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郑天卯足劲,近半百的铁锤被高高举起,人弯成倒弓型,一个揉身,锤已大力砸下。破风声和铁锤砸剑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咔。”两把椅子也发出解体的声音,被还原成了一地的木头屑子。
砸锤和椅子碎裂几乎是同时发生,但是在场的人的眼力都不差,都清楚的看到了言无长剑连一丝弯折都没有。郑天挪开铁锤,飞雨拾起言无长剑,展示给众人,言无长剑秋毫无损。
飞雨垂剑抱拳道:“郑天大侠臂力惊人,多谢。”
此人确实不是空有力气的草包,力气和技巧并重,他的座位边放着古朴的纯铁双锤,想必舞起来必定是虎虎生风。
郑天抱拳豪笑一声,坐回座位。
飞雨对放在地上的铁锤劈砍了几下,铁锤被还原成铁块零件了,飞雨收剑:“这把言无长剑,要价七千两。”事实是最强有力的证据,一个少年率先举起了手中的木牌,但是这一**家似乎没什么兴趣般,有很多人都在偷眼看张家包厢里的反应。
婠莹却看着这个叫价的青衣少年,这个少年脸方鼻正,浓眉大眼,衣着朴素有些风尘仆仆的痕迹。但从剑展刚开始,他就一直坐着,腰背挺得很直,这是他对自己的自律,也是对剑器的尊敬。
婠莹喝止了场中人的叫价,起身说:“这把言无长剑乃至阳至刚至德之物,少侠也是这样的人,这把剑就归这位少侠吧。”
“月当家,不是说好了价高者得吗?正好老夫也很想要这把剑呢。”开口的是昆仑派的执事严昌。
“严执事的佩剑乃上等好剑,不仅削铁如泥,铸剑工艺也属上乘,想必是掌门赐予的剑。而这位少侠风尘仆仆,想必是从远方来此求剑,我想他更需要这把剑。”婠莹徐徐道来,把这老油条捧的舒服极了,“今rì还有其他剑品,严大侠只管取去,必给你一个好的价格。”
婠莹一顿捧给足了严昌面子,又有实在的好处,严昌满意的坐下了。
那个年轻的青衣侠客对婠莹抱了下拳,径直走入后厅取剑去了。但是婠莹却发现了坐在青衣少连身边的一个穿着白sè衣服的同样年轻的男子,在看着自己。他的腰背同样坐的笔直,笑嘻嘻的在看着自己。
如果说刚刚那个青衣少年是非常不引人注意的磐石,那这男子就是更不引人注目的白云了。白云,只有你抬起头的时候才会发现它们,发现它们是那么地多姿多彩,那么的变化无穷。
但是你一旦注意到白云,就很难再轻易的挪开你的目光了。
白衣少年长着一张非常讨人喜欢的眼睛,有着非常讨人喜欢的笑容。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婠莹感觉到。
“第四把剑名为‘燕还’,双飞燕还巢,织锦待字女。断机复披甲,醉卧半城沙。燕还双剑,左剑长两尺七,右剑长三尺四,出自铸剑师凤羽之手。”飞雨展示剑品,剑身jīng悍窄细,厚度均匀,左剑更为轻薄且剑身开有二尺长血槽,而右剑稍稍厚重些。
飞雨将两剑一对,将左剑契合的收入右剑中。如此一来,就变成子母剑的形式。子母剑一向大小差异许多,多用来做绝地还生的一击。而这两把剑大小相仿,做工之jīng之细,可见一斑。
众人不禁惊异和叹息,惊异的是,拗钢好大的脸面,能让凤羽在他们手下做事。凤羽乃是成名多年的铸剑师,凤羽的剑实在难求,这把剑又是如此jīng巧,更是可遇不可求的名品。
凤羽的脾气相当古怪,人家铸剑挑地方,挑时间,挑淬剑水,他则不然,他挑心情。心情若是不佳,是怎么也不肯开炉的。
其实说起来也不无道理,一个厨子不若是心情不佳,少放了盐多放了酱的,那谁敢动筷子?一个铸剑师,若是心情不佳,恐怕也打不出什么好剑。
叹息的是,双剑是很少人使用的,在使剑的人眼中,双剑根本算不的是剑。同样的,在使双剑的人眼中人明明有两只手,为什么只使一把剑?大抵是这些人左右脑不协调罢。
这燕还双剑虽然也是一对的,剑身上也缀饰着jīng细的花纹。但比起方才的红袖可就逊sè了几分,场中的女子也没有表现出过高的热情。
“此剑六千两起,请竞价。”飞雨说。
“六千一百两。”……但是还是有人竞价,但是价格上涨的幅度不大。
“八千两。”一个男子的声音突兀地加入了喊价。
莫前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震,脖子一僵,这个声音……莫非是?颜菲感觉到莫前的紧张,很自然的回头看了一下。一下子,颜菲的动作也一僵,连去牵莫前的手也定在半空中。
“八千两,成交。”飞雨说,“请到后厅取剑。”
男子站起来,这男子很高,腰背很直,剑眉星目,头发并不绾起,肤sè偏黑,这样笔直的站着,整个人宛若一柄钢枪一样。婠莹只需看了一眼,这人利落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便知道这人肯定不是江湖中人,十有仈jiǔ是行伍出身,十有六七是朝中军方世家的子弟。
但是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军方世家的子弟不可能没有军衔,婠莹自恃与军方也有些勾结,哦不,合作,怎么会完全没见过这个男子?而且这个男子还买了一对明显带有女xìng味道的燕还剑。
这其中还差一个关窍,那就是颜菲夫妇奇怪的表现。
与其偷偷摸摸在背后打探人,不如正大光明的去问。婠莹大方的上前跟颜菲打了一个招呼:“颜队副,你来了怎么不跟我打声招呼呢?”
