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刻她也没有心思去猜去思忖,因为肚腹实在是太痛了,其实,已经分不清是不是肚腹在痛了,因为已经牵扯到四肢百骸、全身每一根神经都痛到了极致。
在她痛得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之前,她看到太医的银针划破陌千羽的指腹,看到凤影墨叩首谢恩:“多谢皇上!”
************
再次醒来,已是夜里,床头的琉璃灯罩内已经亮起了烛火。
静悄悄的,屋中一个人都没有。
腹不痛了,四肢百骸也不痛了,除了下身那里还有些灼热疼痛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撑着身子缓缓坐起,她觉得浑身力气似乎也恢复了许多。
口中腥苦,想来应该是她痛晕过去以后,被喂服了药汁。
是药汁起了作用吗?
心中疑惑,她掀被下床。
许是闻见了动静,寒香推门而入,见她起来,欣喜道:“夫人,你醒了?饿不饿,我让厨房煨着汤,我去给夫人端过来。”
“凤影墨呢
?”
寒香怔了怔,似乎对她的直呼其名有些跟不上反应,愣了一瞬道:“爷外出了。”
外出?
夜离忽然想起什么,顿时来了兴致,“做什么去了?几时出去的,几时回来?”
“似乎是去见一个人,出去有一会儿了,至于几时回来,我也不知。”寒香摇摇头,对她第一次如此关心那个男人的行踪微微诧异。
见一个人?
夜离眸光微微一敛。
沈妍雪吗?还是谁?
当然,她不关心,她关心的是他几时回来?
可寒香也不知。
夜离略一思忖,心中就主意已定。
“嗯,知道了,我不饿,我想继续睡会儿,你也下去休息吧。”
难得自己身子稍觉爽利,谁知道这是不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
恰逢凤影墨不在府中,她正好趁此回钟家老宅一趟,找找母亲留下的关于冰火缠的记载。
她已然没有时间了,此事迫在眉睫。
而且,天黑,也方便行事。
可寒香那执拗性子又上来了,“一天都没进食,夫人腹中又呕得干净,还是先喝点热汤再睡吧。”
夜离当即冷了脸,寒香这才不得不退了出去。
确定寒香走后,夜离快速地将被子堆了堆,做出一副有人在睡觉的样子,然后吹灭了屋中烛火,屋中顿时一暗。
一片漆黑中,她拉开门,闪身而出,掩好房门,脚尖一点,跃上屋檐,一个纵身,便隐没在苍茫夜色中。
************
凤影墨回来的时候,已是亥时。
他刚翻身下马,长安就迎了上去,“爷回来了?”
凤影墨将手中缰绳递给他,快步拾阶而上:“夫人醒了吗?”
长安又将缰绳交于门口的一个家丁,紧步跟上凤影墨:“醒了。”
凤影墨脚步一顿,回头,不知要问什么,却又只是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长安就先开口禀报道:“寒香说,夫人已无大碍,不过,此时已经歇下了。”
凤影墨“嗯”了一声,又转过身继续拾阶而上,快步入了府门,直直朝自己的厢房而去,可走到长廊的时候,又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蓦地转过身,紧跟其后的长安差点撞在了他身上,赶紧刹住步子,疑惑地看着他。
“让她歇着吧。”瞟了他一眼,凤影墨淡声丢下一句,举步朝书房的方向而去。
一个身影忽然从廊柱后走出,拦住了他的去路。
凤影墨脚步蓦地一滞。
身后的长安视线尽被凤影墨高大的身影挡住,全然没注意到前方情况,骤不及防凤影墨又突然一停,差点再次撞在他的身上。
待紧急止住脚步站定,他才发现凤影墨前面站着一人。
一个女人。
黑发长衣,盈盈瘦瘦。
长廊两边灯笼的烛火朦胧氤氲,打在女子眉目倾城的小脸上,似妖似狐。
长安眸光一敛,刚想打声招呼:“夫人……。”
女子已然先出了声:“你为何要这样做?”
