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那枚戒指顺着路边滚呀滚的,直至掉进下水道的井盖里,没了影子。人家都说,花了那么多钱,最不济也得听个响、看个水花,这下倒好,不但没水花,末了了,连个响声也没听见。
“你看错了,我不是那种贪图金银珠宝、富贵权势的女人。”
“女人对我都有所图,可偏偏你却没有,既然这样我也无能为力。”听他的语气、看他的神情,我以为——他失望了,想要放弃了,然而他却猛地直直地望向我,甚至一字一顿的极为认真地说道:“可我却有所图,我图的是你凤栖桐这个人!”
自那以后,他似乎不知退缩,不知疲倦,总是三不五时的突然出现,不远也不近,令人无能为力,甚至措手不及。
我和他,也总是不明不白的。
直到那天,也就是从认识他直到六年三个月零八天的今天。我已经有半个月没见过他了,他从未如此长时间不出现过,就算有事需要长时间出国或别的什么,他也会知会我一声。
可只有这次,他没有一点儿音信。
再次得到他的消息,是五天后,在报纸上,初号的大字——秋氏企业独子秋楚,与唐氏联姻,婚礼于半月后举行。
许久,我重重地叹了口气。纠缠了六年多,他终究是放弃了,商人重利轻情的本性,我领略到了。原以为事情发展至如此,心中的大石应该算放下了,可谁知,那块石头却好像越发的沉重了起来,压得我透不过气。有些焦躁的丢下报纸,我猛地站起身,不停地快步走来走去,深深地喘息着,好像少吸进一点儿空气,便会立刻窒息。
我自甘平凡。
如今,真的如了愿了。
以后再见他,恐怕也只能在报纸、电视上。可哪知,凌晨一点多,门铃响个不停,我迷迷糊糊地开了门,却意外地看到一个身形瘦弱、面色苍白如纸的男人——秋楚。
他几乎虚弱地靠在门上,死死地盯着我不放,始终不语。
“恭喜!”总不能就这么谁也不说话的尴尬下去,我瞥过头,不忍心看他那副样子。
他那没有血色的唇边无奈地挤出一丝笑,“我能进去坐会儿么?”他努力撑着身子,这句话却好像用光了他全身的力气。我侧开身让出条路,他刚要迈步,可脚底下却突然软了下去。
我连忙搀扶住他,“你怎么了?”
他努力地侧头看了看我,自嘲般地笑了笑,“我绝食了……很可笑,对不对?!”扶着他坐到沙发上,他真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只能软绵绵地斜靠在沙发边。忽地,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和唐氏的联姻……不是我自愿的!我告诉他们,死也不会……和唐氏联姻!”
倒了杯温水,放了些许糖,递给他。他却只是少许的喝了几口,每一口似乎都咽得很困难。这其间,他握住杯子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似乎使不上一点儿力气……
看着他,我缓缓道:“秋楚……生在豪门,就如同生在帝王家,没有什么是能自己作主的,这一点……你早该清楚。”
他努力地摇了摇头,“栖桐,我认定的……始终都只是,你一个人!”
“哎……”我看着他,道:“现在连你所谓的一辈子的时间,都只剩下半个月了,一切……都即将成为谎言。”深深地看着他,那陪伴了我六年的面孔,再熟悉不过,可此时,却好像怎么也看不够。“秋楚,……世事,从来没给过我们选择的机会,他给我们的,只有接受!”
他再次用力的要着头,想要深刻的否定我的话,“栖桐,你还是不了解我!……虽然我生在豪门,在你们眼中我就是所谓的纨绔子弟,……可我这一生,求得却是……始终如一!你若还是不信,我定会证明——我秋楚,今生不娶则以,若娶……新娘只有你凤栖桐一人!”
我淡笑着摇头。
我依旧平凡,可心,却从此波澜不平。
那日,秋楚走的跌跌撞撞,我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虚弱而无力。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一别,竟成了永别。
三日后,一大早各大报纸、电台纷纷登出——秋氏企业独子秋楚,于今日凌晨自杀身亡,秋、唐两家联姻破灭。
他真的,令自己的若言成真了,只是用的法子……太过偏激。
以后,我想再也不会有人,像秋楚那样问我——
“凤栖桐,为什么你这只凤凰,不择良桐而栖?”
“飞得不知疲倦了,自然不会去寻找良桐了。”
“我愿意等着,哪天你若是飞得累了,让我来做你的良桐!”
