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成远紧挨江雪坐下,手经常有意无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姿势象要把江雪圈入怀中。他反客为主,为江雪布菜续茶,照顾周到,又不时跟几个丫头谈笑风生,毫无王爷的架子。江雪乐于享受被人照顾,偶尔也会给他一个笑脸,以此鼓励。他更加大胆,目光透着嘻然,做出一些小动作,加以挑逗。
飞花戏月吃喝谈笑爽快大方,与两个丫头谈论一路行来的新鲜事,很快就跟冷香打成一片。暖香跟着江雪在成亲王府做过陪嫁,虽换了男装,仍不敢抬头。南成远直呼其名,暖香才知道九小姐的另一重身份早已暴露。
酒饮半酣,南成远浅麦色的脸庞泛出丝丝红晕,眼底似有暖昧柔情涌动。他挪动着椅子和身体,慢慢向江雪靠拢,手不时放入桌底,很不规矩地乱摸。
江雪暗恨冷哼,那次在废弃的宫殿,她在南成远的脖子里洒了酥心散,却没见他狂痒猛抓,江雪很奇怪,一直想找机会再试试,今日老天相助。她把酥心散涂到手心上,装着去整理衫摆,手刚到桌底,就被南成远捏住了。江雪脸飞红晕,含笑忸怩,与南成远十指相扣,两只手掌细细磨擦抚捂。
盏茶功夫,她估量时间足够,忙抽出手,继续吃饭喝茶,心里替南成远计算着发痒地时间。一顿饭吃完,也不见南成远有不舒服的迹象。江雪暗自奇怪,年前她给南成远配得药毒里就有酥心散,怎么这两次酥心散对他就不起作用了?
吃完饭,江雪让于管事等人先回客房休息,她想去采买一些日常用品。南成远让店家在江雪等人隔壁安排几间上房,并再三强调,房钱由江雪一行一起结算。冷香结账之后,从包袱里拿出防暑热光照的绫纱帽递给江雪。南成远手急眼快,接过绫纱帽,凑到江雪身后,很殷切地替她戴上帽子。
“知不知道酥心散反噬很厉害?你好象没服解药。”
听南成远这么说,江雪突然感觉一股酥麻奇痒从心底泛出,漫延到她的手臂。她气愤心惊,本想给南成远下毒,没想到却中他的招。
“你……”
南成远紧挨着她,拿出一粒丹丸捏在手上,挑起眉稍满含媚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纹,说:“本王一向不与女人一般计较,就剩一粒解药了,赶紧服下吧!”
江雪瞪了他一眼,打飞解药,拿出祛毒丹服下,冷哼一声,说:“信你才怪。”
“不被你所信,本王也没办法,随便好了。”南成远轻叹一声,又说:“本王忘记告诉你了,你给我下毒的时候,我给你下了另一种毒,是不是感觉头昏呀?”
“南成远,你、你太可恶了,你……”
“到梦里去骂吧!倒。”
江雪顿感头重脚轻,双目眩昏,挣扎片刻,晃晃悠悠要倒。南成远面带冷笑,双臂张开,江雪不偏不倚,倒在他的怀里。冷香和暖香处于惊惧之中,还没回过神来,就被飞花戏月打倒。两个护卫扛起冷香暖香,提起她们的包袱向窗外飞去。
繁花似锦,碧水如酥,漫步青山绿水之中,身心皆醉,酡颜微薰。
一个男人慢慢靠近她,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卸掉她满心疲惫,令她倍感舒适。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那人的眼睛里充溢着浓情,笑眼洋溢。当她看到那人满脸褶皱,头发苍白,俨然八旬老者,顿时惊惧不已,失声尖叫。
“叫什么?睡得正香,被你吵醒了。”
江雪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只穿了亵衣裤,与南成远同床而卧,立马蹦下床,扯起软毯披在身上,一脸愤怒警觉地瞪着他。南成远穿着中衣裤,侧躺而卧,黑发随意披散,靠在床沿上,嘴角浅含媚笑,别有意味地看着她。
“别这么害怕,我没碰你,充其量亲亲摸摸。”
“你真无耻。”
“亲亲摸摸也算无耻?那我应该更近一步,你在成亲王府可是会规伺过寝的,谁相信我跟你之间还清白呢?”南成远坐起来,一脸调笑地看着她,又说:“啧啧啧,还是真面目好看一点儿,唉!怎么看也不漂亮,勉强可以将就。”
看到白玉膜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江雪摸着脸冷哼一声,很想怒骂他几句,又不知该怎么骂他。遇到南成远纯属意外,遇到他之后,再发生的一切不可遇知的事都是意料之内的。阴损狡诈如他,还有他想不到、做不出的事情吗?
“我的衣服呢?”
