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书把自己后得严严实实的,天渐渐放亮,她深知雪山的危险,未免三人在风雪中看不到对方进而失散,便把三人的马都拴在了一起,若是有危险的时候,以他们习武之人的感知能力,逃跑是不成问题的。
两人早已被乔雨书通知了在此处不能大声说话,所以三人一路无语,只赶路,一夜下来,却也走出了不远不近的行程,不得不说他们三人还是很能吃苦的。
突然,身后传来大批的马蹄声,乔雨书凝眉,抬眸望了眼山上层叠不一的雪,眉头微微一蹙,到底是哪些白痴敢带着大批人马,在雪山里狂奔!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吗?
身后那一队人马,似乎自昨晚就开始追了过来,他们已经看到了三人的身影,更是加快了马蹄的脚步。
王凯最在马背上,有些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他是个文人,拿笔诛伐谁还行,只是这骑马的事,他还真是做不来,当他看到前面那几乎与雪山溶为一体的白衣,便开口喊道:“太后娘娘,请您与微臣回去吧,皇上很忧心您的身体啊!”
靠!
乔雨书不免在心中暗骂这个白痴。
这里可是雪山,不想活着也不要拖累着她!
乔雨书不说话,狠狠的把马鞭抽在旋风身上,旋风加快了速度奔跑,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
他们头上,已经隐隐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音!
邵非殇窝在树梢上,对大齐国的皇帝楚子轩感到无奈,他怎么就盯紧了他和虎子不放呢?
唉,要不是邵玉被抓,他可早就去找他家娘子,想着算算日子,都四个多月没见了……
掏出怀中的发钗看了看,邵非殇脸上闪过一丝怀念与惆怅,没她在身边斗嘴可真不习惯,而他这一生也只调戏她!
虎子憋屈的站在树下,他也知道自己错了,要不是他一疏忽,怎能会把邵玉给弄丢了……
“今晚皇宫有何动静?”邵非殇视线不离开那支钗,淡淡的对着虎子问,碧绿的眸子流淌着尊贵的神韵,他的语调漫不经心中含着一丝丝威仪,是那种雅痞中却又透着深藏不露的主。
与阿泽相比,他不锋芒毕露,他的尊贵并不表现出来,而是一种内涵,由内而发,是那种即便痞痞的笑着,都是赏心悦目的那种。
虎子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佳,心中抖了抖,他家主子就是这样,让你看不透他是否还生着气。
“还没找到小少爷……”虎子撇了撇嘴,低着头说。
“恩……”邵非殇眸底一闪,唇角弧度上扬,却怎么看都没什么笑意,碧绿的眸底蕴藏着某种危险,只听他的声音响起,漫不经心的问:“还没查到啊……”
嗙
虎子一下子跪在了树下,垂着头道:“虎子该死!”
“该死?”
邵非殇却不看他,手支着膝盖,挑挑眉,淡而雅的拥着漫不经心的语调,配上那副雅痞的样子,常人看不出什么危险,然虎子却知道,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
喜怒无形!
“虎子……虎子知错了,是虎子的疏忽,虎子这就去详细的查,以前的兄弟也都在查呢,小少爷一定是被那狗皇帝藏在了某处,定是安全的!”虎子是真的怕了,他的主子自然不会杀他,要他的胳膊腿什么的,只是以后怕也是不会再重用他了。
说真的,虎子对名利什么的看的都不重要,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跟着主子,效命于主子,他爹临终遗言就是这个意思,他不能让自己的父亲死不瞑目啊!
“啊、虎子你又何必如此紧张?真真是辱没了你父亲当年的名声,起来吧,记住了,天黑之前,你主子我要见到玉儿。”邵非殇一笑,温文尔雅,带着悠然的姿态,带着点邪气。
这可是他给他的最后的机会!
“是!”虎子说完,大步离开,他一定会找到邵玉的!
待虎子走远了,邵非殇才蹙眉,手按了按胸口的位置,俊美的脸上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为何刚刚这里那么痛?
藏骊山上,因着一阵阵的马蹄,大雪崩塌!
所有人只听到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抬头望去,便是一片雪白汹涌而下,就像是那澎湃浩荡的海,扑面而来,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仓皇而逃,却还是来不及,被掩盖在雪下。
乔雨书见此,也顾不得那么多,翻身下马,割断了绳子,拍了拍旋风,旋风恋恋不舍的不肯离去,乔雨书猛喝一声,它才飞快的离开。
乔雨书知道,以旋风的速度,雪山埋没不了它!
随后拉着薛子谦两人,快速的选在了一个岩石后面,三人紧挨在一起,大雪汹涌而来,霎时间把一切都给掩盖了……
不知过了多久,藏骊山上才恢复了平静,却是一片死寂的狼藉,毫无声息……
藏骊山下,当阿泽在阿古拉大叔那里了解到是那两个人前来时,便回到了科尔沁草原,他知道,她一定是铤而走险,选择了走藏骊山那条路!
