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细算,太后过寿大笔花费和迎接各国使者的费用,尚可支持。明年正月暂时不缺大笔银钞,可二月春耕需要十万两银子购置农具种肥,三月就到了桃花汛期,至少二十万两银子防汛。唉!大笔银钱没着落,本王食不能安、寝不能寐呀!”
“不就是三十万两银子吗?王爷生财有道,能愁区区银钞?”
“哦?慕容公子早有妙计?”
“还需王爷鼎力支持。”
“哈哈……公子要本王如何支持?还请公子指教一二。”
江雪从袖袋中掏出宇文俊所提供的叶家向药商购买药材的底价单,大致看了看,递给南成远。叶家为太后寿辰提供名贵药材,同样贿赂采买,甚至连南宇涣和沐家也拿了叶家的好处。她原计划请洛宇诚出面抓叶家的把柄,寻找证据,让叶家同样也被罚金封铺。如今请南成远出面,不比洛宇诚更威风八面、更有巨大的杀伤力吗?叶家贿赂采买的事情一出,若是叶谦再背上一重或是无心或是有意置关太后于死地的罪名,天王老子出面也不能保叶谦
安然无恙了。
南成远看着底价单,眼底流露出一丝赶集、几丝敬佩,当然更多的还是谨慎。这些东西对他大有用处,不只能制服叶谦,为户部收八十万两罚金,还可以让叶青浓欠他一个人情,这笔人情债可不是几十万两银子能偿还的。
这份底价单能让他赚得盆溢钵满,他也让众人都得到好处,这就是他留足余地的双赢策略。
“王公公,去户部传本王的话,马上给慕容商会被关柙之人备酒菜压惊,暖车快马送回慕容居。太后大寿之日,为平添喜庆之气,慕容商会下属绸缎庄全部解封开业。慕容公子,那十万两银子也该放心交给本王了吧?”
江雪捏着袖袋里的银票,暗暗咬牙,虽说这笔钱是胡公公给的,不用从慕容商会的银库里拿银子,她也不就这样交给南成远。
“大笔银钞草民不敢带在身上,不如明日草民亲自送到王爷府上。”
“那怎么行?本王一向公私分明,罚金是朝廷应收的银钱。既然公子没有带在身上,那就明日带着银子去户部拿罚执、交银子、领解封令。”
这件事情尘埃落定,江雪松了口乞,“多谢王爷,草民……”
南成远靠近江雪,挥了挥手打断她的话,“这次的事劳公子费神担忧,好在慕容商会有惊无险,自有神灵庇佑,慕容公子也要讨些喜气,去去邪祟。”
“王爷出手,邪祟自去。”
“慕容公子敬请放心,本王不但能驱除邪祟,还懂免灾妙法。”
借南成远震慑南宇涣和沐家,把叶谦赶出京城,驱除叶家邪祟,不过是官商双赢、钱权变易。至于免灾妙法,江雪不敢多问,以免掉进南成远给她挖好的坑。可是,有时候一些事躲之不及、避之不过,尤其是南成远出手,让人防不胜防。
“怎么?慕容公子对本王的免灾妙法没兴趣?本王为人真诚,不管公子有没有兴趣,本王还是要说。”南成远笑意意吟吟,比一只刚偷到鸡的狐狸还狡诈奸滑得意几分,他轻咳几声,高声说:“戏月,回府传话,慕容商会为
增添喜气、破财免灾,于太后大寿之日解封开业,绸缎庄所有绣品面料和衣饰全部半价售出。王府不论主仆,该添置的衣物趁太后大寿之日一并采买,你让洛侧妃早做准备。”
江雪挑起嘴角摇了摇头,王府上下全部添置高档衣物充其量花上几千两银子。王府采购布料衣饰,一文不付,慕容商会又能损失多少?这点小钱跟南成远的利用价值相比,不值一提。把南成远的价值发挥出来,不想赚银子都难。
“难得王爷不弃,此次王府采购的布料衣饰全部免费,半价出售太过气。”
南成远见江雪毫不在意,尴尬一笑,脸上闪过几丝讪讪之色。他主张半价出售,省钱占便宜倒是其次,主要意在试探。没想到以精打细算、尖酸小气闻名的慕容玖突然如此大方,这倒夸他显然造次而有失身份了。
“慕容公子为人大方得体,经商仗义诚信,本王佩服之至。”
“多谢王爷夸赞,说起布匹面料、绣品衣饰,草民还有一事求王爷。”
“慕容公子但说无防。”
“慕容商会新选定了布匹面料和绣品衣饰供货者,只因一些商号强垄之故,他们没在户部登记造册。草民想为他们在王爷面前讨个公道,还请王爷开恩。”
“哈哈……小事一桩,只要他们保证如实如期缴纳税赋,随时可以去登记造册。如果他们在京城没有店铺,慕容商会不防代劳。”
江雪微微一笑,宇文俊若能依附慕容商会直接在户部登记造册,就等于有了南日皇朝的营业执照。撇开叶家的控制,对她、对宇文俊都大有好处。户部也有银子的税赋八账,即使南成远与叶青浓颇有交情,也不会在此时公
然反对。
“多谢王爷,草民这就去户部办理。”
“本王也要去户部,正巧顺路,慕容公子请。”
