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原本她还有一丝不忍,如今她便也不用再顾及任何情义。
再次攥紧袖襟,她灼灼看向那个无数次在她身上起伏的男人。
“你撒谎!明明是你想要嫁祸给襄太妃,嫁祸给陌千羽,现在说得好听,为了哀家,是想将责任推到哀家头上吧。”
说到这里,她又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转眸看向凤影墨:“皇上,你不要被端王的表面所迷惑,什么人淡如菊,什么不喜朝政,都是假的,都是他装出来,掩人耳目的,其实,他的野心大得很,他一直觊觎皇位,先帝在位时,他如此,就算先帝不在,皇位已经传给了你们下辈,他依旧没有放弃。”
“皇上知道吗?那些王爷,为何一个一个都不长寿?为何那么多王爷,最后只剩下他端王一个?世人都以为,是先帝排除异己害死了这些兄弟,而端王之所以幸免,是因为他无心朝政,可是,事实上,并非如此。害死这些兄弟的,正是这个无心朝政的端王,是他排除异己,是他利用自己懂医之便,不动声色地害死了那些人,却让先帝无无形之中背了黑锅……”
啊!
全场一片哗然。
众人震惊了。
包括凤影墨、夜离,也包括陌千羽。
端王彻底怒了,嘶声大吼:“容曼青——”
容曼青是太后的名字。
在场的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
连名字都直呼了出来,可见端王的愤怒。
被他如此一吼,太后吓得真的噤了声。
看着端王一向沉静淡然的脸此刻变成了猪肝色,额头上更是青筋突突,一双眸子也染上血色,太后忽然觉得自己是有些过了。
有些过分了。
她只是想自己活命,就算将这些已为人知的责任推到这个男人的头上,也不应该将那些根本无人知道的秘密捅出来。
这分明是落井下石,置他于死地。
她有些懊恼,也有些后悔。
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已再无可能。
微抿了唇,她不再做声。
一时间,静谧非常。
凤影墨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说实在的,你们二位还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当然,还是非常感谢太后关键时刻大义灭亲、揭发同党,只不过,这并不能掩盖你所犯下的罪孽,钟家之事,你本已亲口承认,我们也亲
耳所听,何必又来推给别人?”
太后一听,急了:“不是,皇上,你听哀家说……”
“带下去!”
凤影墨却并没有让她将话说完,就厉声打断了她。
还要听她在这里狡辩?
他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嘴脸。
禁卫们上前,两人押住太后,两人押住端王。
端王没有反抗,任由了两个禁卫一左一右押住他,只是一脸灰败。
太后却是挣扎了几下,未果,也只得作罢。
在带下去经过夜离身边的时候,太后忽然顿住脚步,转眸看向夜离:“也真亏了你,明知道做戏,还挺着个大肚子在那里跟陌千羽说了一堆废话。”
夜离一怔。
太后已被人带着离开。
废话么?
她不觉得。
转眸,她瞥向陌千羽。
陌千羽微微垂了眉眼。
真相揭晓了,孩纸们可以倒回去从285开始,将这几章重新看一遍,应该会有不同的感觉。
☆、291。【291】有件事需要你帮忙【大结局中】
陌千羽随着凤影墨一行人来到烟鸾宫的时候,张神医正在将襄太妃身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拔掉。
“神医,情况如何?”凤影墨进门就问。
“毒我已经替她解掉了,应该很快就会醒来。”
将银针擦干净放进针袋,神医又想起什么,“对了,皇上那边的情况如何?雠”
凤影墨微微一笑:“这次多亏神医,钟家沉冤才得以昭雪。”
看来,成了。
神医也甚是开心。
“皇上谬赞,这都是皇上谋略过人、运筹帷幄的结果。”
这时,襄太妃幽幽醒转了过来,一睁眼看到陌千羽站在榻边上握着她的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羽儿,羽儿”的叫,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生怕一晃神,陌千羽就不见了。
“母妃,孩儿在这里。”
陌千羽声音微哑,紧紧攥住襄太妃的手。
在凤影墨的示意下,大家都出了烟鸾宫,将空间留给了这一对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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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一定累了吧,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我去凌云宫看看。”门口,凤影墨跟夜离说道。
凌云宫是曾经楚凝住过的宫殿。
楚凝过世后,先帝一直未曾再让谁住进去过。
后来陌千羽为帝,后宫女人少,更是住不到那里去。
所以,凌云宫一直空着。
“我陪你去。”
夜离也想看看这个传奇女子曾经住过的地方。
虽然,她从未见过这个与她娘同门的师妹,但是,在她的心里,却还是能勾勒出楚凝大概的样子。
清丽脱俗、至情至性、单纯善良。
能让先帝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女子定然不是普通的女子。
