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若当真想独立执掌军队,须得有可靠之人协助;黎子盛、林铭聪是陈泽的结拜手足,前者睿智,后者勇猛,皆是大将之才;
送走了黎子盛和林铭聪后,接踵而来的是萧晴的麻烦;那秦氏见黎家败落、林家迁走,知道萧晴没了靠山,当下同西街年逾四十莫员外签了卖身契,将萧晴卖给了莫员外做妾。
头几日秦氏耐着性子不提,只一味的对萧晴好,餐餐给她吃肉;
萧晴自也发现了苗头不对,当晚躲在秦氏房顶偷窥她的动静;等到子夜时分,那秦氏果然露了狐狸尾巴,招了男人进屋;
秦氏与那男人纷纷脱了衣服,吹了蜡烛上了床;屋内传来秦氏嗔喘,那男人更是宝贝儿、心肝儿的叫嚷着,听得萧晴恨不得跳下去将二人刺死在床;
她正要离开时,却听秦氏对那男人道:“日后咱就不用那般偷偷摸摸了,我将那丫头卖给了莫员外做妾,明个儿我便将她绑了去。”
她才九岁啊!
咯噔一声脆响,萧晴愤地踢落了屋顶一片青瓦;
“谁!”秦氏听见响声连忙攥紧衣襟从榻上翻身起来,萧晴轻身一跃,落进后院,轻步回了房。
“别大惊小怪的,必是哪家的夜猫儿。”
☆、第13章 小日子
翌日清晨,天空清澈,碧蓝无云。
秦氏特意起了个早,做了碗热腾腾的肉羹,端去了萧晴的房间;她嘴角撇了一抹笑容,单手扣了扣门环,轻着声音道:“晴儿,娘炖了碗肉羹,特意给你端来。”
屋内哪儿还有萧晴的声音?她丑时便裹着包袱,从后门儿走了;临走时,她摸进秦氏卧房,带走了房契;
林铭聪给她置的宅院在陵东街街尾,其位置处于帝城平都最边缘处,倒是个清闲幽静之地;宅内的老仆、婆子皆是孤寡之人,因先前林铭聪给了他们一笔钱财,且看宅子也不愁吃喝,对林铭聪是甚是感恩戴德,他们对宅内骏马、一花一草皆是不敢怠慢;
小萧晴背着包袱过来时,王妈妈正打扫宅院,一件门外站着的是小萧晴,片刻不敢怠慢的迎了进来;先前林铭聪便对二老说过,见了小萧晴,必也要拿主子看待,不可怠慢。
王妈妈替萧晴掸了身上的灰尘,疑惑道:“小姐怎的这般狼狈?林少爷也有些日子没来了,近日可是去忙了什么事儿?”
因萧晴年龄不大,故而先前这宅子一直是挂着林铭聪的名字,这宅内的二老都拿林铭聪当主人;
小萧晴弯了弯浓眉,道:“他走前没有告知你们二老吗?”
方老仆给萧晴到了杯茶水,声音嘶哑:“上次你同林少爷和黎少爷牵了两匹骏马走,两位少爷便再也没来过;我倒是听市集上的张老头说,黎家出了大事儿,林家也搬走了,是也不是?”
萧晴嗯了一声,一抹烟眉微蹙,扑簌簌掉下泪来:“黎大哥父亲被奸人所害,林大哥一家搬回了代国老家;我那继母对我也是百般苛刻,竟要将我卖去给莫员外做小妾,我自是不依,一大清早便跑了出来;”她抓住王婆子的手,一脸的可怜无助;
王婆子跺了跺脚,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她道:“你那继母真真是个歹毒心肠,你这才不过十岁,怎能将你卖去当小妾?林少爷先前便说了,让我二人拿你也当主子看待;你既是主子,这里自然也是你的家;你那继母可恶,咱们不理她便是,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
方老仆也迎合道:“小姐便在这里安心住下,宅子里也添个热闹。”
两位老人皆是孤寡,膝下无儿无女,这小萧晴乖巧可人,二老一早便喜欢的紧;前些日子黎子盛在宅子里住着时,小萧晴便经常同林铭聪过来,三人在宅子里看书、练剑,甭提多融洽;小萧晴更是时常帮二老做些活儿,还教二老如何养马、喂马;
小萧晴聪明敏锐,长得也水灵,两位老人是打心眼里喜欢;现在小萧晴失了依靠,二老巴不得让她住进宅子,让宅子里不那么冷清。
可林少爷吩咐下的规矩可不能乱,他二人还得尊小萧晴为主子;只是这林铭聪走了,这么大的一个宅子,后院还养着几匹马、连着宅子里的花花草草,几人的伙食费用又从何而来呢?
