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在水榭边,明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却要佯装不知。
且还要一方面应付着陌千羽的纠缠,另一方面想着如何解救他。
见她没有吭声,他又忽然问:“你在意我的病吗?”
“什么?”
话题太跳跃,夜离一时没反应过来。
“分裂。”
夜离怔了怔,不意他问得这么直接。
这个问题,她还真是从来没想过。
不过,她却是想起另外一个问题。
<
p>他似乎每次分裂都跟她有关。
第一次,钟家灭门之时,如同天神一般出现,救了她跟霓灵的命。
第二次,她被陌千羽击了一掌,又身中蜈蚣之毒,命在旦夕,他出现,用内力给她疗伤,还潜入缉台盗取南火草。
第三次,封妃大典上,他只身前来,以一敌千,将她救走。
记得,她曾经问过他分裂成三爷那个人格时的他,她问他,三爷为何对我那么好。
他回她,不知道,可能我天生就是你的守护神吧。
这样的他,这样一心为她的他,让她如何会在意他的分裂?
猛地,她又想起另一件事。
每次分裂成三爷之时,他都叫她——夜离。
对,夜离,而不是,凤影墨叫她的夜灵。
她记得很清楚,封妃大典那日,她是霓灵的身份,然后,他将她劫走后,也知道是她。
她还问过他,三爷怎么知道是我?
他当时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就是知道是你。
想到这点,夜离浑身一震。
☆、199。【199】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
想到这点,夜离浑身一震。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
“你知道自己分裂成三爷的时候,做过些什么事,说过些什么话吗?”
夜离急急问向他踺。
刚一问完,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多此一问,若是知道,又岂会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伤从何而来,又岂会发生那么多纠复?
“不知道,”凤影墨摇摇头,目光有一瞬间的迷茫和空洞,轻叹,“一点点记忆都没有。”
见他如此,夜离更加觉得自己不该问了。
似是触到了他郁闷和惆怅的地方了。
不过,她的一颗心却是稍稍安定了下来。
也就是,只是分裂后的三爷知道她是夜离。
还好,还好。
可是,这样也有些奇怪。
虽然她不懂分裂这么高深的东西,但是,她多少会医,也从医书上看到过关于这方面的记载。
两人不共记忆是有的,只是,另一人为何会有这种的潜意识呢?
按道理讲,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主人格本身就知道她是夜离,也就是凤影墨其实知道她就是夜离,所以,分裂后的人格也潜意识里知道。
还有一种,就是主人格不知道,是通过分裂后的人格认识她的,所以就只有这个人格知道她是夜离。
而如果是第二种……。
她想了想,她似乎跟这个人格交集的其实很少,总共也才三次,而她成为夜离以后的,才两次。
所以,是不是说明这种可能其实很小?
夜离心头一撞,细细望进男人的眼。
如果是第一种,那就太可怕了,说明这个男人一直在她面前装。
“为何这样看着我?”凤影墨眸光微动,疑惑开口。
“没什么,”夜离略略撇开视线,稍稍掩饰道。
她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事情没搞清楚之前,她不会自乱阵脚、不打自招。
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回山洞吧,你的伤得赶快敷药!”
***********
霓灵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男人的后脑勺,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身下摇摇晃晃的感觉,以及胸口透衫而来的温暖,让她意识到自己是在被人背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是谁?
她勉力睁大沉重的眼脸,男人的后脑有些熟悉,墨发轻垂,发丝上还沾染着点点雪花。
她心尖一抖,是张硕。
是吗?
不可能!
一定是她做梦,或者出现了幻觉,怎么可能会是他?
可是,梦也好啊。
再次将脸轻轻靠在男人的肩窝上,她希望这个梦可以做得久一点,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许是感觉到她的动作,男人脚步一顿,侧首:“夜离……”
他唤她,声音隐隐透着一丝不确定和惊喜。
因为她靠在他肩上,他又侧头的动作,让他温热的气息正好撩在她的额头上。
包括那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入耳,霓灵心头一撞,也彻底相信了,是张硕。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你醒了?”
张硕眸光一亮,将她放了下来。
久未站立,又身子太虚,霓灵哪里站得住,身子一软,张硕脸色一变,又连忙将她揽在怀中。
只不过,这次是面对面。
霓灵的心跳骤停了好几拍。
几时跟这个男人这样零距离过?
