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张硕,包括沈孟。
场下众人更是一片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凤影墨看向那副字画。
沈孟眉心微拢。
陌千羽忽然就笑了。
就像是看了一场多么滑稽的表演一番,笑声中满是讥诮讽刺,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取皇子血滴于上,可令玉玺印现,玉玺印呢?玉玺印在哪里?”
夜离脸色微微一白。
同她一样变了脸色的还有沈孟和张硕。
特别是张硕,又立即变得紧张起来,当然,不是紧张自己不是皇子。
而是紧张,事情会不会又回到了原点。
他还是钟家之子。
若是那样,他宁愿没有做这黄粱一梦。
这世上,没有什么比给了人希望,将人抛上云端,又赐人绝望,将人摔入尘泥,更残忍的。
场下的霓灵亦是,轻咬了唇瓣,语无伦次地问着韩啸:“为什么会这样?会不会是我姐搞错了?还是哪里错了?沈相应该不会骗人吧?张硕肯定不是大哥,对吧?张硕是不是皇子?”
声音颤抖急切,慌乱紧绷。
韩啸都不知道该回答她的哪个问题好,只能紧紧握了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
字画上还是未见任何反应。
陌千羽更加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就这样还想混入皇室血统,朕早就说了,这圣旨有问题,怎么样?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你们也该心服口服了吧?皇子血,玺印现,呵,现在现了什么?”
陌千羽冷笑着,忽然笑容一敛:“所以,不是圣旨有问题,就是皇子血有问题!”
此番话语落下,场下一片sao动。
沈孟皱眉:“圣旨没有问题,张硕是皇子这一点也毋庸置疑,会不会……会不会钟夫人这页手稿只是凑巧,凑巧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是这样一句话,其实,两者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也不一定。”
“是吗?天下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那还真是奇了。”陌千羽唇边的冷笑越发放大了开来。
现场也因为各种议论声变得有些混乱。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骤然从围观的人群中跃出,身轻如燕,直直朝刑台上飞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太突然,谁也没有注意到。
等长剑被阳光折射出来的光耀人眼目时,大家才反应过来,却是已然太迟。
那抹身影手持长剑,剑尖已直取陌千羽的眉心而来。
众人大骇。
陌千羽吓白了脸。
夜离也是惊住。
所有人都惊惧地看着这一切,已能预见陌千羽下一瞬必命丧当场。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忽见一抹身影一晃,白衣如雪动,就在剑尖已经几乎触碰到陌千羽眉心的时候,挡下了长剑。
是凤影墨。
是凤影墨一手挥开了男人的长剑,另一手同时击向男人的胸口。
男人闷哼一声,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身子更是被击得斜斜飞出,如同一片破败的树叶,重重砸在场下的地上。
众人惊呼,纷纷四散避开。
男人挣扎了两下,便口吐鲜血,没了声息。
“你受伤了?”
夜离惊呼,因为有温热溅在她的脸上。
是血腥。
是凤影墨的血。
岂止是溅在了她一人脸上?
溅得陌千羽的脸上亦是。
陌千羽难以置信地看着凤影墨,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是他出手救的他。
张硕的手背上也被溅到了几滴热血,还有沈孟的衣袍上以及他手中的字画上,也都被溅到。
“我没事!”凤影墨按住受伤的手臂。
因为他是用臂挡箭的,所以才导致伤得很深,鲜血也溅得到处都是。
“看,玉玺印!”
易敏忽然惊呼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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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269】他有帝王的“狠”,也有帝王的“仁”
张硕的手背上也被溅到了几滴热血,还有沈孟的衣袍上以及他手中的字画上,都被溅到。
“我没事!”凤影墨按住受伤的手臂。
因为他是用臂挡箭的,所以才导致伤得很深,鲜血也溅得到处都是询。
“看,玉玺印!霰”
易敏忽然惊呼出声。
玉玺印?
众人一震,全都本能地朝沈孟手中的字画看去。
真的。
在密旨下方年号那里赫然显现出一块方方正正的玉玺印鉴。
所有人都惊呆了。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那骤然浮出的玉玺印,又纷纷惊错转眸,看向凤影墨。
包括陌千羽、张硕、夜离。
连凤影墨自己也错愕得瞪大了眼睛,满目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他的血?
是他的血让玉玺印显现出来的吗?
直到意识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落在他的身上,他才敢相信这一点。
可是,怎么会?
