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超?”
“是!”
“你在你们部队是个副连长?”
“报告,”刘文超回答,“是的。”
“那好,我问你,”苑望笑,“对于士兵在队列里说小话的行为,你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刘文超沉默了几秒:“负重跑,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说不准。”
“周健是吧?”少校绕过刘文超,走到第二排空隙间,“纪律条令知道吗?”
“报告,”周健没什么底气地回,“知道。”
苑望微点头,没再多问,转身走出队列,站在众人的正前方。
“刘文超、周健,出列。”少校突然下令。
刘文超与周健,也即是之前说小话的两个人,听命出列。
苑望笑看着二人:“你们俩很喜欢说话?既然这样……”掏出两本红册子,“纪律条令,也就勉强两万字,给你们一百分钟,够你们说个尽兴吧?”
两名尉官有些懵。
“读吧,大点声,”苑望淡淡地说,“口齿清晰些,好让大家都能听得明白。”
“……是。”
两名军官无从选择,各自接过一本纪律条令,对着一众人大声读了起来。
苑望盯着他俩,过了一小会,转身又看向鸦雀无声的队伍。
“你们是他俩的队友,”少校笑道,“队友是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所以……”
“全体都有!”
“两百个仰卧起坐、两百个俯卧撑、一百个引体向上、一百个贴墙深蹲……做完这些,负重三十五公斤绕训练场跑步,跑到他们俩念完纪律条令为止!”
一队伍的人都没反应过来。
“都愣着干啥,”苑望轻描淡写地说,“从现在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决定了最终能否被选上。”
这一下大伙儿可都惊回神了,他们可没忘记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的目的。
除了还在读着纪律条令的两个尉官,所有人开始做起了俯卧撑。
“……调动官兵的积极性、创造性,发扬爱国主义、共产主义和革命英雄主义,保证作战……”
少校忽地出声:“念错了。”
周健发愣:“什么?”
“是‘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苑望纠正。
尉官尴尬,脸上发烧:“对不起……”
“没关系。”苑望笑了笑,“重新念吧。”
“重新念?”尉官茫然地重复。
“从第一章总则开始,从头念起。”
周健抿了抿嘴,半晌,将册子翻到最前面,从头重新读起来。
少校对着另一个尉官说:“你也从头开始。”
刘文超忍不住辩解:“我没念错……”
“是没念错,”苑望微笑,“口音不标准,我怕战友们没听懂。”
“……”
训练场上,风景独特。
一群人负着沉重的背具跑得累死累活的。
两名尉官站在场地中间,高声念着纪律条令。
教官时不时地说:“声音再大点,听不见。”
“念错了,这一章重读。”
说完了这边,又指着跑步的一群人:“速度太慢了,加快,后面的跟上,撑不住就退出!”
谁也不想退出,众人只能咬牙继续。
“苑望!”
听到高城的喊声,苑望立刻小跑了过去:“副营长……”
高城望着训练场上的人,扬了扬眉头:“你这在干啥,下马威?”
“哪有,”少校笑开,“就是个热身。”
高城面上似笑非笑:“热身?”
苑望摸了摸鼻尖:“您觉得我过了?”
“我说了,全权交给你,”高城睨着他,“不过凡事得讲究个循序渐进,都是些不错的苗子,可也比不上你们死老A。”
“四个月,想要达到标准,只能下点狠手,否则,比赛时他们撑不下去的。”
在两千四百多平方公里、分布着沼泽流沙、长着各种无名毒草的原始森林里,负重35…40公斤进行五天四夜的奔袭,没有补给,还有1000多名假设敌围追堵截,通过二十多个技术科目的考核……“死亡角逐”不过如此。
所以,除了在部分科目上做了删减与调整,苑望几乎按照老A的手段来训练这些预备选手。不过,当前的这点动静,还够不上标准……
“要说下马威也可以,”苑望继续说,“兵王嘛,比一般人要有主意多了。我毕竟是他们的教官,总得服众!”
高城笑了:“就你这粗暴的手法能服众?”
