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瞒过妈妈,约会完了以后我总会绕回外婆家,再带一些花回家。
就这样,我并没有和任何一个特定的对象约会,而是和很多不一样的人出去,享受那份浅尝辄止的快乐。其实,虽说是约会,不过也就是出去喝杯茶或吃吃饭而已。
当时爸爸和丸红也有过生意上的往来,经常会到我们公司来拜访。于是下班后我常常和爸爸一起去吃东西或喝喝酒,这些美好的回忆也很难忘。
当时所谓的派对指的就是舞会。除了全公司上下一起举办的圣诞舞会外,还有像单身宿舍主办的舞会等。公司的单身宿舍不只一栋,若不小心只参加了某个特定宿舍的舞会,很可能会被谣传与那个宿舍里的某某人在交往。因此我若是要参加,就会参加全部的舞会。
妈妈从小就非常喜欢跳舞,结婚以后虽然继续在练舞,但跳舞毕竟得男女配对,因此,她每次出去练舞时都会向爸爸交待说“去练体操”。爸爸想必也不知道妈妈在婚后还想继续练舞吧!
因为妈妈总抱怨说:“身边没有会跳舞的男生。”有一次,我邀她一起参加丸红的圣诞舞会。舞会的会场设在会堂,场面相当壮观,对我们而言,这次舞会的意义非同凡响。当时丸红有几位曾是东大舞蹈社社员的男士(编按:东大舞蹈社的实力在东京六大大学中名列前茅,东京六大是指东京大学、早稻田大学、庆应义塾大学、法政大学、明治大学和立教大学),我打算让妈妈与这些舞技超群的同事们共舞,因此特意邀请她参加这次舞会。
由于我在事前已千叮万嘱地交代过“我要带我的妈妈来,请你们一定要邀她跳舞”,因此舞会一开始,会跳舞的同事们就一窝蜂地挤到妈妈面前来邀舞,而我就像个透明人一样无人搭理。
邀请妈妈跳舞的人实在太多,以至有好多人还在排队——妈妈的舞姿太优美了。她因为有幸与舞技高超的男伴尽情共舞,而变得容光焕发。直到现在,当年的年轻男士半跪着向四十多岁的妈妈邀舞的情景,以及妈妈那华丽动人的舞姿仍历历在目。
离开丸红一年之后(我已持续上了五年的班),我和同在丸红共事的同事结婚,这是一九六五年五月的事情。翌年,我的女儿真智子出生了。
。。
混进麻省理工学院
与此同时,多亏同学们的“代理出席”(编按:请求人代替上课的书面语),研一才好不容易从早稻田大学毕业,并继续进了东京工业大学的研究所深造。他在大学时代的专攻科目是应用化学,进了研究所后则专修原子能工学。
就在此时,研一获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好机会:他获得美国波士顿麻省理工学院的入学许可,可以赴美深造。当时是一九七三年,研一才二十四岁。关于决定留学的始末,他曾经在一九七三年出版的处女作《恶魔的循环》中提过,我在此引用一小段:
那时,阴差阳错地得到意料不及的好机会,我竟然可以向麻省理工学院办理申请入学的手续!我在申请理由的那一栏里,填写了之前我想上(国内)研究所的三大理由,但我将里面较“地域性”的地方以较“国际化”的方式来呈现。
因此,我在申请表内写上:因为一块钱也没有,因此需要全额公费补助。然后还附加说明“我很优秀”。
后来,通过和入学审查委员会的会长谈话后才知道,在麻省理工学院收到的申请表里,有很多人是用这种手法来进行自我宣传的。尤其是印度人,如果只看那夸张的自我介绍,你一定会误以为他们每个人都是天才。因此,委员会会长告诉我,校方其实在面对来自不同国籍与不同学校的申请表时,都准备好了不同程度的可信度“折扣率”。幸运的是,日本人生性谦虚,不太会使用夸大其辞的招数,因此麻省理工学院对日本学生的“折扣率”也就相对较低。而我那大胆的、虚张声势的请求就这样被接受了。
不久后,就收到了从麻省理工学院寄来的入学许可证书。随后的几天,“愿意提供全额奖学金”的通知也来了,但通知上提出:“请参加留学测试之类的英文检定,我们会依学生的英文程度分班”。由于我从大一就开始做英文导游,因此对自己的英文信心十足。于是,我厚着脸皮回复说“我的英文程度受到敝国交通部的认可”,并提出明显的暗示“既麻烦又花钱的考试可以省略吧”。
几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封文绉绉的信。信上说:“敝校之审查委员会予以认同阁下之英文能力,仅以此函告知喜讯。”入学手续就此结束。后来经过和校方的几次接触,才了解到这所学校的弹性机制,真让我们这些按部就班、中规中矩的日本人大开眼界。通过几次书信往来,我决定将自己的信念坚持到底,然后趾高气扬地就去了波士顿。
以上这段话中提到的申请入学“三大理由”,指的是研一在上研究所时立下的三个志向:
① 学习原子能,以确保日本能使用低成本能源动力。
