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录寄过来给我参考。
至于小生我的百元美金音响,因为可以借室友的来听,所以无限延期。
如果过了十号还没收到卡内基的票,请告诉我。
来卡内基音乐厅的时候请带着相机。我想跟你借用一回,以备去华盛顿的时候用。
可不可以帮我写信回家,叫他们寄英文版的日本菜食谱过来?但如果你那里(纽约)可以买得到的话,就请你直接先帮我买好吗?4月17日再还你钱。
先这样。
研
不只生性喜欢动笔,研一在说明事物时总是惊人地严谨与详细。一九六九年秋天,我第一次开长途车由纽约一路开往波士顿。当时研一为我做的道路指示详细得不能再详细了,除了文字的详细说明外,还附有手绘地图,真是面面俱到,周全至极。
依照研一的指示,我完全没有迷路,一路顺风地开到波士顿去。这也算是研一因为担心姐姐第一次在美国开长途,送给我的贴心礼物。
留学两年后,研一基本完全适应了校园的住宿生活,日子过得相当快乐。接下来的两封信,是在报告他向我朋友买了音响的事情。我简直可以栩栩如生地见到他天真无邪的高兴劲儿。
大前拗功—先盘算、后谈判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八日
上周末真是麻烦你了。回家后马上在书房里把音响组装起来,却发现房间太小了。于是隔天马上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将书房与卧室交换过来。把书桌搬到之前的卧室,再将电灯和床塞进那个小房间里(虽然这样说,但也有六平米多大哩)。搬完后大大改观的书房显得相当阔气,因此去买了一张三十块美金的中古沙发。那里也有二十美元的货,但还是狠下心买了比较好的。接下来又想要有张地毯,于是去高级专柜订做了一张十二乘九寸的,花了六十九块钱。地毯镶边得花上两个礼拜,因此还得再等上一阵子。这些家具全到齐之后,我的房间应该会是美国史上最豪华的学生书房吧!房内不仅摆设着拿破仑白兰地的空瓶子,还有音响这下子一定可以安心念书的。
先这样,请保重。下次拜访的日期确定以后会跟你联络。
研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一日
Hello!
现在正在我的豪华书房里听音乐呢!沙发送来了,整个气氛又更像样了一些。对啦,你们家如果有用来盖沙发的蕾丝或是类似的东西,可不可以捐献给我?沙发的颜色是三个渐层的米色。
如果在你们家的衣橱里有不用的室内装饰品,也请一并捐献给我吧。自从有了音响,沙发、地毯、小茶几、画框等等奢侈品陆续出现,恐怕得给小生我的疯狂消费画个休止符了如果蕾丝不太重的话,请直接寄给我(我会付运费),太重的话,就等我下次过去再拿。如果你们家没有多余的蕾丝,也没关系,我下个月会自己买。先这样。
研
那个时候,日本的很多大公司都流行到美国挖角日本的留学生,也就是趁人才还没毕业就先内定下来。研一也接到了日立和东芝的邀请,问我应该接受哪一家好。后来因为在日立有我认识的人,并且考虑到在原子能的研究方面,也是日立略胜一筹,研一就决定进日立制作所工作。当时他领的奖学金在三月即将到期,于是研一便与日立的人事部门交涉并定下条件,不仅要对方支付从四月到毕业为止的生活费,竟然还成功地说服日立公司付给他毕业后先周游欧洲再回日本的旅行费用。在这件事上已经可以略为窥见研一惊人的交涉才能。
接下来的这封信中写的是日立的人来找他的事情。
一九七零年二月二十二日
上回真是打扰你了。又麻烦你寄围巾过来真是不好意思。星期五日立的人事课长来访,带我到波士顿数一数二的Anthony’s Pier 4餐厅用餐,想叫我进他们公司。我厚着脸皮跟他说四月起麻省理工学院就不付我奖学金了,可不可以请他们给我之后的生活费,没想到对方竟然马上答应后略
“好像没有人知道怎么用脑”
在上一章提到过,从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数个月前,研一就被内定要进日立制作所工作了。但实际上,为日本公司工作并非研一真正想做的事,他更想在日本国内的大学当学者。
再加上东京工业大学的老师也不停劝他,因此他原是打算一回国就到大学任教的。
但当时日本的*热潮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很多大学被迫关门,所以研一即使想回去也不能如愿。研一并非没有考虑过留在美国就业,但当时正值越战结束之际,美国相当不景气,也就放弃这种打算。
最后还是因为觉得回国工作也算是对父母亲尽孝,研一才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毕业后,研一在欧洲周游了一圈后回国,于一九七○年八月二十一日入职日立制作所,住的是位于日立市*的员工单身宿舍。
