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逝- 第26部分

　　一时犹豫不决，紧紧盯着那杯茶，若有所思。

　　“大嫂，你就留下如佳吧！”我和杨芝在一旁做思想工作　

　　。夫唱妇随。

　　……。

　　大嫂沉默了良久，终于还是接过了那杯茶，我看到如佳欣　

　　然的笑了：“谢谢大少奶奶！”

　　我和杨芝也松了口气。

　　“不过我有言在先，不管大少爷或是你，如有什么不鬼之　

　　事，我立即送你出梁家。”

　　“请大少奶奶放心，如佳不会做任何让大少奶奶失望的事　

　　。”

　　“那自然好。”大嫂满意的点点头，举杯品茶。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民国初，全国十几个省宣布独立，民国五年，革命党取得的成就被袁世凯抢了去，他想做皇　

　　帝，但一年之后，袁世凯死，逐步形成军阀割据的局　

　　面，父亲依靠着省督军卢永祥，被任陆军第十师师长，也分得一块势力范围——倾城　

　　、迁城和艾城三座城市，革命党失势。后来卢永祥因和江苏督军齐燮元争夺上海而发动战争，兵败逃往日本，不过那已经是一九二四年的事了。

　　命运难料，如佳还是被大嫂送出去了，除了妈赞同大嫂的　

　　做法外，全家人不能接受，但是谁也不能表示什么。如佳　

　　是有过渴望，有过梦想的，但这都是极其荒唐的梦，在她　

　　跨出大门的那一刻起，这些梦便随即烟消云散了，那张犹　

　　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似的脸，瞬间就被一阵寒风击谢了，失　

　　去了活力和色彩。

　　大哥在这件事上，表现的犹为激烈，他甚至当着大家的面　

　　，给了大嫂一记耳光，大嫂哭泣跑回了迁称。父亲为此大　

　　发雷霆，母亲在一旁只能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切，杨芝则　

　　不断地安慰着双方。我扶着父亲坐在沙发上，不断的给大　

　　哥使眼色，大哥见全家都为这件事紧张万分，心中懊悔不　

　　已。他走到父亲面前，他妥协了，跪在父亲面前，低着头　

　　：

　　“爸，是我错了。”

　　父亲只是一味的喘气。

　　“爸，大哥他知错了，您就原谅他这一回，别气坏了身子　

　　。”我一边轻轻抚摩着父亲的背，一边安慰道。

　　“我早就提醒过你，”父亲气喘吁吁的说，“这门婚事是　

　　我帮你安排的，不管你接受与否，你都得听我的，如今都　

　　已经把人家娶进了门，就应该善待于她，你竟敢动手打人　

　　。你要知道，这门婚事对梁家至关重要。”

　　大哥一直低着头，不再做声。父亲一番训斥之后，渐渐平　

　　静下来。大哥的婚姻是不幸的，这个年代的人的婚姻几乎　

　　也是不幸的，或是出于经济利益，或是出于政治需求。总　

　　之，令人悲惜和痛恨的。然而，我的婚姻却算是幸运的，　

　　我不知道这样的婚姻还要持续多久。这让我想起了曾凯，　

　　我虽然不知道曾家为何反对他的婚姻，但起码他敢于反抗　

　　。大哥太软弱了。

　　大嫂在第二就回来了，是大哥亲自去赔罪，接她回来的，　

　　大嫂也表现的很大度，原谅了她的丈夫的行为。吕忠堂对　

　　这件事也并没有表现出他的想法。

　　大哥自如佳被送走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少看到他有微笑　

　　，做事也显得无精打采，看到他这个样子，谁心里都不好　

　　受，大嫂也后悔自己太激动了，她是爱他的，她并不希望　

　　任何女人夺走他，在她眼里，大哥只允许爱她一人。

　　大嫂对大哥的状况，一直心神不安，她怕大哥再这样下去　

　　，可能会弄出病来。我也心急如焚，也只能和母亲商量了　

　　。

　　“妈，再这样下去，大哥的身子可就吃不消。”我迫不及　

　　待的想听母亲的建议。

　　母亲紧闭着双目，右手上漫漫移动一串佛珠，嘴念念有词　

　　。许久，她才睁开眼睛，看大嫂说：

　　“纹绣啊！你有什么想法？”

　　大嫂似乎触电似的，全身一抖，久久才说，“听二弟说，　

　　干脆把如佳接回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人都送出去了，我们岂有要回的道理。”

　　“都怪我，当初一时的激动，竟造就今日这个结局。”大　

　　嫂一边说一边擦着泪。

　　“这又怎么能怒你呢！天意难测啊！”

　　“那该怎么办？”我询问道。

　　“顺其自然吧！”母亲也无能为力，“命运岂能改！这是　

　　定数。”

