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们推让的时候,楼梯口传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皮栋梁带着几个员工上来了。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皮栋梁进门就说,“在外跑了一天,刚洗了个澡换了衣服。”
“我们也刚到不久。”鲁高扬随他们一起在桌前落了座,“给皮总添麻烦了!”
“哪里话嘛,兄弟客气了!”皮栋梁开着玩笑说,“我们是友好邻邦,是不是?如果兄弟不介意,我就算编外的一个兵,好不好?”
“皮总客气了!”鲁高扬感觉气氛很融洽。
“以后不要叫我皮总好不好?就直呼我名字,皮栋梁!”
“呵呵,那好,听皮兄的。”鲁高扬也爽快地回道。
皮栋梁用目光扫了一圈,对在座的说道:“鲁兄弟是个爽快人,今后有什么事儿,不管我在不在,你们可要多帮忙啊!”
一定。众人附和着。
“今晚我们约定,任何人不需提工作上的事儿。”皮栋梁又说,“谁违反了,咱就罚谁,好不好?”
“看来皮总情绪不错嘛!”王芳接过话头,“以前哪次吃饭也没有少提工作。”
“这个嘛,要看场合,今天鲁兄弟是我们的客人,我们要多听他谈谈部队的事儿,也让你们长长见识,对部队增加点了解。”
“我们早领教过了。”王芳一吐舌头,“皮总要不要也体验一下军训的味道?”
“呵呵。”皮栋梁说,“要是有机会,我倒是想体会呢!你们今晚可要多敬你们教官几杯啊!”
“可惜我不会喝酒。”王芳说。
“怕什么?喝酒没有会不会,只有敢不敢。你放开喝,你喝醉了,我开车送你回家。”皮栋梁说。
“皮总,要是我喝多了呢?”小陈一眨眼睛。
“你喝多了活该。”皮栋梁笑了,“自己爬!”
“哎呀,皮总,你这就不对了,不能重色轻男嘛!”小陈说话的时候,眼睛却盯着王芳,“皮总真会怜香惜玉!来世说什么我也要变成女的,长得像王芳一样。”
“就你会贫!”王芳脸红着回了一句。
27
鲁高扬回到农场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这个时候军营里早吹响了熄灯号。这儿虽然远离了军营,但鲁高扬还算是按时归了队。
今天的晚餐气氛从开始到结束都是热闹的,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听鲁高扬讲部队上的事儿。当然,鲁高扬没有忘记保密守则,不该说的坚决不说,只是介绍了军营生活和训练方面的事儿。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特别是皮栋梁,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
当然,鲁高扬也发现皮栋梁很喜欢王芳。喜欢一个人是很容易被别人看出来的,从对话的语气和眼神中就能不经意间流露出来。鲁高扬同时也想起了凌丽,也很想借他们的手机打个电话,告诉凌丽现在自己在做什么,但还是忍了。
黑黑以近似夸张的热情出来迎接鲁高扬,不断地俯下身去亲吻鲁高扬的脚,嘴里还呜呜地低叫着。鲁高扬也早原谅了黑黑,拍了拍它的脊背,然后带着黑黑往宿舍走。几个职工早睡了,没有一盏灯亮,只有远处草丛中的茔火闪着微弱的亮光。
鲁高扬喝了不少的酒,感觉有点口渴。起身倒水的时候才发现开水瓶空了,于是打着手电去许有发的房间找水。许有发房间的门开着,床铺却空着。鲁高扬没有多想,说不定这家伙在蹲在厕所里。
鲁高扬还想复习一下今天所学的英语内容,可是头昏沉沉的,干脆往床上一躺,不一会儿就走入了梦乡。
第二天许有发敲门的时候,太阳已升起老高了。许有发是来为鲁高扬送开水的,没用谁安排,许有发主动担当了公务员的角色。
许有发一边倒水,一边与鲁高扬搭话,提醒鲁高扬农场的麦子快该收割了,是不是要提前与部队联系下,看哪天派人过来。
“嗯,看来我要回部队一趟了,当面向领导汇报一下。”鲁高扬起身收拾着床铺,“不好意思,昨晚喝高了点儿。”
“一定很开心吧?”许有发笑着说。
“还行,东安这些人挺不错的。”
“场长的交际能力挺强的,才来不久就认识了这么多朋友,不像前任场长,没事儿就关灯睡觉。”许有发信口说着。
鲁高扬没有搭理。
许有发知趣地出去了。是的,东安那些人不错,东安那个女孩更不错。许有发心头一阵窃喜,他倒是盼望着鲁高扬能与王芳发生点什么故事,作为一个把柄,牢牢地掌控在自己手里。就在昨天晚上,他趁鲁高扬不在,其他人都睡下后,搞了一点儿创收,虽然不多,也够几天的生活费了。看到鲁高扬根本没有追问他昨晚的行踪,一颗悬的心终于放下,琢磨了半宿的借口都没有机会发挥出来。
只要干得妙,神仙难知道。许有发有点得意,得意于自己昨晚的成功,也得意于自己的小聪明。别看与马得水他们同样的待遇,同样的环境,但他感觉自己过得比他们有滋味。许有发回到自己宿舍,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说着口哨打水去了。
鲁高扬望着一田的麦子,正在心里合计着什么。
这几十亩小麦丰收在望,按亩产千斤来计算,那就是几万斤的产量,加工后作为饲料,可以节省一大笔费用。其实在田里的投入是很少的,仅农场的猪粪、鸭粪就是上好的农家肥,足够这片土地使用的了。农谚曰“养猪不嫌钱,回头看看田”嘛!减少成本,增加效益,这样农场就能走上良好的运转轨道。虽说现在农村早使用联合收割机了,可是,这儿面积小,谁会专程开着收割机过来呢?再说,这么多的麦子收下来,打、晒、藏都是问题,如果碰上连阴雨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霉变。
看来真不可麻痹大意!事不宜迟,得早想办法。问题是,立足农场的现有条件,又有多少办法可想呢?
