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念愣愣的看着刘辩。
所以刘协身为皇子,也会被区区宫娥羞辱殴打?所以曹操昨夜会突然问起新皇的品性?
好半天,不念终于是忍不住了,开口询问质问道:“皇上,你如今已经贵为九五至尊,为什么还屈于何太后?你难道忘了……忘了宋皇后是怎么死的?甚至连史书之上,你都被改成了何太后的子嗣啊!皇上,你忘了替宋皇后报仇吗?!”
“够了!”刘辩大喝一声,紧接着居然大哭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替我母后报仇吗?可凭我之力,又能做什么?身为太子的时候,只要何皇后一句话,我就会被父皇轻而易举的废除!如今就算贵为天子,只要何太后一声令下,大将军何进就能冲入宫中立他人为王!”
“母后……母后?!她若泉下有知,也希望我能这样活下去吧……活下去!”
“若宋皇后在天有灵,她一定百悔莫极,宁愿从未生过你!”刘协一脸厌恶的看着刘辩。
不念有些无力的看着刘辩,心中竟说不出是何感想来。
宋皇后。
如果你还有感知。
你现在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看着这一切呢。
宋皇后。
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让太子成长成你期待的模样。
想到这,不念的眼睛竟有些润湿。
这样的王朝,如何能永固?这样的王朝,如何能医治?而宋皇后的仇,宋家的仇,恐怕永远都没有办法报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念身子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惊讶道:“貂蝉?你……你怎么在这?”
貂蝉对不念善意的一笑,几步向前扶起了不念。在一低头,看到刘辩后,忍不住“呀——”的惊呼一声:“皇上?貂、貂蝉参见皇上。”
刘辩自知此时的自己十分失态,慌乱用衣袖抹了把脸上的泪水,没有理会貂蝉,起身就转身离去。
不念心事忡忡的看着刘辩的背影。
难怪几百年的基业就这样毁了。一个汉灵帝刘宏已经把东汉折腾的满目苍夷,如今这刘辩又变成这幅德行……
“丁夫人?你还好吧?”
不念回过神,这才发现貂蝉身后还跟着那贴身侍女,可不知为何,那侍女始终低着头,生怕被不念看到容颜一般。
☆、215。第215章 秀娘
对上貂蝉关切的眼神,不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你怎么也出现在宫中?”
“哦……我义父入宫谒见何太后。丁夫人你也知道,当初义父与张让斗得十分惨烈,可惜先皇宠爱张让,导致义父被贬。如今新皇登基,自然要抓住这机会……”
不念有些感慨的听着貂蝉所说。
东汉末年,其实忠心耿耿匡扶汉室,同时又一心为民官员其实并不在少数。
奈何……
“义父生性耿直。如今也不知何太后做和想法。我怕义父说的太过直接,惹恼了太后。所以急忙入宫,想走小路赶在义父前面,劝劝义父,却没想到遇到了夫人你。不说了,貂蝉得去寻义父了。”说罢,貂蝉已经对不念行了个礼,就要转身离开。
不念看了眼紧跟着貂蝉的侍女秀娘,忍不住喊道:“等等。貂蝉姑娘……今早,今早你可派遣过你家秀娘去洛阳城西的集市?”
曹府坐落在洛阳城西,若是去往集市,经过曹府也是正常。
貂蝉有些不解的看向不念,摇了摇头:“不曾,秀娘,我看你今天出门了,是去城西吗?”
秀娘急急忙忙道:“不,不曾。”
听到秀娘的声音,不念整个人都杵在了原地。
还没等不念反应过来,貂蝉已经对这不念又行了个礼匆匆离去。
“不念,你还好吧?”刘协满脸担忧的问道。
“我、我没事。”
不念只觉得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她一定是听错了。亦或者是那声音十分相似罢了。曹操让她自己进宫来看看新皇,如今刘辩她已经看到了,也不便在宫中久留。
想到这,不念有低头看了眼满身是伤的刘协,叹了口气道:“协殿下,我送你回住处吧。免得有宫娥宦官之类的,对你又不敬。”
刘协本还想反驳自己不会受到欺负,可转念一想,却是乖乖点了点头。
似永远走不到尽头的宫殿长廊内,刘协跟在不念身侧,没走几步,就忍不住偷偷抬头去看不念。果真像何太后说的那样……不曾变老呢。
“不念……你……刚和何太后说的是真的吗?”
“嗯?什么?”