　　父亲也注意到大哥的举动，也暗自难解。

　　
　　厄运再次降临在一个家庭，似乎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而　

　　这个玩笑终究让这个家庭笼罩在悲痛之中。

　　天悄悄地下起雨来，倾城的街道上冷清清的简直没有了人　

　　行，风从街道的尽头吹来，吹打着窗户“哗哗”作响。

　　大嫂惊慌失措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冲进客厅，我、母亲和　

　　杨芝坐在客厅里喝早茶，见大嫂恐慌的四处打量，表情悲　

　　痛，目光迷离，脸色苍白，整个身子颤抖地厉害。

　　“大嫂，你这是怎么啦？”我的心中乏起几分不解和惊奇　

　　。

　　母亲和杨芝一时还没有反映过来，一脸迷惑的看看我，又　

　　看看大嫂，见了大嫂表情异常，才起身询问：

　　“纹绣，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出了什么事了？　

　　”

　　“阿俊，他…他…”大嫂身体失去重心，往后退了一步，　

　　靠在门柱上，一只颤抖的厉害的手指着走廊那边的房间。

　　我心里咯噔一下，站起身来，“大哥怎么啦？”

　　还不等她回答，便疾步大哥的房间跑去，推开门，屋内的　

　　光线很暗，走进内室，见大哥静静地躺在床上，我心里突　

　　然涌起一种不安的情绪。

　　“大哥。”我试探着叫了一句，我的心尖微微一颤，又提　

　　高嗓音叫，“大哥，你你醒着么？”我等了片刻，直到杨　

　　芝突然闯进了房间，我才走近大哥的床头，轻轻地推了推　

　　他的身体。当我的手触到大哥的身体的瞬间，一个可怕的　

　　念头闪现在我的脑陈士维里：大哥死了！他的身体已经冰冷，　

　　丝毫感觉不到一点体温。我似乎还不敢接受这个事实，本　

　　能的用手按着他的脉搏，没有一丝跳动的意思，那一刻，　

　　我多么希望它能跳一下，满足心中那一点点乞求。

　　“大哥死了。”我的声音很小，几乎自己也听不到。控制　

　　不住自己的悲痛，泪水从眼眶里

　　里肆意的流出。

　　杨芝走到床边，抱着我，失声痛哭。

　　大哥死了，这给父亲一次彻底的打击，他原本并不在意大　

　　哥的婚姻，但当他望着大哥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时，他再　

　　也站立不住了：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父亲痛苦的捶着自己的胸膛。

　　“这不是您的错，谁也不希望这样！”也许我只能这样来　

　　安慰这个伤心欲绝的老人。

　　房间里，大嫂痛哭流泪，杨芝在一旁劝慰，却又控制不了　

　　自己的情感，见她一哭，自己痛哭起来，其他的家佣彼彼　

　　难过。

　　母亲被梁盈扶到她的房间，全身瘫软在藤椅上，深陷的眼　

　　眶流出热泪来。

　　是我对不起阿俊啊，大嫂的声音有点嘶哑，仿佛悲愤堵塞　

　　了她的咽喉。

　　我站在门口一动不动，注视着屋内的一切，热泪毫不休止　

　　的往下流。梁盈一哭，一边劝解道：

　　大嫂，这不是你的错呀

　　我明白大嫂内心的感受，无任换作谁，内心只有痛苦和悔　

　　恨。难道这真的犹如母亲所述，这是天意。命运岂能改！　

　　这句话不断地在我脑陈士维里鸣起。我的眼睛彻底模糊了，只　

　　觉得眼前的光线逐渐黯淡，房里变为凄凉。

　　少爷。一个蕴含着悲痛的声音唤醒我，我用袖子揩去泪水　

　　，转身朝走廊里望去，见是齐叔一摇一晃地走到我跟前，　

　　似乎很吃力一般，微微喘气说

　　这个家就剩下你能支撑了，你可千万要注意身体呀！我跟　

　　老爷这么多年了，遇到多少挫折和打击都挺过来了，而今　

　　天，我是第一次看见他被击倒啊！他真的老了

　　齐叔说着，拍拍我的肩，无奈朝屋望了一眼，说：大少爷　

　　真是命苦啊！亲眼看着你们俩长大的，如今竞成了白发人　

　　送黑发人。唉！料理殓具吧！

　　齐叔的一番话，更让我痛苦不言，目送着他走后，久久驻　

　　立在门口，不知所措。

　　。。。。。。。。

　　大哥走后，家里冷清了许多，父亲因为懊悔不已患病一身　

　　。不再管别的事，整日在房间里待着，我成了家庭中的唯　

　　一支柱，一切事务都由我来做决定。大嫂自大哥走后，

　　整个人都变了样，而且跟着母亲在屋　

　　里念经拜佛，还经常到梅花奄听主持讲经，梁盈被送到省　

　　城念书。家里已不再有昔日那般热闹了。吕忠堂最终也无　

　　奈地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女儿不仅成了寡妇，还出家进了　

