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喂猪等等都是孩子们做的,江氏逮着谁就是谁,而厨房,则是几房轮着做饭。
田怀德在镇上这么久,大房基本都在镇上生活,其实并没做多少饭,只是这阵子忙活,才在老宅住着。
好不容易养成太太的手,又要去做粗活?陈氏自然不肯,所以她不作声,只朝田怀德使了个眼色。
“娘,要不,我去做吧?”田怀德站了起来:“难得二妹他们家来,我炒上两个菜和二妹夫喝上两盅。”
“老大,这是什么话?”田老爷子一惊,连忙直起身子道:“君子远庖厨,你是个大老爷们,这下厨房煮饭,传出去像什么话?家里有的是人,哪个做不得要你去?”
江氏也不满,哪有男人下厨,婆娘一声不吭的?她看了一眼装死的陈氏,想要发作,可想到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只好按下将一腔火气对着李氏发作:“我喊你我还喊不动了?啊?做个饭还能要了你的命去了?行,我使不动你,我老婆子去做,亲自去伺候你,成了吧?”说着就趿着鞋要下炕来。
“我,我也不是不做。”李氏嘟嘟嚷嚷了一句。
“娘叫你去,你就去,是不是要我亲自去?”田怀孝瞪了她一眼,又笑眯眯地看着两老说道:“爹,娘,都安坐着,大哥也是,哪能要大哥亲自下厨呢。”
李氏撇撇嘴,哼了一声,转过身又瞪了田敏颜一眼,愤愤地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田敏颜也不在意,眼瞧屋梁,她才不会去抢着做呢,都是轮着做,大房凭什么当老爷太太小姐?
所以,哪怕李氏邋遢,做菜猪都不吃,她也不做,这家务啊,一旦你做开,还做的极好,这以后啊,就落在你身上了。
这又不是他们三房一家子住,她傻了才会去做好呢!
杨大勇见李氏出去了,忙对田怀兰打了个眼色,田怀兰会意,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大哥,估摸着啥日子前去横河呢?”田怀兰带着讨好问。
田怀德正吃着茶碗,闻言蹙起眉头道:“等上任的文书下来后再看。”
“咋还没下来?”田怀兰惊讶地问。
“怕是路上耽搁了,谭知是家这些天办的喜事,过阵子就来了。”陈氏呵呵地笑。
说起来也奇怪,按理说几天下来,这上任的文书早就下来了,为何还没送到田家呢?
田敏颜也有些疑惑,努力地想前世看到的书中情节,个中可是有什么点她给错漏开了的?
“该不会被替了吧?”田怀孝乍然开声。
田老爷子一听,脸色顿时大变,就连田怀德的脸色都变得不好看起来。
“老二,话可不能乱说。”田怀德沉声斥道。
“你这破乌鸦口,还不赶紧的吐口水重新说过?”江氏大骂。
田怀孝讪讪,挠了挠头,又不甘地道:“我也就是说说。不过大哥,你也长个心眼儿,前几年不是也有这么个事,那个举人,好好的中了举,却莫名其妙的被人替了,后来才知道,那替了他的人许了上头好多好处,这才。。。”
眼见田怀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又嗨了一声,讪笑道:“不过咱家不是那倒霉催的,呵呵呵呵。”
这笑声牵强,田敏颜都想笑了,不过,田怀德的官是被替了?
“这,这不该吧?”田老爷子颤抖着声说道。
屋子里顿时变得沉默下来,陈氏站了起来,说道:“不成,我得去打探一下。”说着急匆匆地走出正房去。
“爹,我也去。”田怀德匆匆跟了上去。
田怀兰不承想会是这样的结果,和杨大勇面面相觑起来,待看到田怀德阴沉的脸色,不由咯噔一声。
我的个天,莫不是和了盘诈糊了?
第七十八章 灵光乍现
因着田怀德的官事未明,一家子从喜气洋洋的云端重新跌落在脚底下,晚膳时,气氛也没了过去几日的喜气,阴阴沉沉的,就连小五都噤声不语。璼殩璨伤面对这样的氛围,田怀兰也提不出啥子来,吃过饭,就张罗着套牛车回镇上。
杨大勇一边驾着车,一边骂骂咧咧:“白赔了我两匹好布,还大人呢,我呸!穿着龙袍不像个太子,还敢对谁横啊!”
田怀兰心虚,只搂着两个孩子一言不发,心里着实委屈,也有些郁闷,这明明是铁板钉钉的事,咋会有变呢?
大哥若真的当不成官,这冤家,怕是又会对她动手了。
“过两天,文书自是会下来,我听说嫂子里里外外打点了不少。”她弱弱地道。
“我呸!”杨大勇又往路边吐了一口唾沫,回头恶声道:“我瞧着他根本没那运数,就你们田家,还能鱼跃龙门了?哼!”