先给领导打个电话请示下,有困难还得依靠组织。鲁高扬念头闪过,简单吃了早饭,骑上许有发的老爷车,直奔东安公司去了。
“场长又出去了?”老邱头喂过了猪,扛着铁锹走出来,眯起老花眼问。
“你多管什么闲事儿!”许有发巴不得鲁高扬天天不在场内才好,“你没见吗?咱们场长与服装公司的那个小妞打得火热。”
老邱头不再言语,在他看来,领导做什么与自己无关,用不着像许有发这样上心。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8
鲁高扬去东安公司,其实是想往部队打个电话,并不是许有发推测的那个原因。除此之外,鲁高扬上次曾看到公司后面有一片不小的水泥地,平时员工们在那儿打打羽毛球什么的,是个活动的场所。随着天气渐渐炎热,那片场地就空闲在那儿,鲁高扬想借用那块地方晾晒麦子。
皮栋梁对于鲁高扬的来访,显得十分热情,王芳放下手中的文件,忙着过来为鲁高扬倒水。
“Do you like coffee or tea ?”王芳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问。
“哦,那来杯茶吧。”鲁高扬没好意思用英语对话,王芳也没有说什么,为鲁高扬倒了杯茶。皮栋梁笑了笑,对王芳说,你把我鲁老弟当归国华侨了?
鲁高扬也冲王芳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来对皮栋梁说,“皮兄,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呢!这不有事过来求你帮忙了吗?”
“客气了!有什么事你说!”
“是这样,”鲁高扬呷了口茶,把自己的有关想法与皮栋梁做了简单的交流。
“这算什么事啊!一句话!不仅场地可以借你,如果你们没有地方存放小麦,我还可以腾出两间房子借给你。”皮栋梁爽快地说道。
“那太好了!太感谢了!”鲁高扬高兴地站起来。
“小事一桩嘛!”皮栋梁说,“回头我就安排他们打扫一下,随时可以用。”
“谢谢!我再借你们电话打一下,向领导汇报一下。”鲁高扬由于激动,手上都冒汗了。感觉握话筒的手都有点颤抖。
“喂?是处长吗?我是小鲁。我现在想向您汇报一下农场的工作:麦子熟了,最多一周时间,您看什么时间安排人过来收割啊?”
“稍等一会打过来吧,我们再研究一下。”话筒里传来处长的声音。
“什么?部队要外出整训?派不出人来了?要半个月才回来?好,明白,请处长放心,我会安排好的!是!保证完成任务!”当鲁高扬再次打过去的时候,得到的答复是农场自己想办法解决。挂上电话,鲁高扬坐在那儿发愣,别看刚才在电话里回答得很干脆,很坚决,冷静下来想想可不是这么回事儿。
等部队过半个月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既然军令状已立,眼下只能尽力而为了,但愿老天保佑,只要不下雨,带着他们三个农民工抢收,最多一周时间就差不多了。看来,抢收,是农场目前压倒一切的任务。
鲁高扬坐不住了,他要赶紧回农场进行动员。
从东安公司出来,鲁高扬就急急忙忙地赶回了农场。鲁高扬说,今年部队不来人了,麦子要我们四人来收了。还没有等鲁高扬说下去,许有发就打断了他的发言,有点不高兴地说:“场长,这不是开玩笑吧?几十亩麦子,就靠我们四把镰刀,要割到猴年马月?再说,我们三个还要养猪,养鸡鸭,能有多少时间割麦子?是不是让部队领导再想想办法?我在农场几年了,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呢!”