少校也笑道:“口服心不服也是服,甭管粗不粗暴,只要把人震住了就行。”这一招可是跟他们队长学的,手法不在新旧、粗暴或温和,有效果就可以了。
“就你有理。”高城横了他一眼,“行了,反正教官是你,我就不管了。”
“您放心,”苑望说明,“救护车和医务兵随时待命,我不会把人弄出毛病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多谢 大叔很萌、寂寞紫、春逝沉默的长街、扎木 的地雷。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当两名尉官终于读完了纪律条令,早过了教官给的时限——两万字可不算短,又因为总被挑错而不断回头重念,时间完全超过了两个一百分钟——这期间,另外五十二名学员一直绕着训练场奔跑。
已过午时,累了一整个上午的官兵们连口饭水都没有,在集合哨声里重整队伍。
苑望慢条斯理地拨着腕上的手表,好半天,抬眼看着眼前的方阵,语调温和:“都累了吗?”
一片静寂。
少校忽而扬起嗓门:“教官问话必须回答。”
众人憋着一股气齐声喊道:“不累!!”
“是我的失误。”苑望笑,“后面我会注意的,保证每一天的训练都不会让你们觉得无聊。”
学员们集体无语。
这时,少校走近,来到第一排最左边的士官面前,手指推了推对方的帽檐:“有点歪。”
又说旁边的另一位战士:“你的背具没背好……”
然后一一点评,将每一个人从头到脚挑剔了一遍。
“作战靴咋沾了这么多土?”
“这衣服是怎么穿的,皱成这样!”
“还有你,身上的肉是不是多了点?”
五十四名官兵,没有一个人侥幸逃过,都被指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
苑望回到队伍前方,面色无奈:“军容军纪,从新兵时就开始强调……可是我看你们,唔,全区最精锐的尖子,竟然都把最基本的东西给忘了?”
“只有四个月,我不会浪费时间和精力在一些基本的科目上。你们也不是新兵,需要人手把手教,这样吧……”少校想到了一个主意,“三大条令,大家回去后自主温习,每个人抄写个一遍就够了。”
三大条令,正是两万字左右的纪律条令,六万字出头的内务条令,以及接近三万字的队列条令。
“给你们三天时间,够了吧?”
“够!”众人齐声回答——能被选到这里的,都不是笨蛋,半天的接触已经让他们对教官有了初步认识,可以肯定地说,若是他们说不够,这位一直笑脸迎人的少校绝对会把三天的期限减为两天甚至一天!
“稍息。”苑望扫视着每一张面孔,“和大家认识了半天,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苑望,这次集训的教官,至于更详细的资料……未来有四个月的时间足够让大家认识我,在此就不多说了。”
“事先说明,我不会给你们评分,但是你们在训练期间的表现,都有观察员记录,任何一个细节,你们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影响到考核的结果。当然,也不要过于在意细枝末节的东西,最终挑选出来的必定是最适合参加竞赛的人选。”
“总部十分看重这回竞赛,对本次集训也非常用心。”少校正色,“所以,我必须要告诫大家……”
“特训期间,在未获得教官或指挥员的允许下,不准与外界联络,不准与基地官兵交流,不准随意行动,不准质疑教官……”
说了十多个“不准”后,又是接连好些个“没有”。
“你们没有自主,没有疑议……没有娱乐,没有休息……”
苑望气不带喘地说了一通,略显严厉的表情舒缓了些许,微微一笑:“在不违反这些规定的情况下,大家是完全自由的。”
最后这一句不说还好。
本来对极为严苛的所谓规定感到不满的众位学员更是无语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一位少尉出声。
“发言。”
“教官您不觉得这样的规定有点不人道了吗?”
“人道?”苑望笑了,“你们想要参加的比赛,可是以非人道的名声闻名全世界的!还有,忘了我说的吗?你们没有质疑教官的权利。违反的话……”顿了顿,“全体都有!两百个俯卧撑。”
学员们忍着怒气,放下各自的背具,全体再次做起了俯卧撑。
……
两百个俯卧撑结束。
苑望看了看时间:“到饭点了,都去吃饭吧,每天午饭后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刘文超、周健。”进餐厅前,少校突然唤着了两名官兵,“上午大家的训练你们俩缺席了,吃过饭后就去训练场补上吧!”
这俩朗读了一整上午的纪律条令、已经完全不想再开口说话的尉官无奈应答:“是,教官!”
吃完饭解散,回到宿舍的众位学员,脱离了教官的视线后,嘴上忍不住发泄着憋了大半天的气。
“什么集训营,不如改叫集中营算了!”