那时我们一家还待在纽约,研一不改旧习,仍然常常给我们写信。信中总会不停地提到在日本公司工作的内心挣扎,以及对于公司制度或企业文化等等的强烈批判。在这里公开那些书信,想必会引起很大的争议,但鉴于可以借此了解研一当时的生活与想法,我想于此说明一下他从进入日立工作,直到跳槽麦肯锡的原委。
以下这封信是研一在刚进日立的时候寄给我的,从中可看出他当时对于日本企业的现实状况瞬即感到强烈的不满。
一九七零年九月十六日
托您的福,小生我平安进了公司,正式迈入新生活。
在美国的时候,真的是麻烦你太多太多了,心中感到无限的抱歉。现在住在日立这个乡下地方,受到来自公司以及周边环境的种种拘束,想起在波士顿逍遥自在的日子,现在与那段时间真的是没法子比呀。恐怕在自己往后的一生中,应该也不会再有像那个时候一样舒服自由的生活了吧。说不准哪个时候我会回美国去,但是基本上现在还待在这里继续工作。
这个月每天从早上七点五十分一直工作到傍晚六点三十分(加班一个半小时),在这段时间内连想离开座位一下都很困难,真是不怎么人性化的生活。月薪六万八千五百日元,(编者按,折合当时的汇率)还不到两百美元,岂不太欺负人了。回国后连块普通厚度的牛排都吃不起。在美国时的强壮体力,是无法只靠炖猪肉片或烤鱼摄取的,因此上班老打瞌睡。
说起工作,好像也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并没有担负什么责任,连自己的自由创造力也完全没办法发挥。其他人也相当辛苦地在工作,只是好像没有人知道怎么用脑和提高效率。
祝你们大家快乐!
大前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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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自己别变得太“日本”
下一封信中充满了研一*的批判。文中提到“要结婚了”是指和金妮结婚的事。故事的详情在后面我还会做补充。
一九七零年十一月三日
前略我现在岂不也是被关在名叫日立的监狱里吗?大概再过不了多久就会辞职了。请告诉丸红的纽约分公司,如果他们需要售货员,我随时可以赴任。
和在日本做原子能的工作比起来,我在美国推销贩卖日本制品似乎还会比较成功呢。现在的日本,根本就没有独自开发原子能的魄力。虽然待在这里算是孝顺父母,精神上却受到相当大的折磨。并不是说日立没有提供可以好好工作的环境,而是公司里到处充满了不可以做这个,不可以做那个等绑手绑脚的阻碍。会不会是因为部长课长级的人在他们的顶头上司眼中不值一文的关系呢?稍微有点男子气概、思考和行动利落又不拖泥带水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我明年一月十五日就要结婚了。想在日本还继续维持不拖泥带水的个性,唯一的做法就是不要变得太“日本”。问候大家。
研
研一对公司最主要的不满,是老企业的官僚体制与企业文化。他原本就不善于迎合他人,姑且不论好坏,又习染了美国的个人主义,在职场上当然免不了产生摩擦。
有一次,研一把脚放在办公桌上读电报,上司叫他“拜托你把脚放下来”时,他的回答是:“啊!我得这样才比较能进入状况呢。”想想这个以前曾在麻省理工学院和室友打架的家伙,毕竟也完全地被美国化了。
另外,一到下午五点,研一便开始准备下班,此时就会有人飞奔而来,告诉他:“上司还在工作呢!再多待一会儿吧。”
“可是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不,即使自己的工作结束,在日本,如果上司还在公司,是不准下班的。”
即便这样,研一还是不屑一顾地拍拍屁股走人。
还有一次,研一带着滤式咖啡壶到公司来煮咖啡,上面的人就又马上冲过来了。
“不准用那个咖啡壶!”
“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在公司不准用火!”
“可是我又不吸烟,你自己还不是抽烟?抽烟不算用火吗?”
研一所擅长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状况不停地出现,于是被公司里的人评价“来了一个奇怪的家伙”。我想他的上司一定也为此感到相当头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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