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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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男女-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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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他不来找她,她便送货上门,他不给她电话,她也可以打给他。既然过去的五年是她造成的空白,那无论这份空白里曾经有过怎样的涂鸦,她都不该对之报以耿耿于怀的愤怒。
  只要他还爱他,她也爱他,这就足够。
  她提着东西心中雀跃,有一种奇异的兴奋,迈着轻快的步子去护士站问安庆的房间号。谁知当值的小护士盯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拒绝:“不好意思,小姐,这些私人信息我们是无权透露的。”
  好似轰隆隆的过山车刚开到半山腰就卡停了,宣紫心头凉了半截,赔着笑脸说:“就不能通融通融,我是她的……好朋友哎。”
  护士还是摇头:“不要让我难做了,小姐,不然你打个电话吧。”
  宣紫扁着嘴说谢谢,将手里笨重的花篮果篮扔地上,犹豫着接下来还要去哪里疯,余光中忽然有一抹熟悉人影匆匆而来,她摇动脑袋自左瞥到右,第一反应是缩头缩脑地要逃。
  那人却定了脚步,在后头喊:“宣紫?”
  狭路相逢,宣紫再见从泠也没能找回战胜者的姿态,反而是她,一副好斗公鸡般昂着头,俏丽的脸上笑容挑衅。
  “来看安姐?”
  从泠那语气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调侃。
  宣紫抿了抿唇,有些气结,只是不愿太早缴枪,脑子转了转,反唇相讥:“没理由你能过来,我却不能,我应该比你更有资格。”
  从泠倒也不恼,大大方方说:“没人以为你没资格,何必正儿八经和我强调这许多,我算是个什么角色呢,呵……跟我走吧,宣大千金,我受累领你去她病房。”
  宣紫自然不甘示弱:“谢谢。”拎上东西就跟在后头。
  只是短短一段路程走得胆战心惊,越是接近目的地便越是踟蹰不定。害怕一入病房便被安庆劈头盖脸打出来,脸不好看;半途而废又要遭从泠调侃,心不好受。
  宣紫心里几千只兔子一起抓着挠着,正愁办法,这时候救苦救难的王琦抓着个奶瓶从病房里出来了,对这两个各怀鬼胎的女人招招手,说:“喂奶呢,新手妈妈不好意思,连我都赶出来了。”
  从泠不觉得意外,只是心中哀叹便宜了这女人。
  果然宣紫从善如流放了手里的东西,眉眼舒展开来,冲王琦笑着说:“真是不巧,我正好也有点事,就先走了。”
  王琦絮絮叨叨的:“这多不好意思,来就来了,还买东西。哟,这么漂亮的玫瑰花,安庆铁定喜欢。成天嚷嚷着空气不好,要用点鲜花熏一熏。你真的不坐着等等了,兴许一会儿安宴要来。”
  说完就想打嘴,从泠眉角一抽,脸色算是冷了下来,宣紫表情也不好看。王琦分不清小舅子的情感现状,自然坚决不蹚这趟浑水,摇摇手里的奶瓶说:“我拿去煮煮消毒了。”立马头一调,小跑着躲开了。
  留下从泠和宣紫两个人,气氛尴尬中带着几分剑拔弩张。
  宣紫走在前头,从泠跟在后面。路过护士站的时候,从泠掏了支烟点起来,空气里很快就弥漫开一股苦涩呛人的气味。
  宣紫按了电梯下行的按钮,两手环抱在胸前,故作镇定自若地站立着。从泠则露着淡淡笑意走到墙边,拿肩膀撑着乳白色的墙面,阴魂不散似的盯好她。
  宣紫实在受不了,没法子忽略她的巨大存在感,只好白她一眼,说:“你有什么话,就和我直说吧。”
  何必这样步步紧逼,叫双方都不好受。
  从泠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卷支在墙壁,冲宣紫吐了一口烟,不疾不徐地笑起来,问:“没什么,就是想向宣大千金打听一个人。”
  宣紫眉头一蹙,深觉她笑容诡异,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说。”
  “自打安宴病了之后,我就有了在网上搜索名医的习惯。哪怕他身子好了这些年,这个习惯也没有什么改变。没想到这些天又翻到了一个医生,众人津津乐道他医术精湛也就算了,一看照片还特别年轻英俊,心里就格外的仰慕。只是他一直都在加拿大,我没什么办法接触到,但你先前不也一直住那边嘛,年数长了人脉又广,说不定可以为我做个牵线搭桥的人。”
  从泠话语一停,挑着眉梢来看宣紫。
  宣紫早已一怔,心跳飞快,连声音都结巴起来:“我……我不认识!”
  从泠霍地站直身子,步步逼近,眼神忽而冷冽,咄咄道:“我都没说名字你就知道不认识?”
  她抢上一步抓住宣紫的手肘,正好电梯“叮”的一声响,铁门洞开,宣紫急于摆脱,跳脚说:“我要走!”不想往前一步忽然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她捂着额头往后退一步,刚一仰头要看,就被对面这人抓住了另一只手肘。
  安宴的声音:“怎么?”