“橱子里。”
江雪看到橱子里只有一套色泽鲜艳的女装,一应丝带饰物俱全,她一把扯出来扔到南成远脸上,吼到,“我不穿女装,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以后你在我面前必须穿女装,不穿女装也行,还有亵衣裤可穿。”
“你……冷香,暖香。”
“别喊了,你的丫头已经离开滁州几个时辰了,她们会在海州等你。”
江雪不想再跟他废话争执,他费尽心思制服她,又把冷香和暖香送走,必有所图。她绞尽脑汗,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能静观其变,看他还有什么花招。她裹着软毡,坐到床边,平复气息,如今只有暂时听从他摆布,再寻思翻身了。
“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这家客栈客房紧张,都是两人一间,我和你今晚也要睡一起。本王习惯独睡,又不忍你路宿街头,只能将就。你换衣服都让我出去,这怎么行呢?”
江雪一把扯过衣服,愤愤冷哼,说:“怎么不行?我忍心你路宿街头,出去吧!再说你还可以夜宿花街柳巷,何必挤在客栈讨人嫌呢?”
南成远靠坐在床头,嘴角挑起冷冷的讥诮,满眼含笑注视着江雪,说:“你的身体又薄又扁,我毫无兴趣,别说你换衣服,你就是脱光了,我都不会看一眼。”
“哼!是吗?说违心话可要遭雷霹的。”
“今夜星空璀绚,我才敢说的,雷公不会因为我一句话就兴师动众吧?”
江雪怔了怔,转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间浓郁的夜色慢慢弥散,灿灿繁星点缀澄蓝的夜空。午饭之后到现在,几个时辰从她的睡梦中滑过。
她瞪了南成远一眼,很麻利地穿好衣服,站在窗前,凝望夜空。她本想吃完午饭之后,略作休息,便到潞州的商会看看,明日还要赶往海州。南成远打乱了她的计划,让她一觉睡到现在,又送走了冷香和暖香,究竟想干什么?
她坐到床头,冷静的目光直视南成远,说:“王爷游山玩水,我等不幸遇上,实属意外。王爷下药制服我,不只是体谅我一路劳累,想让我好好休息吧?”
“本王若真是心疼你一路劳累,想让你好好休息,你会怎么样?”
“哼哼,当然是感激泣零,不过,我已习惯与王爷条件,说吧!”
南成远坐直身体,往她身边靠了靠,与她气息相闻,轻声说:“说来话长。”
江雪瞥了南成远一眼,暗自冷哼,南成远会跟她谈条件,她也正有条件跟他谈。跟南成远往来纯属交易,不谈人情,倒也轻松公平。对于南成远这种人,她自愧心计不如,攻心攻身都会败给他,只能靠条件和把柄逼他就范。
“好话不怕长,小人洗耳恭听。”
南成远很满意江雪的态度,微微一笑,拉过江雪的手细细摸抚,被江雪甩开。
“据本王估算,十万两银子麻布袋经你小使手段,至少为慕容商会赚入二十万两银子。契约有现定,所赚红利与本王五五分成,你欠本王十万两。你又打着本王的旗号,暗使手段压制太子,制服工部尚书,这些暂且不提,银子必须还。”
“慕容商会一向信誉良好,这笔银子我随时都可以奉还,王爷尽管放心。”
南成远微微一怔,脸上笑容未减,眼底闪过几丝警惕。他没想到以尖酸吝啬闻名的慕容玖会这么痛快答应付他十万两银子,不禁心中生疑。他挪动着宝臀,与江雪并肩坐到床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身体几乎与她贴到一起。
“好,本王放心。”
“王爷放心就好,接下来呢?”
“呵呵,襄亲王府和沐府配阴阳婚之事,若非本王调停,也不会这么快解决,事后沐乾柱和襄亲王都给本王送了厚礼,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多谢王爷调停,王爷需要我送什么礼呢。”
“这个……本王还没想到,想到后再告诉你。”
“好,王爷的条件提完了,也该轮到小人说几句了。”
南成远冷冷一笑,手搭在江雪肩上,轻声说:“好,本王也洗耳恭听。”
江雪甩开他的手,转过头与他面对南,两张脸只保持了三寸的距离。南成远大概很乐意与江雪如此近距离地对视,他凤眼微挑,浅笑浮面,极力展示着那张俊脸一辈一笑的魅力,幻想能凭一张脸把江雪杀于身下。
“十年前,我惊马坠崖,被一位隐居山谷的大夫所救,我拜他为师。他的妻子、我的师母、二十几年前宫中有名的绣娘周浅影很疼我,她……”
南成远突然出手,一把扼住江雪的喉咙,把她提起来,扔到床上,压在她身上,捏住她的下颌,喘着粗气,咬紧牙关,一张脸扭曲变形,眼底充斥着愤怒的怨恨。江雪没想到他会有这么激烈的反映,忙抓住他的手,试图让他放松。
在江雪看来,南成远只谈条件,不分亲朋好友,不论亲疏远近,从而忽略他的感受。此时,江雪才明白,南成远并不象表面看到的那样。生母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扎进肉里,年深日久,早已腐烂生根,不易拨出,也不能触动。
“你放手,你就是杀了我,柳太医也是我师傅,周浅影也是我师母,这是不争的事实。天下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多,你能威胁天下人、把天下人都杀光吗?”