随后吩咐了一番,打算自己进藏骊山寻找他们。
他不是想要继续囚禁她,他只是不想看着她冒险。
然当他一切准备就绪时,便听闻了仆人禀告,藏骊山的方向传来了雪崩的声音,阿泽只觉五雷轰顶!
而那名奴仆却匆匆前往王的大帐内……
御马向藏骊山狂奔而去!
而当他抵达藏骊山脚下时,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耶律矗奇!
“父亲请您让开!”阿泽绷紧了俊美刚毅的脸庞,冷声对自己的父亲说道,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要去救她!
“泽蒙,你该知道就算是长生天保佑,也没有能够走出藏骊山,更何况那时刚刚发生了雪崩!”耶律矗奇一直都对那个中原女子的事,没有过多的过问,在他看来,他的儿子想要的女子,就算是中原女子也没什么,然若是那个女人左右他儿子的心,可就不妙了!
一个真正的王者,是不能被任何人左右心肠的,王都不能有情!
“父亲,她是儿臣的命,若是她死了,父亲认为儿臣还会活着吗?”阿泽坚定的表达着自己想要进藏骊山的意愿,哪怕那结果是死!
他要去找她!
耶律矗奇怔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对那个中原女子陷得如此之深!
然,即使是如此,他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去藏骊山!
雪崩难保会有第二次!
“把大王子抓起来,压入囚牢,没有孤的旨意不准任何人会见!”他的王位终有一天是这个儿子的,然一切都要看他自己怎样去争抢了,耶律矗奇会放任他的几个儿子,让他们去争,去抢,哪怕骨肉相残!
没人有可以一帆风顺,王位亦是不可能如此轻易的便被他们得到!
“父王你不能这么做!”阿泽亮出长剑,已经有了誓死一搏的打算,他不能让她一人在大雪崩塌的雪山中,她会死的!
“孤是漠北的王,没有什么是孤不能做的!”耶律矗奇眼眸一眯,有些冷漠的说道,他要做出样子,把大王子失宠的留言放出去,人情冷暖,等着他的这个儿子充分意识到权利的美好时,他也就真的放心了!
阿泽抿唇不再废话,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剑所凛然,瞬间便挑断了身边几个侍卫的脖子,鲜血纵横!
而就在这时,藏骊山内又传来巨大的震动,第二次雪崩不期而至,阿泽身子顿然僵直,眸呲欲裂的看着那仿若震动雷鸣的藏骊山,凄厉嘶吼。
“不--”
乔雨书与风清扬,薛子谦三人因藏在岩石后,避免了大雪的掩埋,因此逃过一劫,幸免于难,待雪崩过后,三人才艰难步行,然在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的第二次雪崩袭来,三人被巨大的冲击,冲出了很远,幸而三人被冲击到了一处隐蔽的岩石之地,而三人却也因着巨大的冲击力,昏倒在冰雪中!
邵非殇近日来总是心绪不宁,很烦,一如此刻,好端端的他的胸口就闷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邵非殇坐在宫墙外,那一颗老树上,叼着根青色的嫩草,涩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心里惦念着自己心中的那一袭白衣。
邵非殇仰起头,看着天空中的一轮皓月,那银光乍现,倾斜了一地冷寂,树荫斑驳,在月色下放大,几分萧条,几分惆怅。
突然,脚步声由远及近,接近着虎子那健硕的身子出现在邵非殇的视线之中,他小心翼翼的瞄了眼邵非殇,只盼望着早点找到邵玉,然后与那个女子会和,不然主子这心情永远都不会好,他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恩哼,查到了。”邵非殇挑了挑眉,懒懒的问着,连一个笑脸都懒得给,事实上他觉得虎子变得笨了,以前也笨,就是没这么笨过,一个孩子他都能看丢。
“回主子的话,查到了,并不在皇官内,想来那狗皇帝似乎也查明了邵玉的身份是前礼部尚书之子,并未多做刁难,只是把那孩子囚困在长安城一处不起眼的别院内,交给了那孩子的亲爹照看。”
亲爹?
邵非殇挑眉,那位自以为是的主竟然没杀了那个林宝峰,看来他倒是低估了他嘛……
“唤人把他们爷俩救出来。”邵非殇从树上跳下来,带着几分翩然之姿,优雅而贵气,他胸前如墨的发丝轻轻扬起,在月色中飘逸,潇洒悠然。
“是。”虎子恭敬道,却是一脸正色。
“虎子啊,这一次你可别在让我失望了……”邵非殇睨了眼虎子,煞有其事的拍了拍的肩膀,唇角漫不经心的上扬,碧绿的眸底闪过一幽光。
“是。”虎子一颤,随后应道。
藏骊山风雪弥漫,狂风肆虐,狂虐的风雪把藏骊山的道路完全的封上了,大雪封山,也就是这么来的!