  宣紫果然可以遇见他,只是此情此景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和顺。她被从泠吓出一身冷汗,此刻头晕脑胀,情急之中胡乱说:“安宴救我!”
  宣紫向来娇小可人,不装柔弱都显得楚楚可怜,何况是在视她如命的男人眼中?从泠被反咬一口,自己也是恼了,说:“宣紫,你要真是没做亏心事,何怕鬼敲门,有本事就当着安宴的面回答我问题啊!”
  宣紫拼命要躲,从泠还真就当仁不让要去做那个恶人,扬起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打在她脸上——一阵风呼呼而过,男人的手臂死死限制住她。
  从泠瞪他瞪到目眦欲裂,呵道:“你要被她耍到什么时候,你知不知道她已经——”
  “从泠,”安宴冷冷打断她,双眼深邃凛然如深渊,眉间微微一蹙便是拒人千里的决绝,一举一动都是在强调我是认真的:“她是我女人,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特别是在我面前。”
  他的女人……从泠完全数不清自己幻想过多少次这样被他称呼,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几乎就可以办到,以她之名冠他之姓。
  可泡沫湮灭,时光荏苒,最终被证明不过是她的一场漫长单恋。
  所以,如果今时今日她执意而为,他是否就要为了这个女人和她彻底决裂。
  从泠真想去试啊,可手僵在半空,纵使他松开桎梏,她也没敢再动一下。让宣紫痛苦一瞬息便可办到,可让他痛苦……她怎么舍得。
  她只能伫立原地,残忍看到他揽她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6

  Chapter 16
  安宴牵着宣紫疾走到地下停车场。
  一路无言,安宴紧紧抓住她纤瘦的手腕,留给身后女人一面坚硬的背影。她被弄得极疼,挣扎半天也无法摆脱,不知怎么又生出一股别扭,另一只手打在他胳膊上:“松手!”
  安宴不过眼眸一转,拿余光冷冷瞥她一隅身躯,开了车锁,打开副驾驶的车门,甩手将她往里一塞。
  宣紫没来得及低头,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头重重砸在坚硬车壁上。痛得她当即迸出热泪,两腿一软摔坐在皮椅上,下一秒,被大惊失色的安宴拽进怀里。
  安宴只觉得心头一刺,痛彻心扉,一腿跪在车里将她紧紧抱住,急切地问:“咱们上去看看医生行不行?”
  宣紫不住流泪,手按着头蚊子似的哼哼,安宴将她松开一点,挤到她脸前来帮忙揉。她抓着了机会将他一推,拳头如雨下地打在他身上,他不躲也不还手,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这么定定看住她。
  她说:“混蛋。”
  他回:“我知道错了。”
  “你错在哪儿了?”
  安宴眸色一暗,在揣度心思。
  宣紫赌气将他拨开,从车里跳出来往外跑,他也不追。直跑到电梯口,她不甘心地往后一看,却发现他捂着肚子面色苍白的瘫坐在车边。
  宣紫脚面如钉钉子,冷静下来,在问自己来这里不就是为了他么,还要闹到几时?两腿如有意志,已经往他那头跑,一阵气喘吁吁里把自己的伤忘了,弓腰钻进车里,说:“你的药呢?”
  没人回答。
  宣紫拿脚招呼地上的男人:“安宴,你的胃药呢!”
  左右都摸不到他,脚踝却突然被人捉紧,她“啊”的一声大喊,跪在皮椅上扭头往后看他。
  一条手臂穿在她胸前,男人有力的臂膀轻轻松松将她翻转过来,放倒在柔软的坐垫上,他腿锁紧在她腿边,半个身子这么压下来。
  她被他逼人的体重压得散了魂魄,下意识抱着他手臂喘息着望向他灼灼视线,他的吻随即铺天盖地而来。
  野火燎原,大有摧枯拉朽毁灭一切之势,腾腾热气蒸得整个车内蒙起细雾。停车场里有车锁打开之声,安宴不得不将自己从弥漫满溢的欲、念中拉起,手捧着宣紫的后脑拉她坐起,擦干她樱色薄唇上的湿润。
  宣紫被吻得大脑缺氧,整张脸红成虾子,羞愧地将头埋进他肩窝缓了缓,神思方归清明地驱使她坐起来。
  眨巴眨巴眼睛看他:“你不是胃疼的吗?”
  安宴正专心致志地帮忙检查她碰到的脑袋一角,确定没有异样,只是微微鼓起一个包,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听她这么一问,微微勾起唇角,凑近她耳边说:“你就是我的药。”
  宣紫将他推开来,气吁吁地要再揍他,看他几不可察地拧着一点眉,拳头舒展又轻轻落在他胳膊上。
  她抓起他的手,那修长的手指冷如坚冰,她心一窒,将五指穿梭而入和他紧紧握在一起,哑着嗓子问:“你刚刚是真的疼对不对?”