江雪雏了皱眉,想找借口推辞,却见南成远笑得很真诚,不得不佩服他狗皮膏药的精神。她跟凤清薇留下传话的小太监交待了几句,跟在南成远身后向户部办事厅走去。迎面远远看到王公公和一个小太监匆忙走来,边走边嘀咕。南成远停下来,让江雪先走一步。江雪松了口气,躬身施礼后快步向户部办事厅走去。
金銮大殿一侧有几排宫室,在皇宫范围之内,是臣子临时议事、候召和各部的办事厅所在。江雪从侧门绕道宫门外,吩咐凤清薇留下的小厮去落凤山庄请宇文俊。她回到户部办事厅等候,刚来到前厅,就遇到了叶傲。
叶傲与她并无交接往来,却态度恭敬、礼数周全,与叶谦根本不象一母所出的兄弟。两人寒喧闲聊了几句,叶傲就借故离开了。江雪寻思片刻,决定今天领罚执、交银子,把绸缎庄的解封令拿到手。绸缎庄的事情刚办好,宇文俊就赶来了。江雪跟他说了大致情况,宇文俊喜出望外,登记造册的事
办得很顺利。
……
王公公领着小太监来到南成远面前,小太监把御书房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南成远,最后言明,是黄公公让他来报信的。南成远睥睨着安宁宫的方向,又扫了不远处御书房一眼,嘴角挑起冰冷的轻篾,眼底充斥着浓郁的愤恨。
“回府,王公公,传令京郊护卫营继续向京城靠拢,其它事情按原计划进行。”
“奴才明白。”
南成远坐进温暖舒适的马车,解下白色斗篷,打开黑狐皮鹤氅披在身上。他把白斗篷折叠得整整齐齐,指尖轻轻划过襟前翠绿的薄荷枝叶,连声叹息,眼底交织着仇恨与伤痛,还隐含着深深的无奈。沉淀在记忆深处的住事犹如一块巨大的伤疤,哪怕不去触摸,也会时时做痛,令他思绪难平、心神
难安。
烈火肆虐后的宫殿已经废弃多时,院子里片片丛丛的野薄荷无论春夏秋冬,在他心中总是翠意央然。宛如他幼小的记忆里,那个忧伤、美丽且坚强的女子。荒凉冷酷的宫室,总有一双满含爱意的眼睛静静地注视他,如阳光般温暖,如春水般轻柔。百花争芳、千娇百媚,他独爱薄荷,这并不是隐秘。
曾经有不少闺阁女子为取悦于他,在衣服上、丝帕上绣上薄荷,这是他最厌烦的事情。凡是以此引诱者,他都来者不拒,把她们很正式地接进王府,扔进清冷的院子,年深日久,除了逢年过节的家宴,他从来不看她们一眼。久而久之,人们明白了,成亲王独爱薄荷,可在他心目中,却没人配得起这种素雅且种不起眼的小花。几年平静,在中州,他又碰上了不自量力者,令他心中愤愤。
他把斗篷扔到一边,轻哼一声,这件斗篷的主人虽有过人之处,也有取悦之谦。想起她出身的家族,厌恶发自心底,他不屑于计较和理睬。自中州城外初见,他就觉得她与众不同,如同一个深藏又浅显的谜。他千方百计、小心周旋,总想让谜底大白于天下。可越是到最后,他越不敢相信,从而否
定了自己一切猜测。
喜欢吗?或许有一点,情丝如缕。可是,她不是一个独立的人,哪怕她只是陪嫁,也是一个家族的代表者,而那个家族恰是他怨愤至深的名门士家
“王爷,叶家二公子的马丰跟在后面,想求见王爷。”
南成远紧皱眉头,掀起丰帘看了看,“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叶傲怎能如此大胆?本王支持他做叶家下任家主,却不想让人知道他跟本王相熟,他不明白吗?”
“依奴才看,叶二公子确实有急事,才冒失求见王爷的。”
“叶谦跟沐家沆瀣一气,惹急了慕容玖,牵动了多人的利益。麻烦找上门,自有叶谦承担,不正有利于他吗?他急什么?传令启动仪仗,让他退避百丈之外,派人指引他绕到王府的后门,你派人去接应,把他带到薄园的花厅等候。”
“奴才遵命。”
南成远拿出药材底价单,脸上透出冰冷的得意。叶家勾结南宇涣和沐家想毁灭慕容商会,他隔岸观火,寻找合适的机会还是顺手浇油。慕容玖百般无奈,只能破财免灾,交十万两银子的罚金,求户部放人解封。
凭这份底价单,再封掉叶家的药材铺,户部至少还有十万两的收益。叶家异国经商,不守法规,叶青浓还会欠了他的人情,搬掉叶谦,叶傲也为他所用。他知道慕容玖另有计划和叶谦较量,正好顺水推舟,适时还要慕容玖一臂之力。如此一来,慕容玖也要欠他一个人情。慕容玖会知恩图报,还会有好处等他拿。
沐家勾结奸商的把柄也会落在他手里,有失名门家族的体统与尊严。皇上已经应允,让他趁此机会换掉沐家掌握的京郊护卫营的部分兵权,他当然会换成自己的心腹。到最后,这场官商勾结、你死我活的较量中,他才是最大的赢豪。
南成远掀起丰帘,眺望远天白雪,冷笑清凛,“飞花,把这份底价单送到户部给李筝,让他抄录一份,上面的数字要有所变化,原件务必拿回来。
“是,王爷,让李大人马上封掉叶家的药材铺吗?”