② 即使不燃烧石油,也可以活用由石油合成的原子能。
③ 将便于储藏又能提供长期需求的燃料——原子能,奠定为稳固的国内产业。这样,当遇上石油危机时,就不会像以前那样需要依靠军事力量才能解决。
研一抱着明确的目标进入研究所深造,于他而言,在东京工业大学的研究无法达成他的目标,便由此萌生了进入麻省理工学院进修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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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的念头
顺利进入麻省理工学院的研一,从没料及麻省理工学院的课业如此繁重,那段时间是他人生中最用功的时期。即便对于美国人,美国大学的博士课程也是相当困难的,更何况是使用不同语言的留学生。研一想必为此吃了不少苦。
不只课业繁重,第一次的海外生活与文化上的隔阂也让研一困扰万分,他甚至还曾经在学生宿舍与美国室友发生冲突(这些事情在他早年的某些著作中也有提过)。
和研一发生冲突的美国室友经常带女朋友回宿舍,两人总是躺在床上聊天说笑。研一觉得无法忍受,于是带着书和笔记本上图书馆,一直到半夜才回宿舍,这种事几乎每天都在上演。有一天,研一终于忍无可忍了,他一拳打穿了房门,径直奔向那位室友——几乎就要跟对方决斗了。
对美国人而言,即使枕在女朋友的膝盖上读书,只要成绩不错,也没什么大不了。而且即使有人在场,他们也不会太介意。但对研一这样的日本人而言,一边和女人玩耍,一边还要读书,这成何体统?就此事而言,已体现出所谓的东西方文化差异。
不仅如此,研一在经济上也显得相当拮据。前面的引文中提到,虽然留学经费是拿全额的奖学金,但还是需要节衣缩食。当年1美金相当于360日元,从日本带过去的钱根本不够花。那时,研一在写给我的信中就曾经提到:“自从来到这里以后,也不知有过几次了,真想把东西变卖了,以凑足回日本的旅费。”
在实际运用中提升英语水平
一九六八年夏天,也就是研一进麻省理工学院刚满一年的时候,我在丸红上班的丈夫调职美国,我们一家人也因此要移居纽约。丈夫在纽约任职后,我和女儿随后就到。还记得我们是在七月十九日抵达纽约的,当天正好是女儿两周岁的生日。
丈夫在我们抵达之前,是一个人住在饭店里,边工作边找房子。但是当我和女儿出了机场,却发现只有研一一个人来接机。当我问他在哪儿时,得到的回答竟是“在开会不能来”。在家人抵达时,不能到机场接机的驻外代表,大概在丸红纽约分公司创立以来是史无前例的吧,而且听说这项纪录即使到现在也还没被打破过。
丈夫是那种一切以工作为重的人,家里的事一概不管,并认为只要自己管好自己就行,对我和女儿是一贯的放任主义。因此从拆行李箱到打点家具等事,全都是研一向学校请了三天假帮忙做的。
而且刚到纽约的第二天,丈夫竟然叫我立刻到*申请电话。没办法,我只好背着女儿去办理申请手续。当地人在背宝宝时是用背靠着背的姿势,因此觉得我这种趴在背上的日本式背法很稀奇,于是纷纷过来窥看女儿的脚,并开玩笑说:“她的脚怎么了?”
还有一次,因为公寓里的热水出不来,当我想打电话向管理员求救时,竟怎么也想不起英文的“汤”(日文汉字将洗澡的热水写作汤)该怎么说。因为我在丸红负责的是输出业务,在横滨时也每个星期都上一次美军基督教堂,所以总以为自己的英文能力还不错,这件事让我觉得很难为情。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字典,求证后才发觉原来“汤”就叫“hot water”,当时我对自己真是又气又恨。这样的生活对我而言,每天都是恶战与苦斗。幸好,还有研一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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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一超凡的谈判能力
在研一的帮助中,最了不起的还是关于谈判这类事情。在与他的谈判能力有关的小插曲中,有一段是这样的:
我们到了纽约不久便买了车,在申请停车位的时候竟然拿到第十三号车位。我向研一抱怨说我不喜欢这个号码。听完后他说:“好,那我去跟他们谈判。”说完,便直奔管理处。
在这种情况下,研一处理事情的态度是下定决心后,无论怎样也不会让步。
“你是欺负我们东方人才给这十三号车位的吧!十三号不是你们自己最忌讳的号码吗?”