他是谁他自己清楚得很。
虽然也姓陌,但跟皇子毫无关系啊。
“你……你……。”
陌千羽更是惊错到话都说不出来,你了半天,也未说出第二字。
除了震惊,满脸满眼倾散出来的那种灰败也毫不掩饰。
夜离虽同样满心疑惑,可看到凤影墨还在汩汩往外淌血的手臂,她秀眉一蹙,撕了一截自己的袖襟,拉过他的手臂,替他包扎起来。
好一会儿都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张硕忽然抓住沈孟的手,急急问道:“沈相肯定钟家没有自己的儿子吗?肯定钟夫人在怀霓灵姐妹二人之前没有怀过孩子吗?”
他在乎的,不是凤影墨是不是皇子。
他在乎的是,如果凤影墨是皇子,是先帝跟楚凝的儿子。
那么,他是不是就是钟家的儿子?
沈孟似乎也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中回过神,脸色略显苍白。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钟家肯定没有自己的儿子。”
张硕的一颗心才稍显安定。
可是,他既不是钟家的儿子,又不是先帝跟楚凝的儿子。
那,他是谁?
而且,事实已经证明凤影墨才是那皇子,是先帝交托给钟家抚养的儿子,又为何不在钟家,流落在外?
太多的问题他想不通。
好乱。
其实,觉得乱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所有人亦是。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凤影墨就是皇子。
别的事情可以伪造,可以作假,血这种东西假不了,而且,还是在这样意外情况下的血。
“敢问凤台主令尊是哪位?”
沈孟似乎终于恢复过来了状态,再次主持起大局来。
凤影墨还未出声,已经有人替他回答了,“宁阳王陌离殇。”
啊!
此言一出,众人再次惊错。
当然,惊错的不是回答之人是陌千羽,而是凤影墨的父亲竟然是宁阳王。
“凤台主的父亲当真是宁阳王?”
沈孟也有些难以置信地再次确认。
凤影墨微抿了唇,眸色转深,静默了片刻之后,才点头,“是!家父正是宁阳王。”
听到他的亲口承认,场下再次一片哗然。
宁阳王姓国姓陌。
而他姓凤。
显然,凤影墨这个名字是假的。
可,如果
是宁阳王的儿子,那岂不是世子?
世子虽没有皇子那么显赫,却也是皇室中人,身份尊贵,为何他还要隐姓埋名,不以真实身份示人?
“因为当年宁阳王府遭遇变故,一夕之间被灭门,我幸存了下来,恐再遭人毒手,所以,不得不隐瞒自己的身世。”
知道大家肯定疑惑,凤影墨直接道出因由。
众人恍悟。
原来如此。
只是,世子是世子,也不是皇子啊。
而沈孟却是忽然明白过来一般,点头。
“如果是宁阳王的儿子,那就对了,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所有人都朝沈孟看过去。
沈孟的声音继续。
“定然是为了皇子的安全,钟家又跟宁阳王府之间做了交换,换句话说,凤台主是先帝跟楚凝的儿子,而张硕应该就是宁阳王的儿子,至于如此交换,是钟彦跟宁阳王二人私下为之,还是先帝授意,这个就不得而知,当然,我个人觉得,应该也是先帝授意,因为毕竟是要父子相离,虽然宁阳王对先帝也是一片赤诚,但是,终究是亲生骨肉,不到万不得已,一般人不会为之。”
说到这里,沈孟顿了顿,又道:“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何钟家跟宁阳王府一家都遭遇了灭门之灾,什么贩毒,什么山贼,都是假象,我深知钟彦为人,绝对不是贩毒之人,还有当事人张硕也在,有没有贩毒,张硕心里应该清楚,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
“宁阳王一家亦是,山贼要的是钱财,山贼作案不会如此缜密,听闻当年,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所以那案一直悬而未破。现在想来,定然是跟皇子一事有关,肯定是有人想要除掉皇子,才痛下杀手。”
众人听得入神,纷纷点头,觉得言之有理。
场上几人,虽同样觉得这是最大的可能。
可,忽然有两人的身份变了,一下子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张硕做梦也想不到将自己跟宁阳王联系在一起。
就好像凤影墨做梦也没想过,自己会是皇子一样。
夜离看看凤影墨,看看张硕,又看看陌千羽,一颗心早已滋味不明。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推测,毕竟钟彦夫妻已逝,宁阳王也不在人世,当年的真相到底怎样,谁也不清楚。”
沈孟的声音再度响起。
夜离又下意识地看向凤影墨,发现易敏也正看着他。
她想,易敏看他的目的应该跟她是一样的。
毕竟,这世上怕是只有他们三人知道宁阳王还活着。
只是,这种时候,凤影墨应该不会将此道出。
果然,凤影墨只是微抿了薄唇,并未做声。
沈孟的声音继续。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凤影墨凤台主就是皇子!”