我本惜花,我愿解语。可也曾做,焚琴碎玉。
六张机,行行都是耍花儿
知我者为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在我的印象里,第一次见他,是被朋友硬拉着去KTV的时候。
“莫鱼儿,回来的时候,可别走错了啊!”朋友们太过了解我,知道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我最容易迷路,临了了还不忘交待我。
可当我从洗手间出来后,四周都一模一样的包间、通道,看得眼都花了,末了我还是走错了。
当我迷迷糊糊的推开一个包间的门时,浓重的烟味扑鼻而来,呛得我直咳嗽。眯着眼往里看去,烟雾缭绕的,里面零散地坐着几个男人,他们任凭高级音响播放着不同的音乐,谁也没有唱歌的意思,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对不起,我……”
还没等我说完,背后就有人一把将我推了进去。
“站在门口做什么,想看谁进来看?!”那人满嘴酒气,就连说话也是唔里呜突的,有些大舌头。我一个踉跄栽到沙发边,幸好及时抓住了沙发边沿,否则不趴在地上才怪。不等我抬头站起身,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双做工精制的皮鞋,我微喘着抬起头,视线顺着慢慢上移——西裤、衬衫……印象最深的却是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深邃地看了我一眼,用那种却闪过一丝惊异的光亮。
他一把拉起我的胳膊,什么也不说就往外走,我也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能任由他拉着。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那只手死死地攥着我,只听得身后那些人哄成一片,直嚷着:“严少!严少,带人家小姑娘去那儿啊?!”那些哄声,加上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我几乎都无从反应,只能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脚步,自己脚下如何,早就不知道了。
他拉着我,一间包厢一间包厢的找,直到我隔着门听见里面熟悉的歌声,“是这个!是这个!”我高兴得有些过头。而他却只是站在门口,放了我的手,径自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也不说话。
我也只好站在一旁,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是愣愣地看着他。说来也快,他那根烟很快便抽完了,可也奇怪,旁边一伸手的距离明明有垃圾桶可以把烟熄灭,他却硬是将烟头往墙上一按,一切动作都好象顺理成章,自然得很。
顿时,粉刷洁净的墙面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记,即为显眼。
我看看他,他却不以为然。
碰巧这里的经理经过,看见如此情景,高声道:“先生,请不要……!”
不等那经理说完,他闻声回过头去,没什么表情,一脸淡漠。可那经理仿佛被吓到了似的,立刻停住嘴里未说出的话,连忙弯腰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您严少,玩得尽兴、尽兴!今天的费用都算我的……”一边说着,那经理还不时地偷瞄几眼他的表情。
他挥了挥手,那经理慌忙地转身就走,深怕下一句说不对便会得罪他似的。
我看了看墙上多出来的烟印,又瞧瞧他,能让这儿的经理如此的人,想必他的身份不一般。若是搁着平常人,早就要求赔偿了,哪像现在这样的还要给他赔礼道歉。看他的穿着打扮,虽不显眼,可这副行头,少了八、九万哪儿下得来?!
刚张嘴,连个“谢”字都还未说出口,就被他打断,只听他似是有些不悦地说道:“这种地方,不适合你,下次别来了!”说是劝说,可他却一副教训的模样。
而我,也只是傻愣愣的站在那儿听着。
再见他,不,是再听到那人的消息,是在杂志上,头版头条。
说的是某女影星为了他而遭公司及各媒体封杀,最后闹了个自杀的下场。旁边配的图片上,他也只是个远远的侧脸,看不出是喜是怒,反倒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就好像整件事从头到尾跟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拿着杂志看着,正巧旁边的同事也凑了过来,忽地惊讶道:“呀!是严少!脸侧脸都这么好看!”
“你认识他?”
同事几乎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摇了摇头,道:“严少游谁不知道?!家世好、相貌佳,黑白两道有谁不买他的帐?他虽没什么明确的称谓头衔,可放着谁也不敢得罪他!”