何况,她还是凤影墨的生身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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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宫里一片破败荒凉。
毕竟太多年没有人住了,先帝在位时可能还派人打扫的,后来就直接荒废了。
灰尘少说也有寸把厚,蜘蛛网更是随处密布。
或许也因为这样,正好完整地保存了当初楚凝居住时的原貌。
看到里面这样一幅情景的时候,凤影墨还是制止了夜离:“这么大的灰尘,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对腹中的孩子也不好。”
夜离想了想,点头:“嗯,那我回去等你。”
他说的的确不无道理,而且,她忽然觉得,应该给他独处的机会。
就好比刚刚给陌千羽和襄太妃。
虽然楚凝已经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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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千羽踏进龙吟宫的时候,正是黄昏时分。
落日的余晖从窗户斜铺进来,将殿里面染上一片红彩,也将负手立在窗边的男人周身拢上一层红芒。
其实也没有多久未踏进这里,陌千羽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物是人非。
记得以往每日的这个时候,都是他去映月楼的时候。
想起映月楼,他想起那个最初让他每日去映月楼的女子。
易敏。
太后都知道让她的人扮作易敏的样子去天牢,除了因为易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和大牢以外,她笃定的还有易敏会为他做这种事,以及他会相信易敏并且愿意随其越狱吧?
垂眸弯了弯唇,他举步走了进去。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站在窗边的凤影墨回头。
见到是他,眸光微微一敛,并徐徐转身。
“你来了。”
那样子,似是早知道他会来,又似是专门在等他一样。
“嗯,”陌千羽缓步走了过去。
心情
其实是复杂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想想,曾经也是挚友过。
是主仆,是君臣。
没想到最终还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我过来是跟你说一声。。。。。。”
“正好,我也准备去找你!”没有让他的话说完,凤影墨就出声将其打断。
陌千羽一怔。
凤影墨面沉如水,凝眸看向他:“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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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张府。
厢房里,霓灵一袭单薄的寝衣坐在灯下,对镜卸着头上的发饰。
低低叹。
这一头华发何时才能转黑啊?
张硕走过去,张臂将她抱住。
空气中还飘着沐浴花的香气,以及女子淡淡的体香入鼻,张硕心神一旖,大手当即就不规矩起来。
探进寝衣大敞的领子。
霓灵一惊,连忙放下手中的发簪,隔着薄衣将他的手按住,红着脸喝止道:“张硕,别乱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又陡然想起什么,“对了,我该叫你什么?叫张硕?明明你不姓张。叫你钟卿尘?你也不姓钟。可姓陌的话,你又没有名字。”
见霓灵秀眉微锁的样子,张硕轻笑。
虽然手被她紧紧握住不放,但是口鼻依旧在她的脸颊耳畔流连,“这个也能让你伤神?我认识你的时候是张硕,和你一起的时候也是张硕,你自然就应该叫我张硕咯。”
霓灵想了想,点头,“嗯。”
的确这个名字最合适。
叫钟卿尘太奇怪了。
在她的心目中,这个名字是属于大哥的。
而若姓陌,那就得重新取个新名字。
忽然,她眸光一亮,“要不这样,你就叫陌张硕,姓陌,名张硕。”
陌张硕?
张硕汗,一脸嫌弃。
“这名字真难听。”
“难听吗?”霓灵念了两遍,“不觉得啊,而且,大家平时喊你可以不带姓,直接喊你名字就行。”
张硕再汗。
“那不还是一个意思,跟叫张硕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你是当今世子,你姓陌,你的血管里面流着陌家的血,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说到这里的时候,霓灵忽然笑了,“诶,张硕,没想到你跟凤影墨竟然是兄弟。”
“堂兄弟。”张硕如是纠正道。
一边说,一边吻上她小巧的耳珠。
霓灵浑身一颤,微微缩了脖子,强忍着酥痒,绷直了声音调笑道:“反正也是兄弟。既是血缘上的堂兄弟,又早已是挚友的难兄难弟,看来,你这个世子的前程似锦啊,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你希望我加官进爵吗?”张硕突然问,滚烫的唇离开她的耳珠,轻轻蹭在她的脸上。
“难道你不希望?”霓灵也不答反问。
“不希望!”张硕回得干脆,话落,将手自她的领子里抽出来,直起腰身,然后扳过她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对着自己。
“只要你不嫌弃,我愿意一直像现在这样在太医院里做一名太医。”张硕专注地凝进霓灵的眼睛,说得一本正经。
睨着他的样子,霓灵“噗嗤”一声笑了。
她不过跟他调笑而已,至于那般郑重其事吗?