　　梅花奄，父亲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对不起吕家。

　　就此，父亲辞去了他的职务，他老了。然而，孙传芳却要我接替我父亲的职位——三城军阀首领，陆军军长。

第九章
许多年以后，我才发觉，原来权势犹如一种无形的鸦片，　

　　刚开始享受它时给人的感觉是妙不可言的，一旦有这种感　

　　觉就会爱不释手，并且一心想着如何才能拥有更多更大的　

　　权势，或是如何保全自己的权势不被他人夺去。这些想法　

　　开始不停扰乱我原本纯清的脑海。为了确保自身的权势不　

　　被夺去，我开始着力把倾城建成一座大城市，而且倾城又　

　　处于遥山山谷，是巡河的出山口，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把迁城作为补给城市，我对自己的想法感到颇为满　

　　意，我深信自己能够守住自己的一份土地。但时代的发展　

　　是不可预测的，自袁世凯死后，军阀混战开始，各地军阀　

　　开始互相吞并土地，以此来扩大自己的实力，而有些军阀　

　　也对倾城打起了算盘，这些嚣张的军阀头子对倾城只能是　

　　可望不可及的。

　　进入民国以来，倾城的发展也有一定的成就，倾城出现了　

　　十几家工厂，而令我最嫉妒的是曾凯，他成为一个名副其　

　　实的资本家，创办了数家工厂。我一直不希望他有这样的　

　　成就，因为我恨他，但是我又不得不希望他更好，毕竟我又　

　　不想看到岚兴莉过得贫穷。但是命运弄人，让我连岚兴莉　

　　都一起恨。

　　天气还很暖和，开空却渐渐黑下来。房间里开了灯，我坐　

　　在书桌边看着报纸，梁月捧了一个茶盘进来，盘上放一把　

　　荼壶和两个茶杯。她一进屋便带笑地说：

　　“爸，先喝杯茶，解解喝。”

　　我笑着点点头，说

　　“你哥还没回来？”

　　“还没，应该快回来了。”

　　梁月一面说话一面拿起茶壶把茶斟进杯里，带着天真的笑　

　　容。杯子里冒着热气，我先端了一杯放在嘴边抿了一口。　

　　梁月把另一杯放在杨芝的面前说：

　　“妈，请用茶。”

　　杨芝带着谢意对她点了点头。梁月很满意的在藤椅上坐下　

　　，望着杨芝喝茶，杨芝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我，梁月软　

　　声的冲着杨芝笑起来，那笑容和杨芝是那股相像。

　　你笑什么！杨芝抿了口喝，咽下去。

　　“妈，当年爸是怎么追你的？”

　　杨芝被她这么一问，差点被呛到，咳嗽了几声后，转过头　

　　望着我，哭笑不得，久被尘封的记忆，一件一件浮在我面　

　　前，回想起来曾经那段往事，让我感慨万分。杨芝笑而不　

　　答，梁月正想穷追不舍地问时，梁建突然闯进房内，一脸的　

　　怪笑。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梁月笑道。

　　“呵呵！今天碰到一件新奇的事。”梁建笑着说，一屁股坐在梁　

　　月旁的椅子上。

　　“什么新奇的事，说来听听。”梁月好奇的揍过脸，喜皮笑脸　

　　道。

　　“我在码头上碰到一个和我长得特别相像的人。”

　　“什么？和你长得特别相像？这个世界也太奇怪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和我差不多年纪，叫曾祺。”

　　“什么，叫曾祺？”我的头像被雷击了一般。

　　我偷偷地瞄了一眼杨芝，她也正紧紧盯着我，见我有如此　

　　大的反应，一脸的不解和惊呀。这个名字无形之中让我感　

　　到震惊，让我感到一种特别的亲切，我不知是出于何因。

　　“我们在船上认识的，后来我才知道，他父亲在倾城办厂，他还是第一次来倾城呢！”

　　“他父亲叫什么？”我询问道。

　　“不知道，不过当时他母亲在船上。”

　　“他母亲长什么样？”

　　……

　　从梁建口中的描述，我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岚兴莉。

　　“她当时有什么反应？”

　　“她看到我也很惊呀，当我告诉她我是谁后，她反应很震惊　

　　，船一靠岸他们就迅速地离开了，我也感到挺奇怪的。”

　　我彻底惊呆了，杨芝听了梁建的描述后，也不可思议惊道：

　　“是兴莉姐！”杨芝看着我，我竟不敢与她对视，双手撑着书　

　　桌，望着即将天黑的窗外。梁月和梁建也不解地面面相觑。

　　“这么说，那个叫曾祺的应该是曾凯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