在这边待了也有好几天,却完全没有与高城单独相处过,明明是处对象的两个人,别说拥抱亲吻了,连交谈的次数都只有寥寥两三回。这其中固然有纪律束缚、场合不对的缘故,也免不了有一方生闷气的因素。
——任何指挥官都不希望自己的兵在战场上折损。
对高城来说,苑望却是这一场演习的敌人,是端了他这方前沿指挥中枢的罪魁祸首,故而面对这个人时,憋屈的心情可想而知。
明明很不痛快,却又不可能对着苑望发火……
苑望全然没在意自家副营长的沉默,笑盈盈地凝视着开车的男人。
骄傲又急性。这是高城形容他自己的话。
相处了好几年,苑望对自家副营长已是足够了解,自然能够明白这位的心情,对于对方的冷脸也便毫不在意。
实际上,这些天,他一直是暗觉高兴的。他与高城的身份都很特殊,一年顶多能抽出个几天相处,多一次见面的机会都十分难得。
纵然这几天高城都是爱理不理他的样子,但能够连着几天,待在不远处看着这个人,对苑望来说,已经是让他感到快乐而满足的事了。
没人说话,车内的气氛略显沉闷。
苑望拿出半成品的折纸,重新叠了起来……没费太多功夫,一个相当生动的动物成形。便摸了摸口袋,找到一只笔,在折纸上画了起来。
苍青的天,黄绿的草原,晚霞晕染的云朵……
景色好看动人。
开车的军官绷着脸,完全没被车窗外的风景吸引,眼睛直视着前方,余光却不经意地落在了副驾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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