“不许提她,不许提他们,他们早死了。”南成远一把抓起江雪,一字一句地说:“她不是他的妻子,不是,你再敢说半个字,我就杀了你。”
江雪感觉南成远抓住她的手微微颤抖,忙握住他的手,轻叹一声。南成远紧拧眉头,双目紧闭,脸上交织着痛苦愤怒和温馨柔情。江雪心底被某种情愫深深触动,浓浓的母性涌上心头,随着心流泛滥,无限漫延到心底每一个角落。两世相加,她与南成远老娘的年龄相差无几,有资格和资历散发一把母受。此时,在她眼里,南成远就是一个长期缺乏母爱,导致心理变态的孩子。
她犹豫片刻,伸出柔软的双手,轻轻撩起他凌乱的黑发,摸抚着他的脸颊。南成远扭曲变形的脸慢慢舒展,紧咬的牙齿渐渐放松,许久,他长叹一声,倒在江雪怀里。江雪摇了摇头,拍着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半晌,南成远坐起来,重哼一声,讥诮冷笑,狠厉的目光注视着江雪。那晚在御湖旁边,这个小女子以他的生母还在世的消息刺激他,害得他烧掉了凉荷浦。今天她又想故伎重施,以此跟他谈条件,真是可恶至极。他恨他的生母,更不想让江雪得逞,但关于生母的一点一滴对他诱惑力太大,他不得不屈服。
“哼!你想以此跟我谈条件?想过后果吗?”
江雪摇了摇头,象是回答他,也象是自我否定,“我知道王爷喜欢谈条件,不过是投你所好,合适就答应,不合适就当我没说,我不会考虑所谓的后果。”
南成远注视着江雪,眼前的小女子与他有过太多冲突,给过他诸多惊喜,也曾让他恨得牙根痛痒。令他没想到的是她的怀抱竟然如此温暖,让他留恋。躺在她怀里,踏实好象来自生命底层,蕴含着无尽的宽慰,平复他沉沦的冲动。
“说吧!本王倒要听听你的条件。”
“他们四月间来过京城,现在去了塞北,还准备去漠北,九月间会再回京城。回到京城后,他们会找我,你想见师母吗?”
“不想,哼!给太后下毒的就是那个太医吧?”
“不想就算了,我没有筹码,也没必要再提条件。”
南成远狡诈一笑,手指划过江雪的脸,说:“你可以提,说不定我会帮你。”
“好,我想救凤清薇,不想让她给叶谦陪葬,想请你帮忙。”
“这件事呀!我答应叶青浓不插手这件事,所以帮不了你。”
江雪有些失望,沉默片刻,说:“原来你早就知道,当我没说。”
“你救不了凤氏,羽凤国是南日皇朝的属国,皇上都不想管这件事,你能管吗?不要认为你在京城小胜叶家,就把叶家想得很简单。叶家是百年家族,与各国朝廷盘根错节的关系太过复杂,威力声势不逊于南日皇朝三大家族。”
江雪冷哼一声,清冷沉静的目光凝视着窗外,脸上透着绝然。跟叶家一战势在必行,不容她退缩,凤清薇是她的朋友,生死攸关,她必须出手相救。南成远善于周旋各方面的关系,不会为走向末路的羽凤国得罪叶青浓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王爷提醒,皇上不想管的事我要管。凤清薇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她有不测,慕容商会和叶家迟早要有一战,叶家就是龙潭虎穴我要去闯一闯。”
南成远很欣赏江雪的个性,但他做事一向深思熟虑,尤其是这件事,他顾及多方面关系,不会插手,“呵呵,那我只能告诉你凤清薇被关在腾龙国叶家总舵,外界传言她在羽凤国,那是叶家对外放的诈言。让凤清薇给叶谦陪葬是叶青浓和龙藤萍两人的意思,你不能通过挑拨他们夫妇的关系救凤清薇,只能另想办法。”
“多谢王爷善意相告。”
江雪的心不由一沉,她一路都在想通过救凤薇的方法。她认为最可行的方法就是挑拨叶青浓和龙藤萍的关系,分裂叶家,达到战胜叶家、救出凤清薇的目的。南成远说这个方法行不通,确实对她有一定的警醒,看来她要另费一番心思了。
“不谢,有些事本王非常乐意告知。”
“那王爷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的丫头提前送到海州。”
南成远耸了耸肩,很坚定地摇了摇头,说:“不能。”
江雪刚要开口,敲门声传来,听到于管事的声音,她吃了一惊,她现在这身打扮怎么出去见人?她刚要开口应付,被南成远掩住了嘴,把她拖到床上,用软毯盖住。南成远披上长衫,整好衣服,打开门,跟于管事说了几句话。于管事离开后,他又让飞花打来热水,净面洗手,戏月帮他梳好头发,几人准备出去。
“把衣服给我。”
南成远二话没说,把衣服扔到床上,就带着两个丫头离开了。江雪愤愤无奈,她换好男装,让店家送来热水,洗漱之后,贴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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