然后对方(一位女性)就说:“你们东方人讨厌的号码不是跟我们不一样吗?”
“不行,总之不能是十三号。”
“那么,如果你口袋里刚好有十三块钱,那怎么办呢?”
“那就全部送给你好啦!”
“哼,这样啊!那十三号那天你都在做什么?”
“我总是在十三号那天睡一整天的觉。”
就这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一番,研一决不委曲求全。最后,他顺利为我们赢回了二十五号车位。
还有一次,我在买回来的可乐瓶中发现里面有个瓶盖,我想一定是在制造过程中不小心混入的。研一来的时候,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于是,他说要帮我写信,并立即用英文帮我起了稿。那真是一篇睿智幽默的杰作。译文如下:
敬启者装罐部长先生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都是贵公司罐装饮料的支持者。然而我们从来都不知道,贵公司竟然采用在制品中混入像瓶盖般硕大异物的装罐方法。老实说,自从上次在可乐瓶中发现铝片的事件被曝光以来,我们对于饮用贵公司生产的所有瓶装、罐装制品,就一直抱持着不安情绪,而现在这件事更让人深感悲痛。因为我们两岁的女儿疯狂地喜爱可乐,而要拒绝她的要求,真是难于登天啊!
最后,我们恳切要求贵公司派遣专人来调查这个瓶子,并向我们说明事情的原委。
0000敬上
这封信获得了惊人的效果:可乐公司的职员立即飞奔而至(来的是位像《金玉盟》的男主角加里?格兰特般英俊的绅士)。在服务方面,美国果然是顾客至上。客服部有这么英俊的职员,应该也是为了对付像我这种家庭主妇吧!更棒的是,后来他还为我们家免费赠送了一整年的可乐——大获全胜啊!
疯狂吃一天、狠K书一天
我的新家位于曼哈顿郊外一个叫新罗彻尔的地方,离研一住的波士顿只有4小时左右的车程。因此,他每月都会过来一两次。研一来我家的最大目的,就是享受我做的美食佳肴(他是个天生的“贪吃鬼”)。
当时研一开的是福特的野马车。因为没钱,开过来的时候总是只加满刚刚够用的油,到达我家后,再将油箱装满。若遇上冬天,我还会在餐盒里装满食物让他带回去,这些食物足以让他吃上整整两天。
附加说明一下,大概是因为出身于盛产美味海鲜的岛国的缘故吧,研一对日本菜有着根深蒂固的热爱,这显然与他国际大师的名衔不太相称。在所有食物中,研一最喜爱的是白菜锅。其煮法是将白菜叶与猪肉片层层交叠,然后放在锅里煮熟了再沾着柑醋吃。研一对这道菜的喜爱无以复加。虽然现在不管哪个超市都有白菜卖,但当时在波士顿却买不到。因此,每当研一打电话过来问“我现在过去好不好?”的时候,我就会马上开始准备白菜锅。从波士顿到纽约的车程约为4小时,在这段时间内,我就到皇后区的日本超市“大道”选购白菜。
研一也常常带麻省理工学院的朋友过来。他总是这样说:“只要到姐姐家,就有美味的日本菜吃。”他每次计划只吃一顿饭,但总是吃了中餐又吃晚餐,然后又一直磨到第二天吃了早餐才肯罢休。另外,前众议院议员、现任广岛市长秋叶忠利先生也是这群食客之一。(秋叶先生专攻数学,和研一于同年入读麻省理工学院,也曾是研一短期的室友。)
但即使他们到我家来,也是一直都在看书,每个人都抱着像电话本那么厚的英文书,宣称在今天之内必须读完并写出报告,因此要忙到深夜才能入睡。
每当此时,我就会像以前母亲在家里那样,煮一锅乌龙面给他们吃。当时女儿才两三岁,很想跟家里来的客人(舅舅和他的朋友们)玩。她虽然年纪小,但很机灵,研一一来,就马上把他的眼镜拿去藏起来。因为没有眼镜研一就无法看书,女儿也因此有了玩伴。但即使不这么做,研一还是很疼爱这个小外甥女的,而女儿也总是满嘴“小研,小研”地黏着他。
研一版交响情人梦
虽然研一在麻省理工学院总是忙得不可开交,但也有忙中作乐的事情,其中之一便是他从高中开始就迷恋的单簧管。研一在麻省理工学院照例参加了大学的管弦乐团,而且吹得很尽兴。麻省理工学院的管弦乐团因为有毕业生、名人、财团等赞助,资金来源丰富,因此也曾经在纽约的卡内基音乐厅登台表演过。
还记得当天我和丈夫带着女儿去卡内基音乐厅时,被入口的警卫拦住,他说:“这么小的孩子不能进场。”在我再三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