王婆子说道:“林少爷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几日我便做些绣品,拿去买些小钱,别让家里断了伙食才好。”
先前萧晴卖枇杷酒的那些金子,还剩许多;存放在这宅子下的地窖之中,除了她和林铭聪,没人知晓;还真别说,林铭聪对她可是仁至义尽,待她比亲生妹子还要好。有那些金子在,家里的开销自是不用紧张了,她便道:“这个你们大可放心,林大哥走前留了不少一笔钱财,可够我们一年的开销;”
她又将从秦氏那里偷出的房契交给王妈妈:“王妈妈,这是我师傅走前留下的宅子,我那继母想将我卖掉之后,将其霸占;这房契你且帮我拿着,找个合适的买家;”
王妈妈敛衽作揖,颔首应了下来,她心道:这小丫头看着不大,说话做事倒也老成;也怪不得林少爷同黎家少爷成日围着她转悠;
王妈妈去撺掇方老仆去收拾了间卧房,且给萧晴添置了几件新衣服;林少爷每月给他们安宅的钱财可不少,他们可不能怠慢了眼前这位小主子。
过了几日,王妈妈将秦氏居住的那间宅子给卖了出去,她担忧秦氏耍泼,特意花了几个小钱去请了几个壮汉;去时,那秦氏果然赖着不走,嘴里还不时地骂骂咧咧,听得直教人心烦;王妈妈让几个壮汉将秦氏扔了出去,总算将宅子交给了新东家。
平都城是东齐帝都,人烟繁华,城郭巍峨;来往商贾何繁多,这些日子因为朝政动荡,一些财势较大的皇商纷纷去投靠了各个诸侯国,剩下的,便是一些外来商人;那些外来商人想要长期在平都城扎根,就须得在这里置宅;
萧晴看准时机,圈了平都城几个较为繁华铺子,取了些金子,叫来了王妈妈;
王妈妈一看几案上摆着的那些金子,却也没问是何来处;早年在林府当差时,便学会了多做,少问;王妈妈暗自思付,必是林少爷在平都城安排了其它人,在暗中帮衬着萧晴;林铭聪在时,他时常“小媳妇、小媳妇”的喊萧晴,嘴上丝毫没个遮拦,现下看来,再过个几年,待小萧晴过了及笄之年,指不定就成了林家少奶奶。
这样一想,王妈妈待小萧晴是更好了,只要主子过得好,她的生活又能差到哪儿去?
只是小萧晴圈的那些铺子,皆是些无人问津的,买了又有何用?萧晴只说:“近日平都城一些皇商迁徙,便有外地商人想过来继续叼着这块儿肥肉;现在我们买下那些冷清的铺子,过不了多久,便有外地商人相继而来,彼时,我们再将铺子租赁出去,定能租个好价钱。”
王妈妈没大听懂小萧晴说的话,便也只能照着她的吩咐去做了;她将小萧晴圈的那些铺面纷纷花低价买了下来,过了不到半月,果有外地人花高价将铺子给租了去;王妈妈这掰指头一算,他们买铺面的本钱,过不了半年便能赚回来。
王妈妈不由钦佩起小萧晴来,小小年纪便有此经商头脑,可不愧是林少爷看重的小媳妇儿;
再说林少爷,他此时还在朔阳军营里当小卒呢;成日是吃不饱,睡不好;吃的是难以下咽的糇粮,睡的是干草铺成的小塌。
日暮黄昏,一干新兵操练过后,他和黎子盛便捧着一块儿糇粮围着一团篝火坐下;
他咬了口硬邦邦的糇粮,便一口给啐了出去:“这般难以下咽的东西,也敢拿给本少爷吃!本少爷是来当将军的!不是来这里当小卒的!”