“就是……”刘协一时间竟有些支支吾吾起来:“就是,你跌了一跤,早产的事。”
不念没想到刘协突然会问起这个,却也毫不避讳的点点头:“当然是真的。”
不知为何,刘协听到后,突然就发起怒来:“你夫君是怎么照顾你的?怎么会让你跌跤?“
“也没什么的。”不念急忙替曹操辩解起来:“是我自己贪玩,身怀六甲还偷偷溜出去玩,结果在人群中摔倒了。虽然早产,可是两个孩子都很健康。是一对龙凤胎哦!他们长得很可爱呢。”
看着不念提起自己孩子与曹操时眉开眼笑的模样,刘协心中隐约失落起来:“不念……我说过要娶你的。可是现在,我还不够强。不过你放心!早晚有一天,我会去娶你的!听说那个曹孟德也娶了妾室对不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216。第216章 真正的丁府小姐
一时间,不念连走路都给忘了,整个人都傻傻站在长廊上。
“那个……协、协殿下?我……”不念连舌头都打起结来,不知该说什么是好。当初她觉得刘协尚且年幼,说出来的也不过是玩笑话。可如今旧事重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见不念这幅反应,刘协有些失落的低下头:“我知道我现在还很弱……可是,不念,你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我会将那些坏人统统铲除!我会让这个王朝继续繁荣昌盛下去。而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娶你的。”
看着刘协单薄瘦弱的身躯,不念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刘协的脑袋:“你还是个孩子,就不要背负太多了。我就送你到这吧。”
说罢,不念轻叹一口气,转身缓缓离开。
刘协看着不念离去的背影,双手紧握成拳,好一会后,才开始肩膀一抖一抖的抽噎起来。
太弱了,他还是太弱了。
九曲的皇宫长廊上,不念心中五味陈杂的转过身,恍惚中,她只觉得有长裙的裙摆慌张隐入拐角处。
汉宫宫娥们的裙摆都着清一色同意的白橙相间。而这裙摆的颜色……
不念心中疑虑一点点加重,顾不得多想,她提起衣裙就往拐角处跑去。拐角处隐秘的女子显然是没料到不念会突然冲出来,慌慌张张惊喊了一声,转身就要逃,手腕却已被不念一把拽住。
“我见过你!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不念死死拽着女子的手腕,“秀娘,我们在哪里见过?!你为什么要跟踪我?”
随着不念声音的落地,秀娘颤抖着身子,自知躲不过,只有红着眼圈一点点抬起头。随着面容暴露在不念的眼眸中,不念整个人都傻傻愣在了原地,连那紧握秀娘手腕的手,都在不知不觉中松开。
不念情不自禁倒退一步:“小、小姐……?!”
丁府真正的小姐,历史上真正的丁夫人……那个被自己怂恿而逃婚的丁小姐!
因饱经风霜与苦难,丁小姐原先那白哲的脸上早已经比同龄的富家小姐要老态许多,连原先那一双秀手,都布满了老茧。
“怎么会这样,小姐?!你怎么会变成貂蝉的侍女?田公子呢?你不是和他……”
看着不念惊愕的神情,秀娘终于是忍不住嘤嘤的哭了出来:“不念,不念啊……我和田郎私奔后,日子虽清苦,却也美满。可后来,黄巾贼暴乱,田郎被黄巾贼给……我辗转流离,又无颜回洛阳,身无分无下,只能乞讨为生。后来在豫州遇到了王允大人与貂蝉,他们见我不似寻常人家的女子,就好心收留了我……”
不念满是愧疚的看着秀娘。
秀娘本该是锦衣玉食的丁家小姐。却因为她自以为是的‘计谋’毁了秀娘的一生。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小姐,都是不念的错。”不念心中就像堵着一块大石头,她如今所有得到的一切,都该是秀娘的,“小姐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呢!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跟着我却不和我相认?”
☆、217。第217章 她夺走了她的人生
“小姐你为什么不与我相认呢!为什么要这样偷偷摸摸的跟着我却不和我相认?”