而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中,一行身穿白衣的女子翩然而来,她们的衣衫不似乔雨书的雪白,而是月白,颜色稍有不同,却同样的给人一种圣洁,她们的容貌美清丽,却透着冷漠与冰冷,似是雪山上没有灵魂的精致玩偶!
无情,无爱。
这一行人,脚步轻盈,一看便知是武功高强之人,她们走到乔雨书的面前驻足,冷冷的看着那女子露在外面的容颜,每一个人的眸底,都闪过浅浅的涟漪,随后小心的扶起乔雨书,却对那两名俊美的男子不管不顾。
“师姐,这两个人是不是也要救?”一个年纪偏小,却同样面无表情的女子淡淡的问道,语气之中有着少许的漠然。
那被唤为师姐的女子眸光扫过乔雨书的腹部,迟疑了一瞬,才道:“师父虽然让我们来救这个女子,却也没说不可以救他们,既然来了,就顺道吧!@。电子书@”她刚说完,她身边的那两名女子便扶着风清扬与薛子谦一同离去。
藏骊山华裔大陆上最神秘的雪山,传说山上住着一群武功高超的圣洁之人,她们有着拯救苍生的能力,有着能起死回生的医术,有着绝世无双的容貌,她们便是传闻中的圣殿之士!
而她们历代的弟子,都只会听从天神指派而来的圣女,终生效忠与她!
虎子带领一小队人马,救出了林宝峰与邵玉,而后尽快出了长安城与邵非殇会合……
十里城,大齐的夜晚不似漠北的寒冷,却也暖不到哪里云,春风刺骨,寂寞聊聊,这样的夜色,尤为让人思念那个人……
突然,远处传来了大批人马的脚步声,那一队铁骑的马踏黄沙之声,是他最为熟悉的。
那是他的人马!
邵非殇负手伫立在清寂的夜色之中,残风吹起他黑色的黑麾,衣衫在夜色中翩然翻飞,猎猎作响,他一身孤傲之气由内而发,令人只一眼,便心神一震!
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铁骑的马蹄声,晚风的呜咽声,在这暗夜奏出了一丝丝狰狞。
血腥味,渐渐的在这一片方圆散开,而那一对铁骑更是杀气凛然。
邵非殇眉头一簇,自己有多久没有看到这豪迈的军魂之气,又有多久没有闻到血腥的味道了?
两年多了吧……
邵非殇垂眸,自与那女子隐居在西晋小镇后,他就再也没杀人了。
那一对铁骑训练有素的下马,跪地,带着敬仰仰望这那一袭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他们尊敬的王者,终于回来了吗?
虎子此刻亦是一身戎装,那一身铠甲曾是他父亲最钟爱的,哪怕那时他落魄的犹如过街老鼠,却从不曾把这铠甲丢弃!
只是,许久不穿的铠甲,现在穿在身上,终究是多了份感怀,虎子突然发现,这一身的铠甲,已经不合适他了……
“主子,人已经救了出来,您要见一见吗?”虎子撇去心中感怀,大步走到邵非殇的身边,对着邵非殇小心的问道。
邵非殇挑眉,回身穿过层层士兵,看到了一对相依偎有些狼狈的父子,微微一笑,才道:“不必了,玉儿找到了自己的父亲,我也要去找……那个人了!”邵非殇扯唇一笑,眸底闪过一丝怀念的滋味。
不知,那个人此时此月可曾想他?
然他这轻轻的一句话,却令除了虎子之外的所有人,蓦然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几乎隐入夜色中的男子。
这个人还是当年那个浴血搏杀的太子爷吗?
突然的这些前朝老将就发现,这位前朝太子爷周身的冷漠早已不见,然即使是那样,他也只能够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太子……”一名满头花白的武将垂泪,似乎打算说些什么,然却被邵非殇打断。
邵非殇挥手制止了那位老将欲脱口而出的话,他碧绿的眸似狼一般在这黧黑的夜闪耀,他紧抿的唇表达了他并不愿意听到这位老将口中的话。
“太子,难道您忘了您的眼睛是怎么变成如此的吗?!”那老将却不从,跪在地上难掩悲切的说。
邵非殇眸底骤变,就像是撒哈拉沙漠与藏骊山两种极端的温度在交替,风云变色,他身后那暗沉的天色,依旧掩盖不住他如琉璃一般的眸!
“不,本殿从不会忘,只是卫国已亡,老将军以为仅凭你们之力,便可以匡扶卫国了吗?”邵非殇笑,只是淡淡的笑,不咸不淡,不悲不喜,仿若刚刚那一丝僵硬不属于他!
若是他想复国,便是再艰难,那也绝对不在话下,然若是他不想呢……
邵非殇抬眸,望着远方就要放亮的天,唇角微微一扬,他已经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为何还要贪恋那虚无缥缈的位置?
国家,财富,权利统统都不是他所爱,他所钟。
纵使这世间万紫千红,他中意的也只有那一袭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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