新兵们操练了一天,本就疲累烦躁,一听林铭聪耍什么少爷脾气,便几人成群,朝着林铭聪围了过来,当下踢灭了林铭聪面前的篝火。
为首的新兵看了林铭聪一眼:“呦,哪家的小少爷,不在家享福,跑这儿来受苦?想当大将军啊?”
黎子盛向来沉稳,站起来将林铭聪护在身后,对几位道:“我这弟弟娇生惯养,说话没个轻重,几位小爷别跟他计较。”
那群新兵相互看了一眼,为首的新兵是军中一个小校的亲弟弟,仗着哥哥是个小校,便作威作福,气质昂扬地指着林铭聪道:“小少爷?呵,在这里,我才是大爷!趁着爷还没发脾气,赶紧跪下来叫两声爷爷,爷以后便罩着你们。”
这要求未免有些过了,莫说是林铭聪,就连黎子盛心中也是不快,冷着一张脸,道:“这位兄弟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小爷我还就欺……”为首的新兵话还没说完,便被林铭聪一脚给踢出了老远。
林铭聪将手中的糇粮一扔,指着那群人道:“你们知不知道我三弟是谁!我三弟是……”
黎子盛将他拉住,低声对他道:“二弟,不可招摇。”
他两人来了朔阳后,想着三弟既是陈世子,直接去找他,可不就有攀高枝儿之嫌?两人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打算从底层做起,可不能让旁人看轻了去;二人满腔的热血,无论是才学或是身手,皆是这军中的佼佼者;
黎子盛天生力气便大,亦有楚霸王力举千斤鼎的能力;林铭聪脾气虽直冲,剑术却是一等一的好,自小便拜过不少剑术名师;
他二人打听道,他们的老师刘汛芳,现今已是陈军的军师,颇受陈军上下拥戴;
这几年,陈军势力之盛,逐渐占领边塞三关,前些日子又拿下了襄城,可谓是实力之盛。
这里不得不提萧晴她老爹了,萧平靠着一手矢无虚发的好箭术屡次射杀东齐几员大将,屡立战功,如今已经是陈军数一数二的大将了;
陈军连连胜仗,势力也逐渐壮盛;
萧平如今在朔阳已有了一间像样的将军府,府内姬妾若干,更有不少丫鬟婆子侍奉;萧平在请示了陈泽之后,便派人前往帝城平都,去接妻女来朔阳;
派去平都城的人按着军师刘汛芳的地址去了之后,才知道那家宅子早就易了主,萧将军的妻女亦不知去了何处。萧平派去的士兵打听道,那秦氏将女儿卖给了莫员外,哪儿知道女儿却跑了;秦氏收了银子,又交不了人,便被莫员外派人生生给打死了。
萧平听说自己妻子被人打死,女儿不知所踪,颓靡了好半月;
陈泽和刘汛芳听了这消息,也是满面的不可置信;他们断没想到,秦氏竟如此心狠,想要将小萧晴卖掉;小萧晴虽逃了,可她无依无靠的,又在何处呢?会来朔阳寻他们么?