当然,不是问他,而是对着他前面的男人,水眸一瞬不瞬,流转着万千他看不懂的情绪。
“什么?”凤影墨同样凝着她,凤眸映着烛火,明明暗暗,莹莹烁烁。
“我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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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07】或许真的就是想毁了她
“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了。”
凤影墨眸光微闪,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倏尔开口道:“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羿”
“你就装吧!”夜离定定望着他,目光灼灼围。
凤影墨又与她对视了片刻,才转眸看向身后长安。
长安会意,连忙对他躬了一下身,又对着夜离颔了颔首,退了下去。
苍茫夜色下,长长的走廊上,便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凤影墨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夜离。
她身上还穿着他的袍子,他身材高大,她小巧清瘦,宽大的袍子松松垮垮裹在身上,越发显得身材的纤弱、腰肢的不堪一握。
“你这样走路方便吗?”目光落在那曳在地上的一大截袍角上,凤影墨忽然开口。
瀑布一般倾下下来的发丝上还沾染着夜的薄雾,他知道,她外出了。
夜离怔了怔,不意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她这样当然不方便,袍子那么长,她一路都是将袍角卷起来的。
当时出门的时候,考虑到时间紧迫,来不及换,而且换了回来以后还得再换回来,所以干脆就着了这一身出了门,反正只是去钟家老宅,又不是去见什么人。
当然,她不能让他知道她是去的那里。
“我回了一趟棺材铺。曾经偶得了一本医书,一直丢在棺材铺里没看,今日在棺材铺无意翻了翻……我得根本不是什么‘阴盛’吧?”
避重就轻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行踪,夜离直接开门见山问重点。
视线从夜离的袍角上移开,他徐徐抬眼,再次轻凝眸光朝她看过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得的根本不是什么阴盛,只不过是被你用药所致。那一粒你说是避子药的药丸便是,虽被我呕出,可你早已做了双全准备,在我的茶水里投了另一粒,我服下该药以后,才出现了跟阴盛一样的症状。我说的对吗?”
夜离一瞬不瞬望进男人的眼,口气跟她的目光一样灼灼。
“我为何要这样做?”睨着她的反应,凤影墨淡声开口。
“因为,第一,阴盛的反应极其激烈,不仅腹痛、全身疼痛,还有脉搏都是非常强烈,这一点正好可以将我本身体内中毒和中蛊的脉象掩盖掉,让人看不出我身上的毒和蛊。第二,因为你想要弄到皇上的血,而阴盛的解药药引正好是龙血。”
凤影墨没有吭声,只微微抿起了唇。
“当然,你要皇上血的原因,并不是真的因为他是真龙天子,他的血是龙血,毕竟那些只是传说,阴盛这种病症到底存不存在,根本无人知晓。你想要他的血,只是因为他被赤蛇咬过,而要解我体内的蛊毒和蛇毒生成的那种毒,需要的就是被同条赤蛇咬过的人的血,因为冰火缠的蛊在女子身上属阴,所以,需要的,不仅是要被同条赤蛇咬过,还必须是男人的血。对吗?”
今夜她去了钟家老宅,前门早已被封条所封,她是从后院潜入。
老宅早已破败,她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就在她准备折返之时,不小心碰到了当年她母亲房里的一个灯座,那竟是一个机关,机关开,结满灰尘的桌子底下出现一个暗格,里面放着所有她母亲当年培植各种蛊虫的记录,包括冰火缠。
其中有一段这样的记载,若身中冰火缠,又遭遇它毒,譬如蜈蚣毒,蛊毒加蜈蚣毒会变成另外一种毒,解此毒的唯一方法是以另一个曾身中过蜈蚣毒的异性的血入药。
凤影墨沉默。
“你做什么不跟我说实情?而要如此大费周章?”
风过衣袂,夜离长发飘飘。
夜风中,凤影墨轻笑了一声。
“大费周章?你的意思是只要跟你说了实情,你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取到他的血,对吗?”