“不用,先让慕容玖表演,等她那里有的结果再封叶家的药材铺不迟。李筝是急脾气,你要跟他讲清楚现在局势,让他务必先看戏、再出场。”
“奴婢明白。”
南成远拿起白色斗篷,放到鼻下闻了闻,嘴角微微弯起,冰冷绝美,“王公公,传令撤掉仪仗,你陪本王到慕容居走一趟。”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假慕容
江雪和宇文俊回到慕容居,锦鳞国运送布匹绣品的车辆已经到了慕容居。楚易安排绸缎庄的伙计仔细清点数目,清点完毕,才让绣娘分拣归类。江雪让楚易跟宇文俊拟定契约,银货两清之后,江雪又让管事打赏了锦鳞国前来帮忙的人。
户部派了几辆马车把罗掌柜等人送回了慕容居,并做了释放交接。江雪把他们请到议事厅,亲自斟茶倒水,并一一询问情况。得知他们都无大碍,才放下心,让他们先各自回家休息,晚上在千味楼给他们去晦压惊。
宇文俊陪江雪楚易等人到库房,给他们讲解锦鳞国各类布匹布料绣品的精良独到之处。楚易吩咐伙计分类包装,箱笼系起大红绣球,喜气洋洋,并派精干的小厮明日一早送贡品进宫。关太后过寿的贡品有了着落,慕容商会的人也全部释放回来,过两天绸缎庄解封,此劫平安化解。江雪松了口气,悬挂多日的心也放平了,接下来她要全力计划如何反攻,重创沐家、叶家和南宇涣。
凤清薇带着佛陀之缘直接从皇宫回到慕容居,一盏茶的功夫,凤凌天也赶来了。凤清薇叽叽喳喳讲述着安宁宫之行发生的事,兴致很高。
“关太后见佛陀之缘因遇她而开放,很高兴,非留我用午膳,并请皇后亲自做赔。我借佛陀之缘需要特殊肥料,并承诺在寿日送去安宁宫,才把花带回来。”
江雪别有意味一笑,低声说:“关太后高兴就好。”
“当然高兴,在深宫之中,一个家族势力微弱的女子能平安活到六十岁,而且从一个普通妃嫔做一国之尊,母仪天下,是该重谢满天神佛的庇佑。所以她听说自己与佛有缘,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对我当然礼遇有加了。”
“怎么?关太后跟你讲了她在宫中几十年的风雨历程?”
“对呀!从她十五进宫,当今皇上刚出生讲起的。”
江雪摇头一笑,人在成功和失败的时候都会感慨回忆,大概关太后早已意识到沐家这次将会受到重挫,她自然谢神谢佛,感慨万分。沐家并不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对手,却因把柄传言掣肘皇上,也困扰她,令她愤愤不满。
不管将要导致沐家失败的事情是不是她一手促成的,对手惨败就是她的胜利。关太后如此精明,能不明白凤清薇此行意在探查吗?她如此感慨,不过是提醒凤清薇等人放心大胆地对付叶家,连沐家牵连其中正中她的下怀。有关太后做后盾确实不错,但江雪不想被她利用,相反,江雪还要利用她。
“佛陀之缘我已经给你带回来了,你想干什么,也该明说了吧?”
江雪见众人皆有疑问之色,摇头笑了笑,她的想法是否能成功,还未定论,她不想现在就公开,“我自有妙用,只是时机未到。楚掌柜,你带宇文先生和凤皇子到店铺走走,我陪凤公主到内院稍坐,晚上我在千味楼请诸位吃饭。”
没等宇文俊和凤凌天推脱客套,凤清薇就摆出一醉方休的姿势,跳跃欢呼。宇文俊和凤凌天无奈,只有应承道谢,自是百般客气。江雪让凝香和绽香把佛陀之缘搬到内院的暖阁,凤清薇紧随其后,瞪大眼睛看着。
江雪借换衣回到卧房,找到药毒混在香精里,又让凝香找出全部类似于槐花香的香料,开始配制。只用了半个时辰,她就配制好如槐花香般清甜芳香的香料。
她让凤清薇把玉雕观音放到外面,只在佛陀之缘周围弹了些槐花香料。一会儿功夫,佛陀之缘就叶片舒展、鲜花怒放了。凤清薇惊为奇迹,连声感叹,并摆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追问原由。江雪谴退丫头,毫不隐瞒地把她的计划全部告诉了凤清薇,她需要凤氏兄妹的帮助,就要信任他们。
“你让我把掺了药毒的槐花香料带进宫?这样下毒会不会被发现?”
江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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