陈泽懊恼:“只怪我,若我当日执意带晴妹走,她便不会下落不明。”陈泽也是没有估算到之后的事儿,黎家被抄家,林家举家迁徙;他那大哥、二哥,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此刻萧晴在平都城,甭提多逍遥自在,她如今也算是个小财主了。
☆、第14章 镇军大将军
萧晴在小宅里住着一晃便是四年,近些年东齐国虽逐有颓败之势,可帝城却是一如既往的繁华;她得知,西边儿陈世子一干叛军势力逐渐旺盛,一连收了两个诸侯国,好不嚣张;王妈妈对这以后的日子亦逐渐担忧起来:“小姐,您说这哪天儿叛军攻进了帝城……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春风三月,正午暖风如酥,头顶的枇杷树叶被吹得扑簌簌直作响,却是脆耳的紧;萧晴在院中的枇杷树下搭了张书案,颇有闲心的吹着暖风看书,一听王妈妈这样说,不由笑道:“陈世子先今势力虽大,可想一朝攻破帝城,可能么?最近东齐不是出了一员镇军大将军?听说陈世子那边儿连连碰钉子,那位镇军大将军才打了胜仗不是?”
豆蔻年华的姑娘正是娇嫩长身体的时候,这些年她倒是张开了不少;不仅个头窜了几窜,就连五官长得也比几年前颇有不同了;从前的巴掌小圆脸逐渐收紧,如今已蜕变成了标准美人的瓜子脸;一双杏子眼皎洁莹润,炯炯有神,总含着丝丝慧黠;粉嫩的樱唇小嘴儿,一对似蹙非蹙的烟眉,静时当真如娇花照水;
王妈妈盯着此时的小姐,竟有片刻痴神;心道小姐可不是一朵娇花儿,小姐舞剑、射箭时分明便是那英姿勃发的“俊俏郎”;王妈妈以前见过自家少爷舞剑,若说林铭聪舞剑是刚毅肃杀,那萧晴舞剑便是柔中带着丝韧劲儿;王妈妈暗自思付,小姐不仅聪慧,一身功夫也是不俗,连着气质长相,样样叫她感叹佩服。
萧晴这么一说,王妈妈倒是想起来了,微微颔首,摆弄着手中的绣品,温和笑道:“小姐少有出门,对外面儿的事倒是知道不少;小姐您极是聪明,日后嫁了我家少爷,定当能扶持他让家业更盛。”
萧晴忍不住发笑,瞧着王妈妈道:“林大哥这都几年没回过平都城了,您怎么还记挂着他呢?您老当真以为他会回来不成?”这些年和王妈妈、方老仆相依为命,早就将他们当成了亲人,嘴里也无甚遮拦,顿了顿又道:“您二老还当真以为我是她圈养的小媳妇儿啊?”
方老仆正在一旁修剪花草,听萧晴这样说,不由笑道:“小姐如今这般能干,我倒是觉得少爷配不上您。”方老仆这话可是摸着良心的,且不说林铭聪没再来派人送过钱财,单说这几年萧晴一个女娃,在帝城的一番作为,就能让林大少爷自叹不如;她这两年靠着给外来商人租商铺,赚了不少钱财,不仅如此,她现在又出落的这般娇嫩,文武皆通,哪儿是林铭聪那个纨绔少爷配的上的呢?方老仆都替萧晴不值。
萧晴抬手拂去书案上的枇杷叶,摇头直笑;这二老在林家做事多年,后来被林铭聪安排来这里替她守宅子,无非是看在二人实诚;当年萧晴手中有财,却未曾如实告诉他二老,只说是林铭聪送来的;人林大少爷为啥老往这边送银子呀?也难怪二老将她当成了林铭聪圈养的小媳妇儿。
王妈妈和方老仆年岁大了,想去灵音寺拜菩萨求平安,他们的小姐也快过及笄了,顺道给小姐求个姻缘。萧晴起身,一袭金松绿齐胸襦裙,衬得身段颇为玲珑曼妙,乌黑长发挽成双平髻,双边各戴两支蔷薇珠钗,端的一副小家碧玉;她抬头拢了拢黄橙橙的枇杷果儿,轻着声音道:“你们去罢,我留在家里摘几颗枇杷,今儿晚做一坛枇杷酒。”
每年春天她都会做一坛枇杷酒,当年她的枇杷酒在皇宫掀起一阵热潮,宫中后来没了枇杷酒喝,便教人研究了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