“适才看到天下第一舞姬琅嬛作剑舞,我宛若身在梦中仍未醒呢。”颜菲刚刚紧张的样子被很好的藏了起来。
但小狐狸月婠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也陪着她做戏,夸了一阵琅嬛的舞,又聊了一阵乐曲,这才将话题自然的引到颜菲身边的男人身上。“不知这位是?”月婠莹故作不解地问。
“他是我的夫君,安宁镇镇守队的对正莫前。”颜菲抱着莫前的手臂,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近距离看这一对也觉得无可挑剔,绝对算的上是天作之合。而颜菲脸上这种幸福的神情,这种神情,是绝对无法作假的。这种神情,就算放在再丑陋的女人身上也会让这个女人变得光彩夺目,更何况,她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所以,婠莹醉了,莫前也醉了。
若为这么个女人的微笑,那一切似乎都是值得的。
一个人最难装的就是勇敢了,莫前的细微变化,自然落在了有心的婠莹眼里。这一个变化,说明了这个买剑男子的出现,让莫前紧张了,而让莫前紧张的事,是与颜菲有关的。
颜菲的神情和动作都表达出很坚定的爱意,所以肯定不会是情敌,情敌是绝对引不起莫前的紧张的。那么,就只可能是颜菲和莫前的敌人,或者说,会让他们分开的人,所以,颜菲和莫前才会紧张。
世界上的事都是有迹可循的,事实往往摆在人的眼前,只是没有人去看而已。
………【第廿七章 轻鸿之剑势万钧 沉铁铸心谁堪匹】………
第二十七章轻鸿之剑势万钧沉铁铸心谁堪匹
“第五把剑名为‘轻鸿’,男儿征四方,山河为之动。会当志凌云,孤鹜逐轻鸿。此剑同出凤羽之手,此剑长六尺,沉铁所致,没有别的特点,就是重一百三十七斤整。”飞雨站在紫檀案前侃侃而谈,可是面前的紫檀案面前空空如也。
“剑呢?”场下有人发问拆台,“不会是伙计们都抬不动,拿不上来了吧?”
飞雨摸摸鼻子,朝场中抱拳,说:“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是真的抬不上来,此剑要价只四千两,但是要这剑的人,请自己去取。”飞雨素手一指,指向场中的巨剑。
众人原以为这剑只是个装饰品,没想到竟然是要卖的七剑之一。
这把剑重达一百三十七斤,需要多大的臂力才能挥舞的起来?挥舞起来砍到人,或者说拍到人,又是个什么光景。
一百三十七斤,莫说是挥舞起来去攻击人了,缺德点的往人身上一放,也稳稳的把对手击倒无疑了。
“要这把剑请自取。”这无疑激起了不少人的好胜心,谁也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人。一个个摩拳擦掌跃跃yù试,但是又没有人敢站出来,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时候,还是那个长臂猿郑天第一个站出来,道:“各位大侠,某适才卖了些力气,现在倒手痒的紧,想捡个便宜,蒙各位相让,我先来。”
说完径直跃上了剑台。好一把轻鸿巨剑,剑身厚近两寸,宽达一尺,剑浑厚而无锋,剑身虽厚重,但却透出一种灵巧的感觉。剑身沉入下面铁铸的剑台近一尺,这铁剑台中间这道缝隙是被剑身劈出的,这件虽无锋,却比开锋的剑更凌利。
郑天的两眼放光,两腿分开如肩宽,扎了个“铁桥马”,将双手探入自己腰间的小兜里,磨索了几下,再待探出手时,手上已经粘上了细白的灰。
郑天双手握住剑柄,腰身下沉,臂上的肌肉夸张的隆起,他爆发出一声大喝:“起!”