边说,边将字画卷起拢进衣袖,沈孟骤然对着凤影墨撩袍一跪,“终于将皇子寻着了,老臣也算是没有辜负当年先帝的嘱托……”
说后一句的时候,沈孟的声音甚至微微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哽咽。
凤影墨眸光微敛,上前两步,躬身将他虚虚一扶:“沈相何必行如此大礼?”
沈孟却并没有起来,只抬头看向凤影墨。
眼眶四周泛着些些微红。
“若是知道皇子尚在人间,先帝九泉之下也瞑目了,老臣恳请皇子遵从先帝遗愿,担起江山社稷,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说完,深深俯首于地。
并且又再度朗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老臣恳请皇子遵从先帝遗愿,担起江山社稷,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沈孟带了一个头。
场下围观的民众便也纷纷跪了下去。
“请皇子遵从先帝遗愿,担起江山社稷,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请皇子遵从先帝遗愿,担起江山社稷,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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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皇子遵从先帝遗愿,担起江山社稷,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
呼声震天。
陌千羽看着场下跪着的至少一半以上的民众,微微苦笑。
他自是知道,这些都是潜伏在围观群众之间的凤影墨的人。
只是在这之前他不知道,竟然会有这么多。
凤影墨显然没想到众人如此,扬目一扫全场,朗声道:“大家都先起吧!”
末了,又微微躬身,对着沈孟再次虚虚一扶。
“沈相也请先起来再说!”
“不,皇子若不答应,老臣便长跪不起!”
沈孟此言一出,下面那些跪着的民众自是也跟着。
男人轻嗤的笑声骤然响起。
众人一怔,循声望去。
是陌千羽。
“沈孟,你不仅是朕的丞相,你还曾是朕的太傅,从小教朕如何做人,如何为帝,朕敬你信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吗?”
唇角勾着一抹讥诮的弧度,陌千羽笑看着沈孟。
沈孟眸光微微一闪,埋首未抬:“请皇上恕罪,既然微臣当年受先帝所托,曾承诺于先帝,如今便也只是信守承诺、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罢了。”
“好一个告慰先帝在天之灵!”陌千羽唇角冷笑越发大了几分,“不要借先帝之名,行自己私心之实,你这个样子,只让朕觉得,你本就是凤影墨的人,今日这一出,不过是二人演的双簧而已。”
“微臣冤枉,微臣句句属实。”
陌千羽冷哼:“可自始至终,都是你一人在说,当年知晓此事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还不是由着你怎么说,你就算撒谎编故事也没有人知道。”
“他没有撒谎,也没有编故事!”
未等沈孟再度开口,骤然一道微微透着威严和凌厉的女声蓦地响起。
大家一怔之后,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雍容华贵的妇人在一太监的搀扶下缓缓自人群中走出。
一看便知身份尊贵,来自宫里。
台上几人皆是眸光一动。
“母后。”陌千羽更是轻呼出声。
是的,来者正是太后。
场下众人又传来一阵不小的动静。
今日真是好戏连台啊,竟然连幽居深宫的太后也来了。
太后在常喜的搀扶下,一直走到刑台的下面,却并没有拾阶上去,而是就停在那里。
“哀家听闻刑场出事,说是先帝跟楚凝的孩子出现了,哀家便出宫赶了过来。”
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
一双丹凤眼一一看过场上几人,最后落在凤影墨的身上。
“当年先帝跟楚凝之事,哀家自是知道,只不过其中详尽哀家不是很清楚。但是,先帝在驾崩之前,跟哀家提起过此事,先帝说,这辈子最对不起两个女人,一个哀家,一个楚凝,他没能给哀家一儿半女,给了楚凝一个儿子,却终是没能护其周全。他跟哀家大概讲了一下当年之事,说楚凝难产薨世,其实孩子幸存,只是被他托付给了一个臣子,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确保孩子平安,却不想终是招致灭。先帝说,这是他心中一直的痛,他甚至在想,若是当初就让其光明正大以皇子身份在宫里生活,或许不会是这个命运,先帝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前一刻,还在念叨这件事。”
“哀家出来,并无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