“老许,先听我说完。”鲁高扬有点不满地望了许有发一眼,接着说道:“这不是让我们赶上了吗?既然部队领导这样决定了,我们也只能服从。从明天起,我们就开始正式开工!加班加点!当然,我会请示领导,给你们发放加班工资!”
“能给多少?”马得水半天冒出一句话来。
“这个……要请示后再说,不过请大家放心,尽量让你们满意。”鲁高扬知道,这个时候不来点物质刺激,仅靠思想工作是行不通的。兵与民,在觉悟上还是有区别的。
“说实话场长,如果不是在农场上班,你一天开我30元我都不干!”许有发说,“既然场长这么说了,我们也不计较了。”
“哎!”鲁高扬知道,只要许有发不起哄,其他两人的工作就好做了。于是也故作轻松地说,“其实,不就是苦个几天嘛!只要天气好,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我想过了,收麦这几天,我们安排一个人值班烧饭,这菜钱由我一个人出!”
“这不太合适吧?”老邱头敲着烟锅,“你的钱是你自己的,我们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就是。”
“就这么定了!”鲁高扬把手一挥,“从明天起,许有发负责给每人煮两个鸡蛋!这个主我来做!”
“可好哩,可好哩!没说的了!”老邱头咧开嘴笑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29
趁早上买菜的工夫,鲁高扬把昨天晚上给凌丽写好的一封信顺便到邮局寄了。鲁高扬在信中对凌丽说,农场马上要割麦子,他们要加班加点苦干几天,可能没有时间写信了,请她谅解。鲁高扬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承诺,三天两头给凌丽写信,却很少收到凌丽的回信。凌丽总是说上了一天班很累,没有时间。其实,不管能不能收到凌丽的信,鲁高扬都会准时把自己的信寄出,汇报自己在这儿的生活和工作情况。每天生活在这屁大的地方,周围几个光棍汉,生活能有什么精彩之处?其实,说是鲁高扬坚守承诺,倒不如说他是在寻求慰藉。每日里除了工作上的事儿,他缺乏交流的对象。人有时候是需要倾吐的,除了苦恼,还有孤独、寂寞……
与凌丽结识这么长时间了,鲁高扬却总感觉到凌丽的感情飘忽不定,让他难以把握。当然,这只是感觉。这种感觉,常常让鲁高扬心里不太踏实。鲁高扬从内心是很喜欢凌丽的,让他为凌丽卖血恐怕也心甘情愿,可是感情这东西并不是卖血就能得到的事儿。与凌丽之间的关系正如自己的前途一样,充满着变数。两者之间又是有关联的,如果自己不能继续留队服役,那么与凌丽的关系很可能也会同时退伍。
人生有时是很无奈的。面对太多的无奈,人往往没有太多的选择。为了实现自己的追求,只能努力,很少人能幸运地找到通往幸福和成功的捷径。鲁高扬感觉自己还是幸运的,不管最终能否取得成功,至少自己前面还有希望,而自己不是为了这份希望在不断地努力吗?令鲁高扬苦恼的是,凌丽对自己这种处境多了点抱怨,而少了一份支持和理解。
有一次凌丽患了重感冒,打电话到东安公司找鲁高扬,让他回去陪陪她。鲁高扬在电话里说,现在离不开,农场这摊子事儿杂,各种关系还没有捋顺,回去可能不太合适。凌丽在电话的那端显得很不耐烦:“农场能有多大的事儿?离开你鸡还不下蛋了?”
当然,离开自己鸡还会正常下蛋,这个鲁高扬心里自然清楚,但他还是没有答应凌丽回去,气得凌丽猛地把电话挂了。小不忍会乱大谋,一切都是为了将来,女人的见识就是短。一想到这些,鲁高扬就会感觉到有点郁闷,同时也显得有点儿无奈。
今天就要开始收割了。为了节省时间,鲁高扬决定集体开伙。当然,这几天的伙食费都是由他来垫付。干体力活儿,肚子里缺少油水可不行,鲁高扬就在肉摊上称了几斤五花肉,买了一条鲢子鱼。疏菜农场遍地都是,回去随便弄点烩一烩,给他们几个打打牙祭。
回到农场的时候,老邱头他们几个已磨刀霍霍,向田间挺进了。几个人毕竟都是庄户人家出身,对收割这活计一点儿也不陌生。特别是这个老邱头,绝对是个好把式。把烟袋往腰间一别,对着自己手上吐了两口唾沫,拉开架势就动起来,几下工夫就将夹在怀中的麦子捆成个儿,扔到了身后。
鲁高扬回到房内,也换了一套迷彩作训服,扎紧了袖口,提起镰刀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四张镰刀在他们手上撒着欢儿,欢呼雀跃着,将一幅丰收图景勾勒得淋漓尽致。
当鲁高扬再次直起腰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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