就这样,生活中总是似有似无的提到他,可大多的都是听别人说起。
又见他,还是在KTV里,而且是同一个地方,不知该称这为巧合、还是倒霉。
刚笑闹着推开包间门,低着头往前走,直到有人挡在了面前,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好像成心和我较劲。我不耐烦地抬起头,怒道:“你!……”刚说了一个字,我便愣住了。原本的话卡在嘴里,连我自己都感觉出来自己此刻这前所未有的表情,谈不上有多狰狞,可也应该算得上五官打结了……
不知为什么,脑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逃跑,可脚下却一步也迈不开,只得僵硬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周围的人倒也都识趣,全都借故走开,只留下我和他两个人面面相觑,僵持着站在那儿,看着他的眉头敛的越来越紧,紧的能夹死蚊子。
他缓缓伸出手,轻扫过我的额头,冷笑一声,道:“哟!这儿的空调是不是坏了,怎么出这么多干!?”
不自觉地,对于他总是有一份畏惧,隐约着也有一丝放纵。看他笑得那样,我无力地撇撇嘴,干咽了下口水,下意识地向后退。
“不是告诉你别来这种地方了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忽地,他低沉着声音说道,死死地盯着我,好像今天非要说个所以然不可。
事到如此,我索性也豁出去了,提高声音道:“客户要来,我能说不吗?!”
半晌,冷哼了一声,随手又点了根烟,“多少钱的案子,能让你这么拼命?!”说话间,他眯了眯眼,可眼前却烟雾缭绕的。
我扁扁嘴,道:“八百万。”
“才八百万!”他不屑地敲了我一眼,“就这么点儿钱,值得你这么拼命吗?要是再多点儿,你还不得怎么招啊!”说完,他思索了一下,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使劲儿扯了扯,却没扯动,“你干吗啊?快放开我!”可他却丝毫没有放手或停下脚步的意思,反而拿起手机并拨通,简单的说了几句便挂断了。
我依旧不放弃,用力的像拨开他的手,他冷不丁的一吼:“别闹了!……带你去见个人,他手上有个三千万的案子,你要是觉得成,一会儿就直接签了吧!”他说的极为轻松,似乎三千万在他口中好像三百元一样平常。说来说去,只见过他两次,知道他叫严楠,大家平时都称呼他为“严少”,其他的一无所知。
被他半推半就得上了他的车,车门锁一落,我突然有种瓮中之鳖的感觉。他却自顾自地开起车了,不管不问的。
我生气地瞪着他,怒道:“说到底,我根本不认识你!”
这句话后许久,他都没有说话,猛地一下子踩了刹车,硬生生地停在了路边。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表情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似乎是无奈地看着我,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左瞧右看,问道:“那道疤好了?”
“嗯,”我顺应的点了点头,“做手术消掉了。”
他摇了摇头,略带嘲讽地笑道:“你母亲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是啊,她说那道疤虽然不明显,可终究是女孩子,还是消掉的好。”
小时候贪玩,摔倒时留下的疤痕。这些也都是后来听母亲说的,我自己却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正回想着,我猛地回过神儿来,打掉他的手,惊讶道:“这疤痕……你怎么知道的?”忽地想起,这疤痕本就隐蔽,除了家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
他歪着头看我,无奈地笑了,笑得像哭一样,也带着几分忧伤。
半晌后,道:“莫鱼儿,说到底你还是把我忘了。”
七张机,鸳鸯织就又疑迟
今年花开颜色改,明年花开谁复在?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半夜,凌晨两点四十八分,我瞪视着电子时钟,睡意全无。耳边的门铃声响彻这栋房子,几乎是不间断地按着,在这安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像催命的丧钟,躲都躲不开。
我多想装作听不到,可它却一声比一声清晰。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噔噔噔”几步便从二楼卧室跑下去,“嚯”的一下拉开大门,制止了扰人清梦的梦铃声再度响起。
“梁已棹!”我气愤地大吼道。
他倚着门口站着,不,应该是勉强的靠着,而且随时有滑坐在地的可能。一向重视外表的他,此刻西装外套早不知被扔到了何处,领带也只是歪歪斜斜地挎在脖子上,白衬衫的领口敞着、扭曲着,邋遢至极、无限颓废。
我瞪着他——这个扰人清梦的男人,他也抬眼看看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便放心似的顺着门框滑了下去,一下子坐到地上。
他“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有点儿大舌头地说道:“君不悟,我家老头子不让我进门,你一定……一定要收留我啊!”他闭着眼,表情好像很认真的样子,可唇边却浸着笑,旁若无人地说着,嘴里泛着浓重的酒气。
我白他一眼,边将他扶起来边说道:“梁已棹,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每次都被女人灌醉,还每次都跑到我这儿来,真是……”不停地念叨着他,可我手上扶着他却不敢怠慢。终于,连拖带拉的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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