骤停之后的心跳,又扑通扑通跳到快得不行,几乎就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有些不适应,她想挣脱,可浑身一丝力气都无,只得软靠在他的
胸前。
“告诉我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响在头顶。
“阿洁呢?”
霓灵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靠在他的身上,望着两人脚下的积雪,疲惫开口。
她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呢。
她不是被他打落断崖了吗?怎么又和他在一起?其他人呢?
“不知道,”张硕声音微哑,“后来发生了雪崩,所有人都被冲散了,我也不知道阿洁在哪里。”
霓灵清楚地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伤恸和担忧,她弯弯唇角。
“那我妹夜灵,凤影墨、皇上他们是不是也不知道?”
“嗯。”
“将我放下吧,你去找他们。”
她说得委婉,用了“他们”,其实,她指的是巧黛。
既然忧心如焚,就去找吧。
“放下?”张硕轻嗤,“放在这里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霓灵微微一怔。
看来,他已经知道了。
勉力牵了牵唇角,“是啊,就是快要死了,所以,才让你放下的,你没必要为一个死人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快去寻那些活着的人吧。”
她虚弱地说着,声音很小,却半开玩笑半认真,听得张硕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竟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回她。
许久,才开口。
“夜离,你怎么那么傻?你怎么不告诉我解药只有一粒?”
霓灵微微笑:“告诉你了又怎样?你会怎么做?让我吃下去吗?阿洁怎么办?”
张硕被问得一滞。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他会让她吃下吧,然后再去寻找新的雪山紫莲。
虽然,他非常非常想要救阿洁,但是,他也不会过分到牺牲别人的份上。
见他没有吭声,霓灵唇角的笑容越发放大了几分,她自他怀中缓缓抬起头,仰脸看向他。
“而且,就算我食用了解药,那排毒的方式对我来说,也很为难,所以……”
所以,不如成全他跟巧黛。
既然巧黛身上的毒解了,想必两人也已经……
想到这里,霓灵眸色一痛,只觉得心里面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蹂躏,难受得不行,一股腥甜直直往喉咙里一窜,她想要闭嘴忍住都没能来得及,殷红便顺着她的嘴角溢出来。
张硕脸色大变:“你……”
然后又皱眉望向前方,“不行,你身上的毒越来越严重,虽然没有解药,但是必须先找到一些能够抑制的草药,这里什么都没有,我们得离开这里。”
一边说,一边扶着她,转过身,欲将她再次背起。
霓灵就趁势将他大力推开,虚弱地低吼:“说了,不要管我!”
本就站立不住,哪还经得起自己推搡出去的反力作用,她重重倒在雪地上。
也不想爬起来了,她就躺在那里。
比起体内的剧毒和身体上的不舒服,她更难受的是心里。
很难过,很难过。
她也不知道为何突然那么难过?
在她决定给解药给巧黛的时候,她没有这样难过,在他拿过解药,连问都没问她一句她身上的毒都解了吗?或者帮她探探脉时,她都没有这样难过。被他用麻绳打落悬崖,她同样没有这样难过。
这一刻,她竟是难过到难以抑制。
她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似乎她的所有伪装都暴露在了这个男人面前,让她最后的一点自尊都丧失掉。
张硕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其实,他是想发火的,可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人好像还真少了点耐心呢。
她是个病人。
<
p>
病人膏肓的病人。
低低一叹,他上前,怕她再次推他,所以,也没有抱她,而是将她从雪地上扶坐起来。
霓灵本也是想抗拒的,可是想到,刚刚自己已经有些过了。
都道“因有宠爱,才会骄矜”,她没有对他矫情的资本。
所以就任由了他。
“夜离,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哪一点吗?”
张硕忽然开口。
霓灵怔了怔,不意他突然问这个。
她身上应该哪一点他都不喜欢吧?
哦,他说的是“最”。
没有吭声,她等着他继续。
“我不喜欢你刚刚这个样子,不喜欢你自以为是的替别人做决定,不喜欢你动不动就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张硕一口气说了好几个不喜欢,后面几个霓灵都没有听见,因为她的思绪停留在前面几个上面。
如果说将解药给巧黛,是自以为是地替她做决定,是轻易放弃自己生命的话,她认了。
她就是这样的人呢。
呵~
她轻笑,果然她身上哪一点他都不喜欢。
“最”哪有那么多?