而且,太医很好啊。
治病救人,也比较不受约束。
最重要的,皇室纷争太过复杂残酷,那么多鲜血淋漓的例子。
虽然凤影墨为帝王,自是不会对张硕不利,但是,做太医是最不会给任何人造成威胁的选择。
单纯如她,都能想到这些,面前的这个男人定然也是如此考虑。
“我支持你!”
她回望着张硕的眼睛。
似是意料之中,张硕眉眼一弯,蓦地低头,吻上她的唇。
“砰砰砰……”外面骤然传来细碎的敲门声。
两人一震。
霓灵伸手推张硕胸膛的同时,张硕已皱眉放开她的唇。
“谁?”张硕问。
外面的人没有吭声。
屋内两人对视了一眼,张硕伸手将霓灵歪垮到一边的领子拉正,“我出去看看。”
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拉开厢房的门,门外并未见有人。
张硕一怔。
扬眸,便看到站在院子里树下的那一抹清瘦盈盈的身影。
虽然身影尽数被大树的阴影笼住,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眸光微微一敛,他反手将厢房的门带上。
举步朝身影走过去。
待徐徐走近,他才发现,对方头戴风帽,面掩轻纱。
这么热的天,她……
“你怎么来了?”
在行至距离对方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他停住脚步。
他这个问题似乎让对方有些受伤,露在轻纱外面的一双眸子里的光芒微微一黯,“白日我不能出门,只有夜里过来找你。”
白日不能出门?
张硕微微一怔。
“为何?”
“为何?”巧黛嗤笑,“那日你不是也在现场吗?陌篱殇给我吃了噬颜丹,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硕又愣了愣,有些震惊。
噬颜丹?
他还真的不知道。
哦,好像有点印象。
似是听陌篱殇说了,只不过当时的他神识恍惚,心思根本没在哪个上面,也没怎么听到说什么。
噬颜丹并无解药,服下此丹之人,一旦发作,不得见阳光,否则,皮肤会一寸一寸溃烂,噬颜丹的名字也由此得来。
难怪如此大热的天,还戴着风帽,掩着面纱。
“那你的脸……”
张硕没有将话说完。
水眸盈盈凝着张硕,巧黛伸手,来到自己耳边,轻纱的一角垂落,露出她掩在轻纱后面的脸。
张硕眼波一敛。
半边脸颊赫然已经溃烂。
让原本姣好的容颜,此刻在斑驳的树影下,却如同一个鬼魅。
巧黛苦涩地弯了弯唇,又抬手将轻纱掩好。
“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错事和坏事,可是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会原谅我吗?”
水眸映着树叶间投过来的皎皎月辉,她一瞬不瞬地望进他的眼底。
张硕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原谅吗?
他问自己。
其实,时至今日,已经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了。
食了噬颜丹,接下来的命运已经可以预见。
但是,他的心情却很奇怪。
无忧无喜。
没有对她食了这种没有解药的毒药的忧心,也没有因为她来主动求他原谅的欣喜。
他很平静。
他也有些震惊自己此刻心情的无波无澜。
真的,曾经知道她当年跟他好,是为了潜入钟府,曾经知道他身上的那个什么假双刃花的毒是她下的,他也恨过,怨过。
如今,竟然连这些心情都没有。
张嘴,正欲说话,身后骤然传来“吱呀”一声。
厢房的门被人自里面打开,烛火的光亮透门而出,霓灵出现在门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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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硕跟巧黛都循声朝霓灵看过去。
霓灵背对着屋内的烛火,看不清楚脸,只能看到一头银丝如雪。
而巧黛隐在树影之下,又戴着面纱,也看不清楚人。
霓灵先出了声:“想必又是你太医院的同僚吧?外面夜深露重,为何不请人进屋?”
张硕面色一滞。
想起那夜,巧黛来找他,就是给他下毒那次,回房后,霓灵问他是谁,他怕她多想,跟她说是自己太医院的一个同僚。
看来,她知道了。
知道他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