杨大勇想到下晌对着两个大舅哥点头哈腰的怂样,就觉得特别的憋闷,这田怀德在镇上白吃白喝他家的时候,咋就没这么横呢?当个芝麻小官,这下还没完全定下的事儿,竟然就敢对他冲鼻子瞪眼了。
田怀兰也来气了,冷笑一声道:“杨大勇,你看人几时看过准?俺奉劝你一句,甭忒自大了,这天随时会变,啥时儿变谁都不知道呢。”
“变个卵子。”杨大勇呸了一声,骂了一声粗,回头想大骂,可瞧着媳妇那冷冷的眼神,心想,这将来的事还真说不准,说不定真个有啥子耽搁了也可能,要是这话被这婆娘传回去了,那?
利害一权衡,杨大勇强按下心中怒火,也不再冲田怀兰骂,只将怒火对着牛,使劲的骂了一大通。
田怀兰见他不再说,知道他也放在心上,当下松了一口气,只盼着大哥上任那文书快快下来,自己也好挺直腰杆来!
田家,几个厢房都亮着油灯,无人入睡。
正房里,田老爷子哎了一声,从炕上翻身坐起,拿过窗台上的烟枪点起旱烟来。
“烙煎饼啊这是,转来转去的。”江氏嘟嚷了一声。
“你睡你的。”田老爷子一边卷烟,一边想着心事,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想这多做什子,明儿个还得下田去看庄稼,赶紧的睡下吧。”江氏背对着他,打了个大呵欠。
“你这老婆子哪里懂。”田老爷子用火石点起烟,吧嗒吧嗒的吸抽着,道:“咱田家,当了一辈子庄稼人,好不容易供出了一个官老爷,哪能这道子给变了呢?一想到那可能,我这心,就像被屋门前那块大石板给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老难受。”
“就你穷担心,这不是还没确实嘛,耽搁了也有份,指不定明儿个那啥子书就来家了。”江氏被他吵得睡不了,只好坐起来拿起一旁的大瓦杯喝水。
“我倒盼着只是耽搁了,要真像老二说的那样,我。。。哎。”田老爷子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得了得了,老二那张嘴出过什么好话?也就随口说说,偏你就记上了。”江氏就这点好,不确切的事不会深入去想,不会被它滋扰自己太多思想。这说的好听就是有一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韧性,说的不好听的,就是缺根筋,没想头。
“睡吧,我吹灯了。”江氏见他不说话,探身吹熄炕头上的油灯,重新躺下去,没一会就响起了鼾声。
田老爷子坐在黑暗中就着窗格外射来的微弱亮光,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把最坏的可能都想到了,这才满怀心事的躺下。
北头的厢房,李氏紧挨着田怀孝,圆圆胖胖的脸上一片急色。
“真的不成了吗?这到嘴的富贵真没了?”听到老大可能当不了官的消息,她一下子蔫了。
这可咋办?她的太太梦,她的山珍海味,她的富贵日子,都没了?
“去去,我咋晓得。”田怀孝也十分烦恼,生怕自己随口的一说会成真,哪可真的是到嘴的鸭子飞了。
“要是老大真当不成官了,这可咋办?”李氏咋呼着问。
“咋办,凉拌呗。”田怀孝没好气地应了一句,倒在炕上阖上眼。
还能咋办,从前是什么日子,往后又是什么日子呗。
“说正事儿呢,你还睡得下去,这死鬼。”李氏狠狠地捶了一下他的大腿,见他还是不理不睬的,也气闷的倒下去。
西厢里,是田家最为平静和不受长房官事影响的一处。
炕头上,睡着罗氏和田怀仁,小五在他们中间,炕尾,则是田敏颜和田敏瑞,一家子就在黑暗中说着话。
“我倒是盼着大伯他赶紧的拿到那文书,快快横河去。”罗氏一边拍着小五的背,一边说道。
要知道,老大这一去,老二一家也会跟着,还有老头子和婆婆,就算不分家,她也能安安心心的过些平静日子了。
“娘,你放心吧,大伯会去的。”田敏颜在炕尾那头肯定地说道。
尽管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可前世那悲情书中都写到田怀德的官事如何,那么他定然是会当上官的,只是长久的问题罢了。
“我看爹都急上火了。”田怀仁说道:“今儿晚抽了不少旱烟。”
“老爷子最是关心老大当官的事儿,能不急吗?”罗氏呵了一声,也不知是讥讽还是嘲笑:“换了别个,你再瞧瞧。”只差没说老爷子偏心偏到胳肢窝去了。
田怀仁迟疑了一下,说道:“爹,不是那样的人。”
罗氏不语,但田敏颜知道她心里定然是不以为然的,自己初来乍到附身在这身子,看着老爷子的极度偏心,都感到不屑,更别说和这大家子生活了十几年的罗氏了。
“阿妈今晚将各路神佛都拜了,说怕是大伯冲撞了啥的,我瞅着阿公极紧张,叫她别忘了到河边给河神上香来着。”田敏瑞这时说了一句。
古代的人最是封建迷信,只一点点事儿,就觉得是跟啥相冲了,冲撞了啥不好的,拜神拜佛,求神保佑,压根没想过在自身找原因。所以,江氏会这么做,田敏颜一点都不觉得惊奇。
“为了大伯当官,阿公阿妈怕是啥法子都想到了,只差没请张婆子来跳大神。。。咦,有了。”田敏颜说着说着猛地从炕上翻身坐起,双眼在黑暗中亮晶晶的。
“咋了?”罗氏点亮油灯,看向闺女:“咋呼啥呀?”