见她笑,张硕皱眉,以为她是不服气。
“怎么?我说错了吗?就算你的解药给了阿洁,你也不应该轻易放弃,紫莲还可以再寻,你又作何要跳下断崖?”
霓灵怔了怔。
跳下断崖?
是她跳下的吗?好像是被一个人用麻绳击落的吧?
似是了然她心中所想,张硕又道:“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让你掉下去的,但是,你敢说,你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吗?如果不是,你又做什么明知那里是断崖,却还要跑去边上?你以为你这样做,凤影墨就会感激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妹妹夜灵会不会怪凤影墨?”
霓灵垂眸弯唇。
看来,自己又做错了呢。
在他的眼里,她怎么做都是错呢。
他们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出发点和看问题所站的立场,永远都不一样。
她从未想过要谁的感激。
她也不觉得她姐是一个会将她的心甘情愿怪到毫不知情的凤影墨头上的人。
反正她没了解药,横竖一个死字,她只想成全所有人。
成全巧黛和他,成全她姐跟凤影墨。
而且,救凤影墨也不单单是为了她姐。
凤影墨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
他不是也很关心的吗?
不是一直试图说服她去让她姐帮忙替凤影墨求情,不是还让她想方设法将退热药给到易敏手中。
算了,多说无益。
他不懂她,从来都不懂她。
“你说完了吗?”她抬眸问向他,“如果说完了……”
张硕忽然抬手揩向她的唇边,霓灵浑身一僵,未完的话就顿在了那里。
。。。。。。。。。。。。
今天的更新欠一千字,明天会补回来,另外,不喜欢霓硕戏的孩纸放心,不会太多的哈,么么哒~~
谢谢【15243629656】亲、【yuyanyan7575】亲的月票~~爱你们,狂么么~~~
☆、200。【200】谁准许你这样做了?谁给了你这样的权利?
张硕忽然抬手揩向她的唇边,霓灵浑身一僵,未完的话就顿在了那里。
温热的指腹一点一点替她掠着嘴角的血渍,后来,干脆直接用了手掌。
掌心的热度打在她的肌肤上,霓灵心跳踉跄犬。
她怔怔望着他,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踺。
直到男人将她唇边的血渍擦干净,然后将她背在身上继续往前走时,她才想起来,她是想跟他说,若说完了,他可以走了。
************
黑,漫无边际的黑,一丝光亮都没有。
陌千羽努力睁开眼睛,入眼还是无边黑暗,他蹙眉,难道天还没亮?
这是哪里?
他只记得在雪山之上发生了雪崩,大家被巨大的雪体冲散……
他摸了摸身上,柔软的触感入手,似是被褥,再缓缓摸向边上,他摸到了蚊帐,摸到了床沿,他确定,自己此时正躺在床榻之上。
只是,这到底是哪里?怎么灯盏都不点一个?
“韩啸!”
他记得雪崩的时候,韩啸就在他的身边,还将他从断崖边拉了回来。
没有任何回应。
眉心微拢,他支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才发现浑身疼痛得厉害,看来自己伤得不轻,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已经痛得冷汗涔涔。
他又喊了一声:“霍安——”
这时,才听到有脚步声前来,他以为是霍安,不悦道:“你不知道朕讨厌黑吗?做什么不点灯?”
脚步声一滞,没有声音,好一会儿才再度响起来,行至床榻旁。
陌千羽正微微疑惑,双肩上倏地一重,他反应过来是对方的手,似是想要扶着他躺下去。
他一震,立马警觉起来。
“你是谁?”
一声不吭,还动手动脚,霍安可从来不敢这样。
对方依旧没有回答,只不过双手已是自他肩上离开,有微末的袖风在脸前轻拂,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
与此同时,心里却是咯噔一下。
虽然太黑,他看不到,可是凭感觉很显然方才此人的举措是拿手在他眼前晃。
通常做这个动作,是试探一个人眼睛看不看得到。
眼睛?
他脸色一变。
就在他这一个恍神,对方已经反手将他的手握住,然后拂开他的手指,摊开他的掌心,温热的指尖在他的掌心上一笔一画地划过。
陌千羽一怔,对方在写字,在他的手心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