抱怨的正是之前说教官不人道的少尉。
身旁的战友拍了拍他的肩:“秘密部队的,我看跟恐怖分子也没大区别。”
众人笑开,都是很赞同的样子。
闲聊了几句,便各自准备休息一会儿。
上午的训练量,对这些兵王来说,其实也算不上多夸张,但教官没头没尾地突然来这么一遭,心理上毫无准备,有些没反应过来。
却在这时,集合哨突兀地响起,急促的、尖锐的声音简直要催人命。
一众人迅速从床上爬起。
有人疑问:“不是说午休一个小时吗,怎么突然紧急集合?”
“靠,”另一个人低呼,“又再整啥幺蛾子,吓了我一跳!”
还有人半是认命,半抱怨:“就知道那个恐怖头子没安好心……”
“法西斯,纳…粹,霸权……”个别人忍不住骂出了声。
苑望看着紧急集合的队伍:“忘了说,教官有权随时随地更改规则。”露出了一个让学员们看不顺眼的浅笑,“我想了想,比赛是在高压环境下进行的,没人会在那种情况下安心午休,所以……午休什么的都取消了吧!”
少校同志仿佛不知道什么是“出尔反尔”。五十来个官兵哑然了。如果情况准许,想必大多数人都恨不得揪着教官的衣领怒吼——你特么的在故意逗我玩呢?!
春光和煦。
热火朝天。
少校站在高处,拿着望远镜观察着训练场上的每一名学员。
有人来到他身旁:“我看看。”
苑望侧过头,看着来人,情不自禁地笑开:“副营长……”唤了这声,便将望远镜递给了对方。
高城观察着训练场上的情况,问了声:“你觉得怎么样?”
“不愧是全区最优秀的尖子,功夫过硬,基础扎实,心性也算稳重,”苑望用着赞扬的语气说,“这一批南瓜秧子,长势十分喜人!”
高城将望远镜还给少校,瞪了他一眼:“给我好好说话!”
苑望茫然:“什么?”
“跟死老A混久了吧,什么歪门邪道的都学会了,啊?”
苑望这才回过味,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尖,用无辜的眼神望着自家副营长。
高城睨着少校:“既然你觉得不错,怎么搞得犯了众怒,我听讲那些家伙背后里都喊你‘恐怖头子’?”
少校云淡风轻地回:“这外号挺霸气。比什么‘烂人’、‘衰人’好听多了!”
不太懂“烂人”、“衰人”的涵义,高城听了苑望的说法,伸手在对方帽子上轻拍了拍,笑骂:“你就嘚瑟吧!”
苑望弯起嘴角。
“几天都在重复基本的技能训练,是有什么想法吗?”高城转而说起正事。
“这五十四个人的军事技能本身够水准了,”苑望说明,“但是,单纯针对各科目提升是不够的,他们真正缺乏的是磨砺,还不能够在高压甚至绝境的情况下作战,在精神跟心理上都要继续打磨。”
闻言,高城若有所思。
一天的训练结束,官兵们吃完晚饭后,去会议室继续上课。
今晚的科目是军事外语。
七点整,大家看到教官出现在讲台上,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哀嚎——每天就晚上这么一小会儿清醒的时间,可以不用看到那张总是笑意盈盈的、让人暴躁的脸啊!
打开电脑与投影仪,苑望注视着坐在台下的学员们:“从今晚开始,军事外语这门课由我来上。”
少校贯彻着废话不多说的原则,直接放幻灯片。
众人:“……”
大屏幕上都是什么鬼玩意儿?!
迎着一群人疑惑的目光,苑望解释:“这是爱沙尼亚语。”笑了笑,“你们的军事英语够六级水平了,以后完全可以自主学习。”
“报告!”一人起立。
“说话。”
“比赛不考爱沙尼亚语。”
苑望没有立刻回话,静静地注视着这位学员,半晌后,问:“你们学军事外语就为了考试?”
学员默然。
——老实说,不少人学外语,可不就是为了考试。但显然,这话不能在这个场合下说。
“语言的功能是什么?”少校提问,“孙杰,你回答。”
“报告,”孙杰正是打报告的学员,思索了一小会,答道,“交流,沟通。”
苑望不置可否,接着孙杰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