明明是笑着的,可夜离却听到了话语中的寒气,腾腾逼人。
这次轮到夜离没有吭声。
她的确认为要想取陌千羽的血,方法有很多种,虽不是他口中的轻而易举,却也完全没必要如此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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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沉默,深深刺痛了凤影墨的眼睛。
他再次冷笑了一声。
他又何尝不知道,要弄到陌千羽的血,可以用其他的方法。
他又何尝没有用过其他的方法。
今日在宫里,他故意说这个女人会跳灯伞舞,不就是想要将陌千羽引至司舞房。
在宫人们挂灯伞的时候,那个失控的灯伞便是他的人故意而为,那样砸下绝对不会致命,却完全可以让陌千羽受点皮外伤,出点血。
可是关键时刻,这个伟大的女人又再次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他的计划不得不紧急停止。
当然,此法作废,他也可以再用其他的方法。
特别是对他这样一个一直在陌千羽身边的人,想要不经意间让他出点血,的确不是难事。
可是,他却不想再用了。
他选择了一个最冒险、最极端的方法。
不管他做出这个选择的出发点是什么,他以为,至少她应该是感激他的,毕竟,他救了她,就算不感激,也不应该是这样一个兴师问罪的态度。
轻勾了唇角,他微微笑,举步越过她的身边往前走。
衣袂轻擦的瞬间,夜离忽然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跟你说谢谢?”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却又在下一瞬继续往前走,未停下,也未回答。
夜离转过身,看着他白袍微荡的背影,冷声道:“我不会感激你,就冲你在马车上那样对我的行径。”
说实在的,在老宅里看到母亲关于冰火缠的那段记载时,在她得知这个男人对她用药,让她腹痛、呈阴盛之症,是为了得陌千羽的血,是为了救她时,说她不震惊是假的,说她心里没有起伏也是假的。
毕竟他如此处心积虑,只是为了救她的命。
这些年还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过她。
可是,救她的人是他,伤她的人也是他。
只要想起马车上他的粗暴疯狂,她对他所有的感激就都顷刻消失殆尽。
“你为何要这样做?马车上你为何要那样对我?”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问出这样的问题。
或许是不甘心,或许是想要听他的解释。
可是男人似乎根本不想回答于她,就像没听到一样,继续朝书房的方向走。
她眼帘微颤,第一次对他的漠视继续锲而不舍。
“你说过,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你说,我们有的是时间,可是你为何不给我时间,如此强迫于我?”
男人终于停了下来。
却没有回头。
而是长身玉立在那里,留给她一个茕茕长长的背影。
为何?
其实今日他也一直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或许真的就是想毁了她。
对,毁了她。
特别是在他如此处心积虑想要帮她弄到解药、替她解毒、救她性命,而她却依旧在关键时刻为了另一个男人奋不顾身的时候,那一刻,他就想亲手毁了她。
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她是否有伤,他就想毁了她。
立即,亲手。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从未。
他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或许是因为男人的面子,又或许是因为男人的自尊。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也不过是个世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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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108】下次下手轻点
回到厢房,夜离躺在床榻之上,拥着被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果然是毒解了围。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受嗜睡症所扰,想不睡都难,如今倒好,想睡,却又睡不着。
凤影墨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她,一个人径直去了书房。
她看不懂他,完全看不懂羿。
有的时候,觉得他高高在上,眼睛长在头顶上,说话做事一丝一毫都不给对方留情面,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记得那时一起去冼州,她刚刚受杖责,若不是陌千羽让人送来马车,他就准备让她骑马,后来,为了不让她擦药,还故意跟她同乘一车,就是见不得她好。
再后来,也不知是为了试探她是男是女,还是想试探她是不是钟家后人,他竟还对她下冰火缠,为了撇清自己的嫌疑,他甚至不惜让自己也中上。
可是,有的时候,她又觉得,他其实是个很细心,很温暖的男人。
譬如送耳坠给她,又譬如注意到她没有耳洞,还譬如这次,如此处心积虑帮她解毒。
当然,这些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夜灵,是他的妻子,他的女人。
但是,就算她是夜离的时候,他有时也很热心。
譬如,那日在大理寺,她的脚踝严重受伤无法行走,是他扶着她进去,后来,又是他遣了长安送马回来,虽然话说得有些难听,可毕竟是帮了她。
还有那次她没有上朝,陌千羽亲临戒坊,她跪在地上行礼,当时脚踝未好,起身很不方便,也是他,伸手搀扶了她一把,将她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