“爹,娘,我知道有啥法子让阿公同意分家了。”田敏颜兴奋地临空挥了一下拳头。
第七十九章 原因
却说田怀德和陈氏带着好礼上了谭知是的府邸,却连人都没见着就被轰了出来,只说谭知是不高兴着,不想看见他们。璼殩璨伤陈氏不死心的找上管家,好话说尽又塞了二两银子,好歹将话给套了出来。
原来,陈氏将她那个堂外甥女许给了谭知是的儿子,前些日子成亲,拜堂时,新郎以生病为由没有出现,只用公鸡代替,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也没人说着什么,可到了洞房的时候,就出了状况。
陈氏的那外甥女名陈小娟,年方十三,因为家中父母早死,只和一个瞎了眼的奶奶相依为命,家里穷得叮当响,可她却是个泼辣的,小小年纪就极有主见,守着两亩薄田和奶奶过日子,倒也不至于饿死了。
陈氏上门说亲的时候,陈小娟她奶奶正卧病在床,听着从小看大的亲家闺女给自家孙女说了一门好亲,自己又半只脚她踏进鬼门关的人了,怕耽搁了孙女,哪有不应承的理?这不,陈氏将那人家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那陈奶奶一口就同意了,而可怜的陈小娟就这样被定下了命运。
话说这陈小娟尽管心有疑惑,这向来不怎么走动的姨母,怎么突然就给自己说这么一门好亲,可她奶奶说了,都是小时候和她娘的情分,所以也没有多想,欢欢喜喜地嫁了。
谁承想,这天下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她自以为的良人,谁知道竟是个傻子?
所以,洞房的时候,陈小娟持着自己的力气大,三两下就将那傻子给敲晕了,知道外面有人把守,吹灭了灯,故意装作睡下了,趁着外面的人走开,偷偷的跑了。
现在,谭知是正在四处找人呢,对外面只说新媳妇病了,不好见人。
而新媳妇连房都没洞就跑了,谭知是如何不怒?当下认为是陈氏诈婚,故意给他找事,就扣下了田怀德上任的文书。
“老爷说了,什么时候见着媳妇儿,就什么时候将文书发下去。”那管家抬高下巴一脸冷傲地道。
田怀德和陈氏听了个首尾,这才恍然,忝着脸陪着笑离开,亟亟的往家来。
“你不是说那姑娘是个脾气和顺的吗?咋这么犟?”路上,田怀德忍不住冲陈氏发火,怒声道:“早知道换了别个去。”
陈氏有些心虚,只好柔声道:“我也好多年不曾见那孩子,谁个知道她这么个大脾性。”竟敢在新婚之夜敲晕新郎逃跑,这丫头胆子也忒肥了!
“现在你说,可咋办?”田怀德哼了一声。
“还能咋办,自然是去找人。”陈氏抿着唇,攒着拳头狠声道:“那丫头最放不下心就是她那瞎眼奶奶,我就不信了,她还能撇下那老鬼自个跑了?”
“赶紧的想法子把这事圆了,那文书一日不下来,一日都甭想去横河,别忘了,屋里还藏着陈地主送的五十两银子呢。”田怀德闷声道。
别人当官,他当官,好不容易弄来这么个小芝麻官儿,却还这么的一波三折,他今年是犯太岁爷爷还是咋的?
陈氏听了脸色一凛,登时想起自家屋里箱子里收着的五十两银子,却是当日宴请时,陈地主为了攀附关系而送过来的,她给一子不剩的藏起来了。
这要是没了这个官,那五十两银子,还能安安稳稳的收着,这不得还回人家?
“放心吧,那丫头跑不了。”陈氏凛声说道。
哪怕就是绑她也要将她绑去,这银钱聘礼都收了,能跑到哪去?
田怀德嗯了一声,靠在马车阖上眼睛,嘟嚷了一句:“这都啥事儿啊,我这是惹着哪位神佛犯冲了这是。”
陈氏也很憋屈,谁知道铁板钉钉上的事还能有这么一出呢?
及家后,一家子都聚到了正房,巴巴地问起事情如何。
田怀德就笑着道:“没多大的事儿,谭知是家前儿娶媳妇,谁承想那新媳妇想家,竟然不打招呼就回了娘家,谭知是家闹翻了,这才把这事忘了。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把文书给送来。”
田老爷子一听,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直郁郁的眉眼唰地放开,江氏更是跪在炕上喃喃地念起阿弥陀佛来。
“大伯,那是啥时候送来?咱也要准备行李收拾妥当的。”李氏喜滋滋地问。
“这还说不定。”田怀德瞥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道:“谭大人那还忙活着,也不好去催和人家。”
“那。。。”
田怀孝拉着自家婆娘,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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