只见他的手背上青筋爆起,太阳穴也在突突的跳动,双脚像爪子一样死死抓住地面。可惜,剑仍纹丝不动,郑天也是成名快十年的江湖人了,还没遇到过这种丢人的事。
“起!”郑天收拢双臂,死死的钳着剑柄,再次发力。这次,他连一分力也不留了,腰背绷直如同弓弦一般。
“飞雨,叫人去接!”婠莹飞快的说。
飞雨忙拉了四个人到剑台下,人才刚刚到,郑天已经脱力,双手脱离剑柄,软倒下来,四个伙计接个正着。
在场的人一下子沉默了下来,众人本来是想看这长臂猿丢丢丑的,没想到,他竟拼命如斯,实在让人一下子措手不及。
此时,有人狂笑几声,说:“好个长臂猿,好个郑天,当真是条汉子。”
“你说他是条好汉,如此软倒在地,我等江湖人的脸面,岂不被他丢光了!哼,鸭子拉车,自不量力!还的看老子的!”一个外形粗犷的虬髯大汉站了起来。
“你是何人?”头先长笑的男子站了起来,“为何出言如此刻薄?”
“刻薄?老子是下山猛虎连青虎,老子喜欢说什么还要你管?有本事,手底下走一遭!”
“哈哈哈,某不才,人称‘力缚狮虎’石胜。”那人却是一把jīng瘦,但满面红光知天命之年的中年人。
江湖中人,本就常常在这虚名名号上纠缠,曾有人因为名号上跟人重合了,就不惜远走三千里跟人分个胜负!
这两人名号上,一个是下山猛虎,一个是力缚狮虎,在名号上就被压了一头,这怎善罢甘休!
“力缚狮虎,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缚得住的我这只老虎!”虬髯大汉连青虎几步冲过去,伸手勾成爪状,要抓石胜。
石胜轻巧闪过一击,大笑道:“老夫也许多年没试过抓老虎了!”
石胜身材jīng瘦,还有年过五十之人不应有的灵活劲。几个拧腰就窜到台中,连青虎也箭步冲上台,呼道:“月小当家的,借你宝地一用!”
飞雨正想阻拦,只见婠莹按住了萧白的手,微微的冲飞雨摇了摇头。这时,取完剑的男子刚刚出来,就发现本来还在卖剑的台中已经换了角。只能摇头苦笑,不然怎么说江湖草莽之辈,这一身的武艺不愿报效国家,而是用来争个高低。
婠莹拉起萧白往后面走去,一直退到关苍术身边,寻了个座位。
“不知道关兄觉得谁会胜?”月婠莹问。
“不知月当家怎么觉得?”关苍术反问。
“我半点武功不会的人,看不出门道来。”月婠莹笑了。
“月当家谦虚了,你不会武功,但你身边站着一位大家呢。”关苍术也笑。
“再不然,你不还有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女探子。”旁边的若水也说话了。
“她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至少她就不知道你们的来历。”月婠莹示弱一步。
台上两人正打的难分难解,连青虎不愧下山猛虎的名号,一套虎形拳打的虎虎生威,环环相扣。那边的力缚狮虎石胜,却只是闪避,但动作十分轻巧,像是游丝一线牵着的风筝一样,若即若离,不远不近。只见连青虎的虎形拳打的生猛有劲,但是连对手的衣角都没打到。
“小老儿,只一味躲着算什么好汉?”连青虎气急,自己像是耍猴戏一样被耍的团团转,但是他还没怒极,用言语去激怒石胜。
果然,石胜停下了身形,笑道:“老夫只怕你受不了我一拳。”
月婠莹虽说不会武功,也看出了姜还是老的辣,看来连青虎这只老虎,今天是逃不了被抓的命运了。
“未必!”连青虎话音未落,已一拳挥出。石胜已看到连青虎出拳,但是却不闪不避,直出一拳与之相对。
连青虎挂上一丝冷笑,另一手握拳从肋部像把出鞘的钢刀一样直直向石胜肋下捅来。这一拳非常快,看的出来,连青虎把所有的功力都压在这一击之上,而石胜,避无可避。
在连青虎的拳头将要击到之时,一只手掌却横插入石胜的肋前,托住了这至刚至猛的一拳。
于此同时,连青虎的拳跟石胜的拳对上,连青虎的手骨发出一声骨头迸裂的闷响,整个拳头向内弯折了一个奇怪的角度。
石胜看都不看一眼倒地的连青虎,却看着一个少年,似是发怒一般吼道:“小子,你为什么要帮我挡这一下?我叫你挡了吗?”
在这种人眼里,他宁愿挨这一下,也不愿让给别人给他挡。他看连青虎出拳就已经知道有诡计,但是他的选择是硬碰硬。
那少年却是被问的一脸茫然:“小可,小可只是看到他出黑手。。。。。。”
“黑手,白手都是手,只要他出手了,我就得接着。你这样做,岂非是想羞辱老夫!”石胜比想象中更愤怒。
少年虽有让人惊讶的武功,但是明显对江湖事务很生涩,婠莹连忙示意飞雨,飞雨连忙上前劝和:“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