“相认?”秀娘苦笑一下,几步倒退到栏杆处:“怎么相认。如今你是曹府曹孟德的夫人,我的出现只会给你带来难堪与麻烦。我回洛阳时日虽短,却也听闻了你和曹操的种种,他对你,可真是百般宠爱。我自知不该再出现,只是……只是忍不住就想看看你如今的生活。”
不念哭得几乎泣不成声:“小姐,你随我去曹府吧。我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丁家独女的身份,曹家夫人的身份,一切一切,都是你的!如果不是我怂恿你逃婚,当日被孟德劫婚的就是你,嫁入曹府享受荣华的也是你……”
她还是改变了历史吗。
她享受了其他人的命运。
当初丁小姐对她有救命之恩,她却偷梁换柱,拥有了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秀娘连连摇头:“不念,你错了,这些都是属于你的。不管是当时在洛阳城外那个叫张燕的山贼头领,还是今日和皇上、殿下的关系,都是你自己经营的。”
正当两人争执不下时,长廊另一头传来貂蝉惊讶的声音:“秀娘?丁夫人?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念慌张用衣袖擦拭去泪水,只见貂蝉和一个身着官服,模约四五十岁的老头一前一后走来。
秀娘见了,连忙行礼唤道:“小姐,王大人。是我刚才,冲撞了丁夫人,正在向丁夫人道歉呢。”
不念看着秀娘卑躬屈膝的模样,心中更是愧疚不堪。她正想说什么,王允已经走到她面前,拱手道:“丁夫人,义女貂蝉前些日子多谢相救,这几天忙着新皇的事,也没能登门拜谢,真是失礼了。”
“不,没什么的。”不念敷衍着王允,心思却还在秀娘身上。
看到不念这幅模样,王允显然是误会了不念的意思,道:“既然是了秀娘冲撞了丁夫人,那就任凭丁夫人责罚吧。”
话音刚落,秀娘就恭敬的跪倒在地:“任凭惩罚。”
“别。小……秀娘!”不念紧跟着弯下腰将想将秀娘扶起,“王大人,其实……其实秀娘是我当初在丁府的贴身侍女。她自幼就照顾着我,和我情同姐妹。可后来……她与田家公子私奔了。如今田公子遇难,秀娘也辗转流离到王府,我想……我想问王大人你讨个人情,可否将秀娘还给我。”
王允惊讶的看向秀娘,难怪不念不像是被冲撞了的神情。
“既然是丁夫人你的贴身婢女,自然是还予你。秀娘,你就跟着丁夫人回曹府吧。以后莫要再做糊涂事了。”
秀娘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济于事,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看着秀娘被呼来喝去的场景,不念心酸的拉起秀娘,对王允和貂蝉道了声谢后,拉着秀娘就往宫外走去。一路上,不念摸着秀娘满手的老茧,泪水就再一次涌了出来。
不念啊不念,你是做了多大的孽。
☆、218。第218章 妖星
气势恢宏的皇宫前,紫色绸缎装点的马车不慌不忙的停在黑色马车旁。紫袍的男子优雅的跃下马车,刚准备伸手将车内的女子扶下,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了那辆黑色的马车。
这马车……
袁绍整个人都愣在原地,连平邑伸出手都没有察觉。
“不念?!”顾不得理会平邑,袁绍已喊出了声。
恰在此时,黑色马车上的车夫已挥鞭喊了声“驾——”,他那一声高呵,稳稳的盖住了袁绍的声音。
“不念!”袁绍几步上前正要追赶,眼前被人一把拦住。
“绍。”平邑面色惨白的拦在袁绍面前,“绍,也许只是曹府的马车而已,不一定就是……”
袁绍眼睁睁看着黑色的马车越来越远,眼中的怒意却是掩盖不住。平邑还想说什么,可在对上袁绍那冰冷的眼神后,声音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变小。
“你知道不念在宫中,所以一大早牵绊住我不让我入宫?”
平邑张了张嘴,脸上全是卑微的祈求:“绍,丁不念和曹操如此相爱,你又何必……又何必……”
眼看气氛一点点僵硬起来,停在不远处的紫色绸缎马车内,却无端传来笑声:“你心心念念惦记着人家,可人家的名字分明已经告诉你了,让你不要念啊。”说话的人声音爽朗,话语却带着讥讽。
果然,声音刚落,袁绍的脸色就是一变。
于吉半撩起车帘,有条不紊的走下马车,单手负背,几步走到袁绍面前,声音却在片刻间变得察觉不出丝毫的情感来:“我说过她会坏了你的大事!你就偏要这样执迷不悟?”
“于吉!”
于吉转头朝平邑打了个眼色,平邑感激的看了眼于吉,转身率先往皇宫内走去。
看着平邑离开的身姿,袁绍终是沉不住气了,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本初,丁不念不是你该招惹的人。”
“我说过,我不信这些。”
于吉眼中有道不明的光泽一闪而过,素来嬉笑的脸上也没了笑意。他抬手指向天际道:“本初,妖星在移动。这些年我一直在观察者妖星的方位,终是被我找到。十有八九——丁不念就是那颗妖星!”
袁绍一脸惊愕的看向于吉,仿佛要从他眼神中探测出是否撒了谎。好半天,袁绍才道:“我不相信!于吉,少拿这些江湖术士的把戏来糊弄我!”
“你为什么不信?!妖星的行走轨迹我都告诉过你不是吗!”听到袁绍这番话,于吉显然也是怒了:“丁不念的出现,轻而易举化解了黄巾之乱。曹操带着她返回家乡,妖星就开始往西边移动!这些难道都不够证明吗?!”
“够了!”袁绍怒喝一声,气喘吁吁的看着于吉:“于吉,黄巾贼作乱的时候,朝廷派了那么多官员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