  “……”
  “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还会突然疼起来。纪翔说你最近工作应酬很多,一定喝了很多酒是不是?国内的风气就是这样,好像不吃饭不喝酒就谈不成事情一样,天天喊着入世入世,什么时候才能在这一点上与国际接轨!”
  她一激动就东拉西扯,好像全天下都和她作对,安宴摸着她的脸笑起来,说:“嘘,冷静点。”
  宣紫瞪他:“要我怎么冷静!安宴,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不要你挣太多钱,你也别这么辛苦好不好?”
  安宴微眯起眼睛,要洞察人心似的:“那怎么养得活你?”
  “我吃得很少的!”
  “不行,还不够。”他去搂她的脖子,拿鼻子蹭上她白皙的脸颊,一眨眼,密长的睫毛就扫上她的眼皮,“为了你,我还要做更多。你知不知道我之所以这么努力,完全就是要让自己有一天可以配得上你。”
  他语气随意,传入宣紫耳中,却有几分苦涩。她仰头吻了吻他,呢哝:“干嘛要这么说。”
  ***
  回去的路上,宣紫开车,安宴系着安全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调拨导航的时候点了公司的位置。
  宣紫意外:“不回去休息吗?”
  安宴松了松身子,长吁口出气来,“有场会没开完就跑了出来,一桌子的元老被晾在那儿,不早点过去没法交代。”
  “你开会开到一半,还因为惦记你姐姐这边而跑出来?”
  这问题显得多此一举,所以安宴也没打算正儿八经的回答。他摸出手机在屏幕上划了划,漫不经心地说:“还不是因为收到几条消费刷卡的信息,让我知道某人没在宾馆吃吃睡睡。”
  呵……宣紫冷冷而笑:“我只是想去看看你姐姐,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你这么贸贸然就冲过去,到底是怕我吃亏呢,还是怕谁会吃亏啊?”
  安宴瞥她一眼,没能回答,他手机先响起来。
  宣紫听他说“我一会儿就到”,随即被一长串的商业对话灌耳。一直等她驶入高楼林立的金融CBD,顺着导航的指引精准定位在一栋高档写字楼前,安宴按着她的手拉好手刹,这才挂了手机。
  宣紫拉住要下车的男人的手,追问:“怎么不回答我?”
  安宴抿唇去摸她的脸,在她额角很轻地印下一个吻,说:“无趣。”
  说谁无趣?宣紫打开车门跳出来,绕过车前脸去堵他,不远处跑来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安总,我帮你泊车。”
  安宴将钥匙扔给她,过来搂宣紫的腰,轻轻一捏居然比前几日有肉感,凑近她耳边说了句什么,把她逗得又笑起来,撅起嘴假恼道:“我一生气就吃得多!”
  西装小哥明显愣了愣,见惯了安宴冷冽如西风的样子,猛然见到他笑得灿烂毫无包袱,居然有种这世界是怎么了的感叹。
  惊讶的不仅仅是他,整个公司上下全被这突然冒出的女人和改性的男人吓了一跳。多少人雀跃着要来一探究竟,都被安宴那副闲人勿扰的气势吓退。
  然而他也不遮遮掩掩,要秘书带她去办公室休息的时候,很自然地在她面颊上落下一吻,倒把宣紫弄得面色通红。
  秘书愕然到下巴都掉了,哆哆嗦嗦地问:“是不是要改口了,安总,喊宣小姐就太生分了啊。”
  几个合伙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都虎视眈眈望着。安宴将文件从秘书手里抽出来,嘴角含着一抹绚丽笑意,“喊嫂子吧。”
  几个大男人像模像样往宣紫面前一杵,都异口同声两个字,气壮山河地说:“嫂子!”
  把宣紫吓得往后一退,埋着头拧开办公室的门,小碎步一步步挪进去。
  有人噗嗤笑起来:“嫂子这个性挺内向的啊!”
  安宴冷冷一扫身边开口的多事精,“少废话。”
  等把种种事情处理结束,安宴一看手表已近六点,连忙安排收尾,去办公室里找她。一推开大门,便见她小小的身躯趴在沙发上,已然睡得很熟。对面茶几,纸巾上搁着一粒胃药,水已冷,蒸腾雾气凝结在杯壁,糊了半边。
  她睡着的样子安恬柔和,微微张着嘴,傻傻的可爱。安宴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上唇,她却两眼一动忽的睁开,拿睡意浓重的口吻嗫嚅:“忙好了吗?”
  安宴帮她擦干净眼角,语带埋怨地说:“怎么不去里头的房间睡。”
  她揉着脑袋坐起来,说:“怕捡到长头发之类的东西。”安宴冷脸过来扭她的鼻子,被她笑着躲开,说:“你先吃药。”
  又赖在他怀里伸个懒腰,醒了醒,起身去掺半杯热水。忙了半圈颠颠跑回来,安宴拉着她的手将她环进怀里,放下她手里的水,说:“宣紫。”
  “干嘛喊我?”
  “我和从泠……”
  有过一段连他都不敢再回忆的过去。
  二十多年以来,他所坚信过的那些东西,所珍惜过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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